╔☆→—————————←☆╗ ┊小说下载尽在 书本网 ┊ ┊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             ┊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    ┊ ┊    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神骨王座》作者:无繇可医 文案: 南宫银出生在一个古老的预言大家族,却罕见地没有继承到任何的预言血脉之力,致使被父母厌弃,在家族亲人的白眼下长大。十八岁成年后,他离家外出决定自己把握命运,谁知在出门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两个光芒万丈的天之骄子,从此他的人生就像脱肛的野狗,在一条通往不知名远方的道路上越跑越远…… 本文主攻无反攻,1v1,作者是良民,np啥的退散。由于蠢逼作者想挑战QD流文风,所以正文大部分走剧情,大部分基情留待番外。主角全程万人迷男神走向,金手指挂满全身,不喜请千千万万慎入。 PS:有一对副cp,和主cp一样是受死皮赖脸地爱着攻,主副cp攻受全部双洁。甭跟我说什么把受写得太贱,比起某些反人类反自然规律反宇宙法则的受苏文,我已经非常手下留情了。 排雷完毕,可以接受请下拉。 内容标签:异世大陆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宫银 ┃ 配角:丁雨夜,阑千绝,轩辕齐,上官灵,顾清雅,法伊若,兰伊若等 ┃ 其它:主攻,1v1,玄幻偏西幻,挑战QD流文风,我的主角是男神,总有一款基友适合你============ 第1章 楔子、离家 “好了,带着你的东西走吧。”一个气质落拓不羁的中年男子将一枚价值连城的空间戒指扔给面前的少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后又趴回了桌子上,很快就打起了响声如雷的鼾。 有着银色长发和银色眼眸,五官稍显稚嫩却已经能看出不久后绝世无双的风华的少年接住空间戒指放到怀里,面无表情地转身,穿过那些用嘲笑的目光看着他的人群,走出了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家。 身为一个古老的预言大家族南宫家族的子弟,南宫银无疑是幸运的,因为他的起点已经比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高。但对于没有预言能力的他来说,这又无疑是残酷的,一个没有预言能力的人,在南宫家族是很难生活下去的。而南宫银,则是以他坚毅的心智和视他人于无物的性格艰难地在众人的鄙夷,白眼,嘲讽和父母的冷落漠视中长大,好不容易才熬到成年,可以离开家到外面的世界去历练。或许对那些武力值不高的家族子弟而言,外面太过危险,但南宫银却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这些年来的黯淡生活,今天终于可以彻底结束了,喜大普奔=v= 南宫家族是一个拥有数百年历史的预言家族,据说第一代老祖宗当年还曾经追随过黑暗之主轩辕齐。有着这样的背景,放眼大陆,或许南宫家族不算什么,但在地处偏远,实力低微的安莫国中却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家了。不过南宫家族的嫡系子弟却不知为何意外地少,像族长娶了六个妻子也只生下了一儿一女,南宫银的父母更是结婚二十年才有了他,偏偏他还没有继承到任何预言能力,也难怪他的父母不喜欢他了。 当然,虽然被全族人看不顺眼,族长还是没有亏待他南宫银的,刚刚他用精神力扫了一下空间戒指,发现里面除了有足够他花个十年的紫晶币以外,还有很多用来修炼魔力的上品晶石,比起家族里面那些受宠的子弟都只多不少。 紫晶币是温亚大陆上最高级别的通用货币,往下还有金币,银币,铜币,兑换率是一比一百,但十个金币就足够一户三口之家一月的温饱了。更何况,紫晶币代表的不仅仅是一百个金币,更代表着足够高的出身,只发行给贵族和大家族,平民即使有足够的金币也无法兑换。 至于晶石,那是大陆上迄今为止唯一发现的可以让魔法师与大自然沟通加快吸收的一次性消耗品,产量少不说,大部分还都分布在大陆西岸危险至极的的星辰之海中,开采困难,十分珍贵,普通人一辈子或许都见不了一次。 南宫家族的人一向不待见南宫银,会对他这么好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虽然没有一星半点的预言能力,却有很高的武学天赋,尤其是在近百年来分外热门的古武学上。而对于要求天赋极高的魔法,他也达到了可以入门的条件,要知道魔法师可是温亚大陆上最高贵的职业,整个安莫国都没有几个,族长大概也是打着日后他若成了魔法师能帮衬家族一把的主意才给了他这么多东西吧。 过程如何,南宫银不甚在乎,他天性冷淡漠然,对那个从未善待过他的家族一点好感和留恋都没有,看在他们给了他一个成长的载体的份儿上,如果日后出了事他有什么帮的上忙的地方,总也不会推辞就是,权当还了这一恩罢了。 南宫银在路边买了一套衣服和一双厚底长靴换上,找个路人问了从索尼斯雅城到离安莫国最近的基拉比国的港口在哪儿后便孑然一身地往路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如果要历练,安莫国绝不是个很好的场所,哪怕在最发达的帝都索尼斯雅城也一样,所以南宫银早就做好了打算,他要趁着自己还没过超过招生年龄时先去基拉比国的白金学院学习系统的古武学和魔法理论体系,为日后的历练打下坚实的基础。 对于一个城市来说,最热闹的地方不外乎三个——港口,商业街,市场。南宫银去的,正是索尼斯雅城最大的港口,帝临尼港口。 数十条巨船停在岸边,陆陆续续地有船回来,有船出去。刚从深海满载而归,衣着简朴但性格豪爽的渔民正一边大声与伙伴谈笑一边把鱼货搬下船,即将出海的人们正秩序井然地上船,脸上的表情各种各样,写尽人生百态。路边还有很多中年妇女大叔摆着地摊叫卖,清亮的吆喝声混合着汹涌的海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嘈杂又显得意外的真实。 十八年来,南宫银还是第一次踏进港口,这里发生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陌生且新奇的,还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到了买票的地方,买了一张到基拉比国安塞尼亚城的票,半个小时后便登上了停在岸边的一艘大船,向着他崭新的人生缓缓驶去。 …… 从索尼斯雅城到安塞尼亚城需要坐十天的船,这十天的时间正好可以让南宫银好好地思考一下未来的规划,到白金学院就读只是第一步,按照大陆平均三百岁的年龄计算,再除去在白金学院里就读的十年时间,他至少还有两百七十二年的寿命能够挥霍,如何活得有意义,这需要用心规划。 南宫银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他只看了一半的《大陆全史》,准备在晚餐之前把剩下的一半看完。值得一提的是,他乘坐的这艘船待遇还是很高的,不仅有干净舒适整洁的单人间,三餐也都是聘请很有些名气的厨师来做的,最重要的是他们不需要花费任何费用就能享用,总算是没有辜负那高昂得令普通人望尘莫及的船票。 晚餐时间,南宫银在梳洗了一番后便跟着前来请他去用餐的侍者到了这艘大船一层的大厅里,这里摆着三张长桌,上面放满了各地美食,做得分外精致诱人,香气扑鼻。已经有不少人在长桌旁坐下了,南宫银也随意找了离自己最近的位置正打算入座,谁知这时他旁边的人衣服上的一个小挂饰忽然不小心勾住了桌布,一下子把南宫银面前的好几道菜肴扯了下来,若不是他见机躲的快,这些菜估计就全喂他衣服了。 “啊!兄弟抱歉啊,我那个……今天头有点晕……”那弄掉菜肴的人一脸歉意地挠挠头发,扬起低着的头刚对南宫银露出个阳光灿烂的微笑,下一秒笑容就定格在了脸上。 南宫银并未注意他的异样,听到他卡到一半的道歉也只是点点头,转身又找了个位置坐下。 而忽然呆住了的那个人怔怔地盯着南宫银看了好半晌才慢慢地回过神来,漂亮的桃花眼猛地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好像守财奴找到了巨龙的藏宝窟似的,脚底生风地冲到了南宫银身边。 于是刚拿起餐具准备进食的南宫银就感觉耳边一阵温热的感觉,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张俊美的脸。 “这些兄弟,相逢即是有缘,咱俩认识一下吧。”丁雨夜眼睛闪亮,“我叫丁雨夜,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发布,欢迎跳坑,恭苏和黑瓶的坑会在期中考结束后开。本文长篇,更新固定为隔日更,作者坑品尚可,放心跳吧OVO 第2章 一、相遇 “……” 南宫银看着他的眼神简直就跟看白痴一样惨不忍睹,偏偏那人还一点都没看出来似的挤掉南宫银身边位置上的人自己坐了上去,大半个身体倾到他面前,眨巴着明亮的桃花眼,“来而不往非礼也,我都已经把名字告诉你了,换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南宫银听而不闻地转过头,继续和桌子上的美食奋战,完全无视了这个有点莫名其妙的人。 平心而论,丁雨夜长得其实很不错,五官俊朗精致却不显女气,一双水润的桃花眼看谁都像含情脉脉,不说话的时候气质也是高贵优雅,不比那些皇子差多少,身份必定非凡。若在平时,南宫银一定会选择与他交好,出门在外,多个朋友肯定是好的,更何况这还有可能是一个来头不小的朋友。但是不知为何,南宫银却不太想搭理面前的人,哪怕这有违他自小遵循的礼数,他也选择对这个人视而不见。 南宫银明明白白表现出的排斥意味让丁雨夜十分不解,自己好像没做什么,最多不过是差点弄脏了他的衣服,自己也道过歉了,怎么他好像很讨厌自己的样子? 丁雨夜挠挠头,仍然不死心地往南宫银身边凑,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耳边,让那里一片雪白的肌肤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很是可爱。丁雨夜见状,非常自来熟地故意在那里吹了几口气,终于让无视他的南宫银有了动静。 南宫银皱着眉往旁边躲了躲,狭长的凤眸冷冷往丁雨夜身上一扫,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滚开。” 丁雨夜身体一僵,回想起自己刚刚流氓调-戏少女的动作后,顿时心虚地干笑起来,“那个啥,‘口误’,‘口误’哈!” 南宫银不语,用深邃得难以看清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直到他脸上的笑容快要撑不下去才移开。 丁雨夜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仍然不死心地往南宫银那边凑,正要说什么,忽然感到一阵阴风从背后吹过,熟悉的凉飕飕的感觉让他立刻就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了那个他发誓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人。 “阑千绝!”丁雨夜咬牙切齿地转过头去,忍住上前往那人面无表情的脸上来一拳的冲动。 与此同时,感官十分敏锐的南宫银也感觉到从身后传来的冰冷气息,他默默转头看去,对上一双居高临下看过来的冷漠眼眸,漆黑的瞳仁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冰霜厚厚裹住,冷如碎玉,十分漂亮。 南宫银眉头一皱,他认识这个人。准确地说,他曾经见过他一次,现存的唯一一个有血脉传承古武学家族阑家的唯一嫡子,阑千绝。 说到那一次极短暂的会面,南宫银凭着从小就十分出众的记忆力记得很清楚,是在南宫家族族长两百岁的生辰宴会上,阑千绝代表阑家前来祝贺。阑家是温亚大陆上真正实力超绝的大家族,有史可记的记载可以追溯到一万年前,是黑暗之主最忠实的追随者。按理说这样有着深厚底蕴的家族是不会与南宫家族这样偏安一隅的小家族有什么交集的,但那次阑千绝却亲自来了,可把族长惊得不轻,不过阑千绝也没留多久,只放下礼物就走了。 之所以会对阑千绝有印象,是因为那时这个从骨子里透着尊贵傲气的少爷竟然谁都没理,独独与他搭了话,虽然也就寥寥数语,加起来还没有三十个字,却也足够让其他人包括南宫银惊讶了。南宫银从不高看或轻视自己,但也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进了阑千绝的眼。 阑千绝一身墨蓝魔法长袍,简朴却贵重的袍子上只简单绣了一些暗纹,在耀眼的灯光下流转着低调内敛的流光。左胸别着一枚六芒星样式的银色胸针,上面嵌着九颗能够储存魔力的晶石,有四颗亮着,其余的五颗黯淡无光,昭示着他四级魔法师的身份。 观其容貌,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狭长深邃的黑眸如同缩小版的宇宙,细看之下竟有微光流转,摄人心魂。英挺的鼻配上线条完美的唇,构成了深刻的轮廓与俊朗英气的五官,加上一身凛然冷冽的气质,使他几乎一出现就成为了大厅里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五年前的他,与五年后的他,似乎完全没有变化。 看来这顿饭是注定吃不下去了。 南宫银收回目光,放下手中的餐具,起身对明显是冲着自己而来的阑千绝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阑千绝性格冷淡直接,看也没看旁边气得直瞪眼的丁雨夜,对南宫银道:“你要去基拉比国的白金学院?” 南宫银点点头,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是不知道阑千绝是怎么知道的,他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决定。 “我要去进修魔法元素学,一起。”阑千绝用的是陈述语气,没有给南宫银选择的余地。 “我也要去!”一边的丁雨夜不甘心被两人无视,硬生生地挤到两人中间道。 南宫银和阑千绝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一眼,两道堪称“冷冻极光”的视线让丁雨夜背后直冒凉气,却咬咬牙忍住了。 懒得与不相熟的人多说什么,南宫银对阑千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转身想回房休息,明天他将大部分时间安排到学习上,所以今晚得休息好一点。 与阑千绝擦肩而过的瞬间,南宫银手里忽然被迅速塞进了一样东西,他心里愣了片刻,却脚步不顿继续往前走。 回到房间,南宫银摊开手看了看阑千绝塞给他的东西,是一张被揉成团的纸条。 南宫银面无表情地展开,一眼扫过上面寥寥数字,然后手里冒出一团不大的火焰将其烧掉。 纸条上写了一个地址,是白金学院的准确位置。白金学院作为在温亚大陆上都名气极盛的学院,所在的地方也是非常神秘的,想要就读白金学院,要过的第一关就是找出学院所在之地,并且在找到之后发下誓言不许告诉任何人。虽然不知道阑千绝是怎么得到白金学院的地址,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不过他这一手确实帮了南宫银很大的忙。 他为什么要帮我? 南宫银自认他与阑千绝不熟,也就见过一次面,他为何要帮自己?阑家的人都是利益主义者,作为阑家唯一嫡子的阑千绝更是个不好相与的,若说他一时好心顺手一帮,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南宫银也没有傻到会这么想。只是这么一来,阑千绝的举动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南宫银转头,衣柜旁边有一面一人高的落地镜,他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眼中压抑不住的疑惑和紧锁的眉头。 他想要我做什么?还是说…… 在南宫银房间的对面,刚刚拼命与他搭话的丁雨夜懒懒地坐在沙发上,神情慵懒地翘着二郎腿,非常不爽地看着坐在对面在自己眼中人模狗样的阑千绝。 “喂,他是我看上的人,你瞎装什么好心?” “交易而已。”阑千绝一如既往的公事公办的样子,冷淡地说:“五年前我在南宫家看过他,南宫银,一个没有预言能力的预言家族的子弟。那时候我就看出了他心里的渴望,他想离开那个并不善待他的牢笼,而我只是推波助澜一把。” “你的推波助澜就是把白金学院的具体位置告诉他?可真下血本了。”丁雨夜轻哼一声,摩挲着光润的下巴,“不过他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他可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除了你之外对我身上的光明血统没有反应的人,没有共鸣,没有排斥,没有惧怕。我可是得到了光明之主的传承的,哪怕是黑暗圣堂的人都要对我退避三舍,嗯你是个例外,他却完全没有反应,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所以我才会找上他。”阑千绝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冷酷,想起昨日拿到的预言,他眼中的暗光更加涌动得厉害,“他对我身上的黑暗血脉传承也没有任何反应,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丁雨夜淡淡接上:“第一,他身上的光明或黑暗血脉远远高于我们,血脉浓度的高低能够压制对相斥属性排斥的本能。” 阑千绝接着他的话说:“第二,他身上融合了光明和黑暗两种血脉,现在还没有激活。” “嗯哼,”丁雨夜饶有兴趣地笑了,搭在另一条腿上的脚尖抖了两下,“你说,他会是哪一种呢?” …… 南宫银翻开《光影双花》,第一页的序言上有一段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世间血脉强者有三种,纯粹的光明血脉,纯粹的黑暗血脉,和将两种血脉融合于一身的特异血脉,其强大远超一般的血脉传承。三种血脉中,最强者乃是第三种特意血脉,然拥有此血脉者,未成年之前无法显现,便如普通人一般,只天赋稍好一些。但一旦激活血脉,将同时得到两种传承之力,修行速度堪称一日千里。 附注:拥有特异血脉之人,在未激活血脉之前,因其特殊性,将无法感应拥有光明血脉和黑暗血脉的人。 特异血脉…… 南宫银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光滑的页面,对书上所提及的特异血脉升起了一点兴趣。 光明和黑暗两种属性,由于它们自身的强大性和排外性,简直比水属性和火属性还要水火不容,但是这拥有特异血脉的人却能将这两种属性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血脉自身拥有的特性? 一边想着,南宫银翻到下一页,入目就是顶端一行大大的花体字“光明与黑暗的发展史”,墨黑的字体怎么看都带着股诡谲,似乎还隐隐闪着暗光。 南宫银忽然皱起眉,把书往旁边一丢,用力地按揉着抽痛的眉心,好一会儿才舒缓过来。 看来以他现在的精神力,还不能看这些带有魔力的书籍。也罢,那就以后再说吧。 南宫银收起《光影双花》,灭掉头顶的灯,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今夜,月色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一章,没拿到封面根本不想码字QAQ 第3章 二、相交(上) 南宫银行走在一片深沉如墨的黑暗之中,头顶是浩瀚的星空,浅淡的光芒映不出脚下的漫漫长路。他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往哪儿去,只知道不能停下,哪怕前途未知,哪怕死在前进的路上,他也不能停下。 不知走了多久,南宫银依旧机械地抬起已经疲惫得没有知觉的双腿片刻不停地往前走,他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如豆粒大小的光点,他知道那里就是他最终的目的地,但是现在的他离那里还很远很远。 “我等你找到我的那天。” 南宫银耳边忽然响起了这句话,说话的人是谁?为什么他想不起来了?为什么他即使想不起来也要拼命地往那个地方走? “我在等你。” 画面定格在这句话响起时。 南宫银猛地从梦中惊醒,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天花板上的某个点许久,意识才渐渐回笼。 带着一身冷汗从床上坐起,南宫银闭着眼睛调匀了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才翻身下床走进浴室洗漱。他掬起脸盆里的水狠狠地泼到脸上,冰冷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恢复到平日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动声色的冷静。 拿毛巾擦了擦脸后,南宫银静静地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黛色修长飞扬的眉下,一双浅银色的眼睛闪烁着水晶一样冰冷剔透的光芒,没有人能够从这样的眼睛里找到任何他们想看到的情绪。英挺的鼻和线条流畅完美的下颚使他的轮廓看起来十分深邃,嘴角微翘的薄唇和象牙白的肌肤却偏向东方人的古典优雅。一头银色长发柔顺地垂在腰间,泛着月光的色泽。头发的长度从他十岁以后就再没变过,即使他剪短也会很快长出来,好像被人控制一样,所以哪怕南宫银嫌长发麻烦,也懒得再去动它。 这是一张几近完美的脸,融合了西方的深邃和东方的典雅,就连那些出身真正大家的少爷小姐都拍马不及。但这张脸,与他的父母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而罕见的银发银眸全南宫家族也就他一人拥有,这实在不能不令他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他父母的孩子。 这次离开南宫家,南宫银除了历练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查清他的身世。他不傻,也不是没有眼睛,南宫家族里没有预言能力的孩子也有,人家的父母对他们都很好,偏偏他的父母就对他不闻不问,而其他人也对他视而不见,这根本就不合常理。更何况,他不认为两个黑发黑眸的东方人能生出有银发银眸的孩子来,这基因得突变到什么程度才能办到啊? 至于线索,听说温亚大陆上能够出现银发银眸的只有三种人,精灵族族人,光明教会圣子,和黑暗教会圣子。也许他可以从这些方面去调查。白金学院的藏书非常丰富,也许从里面可以找到什么线索,这也是他之所以要去白金学院就读的原因之一。 洗漱完毕,又在脑海中把思路和今天要做的事都捋了一遍后,南宫银才想起要吃早餐这回事。不过他不想到餐厅用餐,免得又碰上那两个他并不想与之交往只想避而远之的人,便用房间里的传讯器让侍者把早餐送到房间里来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翻看《大陆排名前十学院百科》的南宫银心情不错,至于在餐厅里守株待兔却没等到他们想等的人的丁雨夜和阑千绝怎么大眼瞪小眼,无语望青天,那就与他无关了。 丁雨夜用银叉戳着盘子里吃完食物后剩下的配菜,不时抬头透过玻璃窗看看从客房到餐厅里来必须经过的路,第三十一次叹了口气。 “他怎么还不来啊啊啊……”丁雨夜拉长了尾音低声道。 阑千绝优雅地切下一小块培根送入口中,再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才语气淡淡地说:“说不定是你昨天太过热情吓到他了,所以今天他才不到大厅里来用餐怕遇到你。” 阑千绝确实没有愧对自己在黑暗圣堂里被长老训练了三年而练出的直觉,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他还漏了一点,那就是南宫银也不想碰到他。 丁雨夜不乐意了,他和阑千绝是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这一代的佼佼者,属于超级天才的那种天之骄子。虽然他们是一起长大,但接受了两种不同传承的他们本应是敌对关系,只是碍着两家同气连枝才不好向对方出手,但这可不代表他就愿意被对方挖苦,当即就反驳道:“他才不是被我吓到,是被你吓到的吧!你这么冷冰冰的像人形制冷机还板着一张臭脸跟谁欠你几千万紫晶币一样,而我又温柔又大气,怎么可能是被我吓到!” “又温柔又大气?”阑千绝轻轻地放下手里的餐具,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凉凉地说:“你又温柔又大气他让你滚开?丁雨夜,几年没见你怎么还这么蠢?” 丁雨夜气得一瞪眼,正想反驳,就发现挂在颈上紧贴着胸口肌肤的十字架忽然变烫起来,脸色忽的一变。同时,阑千绝贴着手腕戴着的镶有黑蔷薇花纹的银色手环也泛起了蓝光。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来了!” …… 南宫银放下手里的书,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船晃的幅度变大了,书看着也眼晕得不行。 扫了桌上的座钟一眼,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反正书也看不下去,南宫银起身打算到甲板上去走走,吹吹海风兴许能舒服一点,顺便再看看船怎么会晃得那么厉害,难道是碰上秋季海兽迁徙了? 出了房间,南宫银缓步往甲板的方向走,奇怪的是,沿途竟然没有碰到一个人,所有的房间门都紧闭着,就连一向最热闹的大厅里亘也空荡荡冷清清的。 这一反常态的奇怪场面让南宫银心里隐隐不安,立刻加快了脚步。 还未踏上甲板,一股咸腥的海风就迎面而来,与此同时,南宫银还听到了一句很长的吟唱,从旋律和吟唱的词来听,是光明教会最拿手的圣光梵唱,专门用来针对黑暗圣堂的成员的招数。 船上竟然有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的人。 南宫银的脚步一顿,一缕金光冲破头顶的甲板在他身前的地板上烙出一个深深的大坑,要是他刚刚再往前走一步,这坑就是出现在他的头上了。 “糟糕!” 南宫银脸色微变,想也不想就转身飞快地往回跑,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甲板上有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的人在交手,从刚刚那缕明显是由光明教会的人发出的金光来看,战况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他现在不过是空有天赋,并无太大能力,最多也就是发个小火球什么的,要是离得太近说不定……不,是一定会被殃及池鱼。 果不其然,在南宫银起跑后不久,无数道恢宏金芒几乎把他头顶的甲板给整个掀开,船身也剧烈地摇晃起来,南宫银一个没站稳,狠狠地撞在身边的墙上,从背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眉心微蹙。 南宫银皱着眉抬头看去,只见有三人腾空而立,悬于海面十米之上,其中两人是他昨日见过的丁雨夜和阑千绝,唇角都牵着一抹血迹似是受了伤。另一人则是身着白色镶金色云纹的长袍,袍摆被海风吹得猎猎作享,容貌虽看不清,但那双仿佛可以看穿一切虚假的金眸却亮得出奇。 三人成三角形对峙状屹立海上,愈发汹涌的海浪和阴沉的天空根本不能引起他们丝毫注意力,因为他们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自己的对手身上,静待出手的最佳时机。 呼啸的狂风卷起骇人巨浪,使得船身的摇晃更加剧烈,幅度也越来越大,好像下一刻就会沉下海底一般。南宫银抓住旁边固定在地上的柜子,才勉强没有做滚地葫芦状。 难怪船上的人都闭门不出,看来他们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该死的!早知道他就不该出来! 就在南宫银思考该怎么回房时,天上那对峙的三人中有人开口了。 “封亚然!交出我教圣女,我饶你一命!若是等到圣子亲自驾临,你可就必死无疑了!”丁雨夜重重地抹掉唇角的血渍,看着眼前之人的目光狠厉如刀,真是恨不得将他一刀刀凌迟了。 “还有我教的封魔琴。”阑千绝紧接着道。 被唤作封亚然的男子默然不语,但他眼中不容错认的坚定却让面前两人知道,他是绝不会依言交出他们想要的东西的。 “呵,”阑千绝冷然一笑,他虽然被封亚然一掌打在肩膀,但避开了要害,只是受了点轻伤,但封亚然可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与丁雨夜的联手一招,此时必定内息翻滚不休,五内具焚,早已是强弩之末,还能这么硬撑着,只是靠着他强行化入体内的黑暗圣堂圣物封魔琴罢了,“你虽身怀光明黑暗两种血脉,却并非真正的血脉传承,而是后天强行将两种血脉灌入自己体内,故而两者在你体内依旧是水火不容的,你光是维持两者之间的平衡,就已经花了不少力气。更何况,你现在受了重伤,本不是我二人对手,再这么僵持下去,或许你连这岌岌可危的平衡都无法维持。还是老实一点,把东西教出来,我至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封亚然努力地平复着翻腾的气血。阑千绝说得没错,他确实已经没有与他们两人一战之力,但他还有最后的底牌。 手一翻,封亚然手中乌光一闪,一架古朴的七弦琴便出现在他怀里,阑千绝眼睛一亮。 “封魔琴还你又如何?反正除了我,你们黑暗圣堂也没有人用得了它。”封亚然微微勾起嘴角,弧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但兰伊若,我是不会交给你们的。” 阑千绝的眼睛紧紧盯着封亚然怀中的封魔琴,闻言毫不迟疑地说,“兰伊若与我黑暗圣堂无关,把封魔琴交给我,我不帮丁雨夜对付你。” “一言为定!” 封亚然挥手将封魔琴甩给了阑千绝,接到东西之后,阑千绝二话不说地转身退出战圈,只留他和丁雨夜继续对峙。 队友临阵倒戈并没有让丁雨夜露出什么气愤的表情,他和阑千绝从来就不是一路人,联手拦截封亚然也是各有各的目的,他们早就做好了对方拿到想要的东西就离开的准备。换而言之,如果是丁雨夜先带回了光明教会的圣女,他也会马上转身离开的。 解决掉一个,还剩一个,这个就没办法打发了。 封亚然的表情严肃起来,他并没有花心思要说服丁雨夜,这绝对是一个难度不亚于找到黑暗之主的任务,所以在阑千绝退出之后,他立刻就对丁雨夜出手了。 魔力已经所剩无几的封亚然用的自然是古武招数。只见他身形一闪便来到了丁雨夜面前,拳头上覆上一层蓝色斗气直直朝丁雨夜的面门砸去,拳头所经之处还带起了尖锐刺耳的风声,其间威力可见一斑。 丁雨夜微微一偏头,恰好躲过这一拳,一手抬起掐住封亚然的手肘处往下用力一按,右腿扬起狠狠一扫,却在踢到他之前被敏捷地躲过。瞬息之间,两人已经过了数招,各有胜负。 南宫银收回目光,空中的两人对招速度太快,他已经有些看不清了,索性就不再为难自己的眼睛。 海上的风浪小了一点,却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趁着船身不再那么晃荡的时候,南宫银飞快地跑回了房间。 当南宫银又一次坐在柔软的床上时,沉稳如他也不禁在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又隐隐有心潮澎湃之感。 虽然刚才没能看到丁雨夜三人用魔法交手的场面,但那阵气势恢宏威力强大的金光却也让他十分直观地了解到高级法术的强横,这让他对到白金学院学习更加期待。不过期待归期待,希望外面还在打的两个人别一个手滑把这船拆了,否则他别说去白金学院学习,就是命都保不住。 南宫银揉揉酸痛的脖子和手臂,刚才那些金光虽然没打到他,但引起空气中的元素震荡也多少给他造成了伤害,看来今天他也没办法完成自己的看书计划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这样想着,南宫银到浴室里洗了个澡,换上柔软舒适的深蓝睡袍,往床上一倒,很快就在疲惫的驱使下睡着了。 与此同时,海面上与丁雨夜肉搏的封亚然一个虚招逼开了丁雨夜,然后运起体内最后一点魔力瞬移离开。丁雨夜愕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海面,气得直瞪眼。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看本文惨淡的数据,我决定更一章肥肥的来拉一下人气,大家走过路过的收藏一下呗! 第4章 三、相交(下) 海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房间,将白色的窗帘吹得猎猎作响。低沉的海浪声一波接着一波极有节奏地传来,像一首不那么柔和的催眠曲。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静谧的黑暗。南宫银躺在柔软的床上小憩,呼吸悠长看似睡得很熟,但是在某个角落发出一声轻响时,便猛地睁开了眼睛。 “谁!”南宫银低喝一声,刚从床上坐起身,眼前就忽有白影一闪而过,视网膜还未捕捉到那白影真正的模样,便觉得颈上一凉,一柄刀尖还泛着锋利的银光的匕首抵住了他的脖子。 逢此惊变,南宫银却一点也不惊慌,只是用夜视能力极好的眼睛紧紧盯着拿匕首抵在他脖子上的人,在看清是上午和丁雨夜与阑千绝交手的那个人后,他就好像没看到脖子前的匕首似的,淡然道:“阁下何人?潜入我房内有何贵干?” 封亚然压下涌上喉间的腥甜液体,低低地咳嗽几声,握着匕首的手又往前凑了一点,“帮我躲到下船,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但若敢声张,我要你的命!” 求人态度还这么拽,笑话! 南宫银无声冷笑一下,在封亚然发现之前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两指抓住刀尖往旁边移开一点,“抱歉,办不到。” “你!”没想到这个看上去那么冷静的少年竟然如此不识时务,本就因体内的痛苦和疲惫折磨得十分难受的封亚然气急地扬手想杀了他,但又被他随意的一句话止住了他的动作。 “是你的刀快还是我声音传播的速度快?”言外之意,就是即使你出手杀了我在我死之前发出的尖叫也会引来对你穷追不舍的丁雨夜。见封亚然还要说什么,他又说了一句,彻底断了封亚然杀他灭口这条路:“即使你捂住我的嘴巴,我想发出点动静引来其他人也是不成问题的。” 封亚然的手蹲在空中,他眼神阴鹜地看了南宫银片刻,重重地将匕首贴着南宫银的大腿插进了他身边的床铺上。 “你即使能引来别人自己也会死,这样的交换值吗?”虽然不愿承认,但封亚然现在的确已经没有与丁雨夜一战的力气了,若是面前这个少年真的打着玉石俱焚也要引来丁雨夜的念头,他今日绝对难逃一死。 “值?不值?”南宫银面不改色地拔出紧贴在腿边的匕首扔到封亚然怀里,一双冷如碎玉的凤眸仿佛看穿了他心里所有的想法,一语双关道:“你说值不值?” 对他当然不值,他的命可比这个弱得不值一提的人珍贵多了! 封亚然这么想着,忽然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南宫银并不算锐利的眼神明白了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莫名地心虚想移开自己的目光,但最后还是竭力忍住了,强撑着冰冷阴狠的表情道:“要我说,当然不值,你今年才十八岁吧?以后还有很长的时光,为了一件微不足道且本可两全其美的事而丢掉性命你不会觉得不甘吗?” “你不用拿话激我。”南宫银还是最开始那副淡淡的表情,比威胁他的人都要冷静几分,连语气都没有变多少,对封亚然的话丝毫不为所动,“说这么多话,只会让我觉得你在心虚。更何况,你难道不是觉得,你的命比我的更值钱吗?” 封亚然差点冲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所幸在最后关头还是生生忍了下去,憋得难受极了。他第一次碰到这种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人,而且杀不得放不得,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了好半晌,封亚然等着南宫银提出他的条件与他交易,南宫银却像哑巴了似的一言不发,仿佛要跟他这么一直耗下去。可封亚然知道自己没有时间耗了,他现在急需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和恢复魔力,而且再找一个地方也来不及了,还有可能会被丁雨夜发现。 思前想后觉得还是拖延不得的封亚然还是忍不住了,在自己的身体到达极限之前还能留有一丝余地的时候,开口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疲惫和示弱的味道,说明封亚然已经放下他那份强者的骄傲,愿意把南宫银放在平等还略高的位置上交谈。 事实上,南宫银说的那短短几句话都是在给封亚然挖坑等他跳,毕竟他与丁雨夜不熟,没兴趣拿自己的命去拼这个,他只是抓住了封亚然的心理,利用他现在的弱点来逼他把自己放在同等位置上交谈,才能将自己的安全性提升到最高。不过这还不够,难说他会不会在伤好之后又找他的麻烦,还得让他发下誓言。 于是沉默许久的南宫银在把一个念头在心里饶了千百圈之后,终于开了口,“要我救你可以,但是你要拿你最重要的东西发下心誓,伤好后绝不伤害我,并且帮我做不违背你的原则和道义的三件事。” “什么!”封亚然微微瞪大眼,这小子胃口和胆子不小啊,竟敢威胁他。 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情的封亚然怒了,他又把匕首抵在了南宫银的脖子上,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浓厚的杀意:“你敢威胁我?” 南宫银二话不说,张嘴就要叫,封亚然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愤恨不已地瞪着他,却在看到他一如既往地平静后,终于败下阵来。不想再废话,封亚然道:“吾名封亚然,今日以镜塔荣耀为祭,请四方神灵为证,待我伤愈之后,绝不伤……你什么名字?” “……南宫银。” “……绝不伤南宫银半分,且答应为他做不违背我原则和道义的三件事,以报此恩。心誓既成,天地可鉴。” 用最重要的东西向天地和神灵发誓叫做“心誓”,一旦发下心誓绝不能违背,否则不管逃到何处,都会天降雷劫,死无葬身之地。 南宫银听封亚然发完心誓才点点头,一巴掌打开他握着匕首的手,按亮了房间里的灯,下床披了件衣服,道:“我去餐厅用餐,你随意。” 封亚然气闷地看着南宫银在他面前若无其事地换下睡袍离开房间,好像房间里根本没有他这个人似的,莫名地有种自己老了的感觉。 现在的新一代都这么diao吗?还是就这家孩子异于常人? 一直盯着南宫银的背影直到他反手关上门离开,封亚然才长舒了口气,给房间设置了几个屏蔽气息的结界后,他一边想着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一边在床上盘腿坐下开始吸纳空气中游历的元素调息。 ……等等!那个臭小子好像没说过为我保密只说收留我! 后知后觉的封亚然终于想起了被自己忽略的事,盯着房门嘴角抽搐了半天,他不知道因为这次疏忽他又被南宫银坑了三件事,当然,这是后话,在此暂且不提。 虽然救了个一只手就能碾死他的超级高手还坑了这个高手三件事,但心中其实一点波动都没有的南宫银施施然走进早已人声鼎沸的餐厅,周身淡漠的气息都难得地掺上了一丝轻快。 走进餐厅后,南宫银没有急着找位置坐下,而是先环视一圈,在没看到闹腾得要命的丁雨夜时才挑了个在角落的空位坐下。 南宫银才坐下拿起餐具,就听到身边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对自己的朋友说:“诶哥们儿,你刚才看到没有,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的人竟然联手追杀镜塔传人封亚然啊!” “真的吗?别是蒙我的吧!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自古以来水火不容,他们的人怎么可能联手,还追杀镜塔传人!?那可是镜塔传人啊!跺一跺脚大陆都要抖三抖的镜塔!” “我骗你干什么!虽然说他们在海面上交手离得比较远,我没看清楚他们的长相,但是镜塔特有的元素融合之术跟光明教会黑暗圣堂的特殊魔力我还能看错!我隐约听到他们的交谈,好像是那镜塔传人抢了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的什么东西,他们是来抢回去的,那封亚然自然不肯,所以就打起来了!” “真是这样啊!那太可惜了我居然没看到!不过封亚然还真是好胆子,竟然去抢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的东西,不愧是镜塔这一代的传人!诶诶!你快给我说说,这具体怎么回事。” “行!我跟你说啊……” 南宫银一面故作专注地用餐,一面暗自留心周身的人的交谈——几乎全餐厅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从那些浮夸的语言中他竟也能得到不少讯息。 封亚然竟是中州镜塔的传人,果然来历不凡,让他帮忙做三件事的条件还真是坑对了。丁雨夜和阑千绝应该分别是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的人吧,大陆三大组织竟然在这艘船上集合了,不知道船长知道了这件事是会觉得骄傲还是悲伤。 中州是大陆最中央的地区,素有“万能枢纽”之称,是大陆上经济和人族文化最繁荣的地方。在别处一辈子都难以找到一个的魔法师,炼金师,药剂师,在中州是一抓一大把,街上一个乞讨的老人都有可能是落难的高人,处处充斥着神秘古老强大的气息。除此之外,这里还有着数百个通往大陆各国帝都,重要城市的虫洞,交通的便捷高速带动了这里的商业贸易,大陆上绝大部分名声赫赫的富商几乎都是在中州出名的。而镜塔,就是中州整体实力最强,也是大陆上所有势力最不愿意招惹的一个组织。 镜塔诞生于上古末期,曾是黑暗之主的附属实力,成员等级最低的都有三级,最高的甚至达到八级,甚至还有传说中的九级和神主,不过后两个只是谣传,但也能从侧面反映出镜塔的强大。镜塔最特别的地方在于,他们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个身怀黑暗和光明两种血脉传承的传人,不仅天赋异禀,而且在通过塔内历练之后最低都能达到五级,之后就要离塔奋斗到七级才能回来接受传承的最后一步,然后担任塔主一职。 除此之外,大陆上堪称择取条件最苛刻的药剂师和炼金师在镜塔中数量多得令人咂舌,简直比普通的武者都普通。药剂师和炼金师通常都有很广的人脉,由此可见,能够将他们汇集到一起的镜塔可以爆发出多么巨大的能量。 南宫银的唇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小的弧度。有封亚然这个镜塔传人亲口答允的三件事,若是利用得当,能够为他带来的东西会非常多。他本来还在考虑,如何去与那些强大势力交好以从中取得便利,现在看来倒是不必那么麻烦了,这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 吃完晚餐后,南宫银不急着回房,房间里那个应该还在疗伤,于是走到被补好了大半的甲板上吹吹风。 深蓝的夜幕上,一弯清冷的勾月高悬天际,浅黄接近金色的月光映照得不甚平静的海面波光粼粼。颇有节奏韵律的涛声一波又一波地响起,和着柔和的海风,仿佛一首来自远古的悠扬梵音,庄重肃穆。 丁雨夜走上甲板时,恰好看到南宫银回过身来,清澈的月光笼罩在他的周身,精致的眉目被模糊得看不清,自有一种朦胧美感,那双如冷玉碎冰一般的银眸流转出璀璨的光芒,纯粹到了极点反而让人什么都看不懂了,淡漠冷清的气质也因此变得圣洁凛然,不可侵犯。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片刻,最终以丁雨夜不自然地将目光偏转三十度结束。他端着从侍者那边拿来的葡萄酒走到南宫银的身前,笑得优雅而带三分邪气,将高脚水晶杯递过去,“中州西丝尔庄园的特级葡萄酒,难得能在王宫之外的地方碰到,要来一杯吗?” 南宫银的表情变得格外微妙,但他并未犹豫多久就接过了水晶杯,颇为熟练地轻晃着杯子,葡萄酒深沉的色泽被纯水晶制造的高脚杯折射出绚丽的光芒。 丁雨夜笑眯眯地看着南宫银喝了一口葡萄酒,等他品味完了之后才问道:“味道如何?” “其中滋味,自然只有个人知晓。”南宫银将少了一点点酒的杯子递回给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丁雨夜,“味道很好,不愧是西丝尔庄园的特级葡萄酒,不过这并不是我喜爱的口味,便不夺阁下所爱了。夜色渐凉,我先回房休息,阁下自便。” 语罢,南宫银大步离开,长靴厚实的底跟在甲板上踩出低沉的“嗒嗒”声,逐渐远去。 丁雨夜目送南宫银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又抬头看着天空中一弯清月良久,才用嘴唇贴着南宫银刚刚喝酒的地方将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笑得畅快而邪气。 “味道确实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有妹纸对设定提出了疑问,这里统一解答。 1.本文是玄幻偏西幻,并不是纯西幻,不过除了古武学之外的设定大部分是西幻,所以不用担心看得累。 2.本文的货币设定完全原创,除了货币名引用了西幻文以外,价值体系的设定是蠢逼作者和逗比老哥一起讨论的,我们一致觉得差不多就得了(醉了) 3.本文种族设定有:精灵族(戏份较多),龙族(基本没有戏份),海族(就是所谓的蛟人,与老一辈爱恨情仇有关),羽族(全族个个是白莲花煞笔),没有东幻的种族,所以放心阅读,不会眼晕4.有个妹子无意识地替我捉了虫,这就去修改,么么哒大家对设定还有疑问的话可以继续问,作者的大纲君已经准备好了! 第5章 四、斗智 南宫银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盘腿坐在床上的封亚然猛地睁开眼,眼底带着煞气的戒备伴随强大的气场落在他身上,即使冷静如他也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看清来人是南宫银后,封亚然眼中的煞气逐渐散去,再度闭上眼继续疗伤。南宫银见状,一言不发地在床前站了良久,忽然道:“我要休息了。” 封亚然眼皮子也不抬一下,“自便。” 南宫银扫了一眼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坐在单人床中间的封亚然,眼中暗光涌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不多久后,他坐在床沿往里蹭了蹭,贴着封亚然的身体躺下。 一向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封亚然皱着眉下意识地退开一点,退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一件多么蠢的事,低头一看,那臭小子果然又挤进来一点,一双银眸十分无辜地看着他,然后说了一句:“晚安,请便。” 封亚然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魂淡别以为他没有看到这臭小子的嘴角上扬了几度,这是得意吧?是吧!师傅徒儿对不起你,你快来收了这个妖孽吧! 既然已经退了一步,封亚然懒得再与这个一点便宜都占不得的臭小子斗争,又往旁边退了一点,给南宫银让出足够翻身的位置。 被这么一闹,封亚然也没心情再继续疗伤了,反正在没有晶石的情况下效果也不大,于是在南宫银身边躺下,嫌弃地推了一把很快就睡着了的南宫银的肩膀,合眼睡去,当然,是浅层睡眠。 封亚然的动作那么不温柔,南宫银怎么可能会没感觉,更何况一个陌生人在自己身边,他如果还能安然入睡,那不是高手就是傻瓜,南宫银自认两者皆不是,自然就不会真睡了。 于是,在身边的人呼吸变得悠长缓慢起来后,南宫银睁开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直到天明。 封亚然一夜好眠地醒来以后,恰好看到南宫银从浴室里走出来,米色休闲长裤包裹着两条帅哥必备的大长腿,深蓝色衬衫领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神情还略带慵懒,那叫一个勾人,连身为男子的封亚然都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当妖孽的潜质。 “早上好。”南宫银无视了封亚然微妙中还带着一丝小嫉妒的眼神,走到沙发上坐下,端起茶几上的牛奶喝了一口,眼神安静地从大敞的窗户看窗外海天一色的景色。 封亚然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也从床上起来到浴室里洗漱去了,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南宫银正好把杯子里的最后一口牛奶喝完。 “你是小孩子吗?竟然喝牛奶。”封亚然嗤笑道,但是下一刻,他就明白自己再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南宫银端起茶几上另外一杯牛奶三两口喝完,然后漫不经心地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帮你把你这杯小孩子才喝的牛奶喝完吧,大叔。” 今年才二十二岁的封亚然看了看空了的杯子,然后愤愤地瞪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南宫银,好半天才把骂人的话憋回去,恨恨地说:“你小时候一定是个专门让别人帮你背黑锅的坏孩子!” 南宫银回头,眼中微带讶异:“你怎么知道?” 封亚然:“……” 又一次完败在南宫银手下后,封亚然已经很适应地迅速调整好了心态,走过去端起茶几上另一份明显是为他准备的早餐正要吃,敲门声响起来了。 封亚然:“……” 最近他是命犯太岁吗?碰到个死坑人的臭小子就算了特么连一顿早餐也不让他好好吃!? 南宫银起身把端着盘子的封亚然推进浴室然后从外面把门锁上,还找出一张毯子把门下的缝隙结结实实地掩住,才走过去打开房门。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笑眯眯的丁雨夜和面无表情的阑千绝时,南宫银花了一点力气把关门重开的冲动压下去,淡淡地问:“有事吗?” 丁雨夜十分自来熟地硬是挤了进来,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揽住南宫银的肩膀把他往里拖,一边拖一边说:“没事就不能过来联络一下感情吗?咱们以后可是一个学院的人,还有可能是一个系的,多交流一下加深对彼此的了解我觉得挺好的。” 我觉得不太好。 南宫银默默在心里回应了一句,又看到阑千绝也跟着走了进来,没怎么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下,就知道他俩一定有事,这位爷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可能会闲的没事来找他联络感情。 南宫银在阑千绝对面坐下,又往旁边移开一点避开丁雨夜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冷淡地说:“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阑千绝意味深长地看着南宫银,目光往面前的茶几上扫了一眼,让南宫银很庆幸他把盘子和封亚然一起锁进了浴室,“那我就直说了。昨天我和丁雨夜与封亚然交手时,你似乎也在旁边观战。封亚然虽然最后逃走了,但他伤势不轻,跑不了多远,海上又没什么遮蔽物,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所以我们认为,他应该是躲在这船上的某个地方,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南宫银听他说着不加掩饰的怀疑的话,沉静的神情丝毫未变,“我昨天是有在旁边观战,但我当时并不知道和你们交手的人是谁,后来在餐厅用晚餐时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至于你们问我,知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没有预言能力,你们问我跟问别人的答案是一样的。” “这样啊……”丁雨夜笑得很是玩味,“那你介意我们在你的房间里找找看吗?” “随意。”南宫银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两人便真的在南宫银的房间里寻找起来,阑千绝第一个就盯上上了锁的浴室,问:“为什么你要把浴室的门锁上?” 南宫银若无其事地道:“浴室的排水系统坏了,里面有很多积水,把门锁上是为了避免积水流出,我还特意用毯子掩住了下面的缝隙,准备等一下去找人来修。” 躲在浴室里的封亚然听到这句话,果断抬手破坏掉浴室里的排水系统,然后给自己施了气息屏蔽咒和隐身咒躲到角落里。 “哦?是这样吗?”阑千绝当然不会相信南宫银的话,他用蛮力破坏掉门锁然后一把拉开,大量的积水就以海浪奔腾的气势喷涌而出,立刻打湿了他膝盖以下的部位。 “噗——”在检查衣柜的丁雨夜看到这场景时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阑千绝于是默默地又把门合上下了个高级封闭魔法,然后把歪到一边的毯子塞回缝隙里堵住还在往外流的积水,一脸僵硬地对眼中染上一丝笑意的南宫银说:“抱歉,弄湿了你的房间,我这就去找人来帮你修理。” 南宫银忍着不断涌上的笑意,说:“不必了,现在房间已经被弄湿,我再自己去找人就好。” “我的魔法他们解不开,一会儿我带他们过来就好。”阑千绝还是坚持道。 南宫银只好点头答应。 丁雨夜干咳了两声努力地把狂笑的冲动压回去,走到南宫银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悄悄比了个“你牛”的手势,然后拉着他往外走,“那就走吧,甲板已经被修好了,我们到上面去吹吹海风喝喝早茶,面瘫脸,要一起去吗?” 阑千绝用冰冷的目光刺了一下明知故问的丁雨夜,“好,不过我要先回房间一趟,你们先去吧。” “那行,你快点过来啊!”丁雨夜快忍不住了,拉着南宫银就往外走,等走到确定阑千绝听不到的地方后才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你看没看到面瘫脸刚刚那副表情,真是太逗了!我第一次看到他那种想把某样东西挫骨扬灰的表情,哎呦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南宫银一边走一边听着丁雨夜狂笑的同时不忘揭阑千绝的短的话,走上了甲板时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封亚然还被锁在浴室里,里面的积水不会越来越多吧?算了,反正现在也不能回去,还是顺其自然吧,反正他不是个魔法师吗,死不了的,而且一会儿阑千绝就带修理人员过去了,应该不会有事。 南宫银不负责任地想着,然后与丁雨夜一起在一处空桌旁坐下,享受他们舒适的早茶时光。 而封亚然,此时正苦逼地堵着排水系统被他破坏的豁口,还拼命地想解开阑千绝施加在门上的魔法。可惜阑千绝由于太过气愤下了个高级的封闭魔法,而封亚然又因为受伤实力大减,只能苦逼地等一会儿阑千绝带修理人员过来开门了。 等到中午南宫银吃完午餐回到房间后,就看到封亚然满身幽怨气息地坐在床上,见他回来又用幽幽的目光看着他好半晌,“我的午餐呢?” 南宫银“……”抬头望天花板,“我在餐厅吃过了,要是再带一份回来会引起丁雨夜的怀疑。”他绝壁不是忘了,只是怕引起丁雨夜的怀疑而已。 不料他才说完,就看到封亚然用“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这么残忍这么无理取闹”的眼神瞪着他,顿时心里生出了那么一丢丢的心虚,犹豫了片刻从空间戒指里拿出自己为了有备无患准备的干粮,“要不你先吃这个吧。” 封亚然心中早已悲伤逆流成河,默默地接过南宫银递来的干粮啃了一口,然后干巴巴地咽了下去,觉得自己这趟来安莫国是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一个决定。 还有人比他更惨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解锁了,也是醉了TVT 本文走一对一向,作者正在梳理大纲思考小受是谁比较好,下面先奉上基友友情提供的小剧场。 南宫银:这个人真的是这一代的镜塔传人吗?我觉得我用智商就可以碾压他无数遍。 封亚然:魂淡!我才没有那么蠢!我可是你的候选小受,你这么说我合适吗? 丁雨夜(笑眯眯):别逗了,智商不同怎么谈恋爱。 阑千绝:没错。 封亚然凸(>皿<)凸 第6章 五、抵达 六、抵达 温柔的夕阳从窗外洒入,在地上安静地流淌。南宫银坐在窗边,金色的光芒勾勒着他精致的五官,垂着眼帘的模样十分沉静安然。封亚然还在疗伤,没有人说话的房间里只有他偶尔翻页的轻响。 过了不多久,橘黄色透着淡淡暖意的阳光逐渐褪去,光线暗了下来,沉浸在书中的南宫银觉得眼睛有些涩涩的难受,这才抬起头,伸手按亮了灯,随意地把看了才三分之一的书放到身边的桌子上。 似乎是巧合,又似乎是听到了南宫银发出的动静,调息疗伤中的封亚然睁开了眼睛,目光随着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杯水的南宫银转了一圈,“你要出去?” “嗯。”南宫银把杯子里的水喝完然后顺手将杯子放下,简单解释一句:“我要到餐厅去吃晚餐,你需要我带点什么回来给你?” “随便带点就好。”封亚然听他说要去餐厅,又闭上了眼睛,漫不经心地说。他现在已经是四级魔法师,五级武者,对于食物的需求不如常人那么大,只要每天摄入一点以保持身体机能的正常运转就可以了。除非体力或是魔力流失过多,他才需要大量进食补充能量。 “知道了。” 和以往没有分别的答案,南宫银并不意外地走出房间,顺便把门锁上。他倒不是担心有小偷进他的房间,而是怕那个自来熟过头的丁雨夜冒冒失失地闯进去正好和封亚然打个照面,那这艘船估计是没办法坚持到抵达安塞尼亚城。 这五天来,除了第一天发生了乌龙事件情况比较特殊外,南宫银和封亚然的相处模式一直保持着两不干扰的状态,虽然丁雨夜和阑千绝偶有来访,但在南宫银缜密细心的安排下,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倒也算相安无事。 南宫银不清楚丁雨夜和阑千绝为什么要特意与他交好,他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别特殊的地方。不过能同时与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的人交好,他估计也是开天辟地第一个了,既然没什么坏处,南宫银也不愿深究,反正他也没什么可以让人利用的地方。 算算时间,明天中午应该就能抵达安塞尼亚城,南宫银想,等到时候他与封亚然分开后,一切就都会走上正轨了。 随着被海风吹来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在一阵轻震后,船靠岸了。南宫银提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踩着楼梯走到岸上,不出意料地没有看到丁雨夜和阑千绝的身影,至于封亚然,他在半个小时前就离开了这艘船,去了哪儿南宫银不知道,也不关心。 坐了十天的船,南宫银即使脚踩着坚实的土地,也感觉仍然在船上一样有点脚底打晃,头晕脑涨。虽说这是正常现象,但南宫银还是极其不喜欢这种弥漫全身的无力感,他面无表情地走进了离港口最近的一家旅店,用最快的速度办理好入住手续,一进房间就躺到床上睡着了。 丁雨夜和封亚然悬浮在海面上,面色冷然地注视着对方,不过虽然靠着坚强的意志力支撑到现在,但受伤颇重的封亚然还是多少露出了一丝疲惫。 “你果然一直躲在船上,要不是我留了一手,还真就差点被你躲过去了。”丁雨夜咧嘴笑得纯良天真,唇边两颗洁白的虎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显得又可爱又带着三分邪气,“封亚然,你到底要不要交出圣女?嗯?” 封亚然一如既往的沉默,表明了他不可更改的态度。 丁雨夜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挂着的笑容也在瞬间消失。既然不识时务,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 这一觉睡了三四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天边就只剩下一抹黯淡的余晖。南宫银翻身坐起,总觉得太阳穴突突地抽疼,曲起指节揉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到浴室里洗了个冷水澡,换上一套深蓝色的常服,走出了旅店。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街道上逐渐有灯光亮起,穿着长裙的贵妇人和穿着劲装的武士各自代表着不同阶层的人,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形成一条川流不息的人流,又散往城市各地。空气中飘散的食物香气和或高雅或低廉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伴随着嘈杂的交谈声,高调地诉说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基拉比国虽然与安莫国接壤,但这两个国家却不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首先,基拉比国的经济贸易十分发达,仅此于作为商业枢纽的中州。其次,声名享誉大陆的白金学院就在基拉比国境内,白金学院代表的不仅仅是学院中的学生和老师,同时还有这些人背后的实力,这层层相加之下,致使整座学院整体实力极强,也就间接地提高了基拉比国的实力。而安莫国不过是个贫瘠又贫穷的小国,与基拉比国相比那是萤火之于皓月的区别,两者根本无法同日而语,它们之间的差距,单看基拉比国一个处在国家边缘的城市就比安莫国国都更加繁华这一点就可见一斑。 不过,繁华有繁华的麻烦之处。 南宫银从旅店走出来的时候,比常人强大许多的精神力就敏锐地察觉到有几道炙热的目光隐晦地落到自己身上,或许算不上不怀好意,但那些目光中隐含的意味却也让他微恼,即使因为这张脸他从小到大就一直在接受着这种目光的洗礼。 不想再浪费时间,南宫银决定立刻就动身前往白金学院,然而就在这时—— 一束速度快到极致,甚至与空气摩擦出了火花的蓝光从南宫银身前疾射而来,以他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躲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蓝光刺穿自己的身体后,在身后百米外炸成蓝光漫天。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完全没有给南宫银留出反应的时间,也是在爆炸声响起之后他才感觉到从胸口传来的剧痛。 南宫银低头一看,胸口以上靠近肩膀的地方被刺穿了一个血洞,由于那束蓝光速度快到产生火花,所以伤口在出现时就被高温烧焦了附近的皮肉组织和血管,并没有血流如注的情况出现。但剧烈的疼痛不停地冲击着他的神经,若非他意志力惊人,此时已经倒下去了。 本就人声鼎沸的街道上,在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后变得更加吵闹,凄厉刺耳的尖叫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热闹的大街一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南宫银回过头去,身后平坦的道路已经在爆炸中被炸成了坑坑洼洼的碎块,一块一块呈现出拼不起来的状态。不知有多少人在这场爆炸中失去生命,连尸体都没有留下。但更多的是被炸碎了一部分躯体的无辜殃及者,他们躺在地上哀嚎不断,仿佛在地狱中受苦的灵魂。 何人竟然如此残忍,罔顾生命至此!? 淡漠如南宫银,此时也不禁升起了一丝怒意。刚才那束蓝光他虽然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应该是高浓度压缩的能量,速度那么快,压缩的程度一定非常高,爆炸后的威力也很大,那个将蓝光发出的人不会不知道。但他却还是在这人群密集的地方做这样的事,如果不是疯子,那就是心狠手辣到了一定程度的……疯子。 以蓝光炸开的地方为圆心,方圆数百米之内只有南宫银一人站着,按理说在这种强度的爆炸引起的能量震荡之下,他也应该和其他人一样身受重伤或者缺胳膊少腿之类的,可他就是没事,身上唯一的伤口就是被蓝光刺穿的地方。 即使痛得头脑发晕,南宫银还是强撑着站直了身体,他没意识到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奇特之事,冰冷如寒霜覆盖的银眸冷冷地看着前方,一道雪白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黑发,红眸,容颜秀美却不显女气,一身雪白的魔法长袍衬得他身如修竹,气质高华。手里拿着一把深蓝色的弓,其上附着一层颜色淡淡的光芒,刚才那束蓝光就是用这把弓射出的。 南宫银唇角慢慢拉平,微抿,看似淡漠实则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在那道向他走来的身影上,包裹在衣服下的身体紧绷着,只要一有变故,他便会立即反击或是……逃离。 “咦?”那人忽然脚步一顿,不知是不是南宫银的错觉,总觉得他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可在仔细看去,却依旧是冷彻心扉的淡漠。 那人不过停顿了短短几秒,便身影化光,以接近瞬移的令人望尘莫及的速度闪到南宫银面前,又在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抵挡前,一手刀砍在他的后颈将他击晕。 与此同时,阑千绝已经先南宫银一步来到了白金学院的门口。他穿着一身窄袖收腰的黑色正装,一派严谨肃然之象。身上并未佩戴象征他贵族身份的饰品,只是在右手食指上戴了一枚玄色指环,指环光华内敛隐有微光流转,一看就知绝非凡物。 白金学院是基拉比国的象征,实力放在整个大陆也能排上前十,故而学院修建得也是气派非凡。 前临内海,后依死亡山脉,汹涌澎湃的滚滚涛声不绝于耳,神秘诡谲的黑色烟雾和白金学院八级光明结界散发的圣光以分庭抗礼之势各自占据着白金学院顶上的半壁天空,从远处看去,半黑半金的天空异常引人注目,却又不敢靠近。一座由十数种风格迥异的建筑物组成的建筑群就屹立在这片夺人眼球的天空之下,浪潮汹涌的海洋之上,远远望去,仿佛神话中描述的神之居所,气势恢宏;又仿佛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尘埃,何其渺小。 阑千绝,此时就站在这座建筑群的面前,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塔尖,以及隐没在绿色海洋中的各式建筑物。他就这样站了许久,哪怕入口仅离他一步之遥,也没有要踏过去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着,好像在等什么人。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还皓月高悬的天空忽然变得如墨般浓黑深沉,月光和星光都被一层厚厚的阴云吞噬,没有一丝光芒能够冲破封锁洒落人间。平静的海面上刮起了风,呼啸着卷起海浪一下又一下击打着岸边,发出极有规律的声音。 这时,阑千绝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去,漆黑的海面上,一条由海水凝结而成的巨龙正从远方席卷而来,龙头上站着一名浑身上下都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黑袍中似乎已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 巨龙在抵达岸边时便化为海水散落开去,那黑袍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恰好阑千绝迎到他的面前。 “老师。”阑千绝单膝在黑袍人身前跪下,一手伸出,乌光一闪,一架古朴的七弦琴便出现在他手中,“这是被封亚然盗走的封魔琴。” 黑袍人不语,接过封魔琴打量片刻,才道:“你辛苦了。” “弟子不敢轻言辛苦。”阑千绝恭敬却不诌媚地道,“只是那封亚然是镜塔这一代的传人,弟子认为不应与他交恶,故而并未……” “无需多言,你只要做你认为对的事便好。起来,随我进去。”黑袍人低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沙哑难听,就像粗糙的砂纸在玻璃窗上摩擦发出的声音一样。 阑千绝闻言,不再多说什么,起身跟着黑袍人的脚步走向白金学院,在踏入敞开的大门时,空气忽然一阵扭曲波动,很快便又恢复原样。 一切,仍然在黑暗中进行。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会努力日更的,大家不要抛弃我TAT 第7章 六、学院 又是那条长路,又是那抹微光,又是那句温柔的带着蛊惑的呼唤,南宫银猛地从梦中惊醒,涣散的神智在感受到肩膀上撕扯一般的疼痛时瞬间聚拢。 “嘶……”南宫银低头一看,肩膀偏下一点的地方被白色的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绕住,还恶搞地打了个蝴蝶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里是他昨夜被那束蓝光穿肩而过的地方。 “你醒了。”清冷如残月碎冰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南宫银心下一凛偏头看去,就见门口有道逆光而站的身影,那精致冰冷的五官和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正是他昏迷之前见到的人。 南宫银眉心微蹙,看到这人他便想起昨夜街道上的一派惨状,顿时对这人升不起任何好感,只有满心的戒备和厌恶。 那人从门口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绷带和伤药。南宫银不知他的来意,眼底的戒备更重,往后退了一点,道:“阁下……” 话音刚起,就被那人冷声打断,“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问,让我给你换药,你想知道的,很快就会知道。” 说完,不顾南宫银的抗拒,那人迅速解开他肩膀上的绷带,十分利落地为他换了药,又端着托盘离开。离开之前,他脚步顿了顿,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南宫银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的答案。 “我叫顾清雅,这里是白金学院。” 南宫银蓦的一怔。 白金学院? 还未等南宫银从自己怎么昏迷一下醒过来就到了白金学院这个疑问里脱身,被顾清雅顺手带上的门又让人一脚踹开,门板砸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那叫一个地动山摇气壮山河,倒是让南宫银混沌不清的思绪猛地惊醒,颇觉囧囧有神地看向始作俑者。 踹门踹得干脆利落的人长着一张和刚刚离开的顾清雅又八分相似的脸,最大的不同在于他唇边挂着的灿烂笑容和眼角一滴泪痣,将阳光和魅惑两种气质完美地糅合在一起。他手里也有个托盘,不过上面放的是一杯“香气四溢”的药汤和一小碗热气腾腾的粥,粥的香气与药汤的味道混合成一种十分独特的味道,足以扼杀一个吃货对美食的垂涎。 “哟哟!少年你醒啦!正好正好,该喝药了!”那人大步流星地冲到南宫银床边,不顾他嫌弃的眼神,把药汤端起递给南宫银,一双闪亮的眼眸弯成一抹月牙般的弧度,“来,把这药喝下去,保证你肩膀上的伤口立刻就会愈合。” 南宫银眉稍微挑,那杯深褐色的药汤散发着来自地狱的味道仿佛在诱惑他将其喝下去,但问题是身为一个嗅觉正常的人类,闻到这种味道他只有把它倒掉的冲动。 为了自己的舌头和胃着想,南宫银毅然决然地无视了面前之人闪烁着希冀的小眼神,一把将药汤推开,“我只是受了点外伤,涂些伤药就好。” 那人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去,南宫银仿佛看到他的头上有一对隐形的耳朵软趴趴地耷拉下来,可怜巴巴地把药汤放回托盘下,又端起那碗粥递过去,眨巴着眼睛笑眯眯地说:“那粥你总可以吃了吧!这个是我亲手做的哦,保证没有异味没有放错调料味道超级棒棒哒!” 南宫银被这人自来熟的做派打败了,他觉得自己就算是用如同雪山千年不化的冰霜一样冷漠的态度来面对他都只会被他无意识地无视然后继续自来熟地凑过来,于是只好接过他递来的粥,在他一脸期待的表情中喝了一口,又咸又辣的味道在口中弥漫,昧着良心说了句:“味道不错。” 那人顿时满脸满足,朝南宫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我叫顾清煦,是刚刚走出去的那个人的哥哥,我们两个都是白金学院魔法系三年级的学生。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三两口将那碗粥喝完,南宫银道:“我叫南宫银,银色的银。请问一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清煦上下打量南宫银一番,重点扫过他那一头银色长发和一双银眸,然后笑嘻嘻地说:“你的名字和你真配。是清雅那家伙带你进来的啦,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你到学院里来,不过学院的结界并没有拒绝你,所以在你伤好之后就可以成为白金学院的学生了。” 这几句话之间的逻辑稍显牵强,不过南宫银还是听明白了,原来是那个顾清雅带他进来的,而且他没有被白金学院的圣光结界拒绝,只要伤好后就可以成为白金学院的学生了。这样也好,倒是省了他不少功夫。 将现状快速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南宫银心念一动,将目光放在了正无聊地揪着床单的顾清煦,斟酌着语言道:“顾学长,可否请你跟我讲一下,关于白金学院的一些事?比如一些规定或是其他的。” 顾清煦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他拍拍胸膛,道:“这种事你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白金学院的布局和条条框框的规定。不过要讲的东西有点多,不如我先跟你说一下白金学院的学科分类好了。” 南宫银坐直身体表示洗耳恭听。 顾清煦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打开了话匣子:“白金学院共分为四大系,这四大系分别是魔法系,古武系,炼药系,炼金系。每一系又有各自的分支,像魔法系有魔法元素学,魔法理论学,魔法控制学和魔法发展史。每一分支各自独立,却又与魔法息息相关,互有相连,缺一不可。而鉴于人的精力有限,博学不如专精,所以白金学院只允许每个人主修一系,辅修另外一系的一个分支,不能多选。一旦做出选择就不能更改,在选择的时候务必要慎重考虑。” 顾清煦说完,特地停顿一下,看了看南宫银,见他点头表示明白,就又继续往下说:“白金学院除了这些主系以外,还有一些比较偏门的学科,比如控兽学,就是学习怎么控制动物的,还有古语言,关于古老语言文字的研究。还有古天文学,类似于预言学分支的占星术,但比占星术更为古老和神秘,现在还在探索中。这些偏门学科选修的人不多,但也不乏比较有趣的,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选择几种试试看,这些是没有数量限制的。另外,白金学院的氛围比较宽松,那些条条框框的规定不多,但是你务必要记好,因为一个不小心那就是出人命的事。” 最后一句话顾清煦加重了语气,脸上的笑容也顷刻消失化成了严肃,和他之前的嘻嘻哈哈截然不同。但就是这样的反差让南宫银也跟着严肃对待,因为他知道顾清煦并没有在跟他开玩笑。 “校规第一条,六年级以下的学生不可单独或组队进入学院后的死亡山脉,违者……如果你还有命回来的话,本学期学分扣光,还要关半个月禁闭。” 顾清煦说出的第一条校规就让南宫银愣了一下。 死亡山脉是大陆三大绝境之一,被誉为“生命绝迹之地”,是整片大陆中最为荒凉和危险的地方。死亡山脉原本不叫死亡山脉,那里在数万年前是一个古战场,神族与魔族交战之地。后来神族为了封印魔族以全族为祭,抽干了那片土地的生命力作为封印之引,与魔族同归于尽,那里就变成了不毛之地。 后来,修习神族流传下的功法的光明教会,和修习魔族流传下的功法的黑暗圣堂在那里诞生,两者在这片土地上斗争了无数年,直到光明之主与黑暗之主消失,这场战争才算告一段落,两者纷纷离开了这个地方,到大陆的各地去发展,这里愈发的荒芜,到最后竟然只有亡灵能够在这里生存,而且这里还被一种剧毒的黑色雾气层层包裹,五级以下的魔法师,武者入则必死,这才得了个死亡山脉的名称。 没想到声名享誉大陆的白金学院,竟然建立在死亡山脉的前面。 “校规第二条,禁止任何人以任何名义在私下与他人做交易。想要以物易物或是想收购什么东西,可以到学院特设的‘白金交易所’,在那里你可以用一切合法的方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违者,同样本学期学分扣光,禁闭半个月。要是是六年级的学生,那就要进死亡山脉去历练一两个月,完全没得商量。” 白金交易所?南宫银想起自己的空间戒指里还有不少晶石,也许他可以到那里去换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校规第三条,禁止校内学生私斗,要是想检验自己的实力,可以到学校特设的斗场去,在那里你可以找到最适合你的对手。若是私斗被发现,除了本学期学分扣光外,校园功勋点也要扣掉三分之一。” 南宫银听到第二个惩罚,问:“什么是校园功勋点?” 顾清煦眨眨眼,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成人半个巴掌大小,通体银白流转着银光的长方形卡片,在卡片的几个地方点了一下然后递给他,指了指卡片右下角一串红色的数字,说:“这就是我现在拥有的校园功勋点。校园功勋点呢就是只在白金学院内才有效的流通货币,也就是说在学院里我们不用金币,而是用功勋点。只要有足够的功勋点,你可以在白金交易所换取到任何你需要的东西,当然像神级武器那种就不要想了,那是连基拉比国皇室都没有几件的稀罕物品。” 南宫银点点头,忽然眉头一皱,脸色变得不太好看。顾清煦见他脸色不对劲,忙停下诉说,问:“诶,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很痛?” 南宫银忍着从胸口传来的灼痛,摇摇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顾清煦迟疑了一下,想察看他的伤口,但最后在他的坚持要求下还是接着没说完的话继续说:“要想获得功勋点有很多途径,其中有三种最稳妥,一种最危险,两种难度最大,你可以听听看。最稳妥的三种,第一是将主修和辅修的成绩提到优等,这样学校会根据你的具体成绩奖励你一定的功勋点。第二是到交易所租一个摊位,进一些货物自己卖,多少也能挣一点,而且不用担心有人砸场子,就是摊位的数量有限很难申请。第三是到学校特设的机构,像白金交易所,各大斗场里去打工,同样是职位数量有限,不过收入稳定安全。最危险的一种则是六年级的同学,组队到死亡山脉里去猎杀亡灵,亡灵死亡后遗留的‘死亡结晶’是很珍贵的炼金材料,属于有价无市的物品之一,在校园里做交易换得的功勋点要远远超过之前三种方法,不过危险程度很高。至于两种难度最高的,一是炼药系的学生专用,一是炼金系的学生专用。白金学院里这两大主系的学生人数在大陆各大学院来说已经是最多的了,但相比其他系的人却很少,各种药剂和炼金物品数量不多,故而这两种东西能够换取较多的功勋点。” 顾清煦见南宫银听得认真,便也一种一种说得十分详细,半点也不觉得不耐烦的样子,好不容易才把功勋点的介绍和获得渠道说完,“这就是关于功勋点所有的内容,也是你能够从别人口中得知关于白金学院的所有事情。其他的,你只能在入学之后自己体验,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后悔选择了白金学院。” 顾清煦拍着胸膛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给白金学院打广告,南宫银嘴角一抽。 他选择了白金学院?应该是白金学院选择了他吧。南宫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选择白金学院,但他知道若是白金学院的圣光结界排斥他的话,他绝对不可能躺在这里听顾清煦说这么多话。 见南宫银没有说话,顾清煦以为他是累了,便把空碗和一口没动的药汤放到托盘上,起身道:“好了,我不吵你了,晚上我弟会来给你换药,顺便带你去办理入学手续,明天你就可以上课了,希望我们可以在同一个课堂上见面。” 顾清煦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去,还顺手把门带上。听着顾清煦的脚步声逐渐在门外远去,忍耐了许久的南宫银猛地抓住胸口的衣服,一把拽出用银链串着戴在颈上藏在衣内的空间戒指,戒指上的黑色宝石不知何时亮起了暗红色的光芒,还散发出惊人的热量。 南宫银解下银链,将空间戒指放在身前的床铺上,从空间戒指中散发出的热量越来越高,连它所在的那一小块空间都出现了一丝褶皱。蓦的,两道红光在南宫银面前一闪而过,下一秒,他便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第一个金手指出现 第8章 七、礼物 南宫银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四处都是黑茫茫的地方,一切都是虚无,唯有他真实存在。 这里,很像他梦中的情景。也是这样被无尽的黑暗覆盖,只有不知多远的前方有一点微光,他只能不知疲倦地往前走,往前走,直到从来梦中惊醒。但即使如此,他也从没抵达过那个看似解脱的终点。可……似乎又不太像。因为南宫银发现,他现在可以自主思考,而不是像梦中那样机械地行走,且周围就只有黑漆漆的一片,并没有那抹朦朦胧胧的标志性的微光。 就在南宫银思索着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时,漫无边际的黑暗忽然被蓦然亮起的光明取代。浅浅的白光中,一道黑色身影极为显眼,却又若隐若现地出现在南宫银的身前。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薄薄的雾,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他却能感受到从那人身上传来的强烈的亲切感,血脉相连一般的亲切感。 “你是谁?”南宫银心跳很快,快得好像要从喉咙冲出来一样,太阳穴的血管都在突突地跳个不停。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也许他多年来关于自己身世的疑惑,马上就能得到解答,或是线索了。 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虽然身着一袭黑衣,但却仿佛与周围的白光融为一体了一般,隐隐约约的十分奇异。听到南宫银的问题,那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这个你现在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传承,你的话,就代表了我的旨意。但,你本不应来到这世上。” “为什么?”南宫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急切地追问道:“为什么我不应该来到这世上?你到底是谁?我的父亲吗?” 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恍恍惚惚的听不真切,“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吾儿,你的诞生是我逆天而行的结果,日后切记离光明教会的人远一点,免得那群道貌岸然的人以莫须有的名义对你出手。我给你留了一份礼物,就在这戒指中,看你的模样如今应该已经成年了,南宫家族把你养得不错,就连这枚戒指也没有私吞,以后记得报答他们。不过我以为你还需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发现这个戒指真正的秘密呢,因为只有在戒指上涂上你的血才能唤醒这枚朱明戒,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那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虽然大部分都是没有意义的废话,但南宫银却并未出声打断。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从他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便珍惜这样有人愿意对他唠叨嘱咐的时光。 “……啊,时间要到了。”那人说了许多话,不得不停下来时还显得有些意犹未尽。他似乎往南宫银那边看了一眼,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和遗憾,“其实我很想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可惜……若是真的想知道你的身世,就快点变得强大,然后去极北之地吧,等你凭借自己的力量找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再见……” 那人说完最后一个字,身影便彻底消失,周围的白光也黯淡下去,黑暗再度蔓延了上来。南宫银看着那人原本所在的地方许久,意识才离开了空间戒指,回到了自己身上。 南宫银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良久,纷乱的思绪才逐渐归于平静。他攥紧了手中由黑色变成了暗红的戒指,力气大得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好一会儿才慢慢放松了下去。 总有一天,他会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增强自己的实力,否则他根本就没有寻找答案的资本,极北之地啊……那可是除了中州外,大陆上强者最多的地方,没有六级实力的武者和魔法师,都轻易不敢踏进那里。 暗暗下定决心后,南宫银平复了激荡不已的心绪。他现在已经有了可以为之奋斗的目标,就应该开始奋斗了,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看看那个人……给他留了什么礼物。 南宫银将完全大变样的空间戒指,或者说朱明戒举至眼前。原本漆黑如墨的戒指变成了剔透的暗红色,像整颗宝石雕琢而成的一般,里面还有几缕金丝,浅浅的金光如水波般流转。 将一缕精神力探进朱明戒内,南宫银惊讶地发现,原本只有两个房间大小的空间扩大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最起码可以装下一座小山,都能跟光明教会的空间手镯“光明神的祝福”和黑暗圣堂的空间戒指“亡者祷歌”媲美了。除此之外,戒指里还堆满了晶石和紫晶币,还有好几件他看不出等级的炼金武器,目测应该武器的等级都在五级以上,随便拿一件出去都是价值连城。不仅如此,还有很多装在做工精致的瓷瓶里的药剂放在角落里,旁边还放着许多珍贵难寻有价无市的药材和炼金材料,足以让任何一名药剂师和炼金师为此疯狂。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应该是静静地躺在角落里的一颗不规则八角形红色晶体,晶体中有一小团鲜红参杂着金色的液体,虽然十分不起眼,但却一下子就吸引了南宫银的注意。 南宫银有种感觉,这颗晶体,或者说晶体中的那一小团液体,就是那个人留给他的礼物。 精神力退出朱明戒,南宫银心念一动那颗晶体就出现在自己手中,巴掌大的晶体中,那一小团液体正在缓慢地流动,仿若活物。 南宫银把玩着这颗晶体半晌,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手中猛地一用力,捏碎了坚硬的晶体,那团液体立刻就炸开化为一团红雾,飞快地渗入了南宫银的体内。 一瞬间,针扎般细密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南宫银倒抽一口凉气,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更加强烈的剧痛便席卷而来,顿时痛得他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血液滚烫得快要沸腾,鼓涨感蔓延全身,身体仿佛要被挤爆了一样难受,却找不到舒缓的途径。南宫银的手紧紧揪着身下的床单,汗水顺着脸颊的弧线下滑,体内越来越强烈的灼热感让他的视野都蒙上了一层血色,且逐渐模糊不清起来。 若是此时有一面镜子放在南宫银面前,他一定会看到自己的脸上出现了银色的魔纹,一直蔓延到颈下的衣内,就连银色的瞳仁上也有金色的纹路若隐若现,十分显眼,仔细看去,竟然像古老的符篆一般繁复而神秘,分外奇特。 时间,在隐忍中被拉得漫长无比,南宫银不知道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失去意识,只是觉得过去了很久以后,他涣散游离的思绪才被一把清冷的嗓音唤回。 “你抓破我的床单了。” 顾清雅拿着伤药和绷带走进房间时,就发现南宫银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眉头也紧紧地揪在一起。他见南宫银情况不对,便立刻上前察看,在弄清楚他是因为脱力才这个样子后,就抿着唇说出了上面那句话,也算是间接地唤醒了南宫银。 南宫银掀开眼帘,瞳仁上的金色符篆已经彻底消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看到面容淡漠秀美的顾清雅站在自己身前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片刻后才彻底清醒过来。 不知道自己身体曾经发生过什么变化的南宫银忍着大脑快要炸开的剧痛撑着身子坐起身,低眸看看被自己抓破的床单,用毫无起伏的声音道歉:“抱歉,刚刚有些不舒服。” 顾清雅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南宫银的床边坐下,伸手解开他肩膀处被汗水浸得湿透了的绷带给他换药,精致的容貌依旧毫无表情,“你刚才脱力晕过去了,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银不想就此事多说什么,而且他与顾清雅还没熟悉到这种程度,只是三两句敷衍过去。至于顾清雅,他本来也不是真的想得到答案,只不过顺口一问,南宫银不愿回答他也没有深究。 刚才发生的事还是消耗了南宫银大量的精力,即使他现在看起来并无异样,但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的顾清雅一眼就看出了他强自支撑下的疲倦,却没有说什么。 顾清雅低头专心地给南宫银上药,冰凉的指尖蘸了药膏抹上他的伤口,不时还会扫过旁边的肌肤,手下平滑细致的触感相比他接触过的所有女性都要好,顾清雅不禁心头一跳。 感觉到顾清雅为自己抹药的手顿了一下,南宫银疑惑地朝他投去一眼,却见他已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为他缠上干净的绷带,然后道:“好了,现在跟我去办理入学手续,顾清煦应该给你说了一些白金学院的规定,若无特殊情况,你暂时知道这些就好。” “暂时?” “是的,暂时。”顾清雅眸光微转,伸出修长白皙的手在南宫银面前摊开,蓝光乍起,光芒消失后,一枚金银双色相互交缠的菱形徽章出现在他的手中,“在正式入学之前,你还需要做两件事。第一,将你的一缕精神力引入这枚徽章,第二,去试炼阁接受初步训练,合格了才能拿到正式的学员徽章。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选择你所就读的主系和辅系。” 说完,顾清雅看了看南宫银,忽然眉心微皱,“你还是先换套衣服再出来吧。” 南宫银低头一看,原来身上的衣服因为先前的一番折腾,已经被汗水浸得半湿又皱巴巴的,十分难看,怪不得顾清雅会不满意。 从朱明戒里拿出一套衣服,南宫银也没看清这衣服长什么样就直接换上然后走出房间。等在门外的顾清雅闻声回头,冰冷的神情第一次破裂,流露出一丝讶异。 “怎么了?”南宫银见他神色不对,以为是自己的衣服哪里没有穿好,于是也低头看了看,然后也呆了一下。 刚才没有仔细看就把衣服穿上,但是现在南宫银看清了后却觉得分外无奈。这身衣服,竟然是用只有皇室才能每年得到一些的极地天蚕丝做的,防御力比加了圣光祝福的铠甲都高,魔法师的魔法袍就是用这种材料做的,银白底色上绣着浅金色的蔷薇花纹路,隐隐泛着暗光,简单素净又精致奢华,连一般的贵族都不一定有这样的衣服。 这衣服是南宫银直接从朱明戒里拿出来的,是朱明戒里原本就有的东西,也是那个人留给他的,不过这么高档的衣服他穿出去……真的好吗? “你……”顾清雅很快就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南宫银一番,不得不说他确实很适合这样风格的着装,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我们走吧。” “……嗯。” 作者有话要说: 朱明戒不是真正的金手指,但也算是个小小的外挂。 抱歉说好要日更结果昨天晚上这章没码完,最近还是没什么时间写文,只有周末才有空闲,我尽量抽空码恭苏那篇先把那篇完结了,还要开一篇新文,就是龙族路楚同人,文案已经开了,有同萌的可以去瞅瞅看 第9章 八、初入 白金学院的历史十分久远,非要追溯起源也不知从何追起,人们只能凭借白金学院中的些微记载窥探一点处于时光另一端的往事。不过也正因由于历史的久远,所以学院中有很多装饰和建筑都是十分古老的样式和风格,处处都透着一股时间沉淀下来的厚重和深邃。 穿过隐藏在林间的幽径,走下如新月半弯的拱桥,一座古朴大气的宅子出现在南宫银的面前。青黑色的瓦,朱红有些斑驳的墙,墙上爬满了苍翠的藤蔓。这座宅子像是被时光精心雕琢过的宝石,全无尘世的浮躁喧嚣之气,光华内敛却精致华美。 褐色的大门之上,悬挂着一块厚重的牌匾,鎏金的“试炼阁”三个大字笔锋凌厉而不失潇洒,每一道笔画都像精心设计好的一般圆融自如,大气磅礴,可见下笔之人造诣之高深。 在南宫银驻足欣赏牌匾上的字时,顾清雅也默默停了下来,他并未出声催促,只是静默守候,直到南宫银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才说:“我们进去吧。” 两人并肩走进试炼阁,沿途皆种着不知名的花卉,姹紫嫣红琳琅满目,却因为打理得好而展现出丰富的层次美,而非凌乱得让人看了眼花。用鹅卵石铺就的曲径就掩在这些花卉当中,通向花丛的深处。 但对于这条优美而富有诗意的小路,顾清雅却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重视。 “这条路叫‘花间小径’,看似美丽平凡却暗藏玄机。这些花的排列分布,其实就是一个阵法,如果不按照正确的道路走,只会迷失在这片并不是很大的花田中,所以你一定要跟紧我。” 南宫银原本只是觉得这些花卉的种植位置十分巧妙,现在经过顾清雅一解释,立刻收起了那份平淡的心。白金学院历史悠久,一草一木都蕴含着深意,这些深意远远不是现在的他能够理解的,只有照着别人的样子去做。 “走吧。”见南宫银点头,顾清雅不再废话,领着他走入了花间小径。 淡雅而绵长的香气在南宫银踏上花间小径时便将他包围住,让他觉得有些晕。 这种香气具有轻微的致幻性,能够使意志力稍微薄弱一些的人陷入幻觉,但对人的身体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事实上,这条花间小径其实是对入学者的第一个考验,只有保持着理智走过这条路的人才有进入试炼阁内阁的资格,这也是顾清雅没有事先跟南宫银说这种香气的原因。 初入白金学院的入学者,都是空有天赋而无能力的少年,他们想要保持理智穿过花间小径,只有三种途径。第一,拥有强大得堪比三级武者的精神力或二级魔法师的精神力,魔法师重视精神力的修炼,所以他们的精神力往往和自己高一级的武者差不多,同等级的武者与他们根本没法儿相提并论,而这种香气对于这些人来说是没用的。第二,拥有足够强悍的血脉,比如光明血脉和黑暗血脉,拥有这种血脉的人通常具有很强的血脉之力,能够抵消一般的外在负面影响,比如普通的毒素和来自比自己强大的人的威压。第三,拥有足够强大的意志力,凭自己的能力强行扛过去。但是真正拥有这样强大意志力的人很少,极难得才会出现一个。 这三种途径,其实都是白金学院筛选天赋不够的入学者的方法,只有凭借自身拥有的优势通过花间小径,才真正具备了进入白金学院的资格。 南宫银走上花间小径时,一瞬间感觉到了些许的不适。但一来他意志力很强,马上就把状态调整了过来,二来,这种晕感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就消失了,像是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将这种香气带来的副作用驱除了一般,对他根本就造不成什么影响,故而他很顺利就跟着顾清雅走出了花间小径。 顾清雅见南宫银跟没事人似的走完了全程,心中不免有些讶异。哪怕是拥有精灵血脉被认为百年不遇的天才的他,当初走这条路时都觉得晕乎乎的,一出花间小径就往地上栽,可他却若无其事得好像只是在花丛里散了会儿步。 顾清雅很清楚,南宫银的精神力虽然比起一般的同龄人高出许多,但放在白金学院里却不算多么天才,所以不可能是因为精神力。而强大的意志力,再强大也做不到他这样泰然自若的态度,那么,就只能是血脉天赋了。到底是多么强悍的血脉,才能做到完全抵消花间小径中的香气?要知道,就连学院中普通的一年级生来走这条路都不见得有他那么轻松。难道他是中州某个大家族的嫡系? 联系到南宫银身上这套几乎可以说是价值连城的衣服,顾清雅开始对南宫银的身份做出了天马行空的猜测。 疑惑归疑惑,猜测归猜测,顾清雅还是跟南宫银说了学院安排花间小径的真实用意,但并未询问他的血脉种类。试炼阁内有专门测试血脉种类和血脉之力强度的魔法,很快他就会知道了。 试炼阁的内阁建在一潭仙雾缭绕的碧湖之上,像一座放大版的亭,飞檐青瓦,四个亭角上还分别挂着一串铃铛,清脆的铃声偶尔传来,在飘渺的雾气间显得十分不真实。 一座玉白色的长长直廊连接着两岸与内阁,长廊两边种着浅蓝色的默语花,与碧蓝的湖水交相辉映,秀丽雅致。行走在长廊上,云雾间,总有种已经脱离尘世的感觉。 跟在顾清雅身后走入内阁,南宫银才发现自己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象,真正的内阁是一栋古朴的塔楼,伫立在碧水之上,沉静内敛,庄重雅致。 内阁从外表上看共有五层,第一层人来人往却十分安静,所有人都在安静地做自己的事,很少发出什么声音,可见素质之高。 顾清雅带着南宫银走到柜台前,拍醒了快要睡着的少年,道:“盛亚枫,这是新的入学者,南宫银,帮他登记。” “……哦。”少年长着张看不出真实年龄的娃娃脸,本来趴在柜台上睡觉,被顾清雅吵醒后还有点懵,呆呆地抓了抓头顶翘起的一撮呆毛,慢吞吞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本黑色封皮厚厚的本子和一枝笔,想了很久才在本子上写下南宫银的名字。 顾清雅似乎习惯了他这副模样,在看着他没写错字后就带着南宫银走进了柜台右侧的房间。 甫一进入房间,南宫银就被空气中浓郁的檀香味呛了一下,顾清雅也有点不适应地微微蹙起了眉,在满室飘散的淡色薄雾中,一名身着神士袍的俊逸男子跪坐在白色蒲团上,双眸紧闭,秀美的眉眼氤氲出温柔的气息,白净的额心有金色的百合花纹路,那是光明教会白衣主教的标志。 “水老师。”顾清雅恭敬地向男子躬身行礼,然后道:“这是新的入学者,名叫南宫银,请老师为他测试天赋。” 水彬遥——也就是被顾清雅唤作水先生的男子掀开眼帘,一双浅金色的眼眸直直地看向顾清雅身后的南宫银,平静的眸子忽然漾开一丝讶异。 南宫银对上水彬遥投来的目光时,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在朱明戒中出现的那个男人让他以后不要跟光明教会的人接触,而第二个念头还未升起,就被强烈的危机感压下去了。 下一秒,身在蒲团上的水彬遥身影一闪便来到南宫银身前,右手不容拒绝地扣住他的脉门,庞大的精神力将他整个人完全笼罩住。 南宫银身上寒毛直竖,这种浑身上下都暴露在他人眼里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但是水彬遥抓着他的手的力道很大,他根本挣脱不开。 良久,水彬遥才松开南宫银的手,收回笼罩住他的精神力,淡声道:“你的血脉极为特殊,我无法查探,但是你的天赋强度过关了,可以在这里接受初步的训练和指导。”说着,水彬遥弯唇一笑,如清风朗月,沁人心脾,“如果不嫌弃的话,就由我来当你的导师吧。” “老师……”南宫银还没说话,顾清雅就先开口了,语气中满是不确定,“您不是说,三年不会再带新学生了吗?” 本来来试炼阁的正常流程是顾清雅带着南宫银,先到盛亚枫那里去登记姓名和所选的系,然后再由水彬遥测试天赋决定他该在试炼阁学习多久的基础知识和安排导师,谁知水彬遥竟然自告奋勇要当南宫银的导师,这还真是破地天荒头一回。 水彬遥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南宫银身上,不紧不慢道:“是,但是他,我想亲自来带。你与清煦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正好我手边有个研究,你们当我的助手,顺便教他基础的理论知识。” 顾清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应道:“是。” 南宫银闻言,想起那个男人对他说的话,便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却生硬地停住,没有说出口。 看顾清雅的样子,水彬遥在白金学院的地位应该不低,实力也很高强,具有一定的话语权。就算他现在拒绝,如果水彬遥想,他最后还是会成为他的学生,而如果水彬遥不强求,他也会因此得罪一个强大的导师,得不偿失。那个男人并没有说为什么不让他与光明教会的人接触,只是说光明教会的人可能会对他不利。而面前之人虽然初见他时流露出了讶异,但并没有杀意或是其他的负面情绪,而且他还测不出自己拥有的血脉,那么是不是代表,只要他小心一点,不去接触光明教会实力更高的人,他身上可能会为自己带来不利的东西就不会被发现? 这是一道没有答案的题。南宫银固然觉得那个男人不会骗他,可这样的事却难以避免,只要他生活在这片大陆上,就不可能不与信徒遍布大陆的光明教会接触,只能说多加小心,减少接触罢了。如果太过刻意地去躲避,反而会让人起疑,倒不如大大方方,顺其自然。 思及至此,南宫银做出了最终决定,朝水彬遥行了一礼,冰冷淡漠的声音染上一丝尊敬:“老师。” 水彬遥并不意外南宫银的选择,受了他这一礼后虚扶一把,淡笑道:“以后你我便是师徒,不必多礼。你与清雅清煦都已见过面,他们二人都是我的徒弟,也是你的师兄,基础的理论框架由他们来教导你,有不理解他们也做不出解释的再过来找我。等你通过历练正式入学后就能得到我的亲自指导了。对了,我是全系导师,也就是说不管你选择什么主系什么辅系我都能给你帮助,所以不用担心择系的问题。” 听到最后一句话,南宫银心里小小的松了口气,他原本还担心水彬遥的专业与自己选择的主系不符,现在这点顾虑倒是完全消失了。 话说到这便告一段落,正在南宫银和顾清雅打算提出离开,房间的门就被人风风火火地撞开了,那个叫盛亚枫的呆毛少年抓着那本黑色封皮的本子冲了进来,一把抓起南宫银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他的眼睛,问:“同学,你还没告诉我你要报什么主系和辅系呢。” 南宫银:“……” 顾清雅:“……” 水彬遥:“……” 作者有话要说: 逗比的盛亚枫,温柔腹黑的水彬遥,冰冷内敛的顾清雅,阳光开朗的顾清煦,还有睿智深沉的阑千绝,深不可测的丁雨夜,你们喜欢哪一款? 第10章 九、初行(一) “……魔法这一系中,最难学也最枯燥的当属魔法元素学,不过若是魔法元素学学好了,日后学起真正的魔法来也会事半功倍,魔法之间的衔接更是会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自然,圆融如意,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认真地听我讲解,认真地做笔记,把该背的该掌握的都背劳记牢!由于你们在这里只是学一个大体的框架,为了日后真正的学习打下良好坚实的基础,我不会与你们多说内容,只是教会你们如何去构建与天地间各类元素交流的框架,以及给你们讲解元素排列与魔法释放之间的联系,这二者是密不可分的,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的,绝不能重其一而轻其一……” 经验丰富的导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给讲台下的学生讲解魔法元素学中他们现在应该掌握的东西,坐在第一排的南宫银听得尤为认真,手下记笔记的动作也一直没有停过,学习态度十分良好。 顾清煦和顾清雅站在教室外,从半透明的窗户看着教室里认真听讲的南宫银,一颗稍稍有些担忧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这小子很认真嘛,都快赶上我们这一届的学霸了,老师的眼光还真是越来越好了。”顾清煦笑眯眯地说,身体半倾倚在墙上,随性的姿态流露出一股洒脱优雅的帅气。 顾清雅淡淡点头,没有说话,但目光还是不离南宫银,许久之后才颇有些恋恋不舍地移开,转身——“我们走吧。” 顾清煦一下子直起身,问:“去哪儿?” “老师有新的研究任务,让我们过去帮忙,现在时间差不多了。”顾清雅一眨眼走出很远,声音远远的飘来。顾清煦连忙拔腿跟了上去。 两兄弟这次针对南宫银学习态度的简单交谈当事人并不知晓,他凭借着良好的记忆力和出色的天赋背下了一节课下来需要他记住的所有知识,并且在只有部分理论的支持下完成了引导空气中游离的水元素构建出一个一级水系魔法的框架,只要在框架中填满魔力,就可以释放出这个水系魔法了。 这样高天赋的学生导师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但和南宫银一样精益求精的学生还真是极少。他构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元素框架,是以十几个不那么完善的框架为基础一点点修改而来,哪怕是以严厉出名的导师看到他的学习态度都挑不出一丝错,可见他有多么努力。 元素框架在被构建出来之后是可见的,但魔法师施展魔法时往往是以极快的速度构建出相应的框架,在这过程中顺便填满魔力,然后在成型的瞬间立刻释放出去,才给人们一种元素框架不可见的错误认知。 南宫银构建出的这个水系魔法框架就像一个立体的空间八边形,静静地漂浮在他的眼前。他将这个自己独自构建出的框架结构画在笔记本上,准备回去再看看有什么可以修改的地方。理论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实践。 南宫银选择的主系是魔法系,辅系是古语言学和古天文学,还选修了古武系的实战演练课,不过他现在还不算正式入学所以只能学习主系的基础理论,选修和辅系只能在正式入学后才开始学习。 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南宫银倒数第二个走出教室,不料刚走到门口就有一道黑影从旁边扑过来,南宫银敏捷地往后退了一步,那道身影就“哐叽”一声喜闻乐见地扑到了门框上。 “啊哟!”那人惨叫一声,捂着直直撞上门框的额头转过身来,南宫银这才看清原来他是试炼阁负责登记名字的呆毛小哥盛亚枫。 盛亚枫的装束还是和那天一样,白色内衬,蓝色长袍,一头金褐色的碎发柔滑发亮,梳得整整齐齐,只有一小撮很不听话地向上翘起,衬得他略带稚气的脸蛋更是呆萌得可以。与头发同色的眼眸闪亮澄澈得像装下了满天星空,都说画龙点睛,这双灵气十足的眸子让他时常挂着呆呆的表情的脸颊变得生动明媚,精致可爱。 迎上盛亚枫装着控诉的眼神,又看到他额头上淡淡的红痕,南宫银难得生出了一抹歉意,但脸上却未表现出来,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就要越过他往外走。 “诶诶诶!等等等等!”盛亚枫见南宫银要走也顾不上自己还疼着的额头,连忙拉住他的手臂一把将他扯了个踉跄,“你先别走啊!我找你有事!” 南宫银抵挡不过从手臂上传来的巨力被扯得往后退了几步,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被扯断了,当即也没什么好脸色,声音更是又冰冷了一分:“什么事?” 下午还有一节魔法控制基础课,他现在赶着去吃午饭查资料,没空陪人聊天。 “就是关于你的血脉问题啦!”盛亚枫挠挠脸,不由分说地拉着南宫银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上露出严肃的表情,“我和彬遥都是学院里的一级导师,最近几年因为我们要忙一件大研究所以说好了不再带新学员。但是他看到你之后忽然说要亲自带你,我觉得很奇怪就去问了他,结果他说你血脉天赋很强但他却测不出你是何种血脉,让我来帮你看一看。” 听到是水彬遥让他来的,南宫银的抵触减少了一点,但却震惊不已。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小毛头竟然是和水彬遥一样等级的导师!他之前做过的最高猜测也不过是某个高年级的学长罢了,这白金学院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见南宫银许久没有反应,还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盛亚枫有点急了,猛地站起来,在南宫银看奇葩一样的眼神里扯住自己的一边脸颊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啦!你不要看我长得这么幼稚,其实我都已经三十六了!” 南宫银无语。自曝年龄这事他做得还真是干脆又熟练,看来平时没少被人怀疑。 “知道了。”无语归无语,南宫银还是立刻说道:“你要探查就探吧。” 盛亚枫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又对南宫银灿烂一笑,唇边两个梨涡好像盛满了阳光一样可爱,“那我就来咯!等一下我会用秘法来探查,可能有些难受,你稍微忍一下啊!” 南宫银点点头。 得到允许,盛亚枫神情一敛,两手抬起,十指微动,数道浅绿色的光芒交错缠绕结成一张细密的网,将南宫银整个笼罩住。 南宫银只觉得身上一凉,然后全身便泛起密密的刺痛。这样的疼痛对于南宫银来说倒是不算什么,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疼痛便消失了。 盛亚枫把手放下,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那个探查秘术虽然看似简单,但是对精神力的消耗很大,即便他现在已经是六级魔法师施展起来也不是很容易。但是这些都是浮云,盛亚枫在探查到南宫银是何种血脉时就有种自己可能会被灭口的预感。 “老师,你怎么了?”南宫银见盛亚枫目光呆滞地直视前方,疑惑地问。 盛亚枫抽了抽嘴角,看着南宫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直把他看到浑身都不舒服时才满脸愤愤地说:“黑暗之主的皇者血统……你你你!你难道是黑暗之主的私生子吗?!” 盛亚枫话音刚落,窗外阳光明媚的天空忽然一声惊雷炸响,把他吓了一跳,蹿到南宫银身边抱住他的手臂,一点导师风范都没有。 南宫银不知道他说的皇者血统是什么东西,用力甩了几下手没能把他甩开,只好任他抱着自己的手,问:“老师,你说的皇者血统,可以解释得清楚一点吗?” “难道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血脉是什么吗?”盛亚枫一脸惊吓地看着南宫银,见他毫无自觉地点头,又深深地被打败了,抱着他手臂的手又收紧了一点才认命地给他解释:“皇者血统其实只是一种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史书上也有类似的记载,并且记载得十分明确。远古时代神魔混战,神族为了彻底消灭魔族,不惜以全族为祭,与魔族同归于尽,两族几乎血脉断绝,只留下了魔族的黑暗之主和神族的光明之主,让我们得以一窥昔日神族与魔族的风采。黑暗之主与光明之主创立了黑暗圣堂和光明教会,曾一度分据大陆两岸,叱咤风云,两者也因此留下了不少后裔,但由于他们的后裔血统不纯,只能算是混血,故而永远都无法达到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的高度,但也是等闲之辈不能比之的存在。这大陆上有资格被称作皇者血统的血脉只有两种,一种是黑暗之主的嫡系血脉传承,也就相当于纯血魔族,另一种则是光明之主的嫡系血脉传承,相当于纯血神族。关于皇者血统,史书记载得十分明确,一般的魔法根本没有资格用以探查,我刚刚所用的是最高等级的探查魔法秘术,加上你的血脉并未完全觉醒,这才让我探查了出来。” “那么我的血脉,就是黑暗之主的皇者血统?”南宫银说着,忽然想起了朱明戒里那抹装着一些液体的晶体,还有那个隐在白光中的男人,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浮现在他的心头,急忙问道:“那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盛亚枫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说:“后来的事史书没有记载,历史到那里就断层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直到过去一千年后,才重新有了相应的历史记载。不过有人猜测,在被隐没于时光长河的那一千年中,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可能是同归于尽了,因为再次有了明确的史书记录时,黑暗圣堂和光明教会都元气大伤,到现在都还没恢复过来,想来是这两个势力在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的带领下进行了一场惨烈的战斗,最后两败俱伤,大量的史书典籍在战斗中被毁掉,这才没有任何的资料遗留下来。” “同归于尽,两败俱伤……”南宫银默念着这两个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 盛亚枫看看窗外,确定不会有雷劈下来后就松开了南宫银的手,转而拍拍他的肩膀,说:“好了,不要再想了,这些事都只是别人的猜测而已,究竟是不是这样还有待考证。倒是你身上的皇者血统,真是太吓人了,黑暗之主到底是上哪儿找的和他一样的魔族人留下后裔,而那些后裔又是怎么找到别的纯血魔族繁衍下来的?不是说魔族都死光了吗?” 这人关注的重点怎么这么与众不同。南宫银瞥了他一眼,又问:“老师,你刚刚说我体内的血脉并未完全觉醒,是怎么回事?” “哦!我正要跟你说这个!”盛亚枫原本都想离开了,听到这话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你虽然拥有皇者血统,却觉醒得不完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你的天赋还是比其他人都高出一大截,就是日后在遇到拥有光明皇者血统的人会很吃亏,你得赶紧想办法把血脉给完全觉醒了。当然,我觉得你也不太可能遇上拥有光明皇者血统的人就是。” 南宫银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有这种堪称逆天的血脉,对刚刚发生的一切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让他上哪儿去找完全觉醒血脉的办法?更何况,他还有很多疑惑没弄清楚,也许只有到极北之地去,他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正想着,南宫银就听盛亚枫十分羡慕地说:“彬遥那个家伙运气可真好,随便看看就捡到了个拥有皇者血统的学生。”说着,竟然开始公然挖墙脚:“诶,你有没有兴趣换个导师?” “……”南宫银很干脆地起身往外走,“你不行。” “喂!你什么意思啊?我也是一级导师好不好!彬遥可是光明教会的主教,你体内流着的可是黑暗之主的嫡系血液,他才是最不适合教导你的人!”盛亚枫闻言先是一呆,然后便气冲冲地跟了上去。 南宫银头也不回,不为所动,“在白金学院里,没有势力,没有派系,只有导师和学生。” 盛亚枫竟然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 这才是真正的金手指,受已经确定是丁雨夜了,其他类型的番外作者会发去攻控吧,你们懂的 第11章 十、初行(二) “黑暗皇者血统?”听到盛亚枫天花乱坠的转述,水彬遥掀起眼帘,浅金的瞳色变得深沉浓烈,但不一会儿又变回了原本的色彩,只是面上的平静却难以维持,“他的来头果然不小。不管黑暗之主的嫡系血脉是如何传承下来,他,任何势力都不能动。” 盛亚枫在水彬遥面前截然不同于在南宫银面前的逗比呆蠢,精致的娃娃脸上挂着十足的严肃神色,像学院里那些古板的老学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知道了他的身份,就相当于光明教会也知道了,但是我得奉劝你,让光明教会别去动那个孩子。” “你什么意思?”面对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友,水彬遥没有像对待外人一样温和中带着冷漠,而是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情绪,“他现在血统并未完全觉醒,实力也很弱,若光明教会真的想扼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盛亚枫扬唇一笑,冰冷的弧度颇有顾清雅的味道,却更加幽深冷漠,“你可别忘了,若黑暗之主想彻底毁灭你们光明教会那也是易如反掌,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黑暗之主与光明之主同归于尽,这些不过是你们光明教会迷惑世人的说辞,真实情况如何,别人不知道,你这个白衣大主教还不知道?更何况,那孩子的身份还不仅如此。” 水彬遥抿紧了唇,却没有反驳盛亚枫的话。 “我与你阵营不同,只能言尽于此。至于以后你们要做什么,那是你们的事,后果如何,一切自负。”盛亚枫漫不经心地说完,转身离开了水彬遥的房间。 盛亚枫走后,水彬遥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传音阵的魔法框架,但却犹豫着迟迟没有注入魔力启动。 到底……该不该告诉圣子呢? 南宫银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餐后,拿着笔记本就去了藏书阁。白金学院的藏书阁是大陆上规模仅此于镜塔的一座,除去黑暗圣堂和光明教会的一些史书孤本,几乎大陆上任何一本书都可以在这里面找到。可以说,南宫银之所以会选择白金学院作为自己的起始点,也有为这座藏书阁而来的原因。 不过由于南宫银还没有成为白金学院的正式学员,所以藏书阁对他的开放权限只有第一第二层,能够阅读的只有一些基础的理论知识和其他没有阅读限制的书。即使如此,南宫银也很知足了,以他现在的知识储备,就算给他开放最高一层的权限他也看不懂里面的藏书。 向藏书阁的管理员登记之后,南宫银拿着权限卡进入了第一层,还没等他开始挑选自己要看的书,身后的结界一亮,盛亚枫也走了进来。 “……”南宫银木着脸,“你来干什么?” 盛亚枫看看周围,若无其事地说:“这里是白金学院的藏书阁,我是白金学院的导师,为什么不能过来?” 南宫银:“那你应该去最高那层,这里是第一层。” 盛亚枫继续瞎掰:“马上就要带新学员了,我来复习一下基础理论不行吗?” “……”胡扯吧你! 南宫银懒得理他,转身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书架前站定,目光从上往下扫视了一遍,挑出几本书抽出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藏书阁的书是不能带出去的,为了方便阅读,藏书阁里准备了很多桌椅供看书的人坐,若是忘记带记录的纸笔,桌子上也有,可谓是准确齐全。 盛亚枫站在书架旁,见南宫银一坐下就快速沉浸在书海中,时不时拿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一副极其专注的模样,也不好过去打扰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生怕惊动了他。 南宫银没理会在他心里已经是神经质代名词的盛亚枫,一边将需要记住的要点写下,一边把需要记熟的东西记住,一心二用,忙得很。在水彬遥正式成为他导师之前,他只能依靠自己,半个月后的考核决定着他接下来十年的命运——是留在白金学院学习,还是提前开始游历大陆。 …… 金色长发,蔚蓝眼眸,容貌秀美的少女靠在丁雨夜怀里昏迷不醒,而在他的对面封亚然正对他怒目而视,受伤的右臂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整只衣袖。 “丁雨夜,你放开她!”封亚然不顾自身伤势,还想上前从丁雨夜怀里抢回那个少女,“她从小与你一起长大,你真的忍心将她推入火坑!?” 丁雨夜面无表情,气势凛然,冰冷的蓝色魔力围绕在他周身,“她身为光明教会的圣女,自幼便享受尊荣富贵,以及大量的修炼资源,这是她应得的权利。而权利与义务则是统一的,她享受了权利,势必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身为镜塔传人,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明白?” 封亚然咬牙忍住不断涌上的眩晕感,沉声道:“那又怎么样?单凭这样的理由就足够让你把她当成祭品,去献祭给你们口中所谓的神吗?” “我说了,这是她的义务,而且我们并没有让她去献祭。更何况,圣女并不想跟你离开,否则你以为我怎么会知道你们藏身的地点?”丁雨夜相同的话已经跟封亚然说了不下十遍了,但这家伙因为幼年的阴影竟然一直都不肯相信他,还妄想着带圣女远走高飞,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不!这不可能!”封亚然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不禁一愣,继而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不想再与封亚然多说废话,丁雨夜闪身来到封亚然身前,一掌劈在他的颈侧将他打晕,然后抱着怀中的少女迅速离去。 不久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来到了晕倒的封亚然身前,看着昏迷中依然眉头紧皱的他,不由得长叹一声,“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女娃娃与你无缘,为何每次都要为她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老者语罢,俯身将封亚然抱起,转身往西方去。那边,正是前往白金学院的方向。 南宫银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盛亚枫走在南宫银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引来了校道上许多人的目光,形成一道特别的风景。 盛亚枫已经跟着南宫银一天了,基本上就是寸步不离的状态,虽然南宫银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在意他,但是那些无时无刻不往自己这边瞥的视线让他想无视身后那只都难。 走到宿舍门前,后面的脚步声还是没有停下的趋势,南宫银终于忍无可忍地回过头,用略带倦怠的沙哑声音道:“盛亚枫老师,你到底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盛亚枫被忽然转头的南宫银吓了一跳,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片刻才说:“我跟着你是为了保护你。” 南宫银揉揉因为上了一下午需要大量背诵的理论课而有些酸疼的太阳穴,努力保持冷静地说:“我现在就在白金学院,不会有什么危险,也不需要您的保护,请您不要再跟着我了。” “那可不一定,白金学院可不是绝对安全的。”盛亚枫煞有介事地摇摇头,又走上前把他推进宿舍,说:“你是不是累了?快进去休息吧,我就在外面再呆一会儿,没事就会走的。” 南宫银对上固执的盛亚枫真有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那您呆着吧,我先进去了。”南宫银见他坚持如此,便不再多说什么,走进宿舍后反手将门带上,松了口气。 南宫银的宿舍是单人间,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很是温馨。这是他水彬遥准徒弟的身份为他争取来的便利,为此还招来了不少心胸狭隘的人的嫉恨,上赶着给他找了好几次绊子,虽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困扰,但还是很烦,得想个方法一劳永逸才行。 这么想着,南宫银把笔记本扔到了床上,走进了浴室给自己放了热水洗了个澡,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床上躺着个人,床前还站了个人,就像凭空出现的一般,还十分熟门熟路的样子。 南宫银擦头发的手一顿,那站在床前的人为床上躺着的人盖上了被子,然后直起身看向他,温和可亲的脸庞,眸光深远。 “您是?”南宫银放下毛巾,礼貌地询问道。他微湿的刘海滑落在额前,发丝略显凌乱,却有种洒脱不羁的酷帅,只是清冷悠远的目光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时有一瞬间的停顿。 就在南宫银平静的神情因为惊讶而裂开一条裂缝时,那面容和蔼的老者轻轻一笑,道:“小伙子,你是叫做南宫银吧?” “是。”南宫银略带犹疑地点头,又看向床上闭目沉沉睡着的封亚然,“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没回答,只是唇边的弧度更大了些,伸出手拍拍封亚然的脸颊,说:“亚然这些天吃了很多苦,他曾经跟我说起过你,他说他把你当朋友看。现在他受了伤,镜塔不能去,我又不知道该带他去哪里,所以……你不会介意吧?” 受伤了? 南宫银目光下移,看到封亚然被血染成黑褐色的袖子,心下了然。他不太清楚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应该和他带走光明教会的圣女这事有关,被打成这样,不会是丁雨夜做的吧? “我不介意,但这里是白金学院,顾虑太多,他……能躲多久?”南宫银问。 老者摸摸胡子,笑眯眯地说:“亚然也是白金学院的学生,不需要躲。只要你愿意,申请将他调到你的宿舍里就不会有任何顾虑了。” 原来人家已经想好了,看来是有备而来,南宫银不再多想,点头答应了。 老者离开后,南宫银想了想,从朱明戒里拿出了几瓶上好的疗伤药,给昏迷中的封亚然处理了伤口,又帮他擦洗了一下身子,这才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这个人既然已经进入了他的生活,那就只能好生照看着了,反正也不费什么事,而且还能由此与镜塔交好,何乐而不为。 小心地将封亚然往旁边移开一些,南宫银熄了灯在床上躺下,脑海中飞快地过了一遍今天学的东西,然后才放松精神沉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想说这篇文留言好少,但是刚刚看了一篇文,三十万字了评论还不满五百,我又觉得我很满足了 第12章 十一、初行(三) 宿舍里的动静宿舍外的盛亚枫全然不知,他坐在长椅上,身体斜斜地倚在靠背上,手里拿着支笔,非常灵魂地在他指尖旋转腾跃,一副悠闲懒散的模样。 事实上,盛亚枫说的保护南宫银的话并不是托辞,更不是玩笑,而是实话。 盛亚枫出身镜塔,六级魔法师的身份放在镜塔也不过是个路人,但他却是大陆上最年轻的三个六级魔法师之一,这让他的身份大大提升,并且取得了到白金学院就职的资格。在上古时期,镜塔是黑暗之主掌控的势力之一,可以说直到现在镜塔的整体信仰倾向还是一点都没变,哪怕他们名面上与黑暗圣堂井水不犯河水,但私底下两个势力之间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和数不清次数的交易。 盛亚枫探查出南宫银身负黑暗皇者血统后,第一时间就将消息传了回去,而且他心里很清楚,在那个如今的他还没办法触及的领域中,这件事将会飞快地流传到每一个顶级势力的耳里,包括光明教会也不例外。在这种情况下,南宫银的处境会相当危险,光明教会随时都有可能派出高手来击杀并未成熟的南宫银,以消灭这个未来的强敌。好在这里是白金学院,光明教会再着急也会投鼠忌器,不敢做得太过明目张胆,学院中那些镜塔的强者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不会派出太强的人,只要他小心一点,保护南宫银周全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这些事可不能让南宫银知道,他现在还没有资格涉入那个圈子,就让他安静地成长吧。 盛亚枫万千思绪流转于心,手中的笔转动的速度愈发地快了。 丁雨夜沉着脸抱着昏迷不醒的兰伊若回到了光明教会,遇上了在门口等了他许久的好友水彬遥,后者看到他怀里的兰伊若时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彬遥,你怎么来了?”丁雨夜走到水彬遥身前,面露不解之色,“你现在不是应该在白金学院,寻找即将出现的拥有光明皇者血统的人吗?” 水彬遥犹豫了一下,要说的话在嘴边打转,却久久说不出口,最后还是扯开了话题,“没什么,就是回来拿点东西。兰伊若怎么了?怎么昏迷了?” 提起兰伊若,脸色才刚好一点的丁雨夜又重重地冷哼一声,毫不怜惜地把人推到水彬遥怀里,道:“那是她自找的!半年前圣子让她去传承阁修炼,准备接下老师的审判者之位,结果她害怕受苦竟然跟封亚然逃跑,又因为怕圣子亲自去带她回来而责罚她故意留下记号让我寻去,浪费了我好几个月的时间。我实在是不明白,你和封亚然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软弱没有担当的女生。” 水彬遥眼中的黯然之色更甚,轻叹了口气,“我……兰伊若她温柔善良,只是被保护得太好,吃不了苦而已,不是你说的那种没有担当的人。” “是吗?她不是?”丁雨夜冷笑一下,也不与他辩解什么,事实如何光明教会的高层人士都看在眼里,说与不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让他沉浸在自我安慰也并无不可。 话说到这儿继续不下去了,丁雨夜嘱咐水彬遥把兰伊若送回她房间后,就转身往白金学院的方向去。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个叫南宫银的少年应该已经到白金学院了吧,正好他在那边也挂着学生的名,不如过去看看好了。 …… 南宫银结束了上午的课程后,到食堂打包了两份午餐打算带回房间去吃。盛亚枫依然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双手放在裤兜里,脸上挂着懒散的微笑,一路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随南宫银走回了宿舍。 这几天一直被盛亚枫跟着,南宫银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习以为然,并没有经过多少纠结。对于盛亚枫所说的保护虽然他半信半疑,但也隐约感觉到了一点什么,便没有再出言赶他离开。或许有些事情他现在还不应该知道,但是危险既然已经提前到来,有个保镖也挺好。 推门走进宿舍,南宫银正好看到封亚然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支撑着坐起身,另一只手臂缠着的绷带上渗出了点点血渍,大概是因为他动作太大又扯裂了伤口,于是他把午餐往手边的桌子上一放,走过去制止了封亚然还想下床的举动。 “如果你想死,请你等我不在的时候再自我了断。”南宫银狠狠地拍掉封亚然伸出来要推开他的手,冷漠而又不客气地道,“如果可以,我一点都不想收留你这个麻烦缠身的家伙,所以请你不要再给我增添无谓的麻烦!” 封亚然咬牙抬眼瞪着他,从醒过来之后就一直死气沉沉的脸庞终于有了点生气。 “我也不需要你收留我。放开!我要离开这里!”封亚然用力地想挣开南宫银的钳制,手臂上的伤因此又渗出了更多的血渍,几乎快要把绷带全部染红了。 南宫银被烦得脸色愈发难看,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让他消停一点。一把将人按到枕头上,南宫银眸光冷厉地道:“刚刚是我措辞不准,我不是收留你,而是你现在与我住在同一宿舍里,转舍手续是带你过来的一位老者帮你办的,他让我多照顾照顾你。可是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我照顾你有什么用?” 甩开封亚然挣扎的手,南宫银把他多买的那一份午餐丢出窗外,“反正你也不会吃,我买来也没用,你就自己饿着吧。不过我要告诉你,身为镜塔传人,你让我对镜塔的印象下降了十个百分点更多!” “你!”封亚然脸上五分愕然五分恼怒,“你这话什么意思?喂!喂!” 南宫银没有理会他,径自把自己的午餐吃完,然后捧着刚拿到手的书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阅读起来,完全视封亚然于无物。 封亚然恨恨地锤了一下床,见南宫银连个余光都没有给他,颓然地闭上了眼。手臂上崩裂的伤口一抽一抽地疼,可他一想起那天丁雨夜说的话,他的心更如同被千刀万剐一般疼。 原来他一直都是一厢情愿,原来兰伊若从来就不想与他一起离开。是啊!人家是光明教会的圣女,受尽宠爱,怎么会愿意跟他浪迹天涯,过着时时被人追赶不得安宁的日子?他真是太蠢了! 趴在枕头上沉默了半晌,封亚然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用嘶哑的声音对南宫银道:“喂,有吃的和伤药吗?” “如果你长的那双眼睛不是摆设的话,”南宫银施施然翻到下一页,漫不经心地说着让封亚然内伤的话,“你就应该看到我把你那份午餐丢出去了。至于伤药,你已经无药可救了,给你用也是浪费。” “你!”封亚然的心痛毫无阻碍地立刻转变成了愤怒,他“噌”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冲到南宫银面前,两手掐住他脖子:“我说你是不想活了吧!” 南宫银懒懒地掀起眼皮,漂亮得不像话的眼眸中满含嘲讽,“有本事你弄死我。” “我!……”封亚然气闷,掐住他脖子的手却不敢加大力气,好半晌才黑着脸松手坐到他对面,“出去给我买吃的。” “你没有脚吗?” “朋友之间相互帮助不是很正常?” “谁是你朋友?” ……果然刚刚就该弄死这个死小子吗! 宿舍外,盛亚枫端着南宫银刚刚丢出来的盒饭吃得津津有味,耳朵支楞得老高听着宿舍里传来的爆笑对话,小日子不要过得太滋润。 要是南宫银是他学生多好啊!这么好的一根草怎么就被水彬遥拱了?真是同人不同命!(水彬遥:……盛亚枫你这句话几个意思?) 没事和封亚然吵吵闹闹,努力吸收着导师们传授的知识,对于南宫银来说,时间就这么飞快地过去了,在他觉得促不及防的时候,考核的日子到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南宫银已经将理论知识彻底巩固了下来,他并不担心笔试这一部分,最担心的反而是亲自构建元素框架。 虽然说南宫银刚刚接触到这一块时就已经自己构建过了一个,他本不应该担心这个问题,但是问题恰恰就出现在这里,他之前构建的那个,只是最简单的一级魔法框架,对于一点魔力都没有的他而言最高的程度也就仅此于此。但考核的要求是最低也要构建一个二级魔法的元素框架,并且要以魔力激活。 众所周知,一个人若是没有魔法师的引导,即使他天赋再高也不可能将天地间游离的魔法元素引入体内,修炼出自己的魔力。南宫银出身的南宫家族是个预言家族,没有魔法师,即使有也不可能来教他如何引导元素入体,更别说白金学院的考核阶段只教导理论知识了,所以在魔力这一方面他着实是犯了难。 封亚然不知道从何处知道了南宫银的纠结,干咳了一声引来他的注意,然后慢悠悠地问:“需要帮忙吗?” 南宫银翻着书头也不抬,“不需要。” 封亚然被呛了一下,愤愤地瞪着他:“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说句请你帮我会死啊?” 南宫银终于抬起头来给了他一个正脸,语气中含着淡淡的嘲笑,“你一个半残的人要怎么帮我?你自己受了重伤现在都还没缓过来,逞什么强。” 封亚然刚想出言反驳,忽然又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脸惊讶,“咦?你刚刚是在关心我吗?真难得你这么直接的关心我。” “你可以有点身为高手的节操吗?”南宫银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在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南宫银发现封亚然其实没有他看起来的那么正经,反而很喜欢跟他耍贫抬杠,还特别喜欢去撩拨他,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的典范人物,完全没有最开始那几天的颓废沮丧,只有偶尔发呆时眼角的一丝黯然,可以看出他心底蔓延开来的荒凉。 从外表上看,封亚然好像已经没什么事了,但南宫银知道,他心里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流血,还没有找到治愈的良方,所以也愿意陪着他瞎贫瞎叽歪。 现在还不行,但时间总能治好他的伤。不管是什么伤。 南宫银这么想着,又把书翻到了下一页,从窗户洒入的阳光温柔地勾勒出他精致的轮廓,美如画中仙。沉静的气质如一潭幽深的湖水,一剪清澈的月色,安静地在房内流淌,令人心安。 停止交谈后,封亚然又坐在床上开始发呆。他的空间戒指里有治疗内伤的药,可他不想吃,也不想疗伤,默默地看着南宫银好看的侧腰发呆,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里的痛减轻一点。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第13章 十二、初行(四) 南宫银放下书,起身去开门,门一开便对上了一张灿烂的笑脸,以及贴上脸颊的冰镇罐装酸梅汤。是丁雨夜。 “你怎么在这里?”遇到一个封亚然就已经很让南宫银觉得心烦了,没想到现在又来了一个更加难缠的丁雨夜,看来这白金学院也不是个清静地,至少没办法给他想要的清静。 丁雨夜把酸梅汤塞到南宫银手里,毫不客气地把他挤到一边走进他的房间,环顾一圈后,目光停在了封亚然身上,而封亚然也正好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南宫银眉心微蹙。这两个人好像是有矛盾的,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有些担心自己的宿舍,南宫银已经做好了他们一开打自己就立刻离开的准备。谁知这次的状况却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俩人目光只对上了几秒钟,就不约而同地撇开眼,好像没看到对方似的,蒙被子睡觉的蒙被子睡觉,打量房间的打量房间,别说是打起来了,就连一点火药味都没有。 “南宫,你就住在这儿?打扫得很干净啊,一点都不像个少年的房间。”丁雨夜走到南宫银原本坐着的位置坐下,一句不提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说:“这里挺好的,也够大,等一下我就去申请换宿舍。” 南宫银面无表情地走到他对面拿起看到一半的书,坐下继续看,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丁雨夜就全然当他默认了。 同处一室的三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安安静静地呆了一下午。南宫银认真地看书,毫无瑕疵的完美容颜在灿烂的阳光中仿佛发光一般,惑人心神。丁雨夜趴在桌子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后,忍不住闭上眼睛睡着了,长长密密的睫毛覆在他的眼帘上,不时被风吹得轻颤,微微翘起的嘴角无意地流露出一抹孩子气。躺在床上的封亚然睡不着,在看到窗边仿佛映在画中的两个人时难得地出神了,一直缠绕在心上的沉重痛苦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时光在这一刻如同停止了流动,但若是真能就此静止,那也不错。 …… 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中,南宫银与其他这一届的新学员一同伏案奋笔疾书,凉风习习,穿过窗户,扬起了他试卷的页角和浅银色的发丝。 南宫银正在进行考核的第一项,笔试。 于南宫银而言,笔试的内容并不难,大部分都是他已经背下来的基础理论,剩下的一点则是课外拓展,难度不大,就是考他们的阅读量。 笔试这一关很快就过去,南宫银毫不意外地拿了个优等,然后片刻不停地到导师面前进行第二项考核,构建元素框架。 在丁雨夜的帮助下,南宫银已经可以勉强引动一些天地间游离的元素,虽然对于正式的魔法师而言这点强度的元素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但用来激活一个最简单的二级魔法已经足够了。还好考核的要求只是激活,而不是让他释放,否则他真的要黔驴技穷了。 丁雨夜和封亚然站在教室外三十米开外的一棵树下,等南宫银。两人以极为相似的姿态倚在树干上,眼睛微微眯起,偶尔抬头看看天上的流云,鸿雁,百无聊赖却又不愿离开,直到看到南宫银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才一齐迎了上去。 “考得如何?”封亚然上来就直接了当地问,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丁雨夜更干脆,问也不问就从南宫银手里抢了成绩单,第一眼就看到上面鲜艳的“通过”两个大红字,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肩膀说:“通过了,不错啊!看在我教你引动元素的份儿上,请我吃顿饭吧!” 封亚然的动作慢了一步,索性也不去跟他抢,径自道:“干得漂亮!今晚我请你吃饭庆祝一下?” 两人的话听上去很正常,但其实相互针对,只是用词相对隐晦。但南宫银却不打算陪他们俩玩文字游戏,挑开丁雨夜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成绩单,对封亚然说了句“不必了”之后就大步离开,但前往的路径明显不是宿舍的方向。 两人识趣地没有跟上去,南宫银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和要做的事,他们也不是他的跟屁虫,故而一个往左一个往右,也分开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轻车熟路地穿过花间小径,南宫银在水彬遥的房间门前站定,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在听得屋里传来一声“进来”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依然是满室缭绕的轻烟,味道不减半分的檀香营造出庄严肃穆的气氛。一袭白衣的水彬遥盘腿坐在蒲团上,眉心金色的百合花衬得他气质圣洁优雅,眉目如画。 水彬遥睁开眼,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金眸直直地望进南宫银的眼底,良久才道:“考核结束了,你通过了?” “是。”南宫银点头,他慢慢弯下腰,垂在身后的长长的银丝随着他的动作滑落胸前,低声道:“您说过,待我通过考核便成为我真正的老师。” 水彬遥眸光微闪,略显复杂,几番犹豫之后,还是道:“是,既然你已经通过了考核,成为白金学院的正式学员,那么你就是我的学生了。日后若有何困惑,都能来找我。” 南宫银直起身,闻言目光炯炯,低沉而又坚定地说:“学生现在就有问题,只不过不是关于魔法上的,还请老师作答。” “你问。” “极北之地,”南宫银刚说出这四个字,就看到水彬遥脸色一变,他却仿佛一无所觉,接着道:“那里到底有什么?” “你怎么知道极北之地?谁跟你说过?”水彬遥从蒲团上起身,身形一闪便来到南宫银面前,浅金色的瞳仁逐渐变成了深沉的暗金,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不要说从书上看到的,极北之地是大陆的禁地,一般的书籍上根本不会有所记载。你究竟从何处看来?” 南宫银平静地与水彬遥对视,剔透明亮的眸子平淡无波,所有的情绪和想法都被一汪浅银淹没,水彬遥在里面找不到任何想看到的东西,只能等着他的回答。 “自然是有人告诉我,这关系到我的身世,我必须追根究底。若是老师知道极北之地的信息,希望你能跟我说一说。”南宫银说得滴水不露,一点确切的信息都没有给水彬遥。 水彬遥摇摇头,眉心金色的百合花纹似乎黯淡了一点,他说:“极北之地自古以来便是禁地,即使以我的身份也接触不到什么确切的信息,没办法帮你。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关于极北之地的事,不如等你实力足够了以后到藏书阁最高层找找看,或许那里会有记载的书籍。” 原来他也不知道。 南宫银心里有些失落,但听到他说藏书阁最高层或许会有时又心下一安。不管怎么说,至少有了奋斗的目标,他还有十年的时间,只要在十年内成为四级魔法师他就有进行最高层的权限了。 思及至此,南宫银觉得自己片刻都不能再等,立刻就向水彬遥提出了告辞。 “等等。”水彬遥拦住了他,将一面巴掌大不规则的银色水晶片一样的东西递给南宫银,道:“这是我炼制的空间镜,可以隔空与另一个拥有同样的空间镜的人对话,使用的时候对着镜面默念那个人的名字就好。这段时间我留在学院里的时间不多,有事你可以通过这个来找我,若是联系不上我,找清煦清雅都可以。为你准备的东西我已经让人放到你的宿舍里了,注意小心使用,不要伤到自己。” “我知道了,多谢老师。”南宫银恭敬却又疏离地道了谢,转身飞快地走出了水彬遥的房间。 目送南宫银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水彬遥广袖一扬,整个人瞬间消失,仿佛从没有来过这房间。 丁雨夜来到凤鸣楼,古朴的青铜大门敞开,但门前却隔着一层结界,将空间大幅度扭曲,隔绝了外人窥探里面的视线。 凤鸣楼是白金学院的密地,一般只有导师和身份特殊的学生能够进入,不为外人知晓。但里面并没有藏着什么秘密或是宝物,只是一个用来闭关的场所而已。 丁雨夜将手轻轻按在结界上,无形的结界顿时泛起了一阵阵的波纹,而后裂开了一个只能容一人侧身走进的口子。丁雨夜收回手走入,结界又迅速地合拢变回原来的样子。 穿过结界,走上二楼,丁雨夜在最靠近楼梯口的房间门前站定,并未敲门,而是扬声道:“老师,学生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清朗明亮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像少年发育前的嗓音。 丁雨夜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先把头探进去,看到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坐在地毯上啃鸡腿,又向周围看了看,没发现第二个人后才如释重负地走了进去,一屁股在少年身边坐下。 “说吧,找我来干嘛?”丁雨夜懒得废话,直截了当地问。 丁雨夜的老师,也就是这个看上去就像个没成年的孩子的欧阳逸吐掉嘴里的鸡骨头,特别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我说丁雨夜你是怎么回事啊?让别人看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做贼的呢,小痕痕那么可爱你怕成这样至于吗?太丢我的脸了!” “谁说我怕了!”丁雨夜还在庆幸还好没看到那个人,就听到欧阳逸来了这么一句,顿时不服气了,“开玩笑!我是他哥我会怕他?我那是……觉得他太烦了好不好!” “哟!说得真好听。”欧阳逸嗤笑一声,嘴角一撇,朝厕所的方向喊:“丁轩痕快出来!你哥来了!” 什么?! 丁雨夜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就看到一个长得粉雕玉琢的男孩“噔噔噔”从厕所里跑了出来,两只小胖胳膊一把抱住丁雨夜的大腿,扬起胖嘟嘟的包子脸眼睛闪亮亮地看着他,用清脆的童音连声唤道:“哥哥哥哥哥哥!轩痕好想你!” …… 丁雨夜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狠狠地跳了一下,斜眼瞪了一边又拿起一根鸡腿边吃边看戏的欧阳逸一眼,认命地抱起丁轩痕,“轩痕,你怎么也来这里了?父亲母亲居然也答应?” 丁轩痕抱住丁雨夜的脖子,一脸无辜地说:“是欧阳叔叔带我来的,我不知道父亲母亲有没有答应啊!” 一旁笑眯眯啃鸡腿的欧阳逸被这句话噎了一下,伸长了脖子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目光哀怨地看着丁轩痕,“我说小痕痕你不能这样啊!是你说你想过来看你哥哥我才带你过来的!” 其实是他和丁轩痕玩得忘乎所以,忘了跟他父母说一声就直接把人拎了过来,这会儿找丁雨夜过来是想让他帮忙想个办法分担一下那对儿控夫妇的怒火。 “你居然没有告诉我父母就把轩痕带出来了!?”丁雨夜怒极咆哮,差点没把鞋脱下来砸欧阳逸脸上,“你这个为老不尊的魂淡!你知不知道我父母在知道轩痕是来了白金学院后会把这里搞得翻天覆地鸡犬不宁的!” 欧阳逸缩了缩脖子,没敢回话,这时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个学生,而非导师。 丁雨夜揉了揉太阳穴,他觉得再不冷静一下就要气得血管爆裂了,便长长地呼了口气,说:“接下来发生的事,你一个人兜着,为免被气疯了母上大人误伤,我就带轩痕先回我的宿舍了,再见。” 说完,丁雨夜毫不迟疑地扬长而去,留下欧阳逸一个人干瞪眼。 喂!说好的师徒情深呢?说好的同甘共苦呢?说好的分担怒火呢?徒儿你肿么走了?!不要啊!你酷爱回来!师傅我一人承受不来啊!!! 欧阳逸一边在心里COS小马哥咆哮,一边默默宽面条泪。 人生,还能更惨不能了…… 第14章 十三、弟弟 丁雨夜抱着丁轩痕离开了凤鸣楼,直奔宿舍而去。丁轩痕坐在他的臂弯里晃悠着两条小细腿,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可爱的样子让许多路过的女生个个母性大发,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用星星眼看着他,以及悄悄地瞄了帅气逼人的丁雨夜几眼。 兄弟俩的长相虽然不如南宫银的祸水样,却也是俊帅阳光的俊帅阳光,粉雕玉琢的粉雕玉琢,十分引人注目。一路走来回头率直逼百分之百。 然而还没等丁雨夜走到宿舍,他的余光就瞥到了阑千绝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的转角。阑千绝并不是白金学院的学生,虽然他跟南宫银说过他也要到白金学院来学习魔法元素理论,但在考核的时候丁雨夜没有见到他,就权当他不过在说笑。然而现在又在这里看到了他,这让丁雨夜惊疑的同时又恍然大悟——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走后门。 虽然知道依阑千绝的个性不可能在白金学院中做出什么事,但丁雨夜还是莫名地觉得不安,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几乎可以说是与他一起长大的人,因为他的心机太深,深到连步步为营的丁雨夜都看不懂,与他结交也不过是利益交换,如果可以,丁雨夜根本就不想同他接触。 丁雨夜此时十分迫切地想知道阑千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于是他把丁轩痕放下,拍拍他的脑袋说:“哥哥有点事要走开一下,你顺着这条路走到尽头,最后一间房就是哥哥的宿舍,自己走过去吧。” 丁轩痕乖巧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哥哥有事就去忙吧。” “嗯,路上小心,不要随便乱跑到别的地方。”丁雨夜很了解自家弟弟,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况且也只有那么一点点路程,于是嘱咐一句后便放心地往阑千绝消失的方向走去。 丁轩痕目送哥哥离开,然后迈着小短腿往丁雨夜的宿舍走。他人小步子也小,一段不长的路也要一点时间才能走完,所幸这条路是通往男生宿舍的,没有女生会经过这里,所以他才没被萌到他的女生抱起来揉搓。 然而没有女生,就不代表不会有别的麻烦,比如现在他就不小心和一个五短身材又矮又胖的男生撞到了一起。 这个男生是白金学院二年级的学员,叫夏芬德,是祈雨阁一个小管事的儿子。祈雨阁名为祈雨,其实是负责管理和调配资源的地方,学员的奖学金,装备,材料等都是由祈雨阁发放的,所以学院里的职员挤破了头也想挤到里面,能在那里面工作的哪怕只是个小管事也没人敢得罪。有这么一个父亲,再加上自己本身也有颇高的天赋,夏芬德在二年级里横行霸道,几乎就是小霸王一样的存在。 夏芬德被丁轩痕撞了个满怀,其实不怎么疼,但是却仗着自己比丁轩痕高胖一把将他抓了起来,借题发挥道:“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在这所学院里还没有人敢撞我,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丁轩痕长这么大,还没被人与这种语气和表情呵斥过,夏芬德的手劲又大,抓得他肩膀生疼,本来想道歉的话变成了哇哇大叫,蹬着腿想从他手里挣开:“你放开我!不然我叫我哥哥来打你!放开!放开我!” “敢威胁我?好啊!有本事就叫你哥哥过来啊!” 夏芬德目露凶光,原本他就不高兴,现在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因为长相平凡得甚至有些丑陋的他最讨厌丁轩痕这种容貌可爱俊秀的男生,看着就想踩一脚。夏芬德向来无法无天惯了,想到就做,于是他一松手,让丁轩痕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抬脚就要踩上一脚。 “啊!”丁轩痕吓得尖叫一声,连躲开都忘了,眼睁睁地看着夏芬德的脚即将要落在自己身上。 “住手!” 一声冷喝在两人意想不到时响起,随后夏芬德的手就被人抓住狠狠甩到一边,略大的冲力还让促不及防的他后退了几步。 夏芬德大怒,抬头正想怒骂,却在看到面前之人时一下子呆住了,眼中只有那张美如画的脸,还有那双因为被淡淡的怒意充斥而愈发晶莹璀璨的银眸。 来者正是南宫银。 南宫银无视夏芬德瞬间变得呆滞的目光,抱起瑟瑟发抖的丁轩痕,手掌轻拍他的背安抚着,冷冷地看着夏芬德,“一个成年人,居然对孩子下手,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丢了白金学院的脸面!” 南宫银难得对不熟的人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夏芬德也被他冷得掉渣的语气冻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想发怒又不敢发怒。这当然不是因为他怕南宫银,他长这么大除了学院里那几个屈指可数的天之骄子,还真没怕过谁,他只是不想对这么“漂亮”的人发脾气,要知道他可是非常怜香惜玉的。 见夏芬德没有说话,南宫银以为他在心虚,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抱着不断往他怀里拱的丁轩痕就要走。夏芬德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想也不想就冲上去抓住了他空着的另一只手。 南宫银下意识地反手钳住夏芬德的手腕反箭到他身后,对这个矮胖不说心地还十分狭隘恶毒的家伙非常不喜,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踹了个五体投地。论魔法实力他确实不如夏芬德,毕竟他天赋高又是二年级的学员,而南宫银才刚刚入学。但论起古武术,从小练到大的南宫银自认比这个四体不勤的家伙高强多了,把他打趴下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夏芬德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南宫银那一脚踹得他浑身都疼,虚胖的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地连声叫唤。南宫银懒得再与他纠缠,抱着丁轩痕就回了宿舍。 反手关上门,南宫银走到床边作势要把丁轩痕放上去,却不想丁轩痕竟然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把毛茸茸的头埋在他怀里哇哇大哭起来,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他衣服上抹。 南宫银一愣,从来没有照顾过孩子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被吓到的丁轩痕,只好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背,任由温热的泪水浸湿了自己的衣领。男孩软软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糯糯的童音哭得沙哑到破声,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 丁轩痕抽噎着在南宫银身上蹭了蹭,冷静下来后想起自己刚刚居然在一个陌生人怀里哭得那么伤心,肉肉的包子脸一下子染上了粉红。他的皮肤白,脸一红就很明显,尤其是脸上的红潮还一直蔓延到脖子下面,南宫银只低了一下头就看到了。 丁轩痕从南宫银的怀里退出来,坐在床上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南宫银,板着可爱的脸蛋一本正经地说:“谢谢哥哥救了我,我叫丁轩痕,我哥哥叫丁雨夜,他让我到他的宿舍去等他,你能带我去吗?” 原来他是丁雨夜的弟弟。南宫银心中微讶,面上却不动声色,从旁边的纸筒中抽出一张纸巾给丁轩痕擦了擦脸,然后才说:“不用去了,这里就是你哥哥的宿舍。” 丁轩痕眼睛一亮,又犹豫地看着他。南宫银从他圆圆的大眼中看出了他的想法,又道:“我是他的室友,我叫南宫银。” “南宫哥哥!” 南宫银的本意只是想让小包子安心,谁知他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却一扫先前的畏惧疏离,十分欣喜地从床上爬了下来,一把抱住他的小腿,仰着可爱到足以令任何一个女生尖叫的小脸,水亮的眼眸仿佛有小星星在闪烁。 “我听哥哥说过你!他说你长得好看又聪明,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好看!” 从这句话中南宫银明白了,这小包子原来是个颜控。 南宫银弯腰把丁轩痕抱起放在床上,想了想问:“你哥哥呢?” 丁雨夜怎么会放心让他一个人走到宿舍来?也不怕途中发生什么意外。 丁轩痕乖巧地答道:“哥哥说有事要离开一下,我也不晓得是什么事,但是他让我自己到他的宿舍来,我就过来了。” “嗯。”南宫银点点头,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又没有与小孩子相处的经验,没办法找共同话题,只能拍拍丁轩痕的脑袋,说:“那你自己玩吧,不要跑出去。” “知道了。”丁轩痕应道。经过刚刚那件事他会跑出去才怪了,就算呆在这里很无聊他也一步都不会离开这间宿舍的。 丁轩痕的乖巧懂事让南宫银松了口气,拿出水彬遥给他的入门魔法书认真地翻看起来,丁轩痕躺在床上不吵不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玩着手指,不时抬头看看南宫银,没一会儿觉得泪了,就往枕头上一趴睡了过去。 就在南宫银与丁轩痕相遇的时候,丁雨夜也追上了偶然一瞥的人,正是许久未见的阑千绝。 阑千绝一身墨色长袍,是白金学院校袍的样式,小臂和腰部收紧,衬得他身形修长挺拔。细碎的黑发下一双星眸深邃内敛而不失明锐,浑身散发着的生人勿近的气息一如往昔。 看到丁雨夜时,阑千绝并不惊讶。以丁雨夜在光明教会的身份,不到白金学院来才奇怪。然而丁雨夜看到他却很惊讶,因为阑千绝的老师就是白金学院的副院长希垣,不需要再进入白金学院学习,即使上次他跟南宫银说他要到白金学院来学习魔法元素学,丁雨夜也一直以为他是在凤鸣楼跟着他老师学习,现在乍一在这里看到他,心里有多惊讶可想而知。 “阑千绝?你怎么也在这里?”原以为看到一个封亚然就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阑千绝,这种极为微小的概率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得这么频繁? 阑千绝对他的惊讶不以为然,“上次见面时我有说过,我要到白金学院来学习魔法元素学,弥补我的不足。” 这个丁雨夜倒是知道。阑千绝的天赋与他不相上下,又得到了黑暗之主的传承实力不容小觑。但是在得到传承之前,他却只是偏远战乱地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在成为四级魔法师之前,他的魔法都是在与人生死搏斗中学会的,缺乏系统性的理论,在与人战斗中很吃亏,因为他不能将魔法形成框架理论,就无法在战斗中做出自己的布局,战场瞬息万变,仅仅只靠本能和反应速度是不够的,所以他一个放在同龄人中也是超级高手的人才会来白金学院学习。 丁雨夜也是四级魔法师,他曾与阑千绝交过手,虽然险胜半分,却也胜得十分不易,因为他缺乏实战经验。只要阑千绝补全了自己的缺陷,估计他就得落败了,所以对于阑千绝的实力以及优势劣势,他比谁都要清楚。 “原来是这样,不过依你的性子应该是在凤鸣楼里一个人学习啊,怎么……”丁雨夜绕着阑千绝转了一圈,道:“也穿上了这身校袍?” 阑千绝不回答,而是说:“我自有我的理由,你放心,无论我要做什么,都不会波及于你。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语罢,阑千绝径自转身离去。 丁雨夜也不追上去继续追问,按照阑千绝的性格,即使他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反正想要的承诺已经拿到了,于是他便不费那功夫,也转身回了宿舍。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几天手机屏幕坏了,新换的不太好用写得有点慢 第15章 十四、母上驾到(上) “哥哥!”丁轩痕一觉醒来,就看到丁雨夜坐在床边看着自己,想也不想地跳起来扑进丁雨夜的怀里,额头在他肩膀上使劲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咪。 南宫银从浴室里出来,把发尾微湿的头发束在脑后,见兄弟两人亲亲密密地靠在一起说话谈笑,便没有去打扰他们,径自出门往食堂去买晚餐了。 看了一下午的理论书,基本的要点南宫银都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靠应用来提升了,毕竟魔法这门学科,应用比理论重要得多。只要会用,理论过不过关也只是个点缀而已,就像封亚然虽然在战斗中缺少大局观,但他依旧能和丁雨夜斗个不分上下,靠的就是他对魔法精准精妙的应用,而这应用能力不也是在实战中练出来的吗。所以孰轻孰重,南宫银还是分的清楚的,理论可以学可以通可以精,但更重要的却是应用。 成为白金学院的学员后,有两天的休整时间,从明天开始南宫银就要去上正式的课了,为了不浪费时间,他在这两天时间里预习了不少课程。有丁雨夜在,他就相当于有了一本魔法的教科书,有什么不理解的东西可以毫无顾忌地问,丁雨夜虽然不会直接给他答案,却会用提点的方式让他自己揣摩透彻,相比之下,南宫银倒是更喜欢这样的方式,因为这样比起直接给答案对他更有帮助。 走进已经变得人声鼎沸的食堂,南宫银拿起放在门口木架上的今日菜单,选定几种最贵和好评数最高的菜色写下,放到点餐窗口中,再拿丁雨夜的功勋卡付账,不一会儿就拿到了包装好的三份盒饭。 南宫银拎着盒饭正要转身往外走,忽然身后传来细微的风声,他迅速往旁边避开几步,回头一看,竟然是不久前被他揍了一顿的夏芬德,身边还跟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正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找场子来了吗? 南宫银不慌不忙地把手里的盒饭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冷冷地看着他们,“二位有何指教?” 夏芬德阴阳怪气地说:“指教不敢当,就是来帮同学明白一个道理,以后做人做事需要更加谨慎小心。” “我如何做人做事,不劳操心。”南宫银唇角微弯,扬起一个绝艳的弧度,险些让夏芬德迷花了眼,没看到那抹笑容下隐藏的嘲讽。 看到南宫银转瞬即逝的笑容,夏芬德原本只想教训一下他的心顿时变成了把他抓回去好好“疼爱”一番,拉拉身边凶神恶煞的人说:“等会儿别下太重的手,只要把他打晕就行。” 被拉来当打手的人点点头,二话不说就一记重拳袭向南宫银,拳风凌厉,刮得南宫银脸颊生疼。他不躲不避,单手擒住那人的手腕猛地下压,膝盖弯起狠狠撞在那人的腹部。那人促不及防地中了一招,却像没事人似的反手钳住南宫银的手,力量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一脚扫向他的下盘,另一手横劈向他的颈侧,动作熟练得好像演练过上百次一样,若是换了别人肯定就中招了。 然而南宫银却在他的手劈在自己颈侧上之前扬肘撞在他的肩膀上阻住了他的动作,而后顺势抬手扣住了他的脖子,猛地一发力,竟然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 被举着的人只觉得呼吸困难,但暂时还没什么大碍,只是挣扎不开,却不想这场面把一旁的夏芬德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这种小技巧练过古武的人都会,还以为南宫银真的要把那人掐死,怪叫一声后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等到夏芬德跑出了食堂,南宫银才松开扣住那人脖子的手。他捂着喉咙干咳了几声,起身向南宫银一抱拳:“多谢手下留情。” 这人是白金学院的一个搬运工,虽然长得凶神恶煞不像好人,还五大三粗地可以媲美古武系的学生,但其实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最多力气大了点,对上曾经受到系统训练的南宫银根本不够看。夏芬德不是请不起古武系的人,但白金学院有规定不许学生私下打斗,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找了这个人,想着南宫银是弱不禁风的魔法系,应该足够对付他了,谁知真实情况却完全倒了过来。 南宫银朝那人一点头,拿了自己的盒饭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食堂。大步离开的他没有发现,在他原本所站的地方正后方座位上,坐着一个熟人。 封亚然。 拎着盒饭回到宿舍,南宫银一打开门就被突然落下的花瓣笼罩住了,空气中的香气浓郁得让人想打喷嚏。等到头顶上的花瓣掉无可掉,南宫银才摸摸地抬眼看向坐在床上不约而同看天花板装傻充愣的丁家两兄弟—— “今天没有你们的饭。” “啊啊啊啊不要这样!”向来少吃一顿就会死的丁家兄弟齐声惨叫,丁轩痕更是抛弃了他的战友兼老哥丁雨夜噌噌噌跳下床跑到南宫银身前抱住了他的腿,抬起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卖萌卖队友:“南宫哥哥这些都是我哥干的,和我没有关系。人家这么萌,才不会做这样的事呢!” 丁雨夜给丁轩痕跪了,“这明明是你让我弄给你看的!”这shi熊孩子就是靠不住,白疼他了! 南宫银拍拍丁轩痕的脑袋,又看了丁雨夜一眼,神情淡然并无异样。就在两人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的时候,他幽幽来了一句:“把宿舍打扫干净,不然没饭吃。” 丁雨夜看着洋洋洒洒铺满了地板的各色花瓣,忽然想起自己的功勋卡还在南宫银那儿:“……” 卖萌失败的丁轩痕:“……” 于是为了能吃上晚饭,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笨手笨脚地扫了花瓣,拖了地板,洗了脏床单,差点累成狗。 丁轩痕吃着早已经凉了的晚餐,一反挑食少食的常态,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和丁雨夜简直如出一辙。丁雨夜见丁轩痕难得胃口大开,有些高兴地摸摸他的头,若是母上大人知道她一直忧心的小儿子胃口变得这么好,一定会兴奋得拆了这间宿舍。 想到这里,丁雨夜又忍不住撇嘴。有个破坏狂母上,真让人不安心。 在兄弟两人吃饭时,南宫银在床上盘腿坐下,开始第一次冥想尝试。 现在的所谓冥想,与远古时期的冥想是截然不同的。现在的冥想主要是魔法师的基本功,提高精神力最基本的途径,还有一定的几率能够与天地间游离的各种自然元素沟通,将其引导到体内,转化为自身的魔力。但是要做到后面这一步,不仅要有极高的元素亲和力,还要有修炼精神力的功法,故而真正可以用冥想来修炼魔力的魔法师少之又少,毕竟大部分修炼精神力的功法已经在那被时光湮没的一千年中消失了。至于古代的冥想,其实是药剂师的手段,他们在制作药剂时,通过冥想使精神高度集中,从而降低失败率,与魔法师没有任何关系。 南宫银按照书上的指示,努力放空大脑,让自己的意识进入空冥状态。所谓万事开头难,南宫银努力了半个小时也没能完成这第一步。不过他也不急,因为他很清楚,第一次冥想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是非常重要,也是非常困难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卡在了这一步上,数年不得成效也很正常。就连那些超级天才,第一次成功冥想都花了三天时间,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毅力,而南宫银不缺这些。 又静坐了一个小时,南宫银似乎摸到了一点边,虽然只有短短一秒,却好像真的触碰到了冥想的边缘,但是很快他又从这种状态中退了出来。 有些遗憾地睁开眼,南宫银还是结束了今日的尝试。他起身想下床,却看到丁雨夜倚在窗边,双眸紧闭,呼吸绵长,似是已经熟睡。浅浅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乌黑的发丝似乎也染上了银霜,精致的眉目圣洁而优雅。丁轩痕趴在他怀中,睡得打起了轻鼾,微张的唇角还牵着一抹银丝。肉肉的小脸蛋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十分可爱。 南宫银静静地靠在床头,默默地望着这两兄弟出神。 …… “啊啊啊啊啊——” 一声气吞山河,惊天动地的惨叫从最里侧那间单人宿舍中传出,惊飞枝头鸟雀无数,吓得好几个路人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封亚然从浴室里出来,用力地揉揉饱受摧残的耳朵,朝把头埋在枕头里装死的丁雨夜投去一个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你是来例假了吗?据说脑子有问题的人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不舒服。”说完封亚然又习惯性地在心里反思了一下——自从跟南宫银搬进同一个宿舍后,他似乎变得越来越毒舌了,果然近墨者黑。 “你才脑子有问题!你才来例假!你才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舒服!”丁雨夜猛地抬起头,狠狠地瞪了封亚然一眼,“南宫去上课了,可没人阻拦,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封亚然不想与智商骤减的人说话,不知怎么的,南宫银对于丁雨夜的影响出乎意料的大,他之前答应了南宫银不会起内讧,所以封亚然一点都不担心他敢与自己动手。 丁轩痕啃着饼干在看少儿读物,被丁雨夜的尖叫吓得忘记自己刚刚看到哪儿,顿时怨念地看向他:“哥,你到底在叫什么啊?又不是老妈要来了。” 此言一出,本来和封亚然插科打诨一番后已经变正常了一点的丁雨夜又换上了惨不忍睹的表情:“没错,就是老妈要来了。” “……” 丁轩痕挖挖耳朵,“你刚刚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丁雨夜无视丁轩痕的自欺欺人,残忍地打碎了他的期望:“我说,老妈要来学院了。” “……” 一声气吞山河,惊天动地的惨叫从最里侧那间单人宿舍中传出,惊飞枝头鸟雀无数。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像挤牙膏一样挤了好几天TAT 第16章 十五、母上驾到(下) “你母亲明日要来?” 中午回到宿舍,南宫银照旧静坐了一个小时才到食堂打饭,拿着盒饭回来时正好听到丁雨夜和丁轩痕在说话,正是谈论他们母亲明天到白金学院来的话题,问题便忍不住脱口而出。 “南宫?”丁雨夜回过头,看到南宫银站在门前看向他,阳光泼洒在他身后,逆光的身影更显修长刚劲,如一株从石缝中生长出来的翠竹。心似乎漏跳了一拍,丁雨夜眸光一暗,却若无其事地笑着起身迎到南宫银身边接过他手里的盒饭,“我妈明天是要来,轩痕是被我老师偷偷从家里带出来的,我妈很着急,她脾气又暴躁,很有可能是过来兴师问罪的,你明天可担待着点。” 南宫银任他接过手里的东西,走到窗边的书桌旁坐下,问:“你母亲也曾是白金学院的学生?” “啊。”丁雨夜一边打开饭盒的盖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我妈以前是白金学院的天才学生,据说那时候校长都想亲自当她的老师,可惜被她拒绝了,理由吗做人高调是挨打的征兆,她现在实力还不够,这辈子只能她只能打别人不能挨打所以暂时需要低调。” “……”好神奇的理论,南宫银不禁被深深折服了。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丁雨夜把一份盒饭放在南宫银面前,又道:“我妈就是这么个人,时而精明能干谁也别想从她手里占便宜,时而神经大条又无厘头老是闹笑话,比轩痕还不让人省心。不过她很好相处,跟谁都能打成一片,你不用担心什么,到时候她来了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管她。” “嗯。” 听起来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南宫银卷起通心粉送入口中,如是想道。 然而丁轩痕却远没有南宫银的随意和丁雨夜的淡定了,他趴在床上,把头窝在拱成一团的被子里,屁股高高蹶起,满身都是黯然神伤的气息。 丁雨夜走过去拍他的屁股,说:“起来吃饭了,你再怎么装死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难不成你以为你一直这么黯然神伤母上就不会来了吗?” “我不想吃,我胃疼。”丁轩痕的声音闷在被子里,有点瓮瓮的,听起来很奇怪。丁雨夜怕他把自己闷着了,赶紧将他从床上抱起来,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放到了南宫银怀中。 怀里多了一坨物体,南宫银却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自己的午餐,反正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他也习惯了丁雨夜的时不时抽风了。只是丁轩痕还有些不习惯,老老实实地坐在南宫银腿上不敢动弹。 很好,不省心的家伙终于安生下来了,丁雨夜端起丁轩痕的午餐,一口一口地喂给他,边喂边说:“我知道你不想回家还想在外面玩儿,但是你年龄还小,外面的世界有太多现在的你不能知道也无法承受的危险,你所能做的只有积累力量等待长大成人的那一天。” 丁雨夜虽然平时嬉皮笑脸的,但南宫银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很有阅历和深度的人,说起大道理来也是通俗易懂又不失内涵,让即使是丁轩痕这样的小孩子都能听得懂,虽然不一定会买他的账。 于是南宫银摸摸丁轩痕的头,第一次出言赞同了丁雨夜的话:“你哥说得对。” 闻言,丁雨夜眼睛一亮,即将喂到丁轩痕嘴里的牛肉嗖一下缩了回来,笑眯眯地看着南宫银摇头摆尾——“南宫你这是第一次赞同我的话啊!我得好好记录下这个特别的时刻!” ……他能把刚刚的话收回来吗? 南宫银一边甩了丁雨夜几个冷眼一边在心里思索这个十分严肃的问题。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在丁轩痕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出门溜达的封亚然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第二天来临了。 一大早的,丁雨夜早早就起了床把整间宿舍收拾得窗明几净,还把角落里囤积了好几天的脏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晾在外面阳台上,远远看去那也是一道极为瑰丽的风景。以至于南宫银在起床的时候,以为自己半夜梦游到了别人的寝室里。 南宫银是有一点洁癖的,不过他的洁癖只针对自己,不太在意别人。所以虽然丁雨夜平时不怎么讲卫生,想吃完饭的饭盒虽说丢到一边,脏衣服总是累积到没有干净衣服穿再洗,他也视若无睹,只要丁雨夜不太夸张就行。但是有那么多的前车之鉴在,南宫银对于丁雨夜的印象就是一个家务癌晚期无药可医的大少爷,他这突然来这么一个大反转,换个想象力丰富的人还以为丁雨夜是被人鸠占鹊巢了呢。 赤脚踩在干净得可以拿来当镜子用的地板上,南宫银走到正在整理书架的丁雨夜身后,问:“你今天吃错药了吗?”怎么这么勤奋? “我今天没吃药……啊呸!我根本不需要吃药!”丁雨夜把最后一本书塞到书架最上面一个格子里,才回头说:“今天不是我妈要来吗?她洁癖晚期都没药医了,我当然得收拾得干净点,否则她一个不开心我们这间宿舍就要拆掉重来了。” “是吗。”南宫银并不意外地点点头,果然把丁雨夜的变化归于他母亲身上一切就显得十分顺理成章了。 南宫银赤脚走向浴室,丁雨夜见状连忙抄起地上的拖鞋追过去,“你先把鞋穿上里面滑!” 到大斗场里和人PK了一天晚上,身心疲惫却神清气爽的封亚然推门走进宿舍,顿时被这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宿舍吓了一跳,又退出去看了一眼门牌号——没走错啊! 满心狐疑地换上拖鞋往房间里走,刚打开门就看到丁轩痕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窗外,只觉得那副中二模样深得丁雨夜真传,果然是亲生兄弟,不是买药剂得的赠品。 “丁轩痕,你哥哪儿去了?这不会又是他弄的吧?”封亚然问。 丁轩痕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他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然后听到一句:“我妈待会儿就到。” 封亚然挖挖耳朵,“你刚刚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丁轩痕继续发呆,“我昨天听我哥说这消息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 封亚然倒吸一口凉气,想起这两兄弟那强悍的老妈,还有每次见她都要被蹂躏一顿的脸,顿时有种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感觉,捂着脸匆匆往门外跑——他打算到花园去睡一觉,也许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谁知才刚跑到门口,封亚然就被一道纤细的人影挡住了去路,在抬起头看到那张带着爽朗笑容的美艳的脸时,差点忍不住高呼一声:天要亡我! 华雅笑眯眯地看着脸色灰暗的封亚然,伸出手捏着他的脸往两边扯,笑得很是开心地说:“小然然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华姨啊?” 脸颊上传来的痛感让封亚然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被扯得变形的脸上硬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有些口齿不清地说:“蛤姨好……小、小横在黄间里……” “哦?”华雅扯着封亚然的手一顿,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尾音拉出了一个危险的声调。她拍拍封亚然的脸蛋,说:“华姨还有事儿,然然自己去玩儿哈,等华姨有空了就去找你。” “华姨您忙,我就不打扰了!”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被放过,封亚然险些跪在地上喜极而泣,但还是压抑着狂笑的冲动一溜烟头也不回地跑没影了。 华雅用手指梳理了一下海藻一样卷曲的长发,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房间,正好与从卫生间走出来的丁雨夜打了个照面,冲过去把他抱了个满怀,几秒后又跑到窗边抱住丁轩痕。 “轩轩,夜夜!这么多天不见,有没有想妈妈!” 丁轩痕在华雅怀里使劲儿扑腾,但无奈人小力气不足,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挣脱出来,最后丁雨夜看不过去了才上前将华雅拉开。 “老妈,你怎么来这么早啊?”为了不让华雅注意到自己有意为之的小动作,丁雨夜当机立断立马转移话题。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丁雨夜可是了解得很,他这个老妈出身镜塔,天赋比起每一任镜塔传人都不逞多让,实力也十分强横,即使已经出嫁有孩子了镜塔高层都不愿放人,所以平常她一般都是在大陆其他地方完成镜塔的任务,很难得有空闲的休息时间。今天她能赶到白金学院来找丁轩痕,想必是顶着很大的压力推了几个任务才腾出的时间。 华雅微微一笑,她本就生得美艳,气质爽朗明媚,现在这一笑更显妩媚动人,魅力满点。 “我只有早上能腾出点时间,只能早点过来早点走,不然有人就要疯了。”华雅对丁雨夜的问题回答得云淡风轻,但丁雨夜却能从她轻飘飘的语气中听出她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你要是忙的话就不要来了嘛。”丁轩痕别扭地嘟着嘴说,“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啊,哥哥很照顾我,我还见到了哥哥说的长得比妈妈还漂亮的南宫哥哥,我很喜欢这里,暂时不想回家。” 华雅听完丁轩痕的话,笑着捏捏他肉肉的脸颊,说:“我今天来可不是来带你回家的,而是来见见把你们两个迷得晕头转向的那个……南宫哥哥?” 咦? 丁雨夜和丁轩痕同时一呆,然后不约而同道:“谁被迷得晕头转向啊!?” “哈哈哈——”华雅大笑起来,用力地把丁雨夜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四处乱翘,然后说:“你爸跟我说,夜夜你在家跟他重复了不下十遍那个姓南宫的家伙长得比我还漂亮,你这不就是被迷得晕头转向七荤八素了吗?” “我才没有!我只是在感慨而已!”丁雨夜挥开华雅的手,颇有些恼羞成怒地道。 “没有什么?” 熟悉的清冷嗓音从房间门口传来,房间里的三人齐齐转头看去,南宫银抱着一本附有魔力的古书站在门口,完美得找不到一丝瑕疵的脸成功让华雅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真的……好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见家长的节奏 第17章 十六、第一次冥想 南宫银与华雅四目相对,显然不太明白她眼中的赞叹和欣赏从何而来,但看几人的样子,也知道这个长相美艳身材火辣的大美人就是丁雨夜和丁轩痕的母亲,出于礼貌,他走近几步道:“阿姨你好,我是丁雨夜的室友,南宫银。” “你好你好!”华雅一把蹿过去抓起南宫银的手用力地晃动,笑得温雅贤良,“我听我们家说起过你,原本以为他说得太过夸张,没想到今日一见,才发现他说得实在太客观了!” 丁雨夜说他什么了?为什么他母亲看到他激动成这样? 南宫银不明所以地看向丁雨夜,却发现他和丁轩痕一同别过头,满脸惨不忍睹的表情,好像在为他们母亲的举动而感到丢脸,顿时更加疑惑了。 华雅说完这段发自内心的话后就一直盯着南宫银看,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还有这特别的发色瞳色,真是太好看了,当她儿婿正正好啊!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看上自家这俩傻儿子。 华雅是个外貌控,她和所有女人一样喜欢漂亮的物品漂亮的人,只是她的程度比较深,一看到合自己心意的东西必须要收入囊中,如果是人的话就一定要和这个人蹭交情。据说当年大大咧咧不受拘束的她之所以会嫁给丁雨夜和丁轩痕的爸爸是因为他长得和她心目中的完美恋人几乎一模一样,听到这答案的时候暗恋过她的那些男人们差点集体自挂东南枝。 言归正传。南宫银被华雅看女/儿婿一样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手又一直被她抓着不放,好半天后终于忍不住问:“您可以先……放开我的手吗?” “哦哦!不好意思哈!”华雅如大梦初醒般松开南宫银的手,按耐住去摸他看起来柔亮滑顺的长发的冲动,脸上的表情愈发的和蔼可亲地说:“我家夜夜和轩轩和你住在一起没给你添麻烦吧?如果他们有什么对不住你或是影响到你的地方你不要客气尽管告诉阿姨,阿姨帮你修理他们!” 丁雨夜和丁轩痕听到这句话时立马瞪大了眼睛。 这真是他们亲妈吗?他们真不是她去买药剂人商家送的? 南宫银干咳一声,显然和两人想到一起去了。瞟了眼那边厢还保持着“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表情的丁家兄弟俩,见他们没反应,才说:“他们没给我添什么麻烦。” “是吗?”华雅摆明了不相信地回头瞅了自家俩傻儿子一眼,说:“那好吧,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找他们,他们解决不了找阿姨,有阿姨罩着你!谁敢欺负你阿姨就让他重新投胎去!” 华雅彪悍的宣言让南宫银十分汗颜,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有好感,但还是承了她这份好意。至于以后的事,那就以后再说吧。 华雅见南宫银点头,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容貌却依旧完美得根本不像人类,忍了半天还是情不自禁地伸手摸摸他的脸,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了,她估计都想这么一直摸下去了,但最后还是收回手。 “行了,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华雅一脸惋惜地把手放下,转身对默默蹲到墙角的丁雨夜和丁轩痕说:“夜夜轩轩,妈妈先走了,以后照顾着点南南,不许给他添乱知道吗?” ……妈,你可真是我们亲妈。 不等两人说出心里话,华雅冷不丁在南宫银头上拍了一下,然后一边在心里回味手感一边大步走出了宿舍。 莫名其妙被摸脸拍头的南宫银:“……她叫谁南南?” “叫你啊……”丁雨夜和丁轩痕异口同声道,尾音拖得长长的,哀怨之气溢于言表。 南宫银:“……” 丁雨夜见南宫银一脸无语的表情,便从墙角边走到他面前,宽慰道:“我妈习惯叠字叫人,你就适应一下吧。我觉得南南已经挺好听了,至少比我的夜夜好听,听我妈叫我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她爷爷呢。” 这种安慰南宫银真的无法接受,所以没给任何回应就走到了床上坐下。丁雨夜自讨了个没趣,就没再上前讨人厌,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自己也坐一边看去了。 唯有丁轩痕,依旧沉浸在妈妈对别人比对自己亲儿子还热情的震惊里没回过神来,嘴巴呆呆地张着,动也不动地仿佛一座雕像。几分钟过去了,丁雨夜实在受不了他摆出那副样子,便直接上前将他拎起来放到自己对面的椅子上。 “……哥。”丁雨夜的动作有点粗鲁,不过好在让丁轩痕回过神来了,他呆呆地敲敲头,“我现在有点确定我们不是老妈亲生的了。” “嘁!”熊孩子又在胡思乱想,丁雨夜懒得再当知心哥哥,翘着二郎腿继续看他的书。 丁家兄弟俩的互动,床上的南宫银一无所觉,他现在已经封闭了对外界的所有感知,专心守着意识中的一点清明,心境平稳得宛如波澜不惊的湖面。 冥想的两点要诀,一是放空,二是专注。放空就是放空心神,忘却自我。专注则要求冥想时绝对不能因任何事分心。这两点分明相悖,却缺一不可,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让那么多人卡在这一关上多年未有寸进,可以说成为魔法师的要求之所以那么高,冥想绝对是罪魁祸首,没有之一。 南宫银已经坚持了许多天,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和闭目养神没什么差别,但偶尔也会有些感悟,只可惜这一瞬即逝的感悟他并没能抓住。南宫银原本以为还要等很久才能打破现在的僵局,谁知契机却在他意想不到之时悄悄来临。 合上双眼,暂时失去视力的同时其他部位的感官感知也随之增强,但是为了保持绝对的放空状态,南宫银运用水彬遥留下的冥想手册中提到的一个方法暂时封闭自己对外界的感知。 但是此时南宫银却觉得非常不对劲,他明明已经闭上眼睛,封闭了感知,却感觉自己好像可以“看”到周围发生的一切,并且可以清晰地感应到空气中自然元素的无序流动,他甚至还能“看”到,各种颜色的光点在自己身边飘动,有不少光点还覆在了自己身上,而且颜色各异,景象十分壮观。 此时此刻,如果南宫银再不明白自己已经进入冥想状态就是纯傻了。不过他没想到,原来在冥想状态中人的意识还是清醒的,能够清楚地知道并且记得在这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当真非常奇妙。 南宫银料想短时间内他不会从冥想状态中脱离出来,便开始按照书上所写的方法开始锤炼自己的精神力。 小心地放出一丝精神力,在空气中游离的元素中寻找着银色偏透明的那种,那是迄今为止魔法师们发现的唯一一种能够用来修炼精神力的元素,就叫精神元素。精神元素的形态与空间元素极为相似,两者皆为银色,但空间元素的色彩更加浓重一点,而精神元素则是偏向无色的透明,混在众多元素中很难寻找。 南宫银耐心地控制着那一丝精神力在元素群中穿梭,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颗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精神元素。将那一丝精神力一圈圈地缠绕在精神元素上,一点点地将其同化,然后再将那壮大了许多的精神力收回。 这步骤看似并不复杂,其实需要修炼的人拥有极高的控制能力,精神力外放是测验有无魔法天赋的第一关,外放精神力的数量和对精神力的控制是测量魔法师的等级。别的不说,就是控制精神力缠绕在精神元素上这一点都让南宫银疲惫至极,所幸他这一次不过是试验一下自己的底线而已,没有放出太多的精神力,否则估计根本支撑不了。 当然,过程虽然辛苦,但收获也是丰富的。南宫银现在连一级魔法师都不算,顶多是个魔法学徒,这精神元素对他精神力的增幅不小,哪怕就那么一颗带来的增长也让他倍感惊喜。毕竟精神元素是唯一发现的可以用来修炼精神力的元素,但对于五级以上的魔法师来说增幅都很小,他们必须积累很久才能再次突破,延长寿命来进行下一次突破的积累,是一个永恒不变的循环。 于是得到动力的南宫银休息了片刻后,继续马不停蹄寻找精神元素修炼,并且还有不厌其烦地一直这么修炼下去的想法。好在南宫银有自己的分寸,再吸收了三颗精神元素后,他便退出了冥想,抬头一看,明晃晃的灯光晃得他眼花,原来已经到晚上了。 南宫银起身下床,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精神也十分充沛,甚至还有些充沛过度的亢奋。环顾一圈,没看到丁雨夜和丁轩痕,估计不是去食堂买晚餐就是吃完饭出去散步了。 反正也不觉得多饿,南宫银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到浴室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走出来的时候浑身都还冒着热气,从内到外都舒爽至极。 拿毛巾擦着一头还在滴水的长发,南宫银走出房间打算倒杯水喝。恰好这时宿舍的门被敲响了,南宫银以为是那俩呆蠢兄弟出门忘了带钥匙,便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去开门。 顾清煦眼前一晃,明亮的灯光在门开的那一瞬流泻而出,映照出面前之人优雅修长的身姿。柔亮的银色长发被毛巾包裹着擦拭,被热气蒸腾得白里透红的脸颊精致俊美,薄唇红艳欲滴,十分诱人。 门一开南宫银便略微讶异地挑了挑眉,顾清煦?怎么是他? “南宫同学啊哈哈哈……”顾清煦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失神,立刻傻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那个啥……是老师让我来找你的,他说有事找我们,让我们三个一起过去他的住处。” “现在?”南宫银低头看看自己的着装,一身白色家居常服,简单的棉质衬衫配米色长裤,脚上还穿着丁雨夜送的巨龙形状拖鞋,在宿舍穿还好,去见老师就显得太不庄重了。 顾清煦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了一圈,也顺着看下去,看到他脚上那双拖鞋时忍不住咧开嘴角笑了起来,“你去换件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 “嗯。” 南宫银并不在意顾清煦看到自己穿的拖鞋时的表情,依言进屋去,先给丁雨夜和丁轩痕留了张纸条在桌上,换了套蓝色的正装,外披一件黑色无袖长袍,脚上蹬着厚底长靴,踩着“哒哒哒”的脚步声走了出来。 “走吧。”南宫银对顾清煦道。 “走!”顾清煦十分自来熟地上前揽住南宫银的肩膀与他并肩齐行,南宫银不喜欢与别人有肢体接触,但想到他也算是自己的师兄,就忍了忍没挣开。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隔日更的,作业你个臭不要脸的不要再缠着我了QAQ 第18章 十七、任务 顾清煦是个话唠,他的话唠程度连他出了名的冷心冷情的哥哥都受不了,一路上就絮絮叨叨地跟南宫银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不过虽然南宫银性子冷淡,可经历过丁雨夜的洗礼后,心理承受力比以前强韧了许多,所以勉强忍着没有朝他吼出那句“闭嘴” 这次两人没有到试炼阁,而是去了教师宿舍。水彬遥来历不凡,所以一个人占了一栋阁楼,设计别具一格而不失古朴清雅,阁楼前种满了蔷薇,就像一片小小的花田,蔷薇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风中轻轻摇摆,丝丝缕缕的淡香细细蔓延开来。 花田中间有一条仅能容一人走过的小路,路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木门,门上挂着一块刻着“淇奥轩”三个字的牌匾,匾上的字字体风骨遒劲,笔锋凌厉。 “这里就是老师住的地方,以后若是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来这里找他。”顾清煦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废话,跟南宫银解释了一句便先一步走了过去。 南宫银跟在顾清煦身后,原以为会受到什么突如其来的考验,谁知竟然毫无阻碍地走到了门前。顾清煦抬手敲了敲门,门上挂着的几枚青铜色的铃铛响了一下,他便好像得到了允许一般推门走了进去。 门外是美丽的花田,门内也同样别有洞天。宽敞的空间被布置得像一个书房,三面墙的前面都放着高达天花板,宽及墙壁边缘的木制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地堆满了书,给人极其剧烈的视觉冲击。房内灯光柔和,淡淡的黄色却不显昏暗。一个空着大半的书架前放了一张长长的桌子,桌面上错落有序地放着炼金器材。桌子左边也有一张同样规格的桌子,不同的是上面放的是炼制药剂的器材。南宫银虽然没有接触过炼金学和药剂学,但也能看出这些成套的器材都价值不菲,水彬遥能够一人独享这两份同样珍贵的器材,可见他在白金学院的地位着实不同凡响。 此时,水彬遥正坐在大厅中央的沙发上阅读一本厚厚的书,书的封皮的纯粹的白色,没有任何字体,偶有金光流转,不是一部加持光明封锁术的书,就是一部介绍光明魔法的书。 顾清雅已经在水彬遥对面坐下了,两人面前都放着一杯咖啡,不同的是顾清雅那杯还在冒着热气,而水彬遥的早已凉透了,看来顾清雅也没来多久。 见到顾清煦和南宫银一前一后走进,顾清雅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对南宫银点了点头表示打招呼,然后转头看向依然沉浸在书中的水彬遥,轻声道:“老师,我哥和南宫来了。” 水彬遥终于舍得将目光从书上移开,抬起头把书放到身前的矮几上。 “坐吧。” 南宫银和顾清煦依言到顾清雅身边坐下。 几日不见,水彬遥在南宫银眼中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容貌依旧俊美,但瞳仁的浅金色泽却淡得几近透明,与白色的眼白放在一起显得有些恐怖。同样金色的长发掺上了银白的色彩,眼角也出现了一丝细纹,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十岁不止。 顾清雅和顾清煦想必是早就知道,看到这样的水彬遥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只有南宫银被结结实实地惊讶到,平静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惊诧。 水彬遥对南宫银的反应不意外,但见他很快就收起了外露的情绪,不免在心中暗赞一声,面上却维持着一贯的沉静:“今天找你们三人来,是要交给你们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但同样的,这个任务也非常危险,南宫,你初入白金学院,还未开始正式学习,可以选择退出。” “我想先听听你说的任务。”南宫银对他的建议不置可否,诚然,如果水彬遥所说的任务难度于他而言太过离谱,他是会干脆地选择退出的,但在此之前,他还是要听一听。 水彬遥深深地看了这个基本没有与他相处,他也没怎么教导过的学生一眼,还是开口道:“好,那你就听一听吧。这次光明教会的圣女被人掳走,虽然已经被神选者丁雨夜救了回来,但圣女对教会的安排依旧不予配合,甚至想要自裁。圣子为此伤透了脑筋,最后与圣女立下约定——如果教会中除神选者之外与神选者同辈的人能够从死亡山脉中取得疾风猎豹的一对前牙,她就愿意听从教会的安排。现在教会中所有与神选者同辈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死亡山脉,但是你们都知道疾风猎豹有多么强大,这对那些小辈来说是一个多么强劲的对手,然而为了教会和圣子,他们别无选择。现在,我要你们也进入死亡山脉执行这项任务,你们不能拒绝,但是在遇到生命危险时可以立刻离开。” 水彬遥的话中心思想很明确,就是让他们进入死亡山脉取疾风猎豹的前牙,这个任务的难度确实如水彬遥而言非常大,根本就不是现在的南宫银可以接受的。 疾风猎豹是死亡山脉中特有的魔兽,也是唯一具有生命的生物。身为死亡山脉的独特生物,疾风猎豹是黑暗和风系双系魔兽,数量极少,攻击力很高,以速度和凶残的个性著称,基本上疾风猎豹出没的地方不会有任何其他的生物,包括那些无形无体的亡灵。而疾风猎豹的前牙,就是它们身上最为坚硬和锋利的地方,不但是顶级的炼金和药剂材料,万金难求,佩戴在身上还能增强元素亲和力,加快和提高魔法师吸收精神元素的速度及效率,是所有魔法师梦寐以求的宝物。然而由于疾风猎豹的强大和稀少,大陆上难得一见,有人曾经出重金悬赏,赏金堪称天价,最后却依然求不得,可见其珍贵。 水彬遥说出任务的内容时,顾清雅和顾清煦面面相觑了片刻,还是顾清煦弱弱地说:“老师,那疾风猎豹是七级魔兽,我们都还是三级魔法师,遇上就只有被秒杀的份儿,估计连跑都来不及,这对我们来说难度也是太大了。” 水彬遥倚在沙发靠背上,也许是因为生命力大量流失还没缓过来,他的模样显得很疲惫,只有声音依然沉稳,“我并非让你们去找疾风猎豹取前牙,而是让你们到里面去开开眼界,见见世面,磨砺一下意志和提高战斗力。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在同辈中也算佼佼者,但与神选者相比却差了十万八千里。究其原因,不在你们比神选者低一级,而是因为你们的实战经验和磨炼经历远远低于神选者,日后即便你们与神选者处于同一等级,也只有被压制得死死的份儿。更何况,就算你们想与疾风猎豹交手,也不一定遇得上人家。” 说到这儿,水彬遥顿了顿才接着说:“到了死亡山脉中,如果有机会不妨与疾风猎豹战斗试试,神选者的最高战绩就是在疾风猎豹手中全身而退,并且还给它造成了轻伤。我不求你们能做到这种程度,但从疾风猎豹手下逃脱是你们进入死亡山脉后的最高目标。在没达到这个目标之前,你们就别回来了。” 听完水彬遥的话,顾清雅脸色有点僵硬,顾清煦苦笑道:“老师,那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准备准备?总不能就这么贸贸然地进去吧。” “可以。”对顾清煦的要求水彬遥爽快地答应下来,“圣女和圣子规定的时间是三年,现在赌约才刚刚开始两天,进入死亡山脉的人并不多,我可以给你们半年的时间准备,尽力地多提高一些实力,半年后进去,没达到目标不可以出来,时间无上限。” 顾清煦和顾清雅相视一眼,脸上露出了同样的苦色,心里忍不住羡慕起身边的南宫银来。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南宫银正在考虑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进入死亡山脉的问题。 对于现在的南宫银来说,死亡山脉太危险了,即使是最外层的一级亡灵生物都能轻易地弄死他,所以现在要他进入死亡山脉是绝对行不通不可能的。但是水彬遥给了顾清雅和顾清煦半年的准备时间,按照他现在的进度,半年后他已经学完了全部的理论知识,也成为了一级魔法师,理论上是可以到死亡山脉最外层的树林中进行历练。然而死亡山脉的亡灵生物放在大陆上都是出了名的凶残,刚刚成为一级魔法师的他真的能扛得住吗? 南宫银良久的沉默引起了水彬遥的注意,他把目光从顾家兄弟转到南宫银身上,见他对自己的注视一无所觉,便出声问:“南宫,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南宫银被水彬遥冷不丁的问话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迟疑片刻,还是说:“我也想到死亡山脉中历练。” “什么?”顾清雅和顾清煦异口同声道,向来冷酷的顾清雅语气中都带上了无法忽视的惊讶,就连水彬遥也讶异地看着他。 面对三人的震惊和质疑,南宫银十分淡然地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们简单解释了一番,就看到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难道他们都认为自己会贸贸然地跑去送死?南宫银有点无奈,他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冲动吗? 放下心后,水彬遥的第一反应就是欣赏,他微笑道:“南宫,你的想法非常不错,不仅综合考虑了各种因素,而且十分地有勇气。确实,按照白金学院的进度来看,半年后你已经差不多把所有的理论知识都学完了,精神力的积累也能让你顺利地成为一级魔法师,获得学习一级魔法的能力。学习魔法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实战中积累和磨砺,死亡山脉最外层的一级亡灵生物对你而言是非常好的磨刀石,只要你能够依照自己的真实水平,有选择有安排地寻找比自己实力高一点的亡灵生物交手,你的实战能力和对魔法的掌控程度一定会提升得很快。当初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的神选者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他们如今的实力已经甩开许多同辈一大截,根本没有可比性。” “但这也是很危险的方法,一旦你遇到太强的亡灵生物或者其他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危险,你很可能会丧命。”欣赏归欣赏,水彬遥却还是不放心,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弟子的,虽然接触不多,但他天赋卓绝悟性又高,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学会了冥想,能在这短短数日时间中掌握许多人几年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掌握不了的东西,其天赋和悟性都可见一斑,实在是不忍心这个弟子折在死亡山脉中。 “我担忧的也是这件事,但不危险怎叫磨砺?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所有的强者都是踩着荆棘和白骨走过来的。”南宫银面色平静,柔和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衬着他毫无瑕疵的五官和沉着的神情,如同为他蒙了一层光辉,十分耀眼,不说定力不够的顾清雅和顾清煦,就连见多了大风大浪的水彬遥也看呆了一瞬。 “既然如此,”水彬遥掩饰似的干咳了一声,道:“你已经有决定了?” “是,我决定在半年后到死亡山脉最外层历练,并且会根据实力的提升尽量往里走。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我会从里面活着走出来。”为了十年后极北之地之行。南宫银并没有把最后一句说出口,他语气平淡,却十分坚定。 顾清雅和顾清煦见状,深深地为自己刚才的退缩感到惭愧。两人几乎是同时下定了决心。 “老师,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顾清雅态度诚恳而坚决,清亮的眼眸中闪烁着耀眼的光彩。 “嗯嗯!”顾清煦点头应道。 “好。”水彬遥看着三个出色的弟子,深感骄傲地笑了起来,心中憋了许多天的烦闷和伤感顿时消散了大半。 水彬遥隐约觉得,日后的大陆会是这些年轻人的主场,而他,已经老了。 第19章 十八、沉眠之地(上) 重要的事告一段落后,水彬遥遣顾清雅和顾清煦先离开,独独留下了南宫银,因为有些事只能单独跟他讲。 顾清雅和顾清煦离开后,水彬遥强装出的精神镇定模样一下子消失,疲惫地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南宫银看到他毫不掩饰地对自己露出虚弱疲倦的样子很是惊讶,但冷静如他,自然没有将真实情绪表露在脸上,而是低眉敛目,装作没有看见。 水彬遥大口地喘了两口气,没发现南宫银的异样,努力抑制住体内翻腾不休的气血和不受控制的魔力,好半晌才道:“你上次问我,关于极北之地的事,我说我也不清楚。前几日我回了教会一趟,顺便帮你查了一下,倒是查出了一些挺有意思的事。”说着,他伸出手在南宫银面前摊开,一道金光闪过,几张薄薄的纸出现在手中,往南宫银那边递去。 南宫银心里“咯噔”一下,心跳都快了几分,按耐着一瞬间变得激荡的心情,手微微颤抖着接过那几张纸,却没有立刻翻开来看,而是向水彬遥道谢:“谢谢你,老师。” “不用客气,你是我的弟子,我自然要为你做些事。”水彬遥摇摇头,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真心的色彩,与以往的生疏敷衍截然不同,“好了,回去吧,你应该已经等不及想看我调查的结果了,我就不多留你。但老师提醒你一句,极北之地自古以来便是禁地,危险至极,在你实力还未达到一定程度之前,千万不能贸然前往明白吗?” “老师之言自当谨记,我有分寸。”南宫银或许出身不算太高,或许天赋也没有到超绝的地步,但他做人做事向来十分谨慎冷静,这次事关他的身世,就更不可能冲动了。虽然如此,但水彬遥的嘱咐他还是十分受用,淡声应道。 “嗯,去吧。” 水彬遥明白南宫银的心情,知他无心再在此呆下去,而自己也要疗伤,便挥手让示意他离开。 南宫银站起身,朝水彬遥躬身行了一礼,攥着手里的几张纸头也不回地离开。 出了水彬遥的房间,南宫银难得急切地大步往宿舍走。但是在半路上却碰到了含着根棒棒糖的盛亚枫,他双臂一展就拦住了南宫银。 “盛老师,你有事吗?”南宫银想着早点回去看看水彬遥给他的那几张纸上写的内容,却被盛亚枫拦了下来,一时间语气有些冲。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盛亚枫好像知道南宫银在想什么,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笑得阳光灿烂,“我知道你急着去看彬遥给你的东西,不过别着急,那玩意儿又不会长腿跑了,我现在要带你去见个人,走吧走吧!” “见什么人?”南宫银一时不察被盛亚枫抓住了手使劲往前拖,只能加快了脚步踉跄地跟着他走。 “丁雨夜的老师,白金学院的现任院长欧阳逸。” …… 丁雨夜和丁轩痕回到宿舍时没看到南宫银,就看到他留下的一张纸条,也没多想,回房间往床上一躺就开始闭目养神。 丁轩痕坐在地上拿着华雅给他送来的拼图在冥思苦想,剩下的几块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拼起来。恰好这时听到华雅离开的消息的封亚然推门走了进来,他冲上去抓住他的手往放着拼图的地方拖。 “亚然哥哥,帮我把最后这几块给拼上去!” “拼什么?”封亚然由着丁轩痕拖着他走,目光顺着他的方向低头一看,拼好了大半的拼图跃入眼眶,顿时忘了自己回来的目的,“拼图?这我可搞不定,找你哥帮你吧。” “哥哥睡着了。”丁轩痕嘟了嘟嘴,不满的小眼神不知道往丁雨夜身上招呼了多少次,可惜床上的人淡定自若,即使感觉到也果断无视。他可不想再与那副该死的死坑智商的拼图做斗争。 不出意外地看到丁雨夜继续装死,丁轩痕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也想去死一死的封亚然,“亚然哥哥,帮我拼。” 封亚然捂脸,他为什么不多在外面躲一会儿? 正当封亚然对着拼图手忙脚乱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他匆忙赶回来的原因,立刻一跃而起跳到床边:“丁雨夜别装睡,刚刚我看到盛老师带着南宫走了,看他们走的方向好像是去凤鸣楼。” “凤鸣楼?”丁雨夜一下子弹起来,头哐一下狠狠撞在床头却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似的紧盯着封亚然问:“凤鸣楼现在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打扫卫生的大叔,另一个就是我老师,盛亚枫那不靠谱的家伙带南宫去那边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或许他们就是去找你老师的。”封亚然脸上装得满不在乎,但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担心。欧阳逸表面上疯疯癫癫的没个正形,实际上心机深沉,从没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这次盛亚枫带南宫银去凤鸣楼,说不定也是他的意思。 丁雨夜明显和封亚然想到一块儿去了,没人比他更清楚欧阳逸的性格,护短但爱迁怒,没事不会让人去见他,突然就找南宫银过去,不会他和南宫家有什么仇吧? 这么胡思乱想片刻,丁雨夜和封亚然都有点坐不住了。两人几乎是同时站起身迈步,又与对方对视了一眼,带着微妙的感觉出了宿舍往凤鸣楼去。 就在丁雨夜和封亚然往凤鸣楼赶去的时候,盛亚枫已经带着南宫银来到欧阳逸在凤鸣楼的房间前,大大咧咧地一脚踹开了虚掩的门,颇有纨绔子弟风范地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欧阳逸,你要看的人我给你带来了,快点别装死,赶紧地出来!” 趁着盛亚枫把欧阳逸喊出来的空隙,南宫银环顾了一圈,将整间房间都打量了一遍。 房间的布局十分简约,正对门的地方设计成了半开放式的阳台,大约有半个书房那么大,上面种着几盆时令花朵,还有一架座椅式藤编秋千,秋千上缠着青翠的开着淡紫小花的藤蔓,周围围着一圈低矮的银制雕花镂空栏杆,夜晚坐在秋千上观赏夜空,一定极为惬意。客厅里除去一面宽约三米,几乎覆盖了整个墙面的薄薄的黑色镜子,便再没有其他家具,地上铺着一层厚厚软绒的地毯,无论是坐着还是躺着都十分舒服。进门左拐就是主卧,隔不远的地方就是浴室和卫生间,整间房子采光极佳,因而显得分外宽敞明亮。 这是一间设计得任何人看了都会喜欢的房子,可见屋主的品味着实不凡。 南宫银才这么在心里想着,一个穿着皱巴巴的小熊睡衣,身高目测一米六,睡得头发乱翘的包子脸少年就从主卧里走了出来,乌黑的眼眸里还蒙着一层水雾,带着刚睡醒的迷糊。 “亚枫,是你啊……”欧阳逸看到来人是盛亚枫时,抬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搔搔凌乱得十分有层次感的头发,拖着长长的尾音说:“你怎么这时候来找我啊?我还没睡醒呢……” 呵呵。 南宫银和盛亚枫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 嘴角抽了抽,南宫银不着痕迹地把欧阳逸从头到脚端详了一遍,实在看不出他到底哪里像白金学院的院长。本来在南宫银的心里,白金学院的院长应该是一个德高望重,面容和蔼的长者,或者是成熟稳重,气度不凡的男子,再不济也该是干练精明,优雅美丽的女人,结果居然是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小几岁的少年?南宫银顿时有种转学的冲动。 也不怪南宫银会这么想。欧阳逸天生一张包子脸,明明很瘦但是两颊总是肉嘟嘟的,而且五官精致得恰到好处,既不特别英俊,却又显得女气,反而像是介于少年和孩童之间的可爱。再加上无论喝多少牛奶都长不高长不壮的身板,不管是谁看到都会误以为他不过是个少年,单就外貌而言,十分具有迷惑性,任谁都不会把他和一个声名享誉大陆的学院院长联系起来。 盛亚枫都不用猜就知道南宫银此刻的想法,他一把扯过欧阳逸,把还在迷糊的他往南宫银面前一推,轻车熟路地给他介绍道:“这位是欧阳逸,如你所想是白金学院的院长,虽然没做过什么对白金学院特别有利的事,却也不功不过,还算比较负责任。不过他有一个缺点,一天至少要睡足十六个小时,否则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脾气都会十分暴躁,gan翻一整个大斗场的人都不解气。” 南宫银更想呵呵了,但是欧阳逸正揉着眼睛看他,便忍下了冲动,用平淡的态度向欧阳逸行了躬身礼:“院长好,我是南宫银,这一届的新生。” “哦!我知道你!你是丁雨夜那个死小子的心上人嘛!”欧阳逸眨眨眼,好不容易清醒了过来,笑眯眯地拍着南宫银的肩膀说,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对南宫银绝艳容颜的惊艳。 南宫银眉心皱起了一个非常细微的弧度,在在场的两人发现之前迅速舒展,淡声道:“院长你说笑了,我与丁雨夜学长皆为男子,何来心上人一说。” “嘛,现在同性婚姻早就合法化了,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啊。”欧阳逸对南宫银撇清的话不以为意,旁若无人地拉着他在地毯上坐下,“虽然刚刚亚枫已经跟你说了我的情况,不过为了表示尊重,现在我再来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叫欧阳逸,是白金学院名义上的院长,也是丁雨夜的老师,今天找你来只是对你有点好奇,我很想知道,拥有黑暗皇者血统,又对极北之地感兴趣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南宫银眼神一凛,随即往后退了几步——被欧阳逸身上忽然散发出来的杀气震退。 欧阳逸是第二个因为极北之地而注意他的人,第一个是水彬遥。南宫银并不清楚为什么他们对极北之地这四个字反应这么大,即使那里是整个大陆的生命禁区,他们的态度也有些过于奇怪了。 “别紧张。”欧阳逸一扫刚才睡眼朦胧的不靠谱样,微笑的弧度很浅,却让南宫银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的精神力锁定了自己。欧阳逸扒扒头发,说:“正如你所想,极北之地于我们而言是一个绝对禁忌的存在,然而我们的命运早已与那个地方纠缠在一起,也许只有死亡才能斩断这种无法磨灭的联系。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极北之地这四个字了,我真的只是有点好奇——” “你为什么,对黑暗之主的沉眠之地感兴趣?” 欧阳逸乌黑的眼眸深沉得像蒙了一层黑雾。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留言不到五个,永远没有下一章 第20章 十九、沉眠之地(中) 大陆上人尽皆知,极北之地是生命绝迹的禁地,但却鲜少有人知道,极北之地也是黑暗之主的沉眠之地,不是陨落,是沉眠。但别人不知道,曾经是极北之地守护者的欧阳逸却很清楚,要说到对极北之地的了解,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人可以超过他。 在欧阳逸还是极北之地守护者的时候,他有一次喝醉后不小心把黑暗之主在那沉眠的消息泄露出去,引来了数个实力高强的老牌强者前去寻找黑暗之主的坟冢和可能留下的传承。更不巧的是,这几个强者的去向和目的不知怎么流传出去,引得无数人前赴后继地赶到极北之地,失职的欧阳逸与黑暗圣堂派来的人狠狠地杀了一通,杀得血流成河,让几乎所有知情的人都横尸当场才罢手。而那之后,欧阳逸便被撤掉了守护者的职位,然后因为某些原因,他成为了白金学院的院长。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南宫银表现出对极北之地超乎寻常的兴趣后他才会特地把人找来询问,至于脱口而出“黑暗之主的沉眠之地”,那是因为这一点在水彬遥给他的资料中有提到,他迟早都会知道,也不在乎早点告诉他。另外,欧阳逸以为南宫银对极北之地这么感兴趣,是因为他发现了极北之地的秘密,所以才会说得这么口无遮拦。 南宫银没想到欧阳逸一上来就开门见山,连必要的闲话都没有说,与他刚开始表现出的不靠谱模样很不相符。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话里透露出的信息——黑暗之主的沉、眠、之、地? 南宫银在听到这句话时,有种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感觉。朱明戒中出现过的那个人让他去极北之地,就说明那里一定与他的身世有关,结合盛亚枫说自己有黑暗皇者血统,那么与自己身世有关的地方竟然是黑暗之主的沉眠之地,也就不那么令人惊讶了。 说来话长,但这个念头不过在南宫银脑海中转过了一瞬,就被欧阳逸更加凛利的杀气惊醒,没有多做犹豫地说:“那里可能与我的身世有关,你是院长,应该知道我的情况。” 欧阳逸一怔,而后锁定着南宫银的杀气便缓缓散去,面无表情地一歪头,突然绽开一个灿烂笑靥,“你身负黑暗皇者血统,与黑暗之主必定有关,但是你怎么知道要到极北之地去追寻你的身世?” “无可奉告。”南宫银不可能把朱明戒的事告诉欧阳逸,他可不可信尚且不知,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以他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保护朱明戒,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它隐藏起来。 “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但是说句实话,现在的你到极北之地,那就是一个死字,即使十年后你从白金学院毕业了,到那边还是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我劝你还是量力而行,有时候,身世这种东西并没有如你想象中那么重要。” 欧阳逸很清楚自己的底细,他的资历和实力都达不到成为白金学院院长的程度,只是因为光明教会需要,他才坐在这里。南宫银会知道极北之地,很有可能是黑暗之主留给他的讯息,他在黑暗之主面前连战五渣都算不上,所以这番话说的也是发自肺腑。 南宫银没有说话。欧阳逸说的他并非不知道,但是在知道这么多年来南宫家族中受尽白眼的生活原来不属于他,连那对对他冷漠至极的夫妻也不是他的父母后,他长久以来的坚守就全然变成了笑谈。他需要一个理由,支撑他行走直到找到新的值得他坚守的目标,而寻找身世就是最好的理由。 两人的谈话到此就算结束了,欧阳逸摸摸肚子,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找吃的。结果一转头就看到盛亚枫不知道从哪儿挖出来一袋花生坐一边啃得津津有味,墙上那面镜子一样的屏幕亮起了白光,像水镜一样播放起了国民女神安莉斯演的歌剧,那惬意的神情让南宫银和欧阳逸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恰好这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丁雨夜和封亚然跑得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南宫,你没事吧?” “南宫,你没事吧?” 两人的语气一样的急切,目光也都直直落在南宫银的身上,完全无视了在场的其他两人。 “我很好。”南宫银略显讶异地看着满头大汗,明显是一路跑到这里来的丁雨夜和封亚然,点头回答道。 “喂!你们两个什么意思啊!我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他吗?值得你们紧张成这个样子。”相对南宫银的惊讶,欧阳逸更多的是不爽,特别是在丁雨夜向他投来明明白白写着“你不是老虎,却比老虎更可怕”的眼神后。 “哦,没事就好。”封亚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激动得不太正常,为了掩饰不自在,挠了挠头故作不在意地说。 南宫银对于别人的善意和恶意很敏-感,他感受得出来封亚然是真的在担心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担心自己,不过还是冲他点点头表示感谢。 丁雨夜却没有封亚然那么别扭,直接走到南宫银身边扳过他的身体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确认他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我真的没事。”南宫银见丁雨夜这么不放心,便加强语气又说了一次。 欧阳逸见状更不满了,正想说什么,丁雨夜便抢先一步道:“老师,你平时不是日理万机忙得不行吗?今天怎么突然有空还把南宫叫过来?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一个大大的X出现在欧阳逸的额角,他差点没忍住上前揪住他的耳朵一顿吼的冲动:“我能有什么企图?劳资对男人不感兴趣好吗?我只是想问他一点事而已,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丁雨夜张嘴还想骂回去,却被南宫银伸手按在肩膀上止住了话语。南宫银对欧阳逸微一躬身,说:“院长,若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等等!”欧阳逸大喝一声,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南宫银身前,冷不丁一把扯开丁雨夜,然后抱住南宫银的手臂——本来是想揽住肩膀的,但是身高不够,只能退而求其次——得意扬扬地对咬牙切齿的丁雨夜笑了笑:“虽然我以前是对男人不感兴趣,不过这位南宫同学长得如此如花似玉倾国倾城……我现在又有兴趣了。” 封亚然磕了一个花生,正把花生仁塞进嘴里,结果被欧阳逸这句话吓得狠狠呛了一下,差点把花生仁呛到气管里。 南宫银眸光一暗。虽然他的长相确实精致过头了,但其实他很讨厌别人议论他的容貌,欧阳逸初次见面就踩了他最大的雷区,不给他一点回礼似乎有点对不起自己。 南宫银在心里暗道,眸光一转,漂亮的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温柔的微笑让他整张脸都亮了起来。欧阳逸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而后肩上一沉,南宫银竟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带着如春风破冰的笑容对他说:“院长,其实一开始我也对男生不感兴趣,但是现在……”南宫银的眼神在欧阳逸身上转了一圈,满意地发现丁雨夜戳在他身上的目光又凛利了几分。 欧阳逸得意的笑容因之一僵,莫名有种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感觉,一转头,就看到丁雨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顿时在心里暗叫不好:糟糕!玩儿脱了! 盛亚枫“噗”了一声,差点笑出来,被欧阳逸的眼刀扫了一眼勉强忍住,连最喜欢的歌剧也不看了,一心一意地观察那边的动静——多么难得一见的好戏啊!绝对不能错过! 众人的反应皆被南宫银收入眼底,十分满意自己这小小算计取得的成果。他可从来不是那种外表面瘫内心单蠢的家伙,敢拿他当枪使,就得做好走火的准备。 丁雨夜扯了扯嘴角,他或许猜不到南宫银此时的心思,但欧阳逸的心思他却是一猜一个准,不就是想拿南宫银刺激刺激他吗?还别说,丁雨夜对自己在意的人事物的占有欲是十分强烈的,最讨厌外人染指,欧阳逸这一手玩得着实好。不过他好像忘了一件事—— “老师,你的功勋卡是不是还在我这儿放着?”丁雨夜笑眯眯地问。 欧阳逸的脸色更加僵硬,不仅是因为丁雨夜说的话,还因为他脸上那甚少露出的笑容,那是有人要倒霉的标志,看来今天这一劫他注定躲不过了。 罢了,躲不过就躲不过,躲不过也要让他更难受!一点没有做人家老师自觉的欧阳逸一咬牙,把南宫银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也呵呵笑了笑:“是啊,不过老师已经想好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那功勋卡就给你当零花钱了。” 欧阳逸虽然说得若无其事,但南宫银却能感觉到他的手在轻微地颤抖,并且力气越来越大,心里必定十分肉疼。当然,南宫银绝对不会同情他的,反而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地一把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一脸平淡地道:“院长,晚上我还有书要看,就先告辞了。” 别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万万没想到刚刚还好好的的南宫银竟然说走就要走,欧阳逸吧唧一下又贴上去拽住南宫银的手,讪笑道:“南宫同学啊,院长我觉得和你特别投缘,你不如再多留一会儿,就一会儿!” “老师,我也跟你挺投缘的,就让我留下来陪你吧。”同样一点没有做人家弟子样的丁雨夜干脆利落地把快成狗皮膏药的欧阳逸从南宫银身上撕了下来抓住,又对南宫银说:“你有事就先回去吧,轩痕一人在宿舍里我也不放心,等会儿我迟点再走。” “嗯,那我先走了。”南宫银绷着面瘫脸对巴巴地看着他的欧阳逸点了点头,假装看不懂他眼神里传达的求救讯号,潇洒地转身就走。 至于欧阳逸会被丁雨夜怎么样……他们不是师徒吗?又不会死,爱怎么闹怎么闹吧,反正他一个外人也管不着不是? 南宫银毫无心理压力地带上门,拿着水彬遥给他的极北之地的资料回宿舍。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这种小事就当作生活的调剂品,偶尔为之就好。至于被他当做调剂品的欧阳逸会不会被整得很惨,南宫银不以为然——谁让他要作死踩他雷区。 作者有话要说: 盛亚枫(龇牙笑):院长,no zuo no die啊! 欧阳逸:QAQ 第21章 二十、沉眠之地(下) 丁轩痕安静地坐在地上拼拼图,小胖手抓着一块拼图碎片正在思考应该放在拼图剩下的哪个缺口上,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轻响——南宫银回来了。 “南宫哥哥。”丁轩痕乖乖地抬头冲南宫银打了声招呼,后者微微放柔了表情,弯腰揉揉他的头发,往窗边的桌子旁一坐便迫不及待地展开了水彬遥给他的资料。 事实上,水彬遥确实如他所说的对极北之地不甚了解,他自幼生活在光明教会极少踏足大陆其他地方,去得离光明教会总教最远的地方也就是白金学院,对于极北之地他的了解也就停留在最表层,他给南宫银的资料,都是出自欧阳逸的手笔。 极北之地自古以来便是大陆禁地,但这个“古”说的并非从极北之地存在伊始,而是在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双双消失在大陆上之后。极北之地包括的范围很广,从梵尔夏国北部到赫利斯托荒原的全部,都可以说是极北之地。极北之地有众多民风彪悍的民族,生活环境的艰苦反而使那里的人实力都比大陆其他地方的人强,可谓是强者林立,天才辈出。据说黑暗之主的出生地就是极北之地,不过这只是一个没有根据的猜测。 极北之地边缘与中央大陆接壤的地方有一座峡谷,叫极月峡谷,是大陆上最长的峡谷,因为谷底生长着无数参天大树,将其密密麻麻地遮掩住,所以不管白天黑夜春夏秋冬那里都是暗无天日,只有月光能够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进去,峡谷的名字正是由此而来。不仅如此,极月峡谷中还生活着许多实力强大的魔兽,最弱的都有三级,极少有人可以穿越这座峡谷进入极北之地,或是从极北之地出来。可以说,这座峡谷是使极北之地与世隔绝的根本原因。 极北之地土地贫瘠,大部分都是戈壁和荒原,稀疏地生长着一些低矮的灌木,能够种植的作物品种只有寥寥几种,因此那边的食物和饮水都很匮乏,生活条件极其恶劣。为了生存,极北之地的人们不得不选择组队进入极月峡谷外层猎杀一些低级魔兽,将魔兽的皮毛和有用的部位留下去与外来商人交换钱财和食物,肉和肝脏留着食用。然而极月峡谷的危险程度比大陆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只高不低,哪怕只是最外围地区没有三四级实力都无人敢闯,除非你活得不耐烦了。 极北之地的人具有很强的排外性,他们民族数量很多,民风彪悍,所有人都信仰黑暗之主,抵制其他任何神袛,坚信光明教会口中的真理都是废话,黑暗圣堂废话都是真理这一信条,狂热地崇拜着黑暗之主。外来人员在这里得不到善意,除非你有极强的实力,如果你的信仰是光明教会的光明之主,那更惨,要不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要么就等着被孤立到世界末日吧! 最后,关于极北之地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极北之地独有的“守护者”这一职位。守护者并非一定要当地人,或是黑暗圣堂的人来担当,这一职位挑选的条件主要看实力,欧阳逸天赋异禀,实力强劲,这也是他能当上极北之地的守护者的原因。在当地人眼里,守护者是一个很神圣的职业,代表着绝对的实力和地位,没有人可以对守护者不敬,当然,若是你不想在这里混了,这句话可以无视。 最后,留下一句忠告给任何看到这些内容的人——不要到极北之地的千幻秘境中去,千万千万不要! …… 南宫银花了十分钟时间,把几张纸上写的东西看完,一字一句记到脑子里,然后找出火柴把纸烧掉,将灰烬洒到窗外。 比起动辄就是几本书都介绍不完的其他地区,比如死亡山脉,极北之地这几张纸的介绍确实算是非常少了。但少归少,该有的却一点都不缺,至少基本情况南宫银是了解了,等到出发的时候总不至于手忙脚乱都不知道该准备什么。 极北之地是一个与黑暗之主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地方,结合欧阳逸说的极北之地是黑暗之主的沉眠之地,加上朱明戒中那个疑似他父亲的人影说过的话,南宫银已经大概理清了思路。他的身世,也许与黑暗之主有很大的关系,更甚者,黑暗之主就是他的父亲也说不定,否则怎么解释他体内只觉醒了一半的黑暗皇者血统?说不定他的母亲只是个普通人,或者是其他种族的人,导致他血统不纯,只有那一半血统可以觉醒。但有一点很奇怪,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盛亚枫检测不出他体内的另外一种血脉呢?没道理他的秘术可以检测出皇者血统却检测不出低一级的血统啊。 这其中还有太多疑问令南宫银困惑不已,一切只有等他真正去到极北之地,才能慢慢揭开这些谜题的答案了。 丁轩痕已经拼完了拼图,坐在地上捧着脸一直盯着南宫银看。南宫银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去,便看到他冲自己露出了个单纯的笑容,说:“南宫哥哥,你的事做完了能不能陪我玩?” 丁轩痕可爱的笑脸让南宫银冰封许久的心融化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他走到丁轩痕身前盘腿坐下,柔和了声音问:“想让我陪你玩什么?” “嗯……”丁轩痕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扭身在床底下又翻出了一副拼图,难度比地上拼好的这个要高很多,靠他自己的能力完成不了,正好现在南宫银愿意陪他,他就拿了出来,“那南宫哥哥陪我把这个拼好吧,我想把这个当成送给哥哥的生日礼物。” “好。”南宫银真想问一句你是有多爱拼图啊,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接过他手里的拼图,拆开外头的包装纸,将碎片都倒在地上,又看了下包装纸上的成品,原来是白金学院的凤鸣楼。 南宫银小时候没玩过拼图,也是最近因为丁轩痕才接触的,但他在这方面的智商完爆丁雨夜这个光明教会的神选者和封亚然这个镜塔传人,所以丁轩痕很喜欢找他陪自己玩。作为一个拼图老缠粉,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和他一起玩拼图的人一直都是丁轩痕最遗憾的事,而南宫银的出现弥补了他的遗憾。 “南宫哥哥,这个是不是要放在这里?”丁轩痕抓着一块绿色的碎片问。 “不是,这一块和这一块很像,应该是这一块,”南宫银摇摇头,从旁边拿起另一块和丁轩痕手里那块相似度很高的碎片放在丁轩痕指的位置,“这一块应该放在旁边。” “哦。”丁轩痕乖乖点头,又拿起包装纸看了一眼,再点点头。 两人对着包装纸上的成品花了半个小时才拼出了一小半,正当南宫银想对丁轩痕说时间晚了明天再继续,就看到丁雨夜和封亚然推门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躺床上的躺床上,趴桌子上的趴桌子上,都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 “哥哥,亚然哥哥。”丁轩痕乖巧地跟两人打招呼。 “嗯,轩痕,怎么还不睡?”丁雨夜直起身用力搓了搓脸,抬头看看墙上挂着的时钟,皱眉道:“都这么晚了,赶紧睡觉去吧,明早八点我要带你到你欧阳叔叔那儿去,跟他学雕刻,你睡太晚当心早上起不来。” 丁轩痕撇着嘴把没拼好的拼图碎片收到盒子里,拼好的那部分则小心翼翼地拿袋子装好,跟盒子一起放到床底下,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像练习了无数遍似的。 南宫银从地上站起身,转头一瞥封亚然已经就着半个身体还在床下的姿态打起了呼噜,连丁雨夜也哈欠连天睡眼朦胧,不解地问:“你们刚刚干什么了?怎么累成这样?” “也没什么,就是跟我老师打了一架两人联手勉强跟他打成平手,体力消耗太大有点困。”丁雨夜擦掉眼角溢出的生理性的泪水,拖着脚步走到南宫银身边一下子往他身上一倒,双手环住他的肩膀,把头靠在他肩上,“南宫,封亚然和轩痕今晚睡一间房间,我跟你睡吧。” “嗯。”不跟我睡你要睡客厅吗? 反正都是男的,南宫银也不介意和别人同床,他快步地向外走去,身上挂着一个人也没影响他的速度。到了另一间房间后拉开缠在身上的手把他往床上一扔,关了灯才在丁雨夜身边躺下。 丁雨夜翻了个身,自动地靠向南宫银,四肢齐上结结实实地缠住了他,头拱到他的肩窝里,舒服地叹了口气。 南宫银被勒得差点窒息,推了几次都没能把这块丁雨夜牌牛皮糖推开,只是让他的手劲儿松了一些,深呼吸了几下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在心里暗暗发誓明天不让他好看就不姓南宫,勉强地忍下踹他几脚的冲动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呼吸也变得绵长舒缓起来。 一夜好眠无梦。 …… 丁雨夜睡得正香,忽然觉得鼻子下痒痒的,以为是蚊子,就挥挥手想把蚊子赶走,痒痒的感觉果然消失了。但是没过多久,那种痒痒的感觉又来了,丁雨夜只好挥手再赶,如此反复几次后,他终于不堪其扰地睁开了眼睛。 丁轩痕忍不住笑出了声,把手里举的草叶丢开就想爬下床,却被丁雨夜眼疾手快地抓住拖到身边,抄起枕头就捂住他的头。 “竟然敢打扰你哥我睡觉!皮痒痒了是不是!”丁雨夜看似用力地压着丁轩痕,其实小心地控制住力道不伤着他,说话也都是用开玩笑的口气。 “我是在叫你起床啦!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赖在床上,连南宫哥哥和亚然哥哥去上课了,羞羞脸!”丁轩痕趁丁雨夜不注意,挣开了他的手跳到一边,双手插在腰上说。 “他俩去上课了?”丁雨夜揉揉头发,拿起床头柜上的小型时钟看了一眼,上面显示已经九点多了,赶紧下床,“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我跟你欧阳叔叔约好了八点见面来着,现在好了,一会儿他能逮着机会把我修理一顿,我一个人可打不过他。” “那我又不知道。”丁轩痕很无辜地说,心里的小恶魔却挥舞着粪叉仰头大笑起来。 目送丁雨夜急匆匆地进了卫生间,丁轩痕想起南宫银走前的嘱咐,哥哥昨天睡得太晚,早上肯定起不早,你不要太早去叫他起床。这个嘱咐当然不是为了让丁雨夜多休息会儿,而是他知道丁雨夜今天八点要带丁轩痕去找欧阳逸,所以故意让他睡过头好让欧阳逸修理他一下,全当是昨晚他把他勒得差点不能呼吸的小小惩罚。 这个叫做借刀杀人,丁轩痕很开心地把南宫银教他的成语记在心里,拿自己哥哥当例子,简直不要更爽。 作者有话要说: 嘛,木有人留言我也懒得码字,大家懂的,凑够五个就成 第22章 二十一、魔法练习课 在丁雨夜被愤怒的欧阳逸暴打的时候,南宫银和封亚然已经上完了两节课正在往上下一节课的教室走去。 “你为什么要陪我来上课?”南宫银合上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头也不回地问身后走得慢条斯理的封亚然,他可不认为以封亚然的实力还需要来上这种基础课,上课的老师能不能比他懂得多还不好说。 不止是这样。南宫银发现封亚然自从昨天从欧阳逸那儿回来后就变得怪怪的,平时不管多累他都会坚持冥想一个小时再休息,可昨天晚上他一回来就倒头睡下,这让南宫银觉得很奇怪。不仅如此,他今天还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上课,这似乎已经不能用奇怪来解释了。 南宫银并不喜欢事事追根究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谁也不想自己的防线被揭开,但是封亚然的改变来得太过突然,让南宫银嗅到不寻常的味道,他觉得封亚然的举动和不久前盛亚枫贴身保护他的举动很像。 封亚然好像早料到南宫银会有这么一问,一脸平静地说:“没什么,就是想跟着来听听,最近太无聊了。” “只是因为无聊,而不是院长跟你说了什么?”南宫银停下前行的脚步,目光深深地望进封亚然的眼中,想透过他波澜不惊的眼波看到他心底的真正想法。 封亚然神情不变,眼神却飘忽了一瞬:“当然不是,他能跟我说什么。好了好了别问了,赶紧到教室去吧,不然该迟到了。” 南宫银又看了封亚然一眼,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一路无话,匆匆赶到了教室,前脚走进教室后脚就听到钟响,上课了。随便找了两个相邻的位置坐下,南宫银才摊开书,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上讲台,俊美的容颜,冰冷的气质,正是阑千绝。 “怎么是他?”原本歪斜着身体倚在椅子靠背上的封亚然猛地坐直,漫不经心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搭在桌面上的手攥成了拳头。 南宫银察觉到封亚然有点不对劲,却装作没有发现,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讲台上气势更盛于昨的阑千绝身上。 他怎么会在这里?对了,阑千绝也是白金学院的学生,不过怎么变成了讲师? 南宫银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阑千绝似乎没有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南宫银和封亚然,冷声道:“我叫阑千绝,是六年级的留校生,今天魔法练习课的讲师身体不适,就由我暂代他上一节课。魔法练习课很重要,但重点不在说,在做,你们可以自由练习自己学过的魔法,有什么疑问再问我。” “真是讨人厌的家伙!”封亚然咬牙切齿地说着,抬起拳头想在桌子上砸一下,但落下的拳头却在半空被南宫银接住。 “这是课堂,有什么私人情绪下课再发泄,不要影响到别人。” 南宫银的手很温暖,掌心干燥还生着一层薄茧,被抓着手的封亚然只觉心中的怒气悄然消散了些许,只可惜很快就被松开了。 丁雨夜,封亚然和阑千绝都是大陆各大势力这一代的天才人物,可彼此好像都不太对盘,要说有仇倒也算不上,颇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至少南宫银就觉得他们三人之间一定有很复杂的纠葛,否则为什么相处起来给人的印象也这么复杂。 制止了封亚然不合时宜的冲动行为后,南宫银不再理他,开始自己练习这两天刚刚学会的魔法。 在魔法体系中,等级越是低的魔法数量就越多,更新换代的速度也就越快。这是因为低级魔法的组成很简单,一个四级魔法师都能轻松创造一级二级的魔法,故而三级乃至以下的魔法基数十分庞大。然而等级越高,元素框架就越复杂,构成的因素也越复杂,启动时需要的魔力和精神力呈跳跃式增长,创造的难度自然就越来越大。就像一个八级魔法师挥手就能创造和瞬发无数个一级魔法,可若想创造一个五级魔法,不耗费大量的时间和心血根本做不到。 可是低级魔法的数量多,并不代表它们就不重要。相反的,如果一个魔法师掌握的低级魔法越多,基础就越牢固,到日后学习高级魔法时也会比那些低级魔法掌握数量少的人要容易一些。这是因为高级魔法几乎都是在一个或者多个低级魔法的基础上诞生的,你若是在学习高级魔法前就学会了将其衍变而来的低级魔法,你学习起来自然要快一些。 当然,由于低级魔法的基数实在太过庞大,要想完全掌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白金学院在教这一块时特地找来魔法研究所的几个德高望重的贤者,为一二年级的学生编写了他们应该掌握的几百种低级魔法指导书,并且年年翻新,为学生的学习指明了方向,让他们不至于乱学一气最后还学不到什么。 一级魔法是可以自学的,不过有一些难度比较高,需要老师从旁指导,所以学院有特别安排的魔法练习课,让学生在自学时有什么疑惑都可以直接询问老师。 南宫银天赋很高,虽然他体内只有一半黑暗皇者血统觉醒,却一点没让他的学习速度减慢,再加上身边有封亚然和丁雨夜这两个同龄人中的高手教导,他已经在别人还扑在基础魔法上时把大半的一级魔法都学完了。 南宫银指尖上凝出一点蓝光,在空中慢慢地勾勒出若隐若现的弧线,偶有金光游走,速度极快地闪现又消失,最后在中间聚集了大量的水元素,一支箭头闪烁着锋利寒光的水箭出现在空中,水元素凝结到了一定的程度,散发着冰冷森然的寒气。 是基础水系魔法,水箭。 元素的种类分为金木水火土,空间,光明,黑暗和雷电九类,魔法的类型自然也分为这九类。每个人魔法天赋的附加属性不同,附加属性的种类决定了你日后只能使用哪种类型的魔法。一般来说,每个人的附加属性都只会有一种,除非特别天赋异禀的会有两种乃至三种,而拥有皇者血统的,却是全属性天才,因为神族和魔族皆为全属性,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被称为逆天的存在。 丁雨夜,封亚然和阑千绝之所以是天才,就因为他们都有三种附加属性,可以学习的魔法比其他人多得多,在对战时胜算也大。但他们都比不过南宫银,只要给他一点时间成长,南宫银的成就比他们只高不低。不过考虑到南宫银的身份,知道他身负黑暗皇者血统的人都没有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给他带去危险。比较虽然他天赋超绝,可实力弱小得不值一提。 “刚刚的速度有点慢,以后释放魔法要以最快的速度,否则习惯成自然,要是对战的时候这习惯没改过来就惨了。”封亚然倚在一边提醒道,偶尔往阑千绝在的地方看一眼,见他没有异动再收回来。 南宫银点点头,挥手散去空中的水箭,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速度快得眼神残一点的人都看不清,一面宽约三米的土盾挡在两人身前,水平怎么样姑且不评价,却是吸引了不少羡慕的目光,也引来了阑千绝的注意。 “还可以……”封亚然点点头,正想点出南宫银的不足之处,懒洋洋的表情却一扫而空,猛地转头,看到阑千绝几个闪身来到了他们身前。 “不错的土盾。”阑千绝刻意地忽略掉封亚然警惕的目光,伸手在南宫银发出的土盾上按了按试一下强度,又道:“但是元素之间的镶嵌较为松散,硬度不高,承受能力不够强,再试一次。” 在学习魔法方面,南宫银的态度一向十分严谨认真。他按照阑千绝的话散去原本的土盾又凝出一面,这一面土盾比上次那面小一些,颜色却深了许多,看起来更加凝实。 南宫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用目光询问阑千绝这次的成果如何。 “比上一次好多了,你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尽量扩大土盾的大小,要知道土盾的最高级魔法是能够化有形于无形,保护一座大型城池的,你还需要多做练习。”阑千绝给出精准的评价,等南宫银把他的意见写在笔记本上后,才说:“继续下一个魔法。” 封亚然气闷地站在一旁看着南宫银和阑千绝旁若无人地一个练习一个指导,真想上前给那个包藏祸心的家伙一拳,可是拳头捏了半天,还是顾忌着南宫银没有挥出去,而且挥出去说不定也打不到,还有可能会误伤到别人,最后还是悻悻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南宫银完全沉浸在魔法的世界里,按照阑千绝的意见不断地对自己已经掌握的魔法查缺补漏,直到体内的魔力完全耗尽为止。他长吐了口气,因为精神力消耗得太厉害头有些疼,手脚也因为耗尽魔力而发软,但是身体的不适却不能冲淡他内心的满足感,看着阑千绝,微微扬起唇角,说了一句谢谢。 “在上这节课时,我就是你的老师,不必跟我道谢。”阑千绝似乎没有觉得自己用了大半节课的时间来指导南宫银是一件偏心事儿,用说场面话的口吻说着让其他学生目露幽怨的话,说完还嫌不够,又加上一句,“这节课是最后一节,下课后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不行!”南宫银正想一口答应,一旁不悦了很久的封亚然终于不干了。他探出半个身体挡在南宫银身前,皮笑肉不笑地朝阑千绝咧开嘴:“不劳烦老师了,南宫他一会儿还有事儿,下次再约吧。” “哦?”阑千绝似笑非笑地看向南宫银,“是吗?” 南宫银虽然不高兴封亚然的自作主张,但是联想到今天他奇怪的举动和对阑千绝莫名其妙的敌意,还是没有拆他的台,点头道:“我答应了回宿舍陪轩痕拼拼图,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其实丁轩痕跟丁雨夜去了欧阳逸那儿,晚饭之前都不会回来了,所以南宫银一边扯这个当借口一边故意不说时间,算是帮封亚然圆了这个谎。 “那好,过几日等你有时间我再来找你。”阑千绝没有多做纠缠,很干脆地转身就走。在他脚步踏出教室的那刻,下课的钟声响了起来。 南宫银目送他离去,然后拿起桌面上的笔记本,对还在瞪着阑千绝离开的方向哼唧的封亚然说:“回宿舍你跟我解释,为什么要替我拒绝阑千绝的邀请。” “难道你想跟他吃饭?”封亚然一脸受惊的表情问。 “为什么不可以?”南宫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古井无波的眸光却让封亚然觉得压力山大。 能不解释吗? 封亚然把没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咽回肚子里,连忙跟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阑千绝:南宫,我们去吃饭。 丁雨夜:不行!他都还没跟我吃过饭呢!一边排队去! 封亚然:就是,滚滚滚! 阑千绝:要打架吗? 丁雨夜、封亚然(撸袖子):来啊! 南宫银:你们问过我意见了吗? 第23章 二十二、开端 窗外阳光正好,凉风习习,阑珊的秋意也被吹走了些许。宿舍中,南宫银正在整理笔记,对面坐着一脸苦恼的封亚然,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蒙过他这一回。半晌过去,终于鼓起勇气。 “想好怎么胡说八道了?”南宫银一句话戳破了封亚然尚未出口的解释,时间掐得刚刚好,简直都要让封亚然觉得他是故意的了。不过南宫银确实是故意的,因为他不仅残忍地戳破了封亚然的借口,还用若无其事的态度说:“你对阑千绝的敌意明显得让我想忽略都没办法,要搪塞也得找靠谱点的理由,别拿我觉得他会伤到你这种话来凑字数。” 封亚然怒视南宫银,满脸你为何如此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表情,在被南宫银轻车熟路地无视了好半天才悻悻地说:“太聪明的人活不长啊南宫,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废话可以吞回你肚子里了。”南宫银弯起嘴角,银眸中微光流转,深邃的目光仿佛看穿了封亚然的小心思,引得他心里惴惴,不敢直视。 “南宫啊,这……不是我不跟你讲,是因为校长他不让我说,他说现在的你知道了也没用。”封亚然被南宫银整得没办法了,只好半遮半掩地跟他说一点,“这是我们和阑千绝背后的势力之间的矛盾,他也许会选择你作为突破点,所以……” 封亚然说到一半支支吾吾地顿住了,挠了半天头还是没继续往下说,南宫银就知道剩下的他不能说了。 “你们之间的矛盾,与我何干?”南宫银不追问,不代表他就愿意别人在有关他的事上隐瞒他,更何况看封亚然对着阑千绝那副警惕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小事,既然阑千绝可能会选择他作为突破点,为什么他这个当事人不能知道? 呃…… 封亚然心虚得眼神四处乱瞟,拔腿想偷溜就被南宫银从领子上拽了回来,“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走。” “你拦不住我的。”封亚然反手扣住南宫银的手腕,一个旋身从他的桎梏中脱离出来,“不好意思啊,你要是真想知道的话就去找盛亚枫或者校长吧。” 南宫银拽住封亚然想要放开的手一把将他扯回来按在桌子上,俯身逼近,两人四目相对,距离近得只能塞进一根手指,南宫银居高临下的俯视给封亚然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尤其是他那张绝艳的脸就离他不到半米远。 封亚然不自然地别开眼,不敢直视南宫银,而南宫银也毫不退让地紧盯着他,一副非要逼他妥协的模样。 “哎呀好了好了!”最后还是封亚然先撑不住了,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南宫银跳开几步,认栽地说:“行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可以了吧!” 南宫银顺着封亚然的力度往后退了一步,顺势在床上坐下,一本正经说:“我对你们那些所谓的秘密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有关我的部分。” “就这样?”封亚然挑眉。 南宫银冷冷地抬眼看去,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就这样就这样。其实有关于你的事我知道的不比丁雨夜多,你问他比较合适,但是谁让我说漏嘴了呢。这样吧,我问你个问题,你知道阑千绝的身份吗?” “阑家嫡子,黑暗圣堂的神选者,和丁雨夜地位齐平。”南宫银说的都是大陆上人尽皆知的,至于更多那些,他可不比别人清楚多少。 “就知道你会说这些,看来你的背景确实清白得堪比食堂的葱花汤。”封亚然无奈地在南宫银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有种不多跟他说点就聊不下去的感觉。 “阑千绝的身份就和外界传的一样,只不过这是官方资料,你也知道,官方这种东西就是拿来忽悠人的,但凡有点信息来源的人都不会去关注官方消息。”封亚然说着顿了一下,垂着头好像在组织语言,南宫银也没催他,等了不多时就听他再度开口道:“阑家,丁家,封家,上官时和早已灭族了的轩辕氏并称大陆五大家族,在久远的过去,曾经分属神族与魔族的统治,后来两族覆灭,轩辕氏随着最后一位魔族人的陨落而消失,于是大陆上就剩下你们现在所熟知的四大家族。据资料记载,阑家,封家和轩辕氏是魔族麾下之臣,丁家和上官家则是处于神族的统治之下。后来两族覆灭,阑家依然紧跟着黑暗之主的脚步创建了黑暗圣堂,这么多年过去,阑家已经是黑暗圣堂中扎根最深的一支势力,也因此,他们不可避免地被卷进了五十年前那场震惊大陆的古遗迹风波当中。” 古遗迹风波?南宫银心里一动,回想起在史书上看到的关于这一方面的内容。 在神族与魔族覆灭之后,两族的文明也随之散落在世界各地,变成了大大小小的古遗迹。其中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就是极北之地的一组魔族殿宇,在这座遗迹出世后引来了大陆上无数的强者,前赴后继地进入这座遗迹,又相继陨落,最后得以进入遗迹中心的只有四大家族的人。 那一场风波死了数以万计的人,就连最后的赢家四大家族都折损了不少人手在里面。之后遗迹中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在那之后大陆上的势力便进行了重新洗牌,变成了如今的格局。 “阑家是不是在古遗迹里得到了什么好处?”南宫银问。 “不知道。”封亚然摇头,非常严肃地说:“准确地说,四大家族都在遗迹里得到了不可外传的好处,但是从我们封家的家族记载上看,遗迹中最好的东西似乎是落入了阑家手里,从那时开始,黑暗圣堂几乎成为了阑家的一言堂,直到现在这种局面都没有被打破。” “我跟你说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做铺垫,你可得坐稳了。” 南宫银默默看着他。 还想卖个关子的封亚然对上他的眼神立马坐直了身体,干咳一声,说:“阑家想通过控制黑暗圣堂与光明教会对抗,来达到改变现在的势力格局的目的。” 南宫银眸光一闪,流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我不明白,格局重组不是几百年才会有一回吗?五十年前刚刚洗过一次牌为什么……” “因为什么我们现在也在调查。”封亚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南宫银解释,他都快把自己头皮挠破了才磕磕巴巴地说:“有可能是、他们想……称霸大陆?反正阑家的目的还有待调查,我们唯一清楚的是,这些年阑家一直在寻找纯粹的黑暗血统,大概他们要做的事与这个有关。阑千绝不知道从谁那里知道你拥有黑暗皇者血统,所以校长猜测他可能会盯上你,就让我和丁雨夜轮流守着你。” 南宫银听完封亚然的话,沉吟片刻,忽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既然答应了我要坦白,就请不要遮遮掩掩的。你说你们不知道阑家想做什么,却又拼了命地想阻止他们的行动,现在还说什么保护我?我可不是轩痕,要么照实说,要么闭嘴走出宿舍别再走回来。” 封亚然语塞,奇怪的是,从未被人训斥过的他这次被南宫银用这么冲的语气对待却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心虚地抬头看天看地,实在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了才说:“我不是有意对你说谎的,只是那涉及家族内部的秘密,我不能说,否则会害了你。” “那好,这个你可以跳过。”南宫银很痛快地点头,“那么,你还有什么要补充说明的吗?” 封亚然马上应声:“有!刚刚丁雨夜给我发来消息,半个月后是我们友校中州学院代表蓝漠抵达学院的日子,校长指名让你和清雅清煦一起接待他。” “为什么我也被包括在内?”南宫银皱眉问道,他不是很喜欢这种集体活动,更不喜欢接待来宾,他可摆不出那种客气有礼的笑容。 封亚然一脸无辜地说:“因为校长说你是我们学院的门面担当,接待代表的工作当然非你莫属,总不能派个长得对不起广大人民的人去吧,要知道那个蓝漠可是中州名气不弱于我这个镜塔传人的人。” 门面担当?原来他还有这一层身份,校长还真是看得起他。南宫银心想,本想拒绝,但封亚然却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抢在他之前开口道:“校长说你要是拒绝就拿不到毕业证和本学期的功勋点。” ……呵呵。 睚眦必报的南宫银在心里给欧阳逸狠狠地记了一笔,脸上依旧不动声色,默默将手里的笔掰成两段:“我知道了,具体时间,地点,需要做的事给我。” 封亚然揉了揉情不自禁地抽搐起来的嘴角,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递给他,“都写在这里面了,你仔……不,你随便看看就行了。” 本来想说让南宫银仔细看看,但封亚然一下子想起里面好像有几条注意事项很有可能会戳到他的雷区,于是话在嘴边一转就从“仔细”变成了“随便”。反正得罪校长总比得罪南宫银好嘛,再说了,到时候南宫银还不知道要怎么整欧阳逸呢,估计他也没心思再来找自己算账了。一回忆起得罪过南宫银的那几个人的下场,尤其是曾经叫过他美人的那个什么什么德,封亚然就颇有些不寒而栗。 或许武力南宫银远远不及封亚然,但是论起心机城府,十个封亚然也不够他一只手拍死的,谁让封亚然是大陆这一代公认的天才中心思最单蠢的呢? 南宫银没注意看资料上写了什么,只是随手折了折就放到衣兜里,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衣披上往外走。 “南宫,你去哪儿?”封亚然赶紧跳起来问。 “食堂。”南宫银头也不回,“本来我可以免费蹭一顿午餐,但是你帮我推了,所以今天包括明后两天我的餐饮费都交给你了。” “凭什么?明明我就欠你一顿午餐!”封亚然不服地起身跟上。 “你觉得阑千绝吃一顿午餐的价值能够抵多少顿食堂?”南宫银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把封亚然拒绝的理由打了回去。 “……好吧,你赢了。” 背对着封亚然的南宫银看不到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不过从他的口气中可以听出他郁闷不已的心情,被蒙了的仇得报,南宫银心情异常舒畅。 长得帅就是这么任性。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断更这么久,最近临近期末考,又是双蛋,我要复习要写作业要排练节目累成dog,求不怪QAQ 第24章 第 24 章 狠狠坑了封亚然一笔后,南宫银神清气爽地从食堂里走出,准备到藏书阁去看会儿书。下午他没有课,白金学院对待学生还是比较宽松的,没课的时候只要不出学院,想干什么都行。 藏书阁是白金学院里公认的学霸最喜欢的地方,作为等级即将突破“学霸”到“学神”的南宫银自然也不例外,平常没事的时候他多数也是泡在藏书阁里过的。 已经是正式学员的南宫银已经可以上藏书阁二楼看书了。二楼放的多是关于魔法的书,而且是外界很难找到的书。像《一级魔法全解》,《二级魔法全解》,《低级魔法与高级魔法的本质联系》等这种在外界没有渠道根本买不到的书在这里只能用来垫桌脚,而能够好好地放在书架上的则是那些价钱和数量成反比的书,比如一代贤者卡梅笛的著作《魔法伴侣——高级魔法炼成史》,这是每个魔法师都必须阅读的书籍之一,南宫银在二楼看的第一本书也是这个,而这本书只在各大学院间流通,不公开贩卖。 据说从一年级升到二年级有一个难度很高的考核,考核的范围就是整个二楼的所有书,换而言之,也就是让一年级的学生在一年里看完这么多的书,难怪白金学院的毕业率和入学率一样的低。 南宫银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左右看了看,位置基本已经被占满,只有在角落里还有一张单人木椅,只是非常靠后,又被书架包围着,估计是其他人都没看到所以才没有人坐。南宫银走过去把笔记本和笔放在椅子上先占着位置,然后转身到最近的一个书架前开始挑选要看的书。 魔法发展史的看完了,与魔法的沟通媒介难度太高,也太抽象,现在的他还看不了…… 南宫银慢慢地从书架的一端往另一端走,手指在每本书上快速滑过,随之掠过的还有他的目光。就在他全神贯注地挑选着书的时候,脚突然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还差点被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本封面破旧的书。 南宫银弯腰把书捡起,书的前后两面都是纯黑色的,没有任何花纹和文字,书脊镶着金边,一排小小的十字排列其上,虽然被灰尘覆盖,却掩不住书本身的光彩。 这倒是有意思。 南宫银想把书翻开,手却被锋利的封面一角割破一个小口,血液顺着书的边沿流下,在坠地之前就被书给吸收了。在此之后,整本书泛起了隐隐的金光,封面竟然自动翻开了。 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南宫银先是一愣,继而皱起眉,往周遭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才放下心来,将书合上,找了个更为隐蔽的角落站着,才又把书打开。 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张上印着一行行棱角飞扬的花体字,纯黑的字迹还不时闪现着金色光芒,更显神秘莫测。南宫银仔细阅读书上的内容,看了不一会儿便困惑地蹙起眉头——他发现自己居然看不懂! 什么叫“每个字拆开来我都懂,但是组合到一起我就不懂了”,南宫银现在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南宫银努力调动起自己生平学会的所有知识,却依旧搞不懂那一句句毫无逻辑毫无语法毫无联系的文字,只好悻悻地放弃打算翻到下一页。然而就在他手指刚刚拈起页角时,一个细细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你这一页看不懂,下一页肯定更看不懂的。” “谁!”眼睛猛地瞪大,南宫银砰一声把书合上,快速地回头看看四周,想找出说话的人来,但不管他怎么找却连依旧根毛都没找到。 “是我啦,就是你手里的这本书。”那个细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清晰了不少,南宫银听得分明,低头看向手里的书,就见黑色的封皮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抱着一个镂空金色圆球的少女,一身黑色哥特萝莉装,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甩着修长的小腿。 南宫银眉稍一挑,心里的紧张感没有因为这诡谲的画面增加,反而消退了很多,也不嫌地上的灰尘太多,径自盘腿坐下,把书放到身前。 “你是书灵?” 温亚大陆上有很多灵异传说,虽然都是胡编乱造的无稽之谈,但有一些还是有点依据的,就比如说书灵。 书灵,顾名思义就是从书里诞生出来的精灵,它们性格内向怕人,没有很强的实力,却知识渊博,无一不精。书灵是真实存在的,比如白金学院里也有一只存活了数百年的书灵,知识储备几乎能与一个成名许久的大贤者。不过这种精灵的诞生条件是十分苛刻的,轻易不会出现,所以南宫银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踪。现在看到这本无名书上出现一个少女,自然就认为她是传说中的书灵。 不料少女听了这话便敛起笑容,皱着可爱的包子脸说:“我才不是那些笨蛋又弱小的书灵呢!我叫颜子诺,是从精灵之森里出来的月精灵。” “你是月精灵?”南宫银伸出修长的食指戳戳少女的包子脸,手下没有传来意料之中的温软,依然是冰冷的坚实感,有点惋惜地收回手,不动声色地道:“既然你是月精灵,为什么会在书里?莫不是被人封印在里面的?” 叫颜子诺的月精灵闻言气呼呼地鼓起脸,但很快又蔫了,可怜巴巴地抱着圆球说:“我不是被人封印的,不过也差不多就是了。喂,人类,你能不能收留我?” “我不收留来历不明的生物。”南宫银说。 “我才不是来历不明的生物,我都说了我是从精灵之森里来的月精灵了。”颜子诺瞪眼,才瘪下去的包子脸又鼓了起来。 “理由不够充分。”南宫银屈指弹了一下颜子诺额头的部位,淡声道:“我可不知道月精灵还会吸血,并且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跟他定下血契。” “你!”颜子诺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南宫银不久前看到的松鼠,“你怎么……” 南宫银沉默。在刚才他的手被书角划破,血被书吸收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不过他没有阻止,就是因为他想知道这本书的秘密。现在知道了,他又有种卷进了更大的秘密的感觉。 颜子诺说她是月精灵,可大陆上的月精灵已经接近灭绝,仅存的几个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年龄,沉睡在精灵之森的生命母树下,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月精灵,还自愿跟人类定下类似于“平等契约”的血契? 见南宫银面色沉凝,颜子诺忽然有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嘟着嘴坐直身体,挠挠卷卷的头发,说:“好吧,这个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别生气。不过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月精灵,虽然……只能算是月精灵的半个魂魄。” 月精灵的半个魂魄?南宫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但见颜子诺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把头藏到圆球后的模样,他就没有追问,而是道:“好,你的身份是什么我不管,只要不会给我添麻烦就行。现在,解除和我的血契。” “啊?”颜子诺顿时傻眼了。她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人主动提出跟已经签约的精灵解约,人类不都是拼了命地想跟精灵签约的吗?怎么到了他这儿情况就反过来了呢? 颜子诺仔细看了南宫银许久,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欲擒故纵后,愤怒地瞪眼:“喂!你这人好不识好歹!我跟你签订血契是看得起你!难道你不想变强吗?我可以帮你的!别人求都求不来,你为什么要拒绝?!” “变强可以靠自己,无需他人帮忙。你的身份是个麻烦,我不想引火烧身。”南宫银言简意赅,丝毫不为所动。他从不觉得依靠他人帮忙的强大有多么值得推崇和羡慕,不是凭借努力得来的东西,永远都是镜花水月,难以长久。 “你、你……我才不是麻烦!”颜子诺气得涨红了脸,手指紧紧抓着圆球,好像想朝他砸过来一般,“我不管!我不会跟你解除血契的!这种契约精灵一生只能签订一次,要是解除的话我就只能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南宫银眸光一暗。他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见颜子诺一脸坚定的样子,看来她是不会解除与自己的血契了。算了,反正签订血契的双方地位是平等的,日后有什么麻烦应付不了再做壁上观就是。 思及至此,南宫银道:“既然你不愿解除血契,那我们就来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颜子诺一愣。 …… 丁雨夜背着累得睡着了的丁轩痕回到宿舍时,就看到南宫银在客厅里看书,身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一份没打开的便当,不用想也知道是留给他的。 把丁轩痕背到房间里安置好,给他盖上被子关了灯后,丁雨夜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一下子倒在南宫银身旁,翻个身就靠在了他的身上:“南宫,我累死了,我师傅他居然拉着我练了一天魔法,老人家就是麻烦……” 丁雨夜拉得长长的尾音不经意透露出深深的疲倦,抱着南宫银的手好像立刻就要睡过去一般。 南宫银头也不抬地翻着书,用手肘顶了顶他的小腹,淡淡地说:“起来把便当吃了洗个澡再说。” “我能不能睡醒了再吃?”丁雨夜的声音低得风一吹就散了似的,精神已经恍惚得快要听不清南宫银说的话了。 “不行。”南宫银残忍地拒绝了他认为十分合理的要求,没被他抱住的那只手屈指用力弹在他的额头上,把他的睡意弹飞了三成。 丁雨夜捂着额头坐起身,哀哀怨怨地看了南宫银一眼,见他不为所动,只会哼哼唧唧地端起便当打开,便当已经凉了,想来势必放了许久,丁雨夜一想到南宫银守着这便当在客厅里等他回来的样子,睡意就全跑光了,笑眯眯地捧着吃了起来。 南宫银瞥了丁雨夜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吃个便当也在傻笑,不过见他吃得高兴,也就没说什么损他的话。 把书合上,南宫银看到纯黑的封面上似乎有一道小小的身影蹿过,唇角抿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而后随手将书放到沙发的角落。 “吃完记得去洗澡。”南宫银起身走回房间,声音轻飘飘地传到丁雨夜的耳朵里。 “知道了。”丁雨夜狼吞虎咽地把便当吃完,然后冲着南宫银的背影说:“今晚我要跟你睡!” 夜风从未关的窗户吹进,吹开了沙发上书的封面,一个长得精致可爱的女孩坐在书页的中间,手里还拿着一张好像纸的东西在嘟囔什么,仔细听还可以听到几个连不成句的字。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虽然晚了点,不过还是祝大家天天开心! 第25章 二十四、背景还是实力 月精灵是所有精灵中天生便司战斗一职的精灵,生性好战,心性叫激进,难以被说服,且大部分都是些顽固份子,从骨子里就透着桀骜不驯,算是精灵中脾气最差的种类。然而与他们暴躁脾气对应的则是他们强大的实力,是曾一度倾尽全族精灵之力打退过魔族进犯,连神族都无法让他们为之折腰低首的存在。 但令人惋惜的是,远古的神魔大战战况太过惨烈,几乎所有的月精灵都阵亡在最后一场战役中间仅存的几个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衰老死去,在战争中受到的创伤甚至剥夺了他们生育后代的能力,曾经名震大陆的月精灵一族就这样消失在世人的视野中,只有史书的寥寥记载能够证明这个辉煌的种族存在过。 南宫银翻过记录着月精灵的一页,下一页是关于精灵之森的介绍,他兴致缺缺地合上书塞回书架,转身离开藏书阁回了宿舍。 “爱看书的南宫同学今天怎么不泡在藏书阁里了?”封亚然和丁雨夜一人叼着一根雪糕走进宿舍时恰好看到南宫银抱着一盒巧克力吃得津津有味,后者忍不住轻笑道。 南宫银将最后一颗巧克力送进口中,“一个星期后中州学院的代表来学院做友好交流,校长刚刚给我送了纸条,说让我这两天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后天跟蓝漠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丁雨夜一个飞扑到南宫银身边坐下,歪歪扭扭地靠在他肩膀上,笑嘻嘻地说道:“那你有没有看过蓝漠的资料?那家伙可是一根硬骨头,想当年阑千绝亲自上阵都啃不下他,你还真是有硬战要打。” “我不是狗,他是不是硬骨头与我何干。”南宫银淡定自若,把空了的巧克力盒顺手扔进垃圾桶,抬头看看时钟,“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封亚然三两口啃光雪糕,刚把木棍扔掉在他另一边坐下,就听到他这么说,顿时不解地问。 封亚然话音刚落,宿舍的门便咔嗒一声轻响,被人推开,走进来的是笑容阳光桃花眼小梨涡大长腿的顾清煦,他的身后还跟着万年冰块脸的顾清雅。 “哟,是你们啊。”丁雨夜的笑容淡了些许,眸光由清亮转为深沉,如同被乌云覆盖的天空,却并不显得阴霾。 南宫银注意到他的眸色变化,虽不以为然却也记下了他的特殊态度,面上装得没有发觉,起身迎上两人,丁雨夜和封亚然原以为他会说几句客套话,谁知他张嘴就是:“你们一共迟到了一个小时三十二分六秒。” 顾清雅:“……” 顾清煦笑脸一僵,没敢直视南宫银深邃的眼眸,总觉得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威慑力,让人自然而然的顺从于他且不会感到维和。 好在南宫银也没有在迟到这件小事上与他们纠缠,只不过随口提了一句直白地表明自己的不满,然后说:“你们说今天会带蓝漠的资料过来。” “嗯嗯,带来了带来了!”顾清煦忙不迭点头,转身一把从顾清雅手里抽出一份被牛皮纸包裹着的文件递给南宫银,讪笑着解释道:“我们刚刚从老师那边过来,因为这次训练的时间比较长所以来晚了。对了,老师让你等会儿去找他,他很奇怪为什么这么久你一次都没去找过他,难道学习中遇到的所有问题你都可以自己解决吗?” 南宫银撕开牛皮纸取出资料翻开,一边快速地浏览上面的信息挑选重要的记在心里,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通过自己努力解决不了的问题,而且我身边有丁雨夜和封亚然,相比之下他们的意见更符合我遇到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啊。”顾清煦自来熟地揽住南宫银的肩膀,无视丁雨夜对他的怒目而视大摇大摆地走到沙发边坐下,说:“我觉得你就是个奇葩,要是其他人能成为老师的弟子,尾巴早就翘到天上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老师身边。你倒好,拜师这么久以来就没主动去找过老师,你这个弟子做得不太称职啊。” 丁雨夜懒洋洋地从原本坐的位置起身走到南宫银身边,一巴掌拍开顾清煦搭在南宫银肩膀上的手,说:“南宫他是觉得若无必要学习魔法还是靠自己比较好,指导这玩意儿偶尔一点作为提示和启发就够用了,多了反而不美,是不是南宫?” “嗯。”南宫银淡淡点头。 丁雨夜露出骄傲的表情,挑衅地看了顾清煦一眼。 顾清煦眉稍一挑,目光与丁雨夜的在空中交汇,旁观的人仿佛都能听到激烈的噼啪声不绝于耳,但处在战火中间的南宫银却宛如全然不觉,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 封亚然在一旁看着两人暗自较劲,只觉得无聊。南宫银根本没打算理会他们,全副身心都放在了资料上,他们再怎么较劲也只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罢了。 正如封亚然所想,南宫银非常淡定地翻着资料,完全不管身边两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倒是偶尔会同从进来开始就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的顾清雅交谈两句,当然也是关于资料的。 根据资料记载,蓝漠与封亚然,丁雨夜他们同属这一代的天之骄子,与另外都有显赫身份背景的不同,他会出名完完全全就是靠着一身逆天的实力,而且他的运气非常差,经常被追杀,或是仇人或是强横不好惹的魔兽,多次九死一生,掉悬崖坠深渊的次数刷新了全大陆高手的记录,但遇到奇遇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运气差到让很多人都吐槽他会不会是天道的对手投胎来着。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这种人早就应该死得连毛都不剩了,可令众人万万没想到他竟然顽强地活了下来,还以二十八岁的年龄成为一名五级武者。要知道武者这种烂大街的职业与魔法师可不同,修习的人很多,能够达到五级以上的人却很少,故而越往上的等级未知数就越多,完全没有魔法被人研究得那么透彻清晰,一切都要靠自己探索。没有历史沉淀就代表没有太多机遇,可没有机遇却又是最大的机遇,一旦他做出了足够的成绩,就会比同阶段的人更加耀眼辉煌,实力更为扎实深厚。显而易见的,封亚然做到了,五级的武者相当于五级魔法师,五级魔法师不少,毕竟魔法师的稀少只是相对天上掉下块砖头砸到十个人就有九个是武者的人而言,而五级武者整个大陆两只手就能数过来,谁受到的关注更多可想而知,更何况,与他同一阶段的丁雨夜他们也只不过是四级魔法师而已。 看到这里,南宫银的手指略微用力地攥紧了纸的边沿。不得不承认,如果换作他是蓝漠,面对这样的境遇也绝对不会比他做得更好。天赋和背景固然重要,但这些最终都只是身外之物,能永远依靠的,只有自己。 略微收敛了心情,南宫银继续往下看。 蓝漠由于经历过无数磨难,几乎看遍了世间的丑陋阴暗面,性格也从最开始的沉默隐忍变得冷酷无情,但他也可以一瞬间变成另一个人,演技比皇族中人还好。这是当然,毕竟是从生死边缘走出来的,如果不会演戏也躲不过那么多追杀了。 长久的被追杀让他养成了对敌人心狠手辣的习惯,手上沾满了曾经伤害过他的人的鲜血,虽然从不滥杀无辜,但他敌人的数量太过庞大,而他的手段又过于狠辣绝情,所以引得不少人对他观感极差。大概人都是这样,伤害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所以总是轻而易举地选择原谅。 南宫银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空荡荡的只印着一张图片,一个身穿玄色劲装的青年被狼群包围,眼中煞气毕露,英俊的脸上溅着几抹血迹,脚下踩着数不清的狼尸。 他挥剑斩下,冰冷的面容宛如修罗。 “他怎么会是中州学院的代表?”南宫银合上资料放到一边,看向顾清雅问道。 “其实他跟阑千绝的情况差不多。”顾清雅说:“他的古武术基本上都是自学成才,缺乏理论支撑和系统性,所以选择进入中州学院进修,现在是五年级学生,中州学院中学员排名第一,当仁不让的成为了与我们学院交流的代表。” 封亚然不知何时凑到了南宫银身边,提起蓝漠时露出略带不屑的眼神,道:“蓝漠实力和天赋都不错,但是得罪的人太多又没什么人脉,古武之路道阻且长,他一个人摸索肯定会耗费大量精力,说不定还会走上弯路,现在是出众,但日后如何还真不好说。” “老封说得对。”丁雨夜倚在南宫银肩头,懒洋洋地出声赞同了封亚然的观点:“背景固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前途和发展,但常常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除非你已经强大到光明之主那样的层次,否则不管怎么样都难以在大陆上行走,那些大家族随便派出几个人都能干掉你,到时候你连句委屈的话都不知道上哪儿说。” 南宫银对丁雨夜和封亚然的观点不置可否,只是淡然道:“我只知道,有些路只有自己能走,在踏上这条路的时候,任何人都没办法提供帮助。至于最后会走到什么样的终点,那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有背景也好,有实力也好,选择不变,结果就永远也不会发生改变。” 顾清煦一挑眉,忽然说:“这些话怎么这么熟悉?” 丁雨夜和封亚然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然后讪讪地低下头。南宫银不带一丝情绪地瞥了他们一眼,说:“这是白金学院杰出学员言论墙上丁雨夜和封亚然的留言。” “哦——”顾清煦恍然大悟,尾音微妙地拉长,用让丁雨夜很恼火的眼神盯着他笑嘻嘻地说:“这似乎与某人刚刚所说的话相悖啊。” 顾清雅抽了抽嘴角,虽然表情依旧冷若冰霜没露出什么不屑,但还是让丁雨夜觉得很不爽。 “我很赞同这段话,非常的。”南宫银淡然道,“我也很期待与这位传说中运气背到家的蓝漠会面。” “所以,你接下来的安排是?”顾清煦露出一丝古怪的兴奋,大声问道。 南宫银不语,面色沉静。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了挺久,还有人在吗? 第26章 二十五、蓝漠(一) 一个星期,在招待部的人眼里转眼就过去,尤其是作为接待中州学院代表主力的南宫银而言过得更加迅速,他还没把该准备的东西全部准备好,时间就到了。 丁雨夜抱着为南宫银特地订做的衣服走进招待部的更衣室时,除了南宫银外其他人都在旁若无人地换衣服,包括那些平时看起来很羞涩的女生,不时还有“帮我找一下X罩”之类的声音响起,闹哄哄的跟菜市场一样。 南宫银置身于一片喧闹嘈杂中却若无其事,本来化妆师是打算在丁雨夜拿衣服来之前给他化个妆,但他的容貌已经完美得找不出需要掩盖的瑕疵,再化妆只是画蛇添足,反而不好,所以化妆师在纠结许久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这样一来,南宫银就成了更衣室里最闲的人。 丁雨夜走过去,笑眯眯地把怀里的衣服递给他:“久等了南宫,赶紧把衣服换上吧。” “嗯。”南宫银点点头,接过衣服走进了一旁的隔间。丁雨夜一脸期待地看着隔间的门,等他出来。 五分钟后,隔间的门开了,南宫银大步走了出来。隔间里没有镜子,他不知道自己穿上新衣后的样子如何,但从丁雨夜一脸惊艳的表情看来,应该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简直太好看了!丁雨夜眼里的爱心都快实体化飞出来了。 一身纯白打底,金线勾画华美云纹的修身劲装,收紧的腰部和小臂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形,银色亮面厚底长靴衬着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养眼非常。柔亮的长发用蓝色丝带绑成一束垂在胸前,为这一身严谨的装束添上一抹随性。 原本吵闹的更衣室因为南宫银的惊艳亮相霎时安静了下来,片刻后,激动的口哨声尖叫声赞叹声响彻一室,不绝于耳。 “哇塞!果然不愧是学院第一美人!这长相,这身段,这……” “闭嘴!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不过你说的还真是,他可比学院里那些所谓的美女美男好看多了。” “啊啊啊啊南宫大人你是我男神!……” “大人求嫁!这里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高富帅一只!” 更衣室里一阵又一阵的狼嚎,简直都快沸腾了。 “咳咳!蓝漠马上就要到了,我们现在就去校门口等着吧。”丁雨夜面对着这样的场景觉得非常不舒服,一向任性的他想也不想就上前抓住南宫银的手把他拖了出去。南宫银并未反抗,清冷的银眸中掠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封亚然在更衣室外等着两人,在看到换了身装束的南宫银时也颇觉意外,平时不注重穿着的南宫银虽然依旧俊美得不似人类,却有些像蒙尘的珍珠,如今穿上这套特别订做的服装,他便是褪去了满身尘埃束缚,光华灿烂。 “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校长非要选你作为招待蓝漠的人了。”顾清雅看到南宫银时眼神恍惚了一瞬,但很快又变得冷静锐利,周身淡漠的气势一变,化为冷冽之气,如同一柄出鞘的剑,锋利的剑刃散发着森冷的寒光。 彼时南宫银并不清楚顾清雅话里的意思,丁雨夜也不明白,只是用调侃的语气开着南宫银的玩笑。但封亚然却似乎知道些什么,脸色微冷。 和南宫银想象中的热闹不同,校门口只站了包括他和丁雨夜,封亚然在内的六个人,令他比较惊讶的是,水彬遥竟然也来了,上次看到他时他似乎受了重伤,但现在看他却一点也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水彬遥一身素白长袍,仅在袖口和衣摆绣上了浅金色的雅致花纹。漂亮程度与南宫银的有得一拼的长发变回了璀璨夺目的灿金色,没有再夹杂碍眼的白发。额前系着一条蓝色绸带,中间镶嵌着一枚硕大的流光溢彩的海蓝色宝石衬得他容颜秀美。 南宫银出现在水彬遥的视野中时,他的表情恍惚了一瞬,仿佛看到那个已经消失了许久的人踏光而来。 像,太像了…… 南宫银敏锐地捕捉到水彬遥那一瞬间不自然的表情,他眼中一瞬即逝的怀念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虽然如此,他却不明白这个眼神的含义,并且这种透过他怀念别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丁雨夜撇了撇嘴,对水彬遥看着南宫银的目光很是不满,却没说什么。毕竟南宫银的魅力大家有目共睹,连眼光最挑剔的欧阳逸都无法找出一丝瑕疵。 相比水彬遥和顾清雅的不自然,顾清煦的表情就露骨多了。他的目光牢牢地钉在南宫银身上,咂巴着嘴不停地在他身边打转,看得丁雨夜火大得想踹他一脚。 “没想到啊没想到!”顾清煦在丁雨夜的脚踹过来之前敏捷地跳开,嬉皮笑脸地说:“果然是人靠衣装,南宫你现在的魅力值起码上升了十个百分点!目测你的后援团又要扩大了。” “这个要你讲。”一直站在南宫银身后闷不吭声的封亚然冷不丁说道,一只手环过他的脖子贴在他身上。 南宫银眼睫低垂,一动不动地任封亚然靠着。其实他不喜欢别人靠自己太近,但这些天相处下来他都习惯了丁雨夜和封亚然时不时就往他身上贴了,所以就没有把他推开。 顾清煦笑出两颗阴险的小虎牙,“我的意思是,有魅力值爆表的南宫在,蓝漠应该就不会太过摧残我们了。” 南宫银挑眉,略显不解:“二者之间有何联系?” “当然有联系!”欧阳逸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把没发现他的丁雨夜几人都吓了一跳,头发里还插着几片树叶,一脸严肃地说:“大家准备好了吗?蓝漠马上就要到了。” 水彬遥微笑着点头,“我们已经准备就绪。”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身影便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来人一袭黑色魔法袍,领口绣着代表中州学院的郁金香花纹,明明白白地彰显他的身份。观其容貌,飞扬的眉,深邃神秘的紫色凤眸,英挺的鼻与如刀刻般硬朗的轮廓让他看起来英俊而坚毅,紧抿的薄唇显得有些冷漠,就像他的名字。 蓝漠一步步地往前走,步伐看似缓慢实则极为迅捷,不过三两息的功夫就到了南宫银的身前。 在蓝漠走近的那一刻,南宫银才发现其他人不知何时都退到了他身后,一副以他为主的模样。不等他开口,就见蓝漠冰冷漠然的神情一变,目光微讶:“你是接待者?” 低沉冷硬的声音就与蓝漠给人的感觉一样,与他英气勃勃的容颜相得益彰。 “是,我叫南宫银,一年级生…”南宫银略一愣,马上便反应过来点了点头,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后开始走流程,“蓝漠先生远道而来,不知道你想先休息还是在学院里参观?” 南宫银的干脆十分合蓝漠的胃口,加上他是个资深颜控,南宫银的长相实在让他挑不出毛病,故而一开始想要为难一下接待者的想法被他干脆利落地提到了九霄云外去,径自说:“曾闻贵校人才辈出,这次我代表中州学院前来与贵校交流,应当以大局为重,不需休息,带我进学院参观吧。” “好,既然是交流,那么我校有两个地方非去不可。”南宫银转身,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几人立马让出路,就见他扬手做邀请状,对蓝漠道:“第一个地方,藏书阁。” …… 南宫银带蓝漠去参观学院了,从始至终蓝漠的注意力都在南宫银身上,没有看过旁的人一眼。在两人走远后,顾清煦立时松了口气。 “果然不愧是公认的天才,即使他有意收敛了杀意也让人倍感压力。”顾清雅眼中带着惊异望向蓝漠离开的方向,片刻后又转为疑惑,“但南宫似乎很平静,好像对蓝漠身上的压迫感全无反应。” “这并不奇怪。”水彬遥云淡风轻地解释道:“南宫身负顶级血脉,本来便有抵御强者威压之能。蓝漠虽强,然实力并非高绝,南宫没有反应实属正常。” “相比这个,我倒是更在意蓝漠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封亚然困惑地皱紧了眉说道:“以前蓝漠也去过镜塔学院,那时候他上来就给接待他的人一个下马威,搞得那个首当其冲被吓的家伙后来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腿软。可这次他却什么都没对南宫做,亏我们还来给南宫压阵。” 欧阳逸闻言,得瑟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是因为,蓝漠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啊!知道什么叫颜控吗?就是以貌取人委婉的说法,他从来不杀那些长得好看的人,当然,仇人除外!而且他的标准很高,几乎没有什么人能让他觉得长得不错。可南宫不同啊,他的容貌就跟被大陆上技艺最好的雕刻师精心计算了比例雕刻出来的一样,根本没有半分瑕疵,饶是他蓝漠眼光再高,也不可能不被南宫给俘虏的!” 众人听他解释后先是恍然大悟,随后就变成了集体鄙视。 “你居然让南宫出卖色相,奸诈!”水彬遥非常不客气地指责。作为南宫银的老师,虽然他们不怎么接触,可他从顾清煦和顾清雅口中得知南宫银是很讨厌别人拿他的容貌做文章的,这会儿听到欧阳逸居然干这种事,立刻鄙夷之。 “喂喂什么叫奸诈啊水彬遥!你会不会说话!”欧阳逸被水彬遥的话气得直跳脚,“我这叫资源的合理利用!让南宫出马,换得蓝漠的安分,减少学院的资源损失,这难道不好吗?” “虽然比不上南宫,但你长得也人模狗样的,你怎么不亲自上阵?”丁雨夜抽了抽嘴角,用不屑的眼光斜睨他。 欧阳逸一巴掌挥过去,打在顾清煦的背上,“蓝漠要是看得上我的长相,我还用冒着被南宫后援团暗杀的危险把他推出去顶缸?你们是不知道蓝漠的眼光到底有多高!连大陆第一美男都被他数落成空有皮囊没有内涵,庸俗!你说我怎么办!?” 封亚然嗤笑一声,道:“那你怎么就知道蓝漠不会给南宫相同的评价?你这是在作死你知道吗我亲爱的院长!” “我我我……”欧阳逸语塞,他先前还真没想过这一点,现在想想还真是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若是蓝漠看不上南宫银的长相真的对他来了什么下马威把他吓出个好歹那他还能活吗?要知道黑暗之主和南宫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位大人可只是在沉睡,说不准啥时候就醒过来了,到时候知道南宫银是因为他出的事,还不分分钟弄死他给南宫银出气? 顾清煦揉揉被拍得生疼的肩膀,跟随大众接着落井下石:“院长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还好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否则你就只能切腹自尽以谢罪了。” “我才……等会儿等会儿!”欧阳逸本来想辩解,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是院长,他们凭什么数落自己,于是语气一转,“你们什么情况?集体磕碜我是不是?轮得到你们说话吗?再唧唧歪歪我就让你们代替南宫去招待蓝漠!” “呸!”几人不约而同地唾弃一声,就连水彬遥和顾清雅也不例外。唾弃完后就立马转身进了学院。 “喂!”欧阳逸傻眼了,没一会儿就又气愤地狠狠跺了几下脚,然后哀怨着自己还不如一个刚进学院没多久的学生得民心也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后两天是校运动会,我作为志愿者也要忙两天,也不知道这个月还能不能更新,快要期末考了TAT 第27章 二十六、蓝漠(二) 南宫银带蓝漠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学院的藏书阁,这是早就定下的流程,蓝漠也完全没有意见。两个都是寡言少语的人,所以一路上没有太多的交谈,南宫银也只是给蓝漠简单介绍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建筑或雕像,这些他原本并不清楚,也是为了应付蓝漠的来访才临时背的。 蓝漠并非白金学院的学员,本来他应该是没有权限进入藏书阁的。不过既然打着两校友好交流的旗子,权限不权限只不过是小事,欧阳逸不会在意,蓝漠也不会担心,所以不出预料的,蓝漠随南宫银走进藏书阁时没有受到结界的排斥。 鉴于蓝漠的实力和眼界都比较高,南宫银就没有按照流程上带着他一层一层地看过去,而是直接领他上了倒数第二层,也是非白金学院成员能够进的最高一楼。这上面的书,南宫银别说看,他的精神力能不能突破封面上的灵锁还是个问题。蓝漠虽然实力不错,但这里的书大部分他也无法阅读,只能浏览一遍书名,南宫银曾一度质疑这一流程的必要性,后来仔细想想就明白了——显摆就两个字。 来藏书阁的目的显然蓝漠和南宫银一样心知肚明,但他一没有提出异议,二也不表露出不高兴,只是在这一层里转了一圈,偶尔遇到感兴趣的书还会抽出来看看再放回去,神情自若,态度坦然,丝毫不像敷衍了事的样子。 逛完了藏书阁,满足了欧阳逸的显摆欲后,南宫银带着蓝漠向第二个目的地出发——大斗场。 大斗场和藏书阁一样,是每一个来白金学院参观的人非去不可的地方,蓝漠这个战斗狂更是不必多说。南宫银心想,以蓝漠的性格,他最期待的估计也就是这个地方了吧。 南宫银并未想错,蓝漠在来白金学院之前确实抱着这个念头。不过在见到南宫银后他就不这么想了,现在对他来说,去哪里都好,只要是南宫银领着他。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喜欢上了南宫银,纯粹就是一个颜控对好不容易出现的一个符合自己审美观的美人的欣赏罢了。如果南宫银不是白金学院的学生,说不定这会儿他已经把人带回去关在房间里当做活的玩偶,什么时候想看什么时候看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大祸临头的南宫银依旧淡定自若地走在前面领着蓝漠往大斗场走去,两人脚程很快,没几分钟的功夫就走完了别人徒步要走二十分钟的路程。 入学这么久,南宫银还是第一次来到大斗场,平时他没事总爱去藏书阁,更多的时候则是在宿舍里冥想,钻研魔法,或者听丁雨夜或封亚然给他讲解一些比较深奥的知识。在这种强度的忙碌中,虽然他古武术也没落下,但毕竟顾及的时间就比以前少了,而且有两个有钱人在他也不用担心功勋点的问题,所以就极少甚至从未踏足过学院里除藏书阁和教室之外的地方。 大斗场与藏书阁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与藏书阁的典雅古朴相反,大斗场是一座从外面看起来大气粗犷的建筑,连台阶和大门都是用完全未经雕琢的不知名石料随意砌成,非常的自然和随性。 门是敞开的,站在门外看,此刻虽然是白天,里面却也开着灯,亮堂堂的。里面人来人往,嘈杂声挡不住地往外飘,还经常香气敞亮的欢呼,可见里面的气氛定是分外火热。 走到门前,蓝漠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眸猛地一亮,战意不经掩饰地散发开来,但顾及身边的南宫银很快又收敛起来,只是脚步变得轻快了许多,仿佛迫不及待。 两人飞快地走进大斗场,里面的空间非常宽敞,被精心地设计成斗兽场一样的风格,四面的墙上整齐地排列着一个又一个的正方形空洞,那是观看打斗的座位。至于下面的地方,则是被切割成大小不等高低不齐的石台,那是用以打斗的赛场。大斗场里已经人满为患,不仅观众席座无虚席,就连赛场也都被交手的人占满,南宫银一时间为难了,不知该带蓝漠到哪儿去好。 好在丁雨夜没让南宫银为难太久,就好像跟他心有灵犀似的带着三张票出现在他的面前。 “丁雨夜?”南宫银有些惊奇地看着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 “我来给你送票。”丁雨夜微笑着对蓝漠点了点头,也不在意他全然无视自己的态度,把两张票塞到南宫银手里,“今天楼上有更好看的表演。” “哦?”南宫银还没来得及发话,一直看着前面赛场的蓝漠便回过头来,眼神明亮锐利:“什么更好看的表演?” 丁雨夜一挑眉,故作神秘:“跟我上去你就知道了。” 三人上了三楼,这里倒是比下面安静多了。不过安静不代表冷清,因为这里的人比下面两层更多,只是他们都十分着迷地看着眼前赛场上交手的两人,根本没有时间说话。 蓝漠一上三楼就注意到了赛场上的那两个人,眼中的战意愈发强盛,身体也不自觉地摆出了战斗的姿态。丁雨夜笑眯眯地说:“下面两层的战斗对于蓝漠代表而言应该没什么看头,恰巧三楼今天有一场重量级的对决,是两位六级古武系导师三年一次的对战交流,或许代表你会比较感兴趣?” 蓝漠没有回答,此时的他全副身心都沉浸在赛场上那两人的战斗中去,根本没听到丁雨夜在说什么。南宫银见状,与丁雨夜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安静地离开了大斗场。 “看来蓝漠暂时是没时间理会你了。”丁雨夜双手枕在脑后悠哉游哉地说。 南宫银横他一眼,懒得指出他的小心思,道:“就这样把蓝漠放在大斗场真的好吗?说不定他等下看得兴起,也上去战一场,说不定会把大斗场三楼给拆了。” “放心放心!”丁雨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地说:“院长早就料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已经安排好收拾残局的人了。倒是南宫,要是蓝漠真上场打得停不下来了,还得靠你去给他降降温,你做好准备啊!” “这与我有何关系?” “他是个颜控啊!别人他舍得打,你他肯定舍不得下手的嘛!”丁雨夜说得振振有词,一点也看不出刚才还在吃蓝漠的醋。 ……呵呵。 南宫银不想理他,加快脚步走人。丁雨夜也不着恼,屁颠屁颠地就跟了上去。 餐厅里,欧阳逸抱着一只烧鸡啃得津津有味,完全抛弃了作为院长的形象。水彬遥端坐在离欧阳逸五米远的地方,一眼都不想往欧阳逸那边瞥,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样子,万分嫌弃。顾清雅和顾清煦头挨在一起看着一本书,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封亚然则是懒洋洋地支着下巴看着窗外,表情像是在沉思,但半眯着眼的样子又像是在打盹。 几人的位置虽然离得有远有近,但都是处于同一张桌子旁,好像在等什么人,丁雨夜似乎早就知道,泰然自若地拉着南宫银走过去。 “来了。”南宫银一出现,封亚然懒洋洋的表情就一扫而空,连带着顾清雅和顾清煦都停下了讨论,一本正经啃鸡腿和一本正经发呆的欧阳逸,水彬遥也不约而同地投去目光。 顾清雅看了看南宫银,略有些不安地说:“我们就这样把蓝漠放在大斗场,不会出事吧?” “不会的不会的!”欧阳逸油腻的手豪气地一挥,不以为然地说:“蓝漠他虽然狂傲了点,分寸还是有的,不会在咱们学院里惹事儿。再说,就算他惹出什么事儿来也不用担心,不是还有阑千绝吗,他和蓝漠走的一个路子,肯定稳得住的。” 水彬遥凉凉的一眼扫过去,想了想语气淡淡地说:“如果阑千绝稳不住,你就等着被那位扒皮吧。” 欧阳逸身子一抖,默默地低头啃烧鸡。 南宫银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地交谈,不是很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好像在交待后事一样。” “咳咳!”顾清煦正喝着饮料,南宫银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顿时被呛得不轻,惊天动地地咳嗽了好几声后才说:“其实也没什么。南宫我们半年后不是要进死亡山脉历练吗?最近事情有变,院长和老师要进去办点事儿,我和清雅也要跟着去,封亚然和丁雨夜随行,就有点担心我们都走了蓝漠会闹出什么事儿来而已。” 事情有变?好巧妙的一句事情有变,将南宫银来不及宣之于口的疑惑尽数挡了回去。话说到这份儿上,顾清煦也没说要他随行,南宫银就明白了自己的立场,虽然心里非常好奇,却也没有多问。 “既然如此,是要我送你们吗?” “是啊是啊!”不待顾清煦答话,丁雨夜就好像迫不及待似的大声应道,暗地里悄悄地给其他人打了个眼神,一把搂住南宫银的肩膀凑过去,嬉皮笑脸地说:“南宫南宫,一想到有好多天见不到你,我就觉得心酸,当然要多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才行!走吧走吧,送我们到死亡山脉外面就可以了!” 南宫银没看到丁雨夜隐晦的暗示,只当他兴趣上来又拿自己打趣,冷冷地回了一个“滚”字,便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 死亡山脉外,南宫银抬头看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现世与山脉,高广的天空一半湛蓝,一半乌黑;一半波澜不惊,一半黑雾翻滚,煞是奇异,古怪非常。 五分钟前,南宫银目送丁雨夜几人走进了死亡山脉。他不知道他们这一行要去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从那里面走出来。看着他们的背影湮没在森冷寂静的黑暗中,他的心一点点地下沉,仿佛坠入深深的湖水。 不安就像大树上的菟丝子,缠绕在南宫银的心上,慢慢收紧了力道。 蓝漠在大斗场里找到了对手,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天,最后分不出胜负不得不停下来时还颇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感觉。 走出大斗场,蓝漠一转眼便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南宫银,他一身白色宽松长袍,沐浴在流水般的金色夕阳下,飘逸的长袖和衣摆在风中轻轻舞动,仿佛即将乘风离去的神子,庄严圣洁。 一股不知名的悸动涌上心头,永远心如磐石的蓝漠忽然发觉自己的心防不知不觉中松动了一丝。 他神情一肃,大步朝南宫银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几段的描述大家就当作一个眼光挑剔的shi颜控终于找到心目中男神时的心情来看吧←_← 第28章 二十七、蓝漠(三) 晚饭是南宫银和蓝漠一起吃的,两人都是寡言少语的性子,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异常沉闷,但蓝漠却并不在意,反而表情比初来那会儿要好一些。 吃过晚饭,南宫银本想带着蓝漠继续走流程,但忽然想到今天是温亚大陆十月十二日,冬季到来的日子,这一天对基拉比国的人而言是十分特殊的时间。现在南宫银也算基拉比国的人,入乡随俗,他就想带蓝漠去参加白金学院的冬季化妆晚会。 问过了蓝漠,蓝漠表示没有意见,于是两人换上更衣室里早就准备好的奇装异服,一起走进了晚会现场。 南宫银甫一出现,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他穿着月精灵的着装,一件银色曳地长袍,袖子宽大而腰身收紧,在勾勒出他优美的身体线条的同时也衬托出飘逸清雅的气质。银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几乎可算是完美无瑕的容颜依旧神情冰冷,如天上的月亮一般清傲圣洁。 相比之下,蓝漠虽然容貌不及南宫银,但做骑士打扮的他一身黑底压金色郁金香花纹的劲装,修身的装束贴合他结实的身体线条,衬得他英挺俊美,气质冷傲孤高,丝毫不输于南宫银。 二人的登场并不华丽,却几乎吸引了场内所有人的目光。在丁雨夜,封亚然等人的缺席下,蓝漠的出现恰到好处地弥补了他们留下的空白,引来了几声极力压抑的尖叫。 阑千绝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品着上等的葡萄酒,淡漠清冷的容颜也流露出一分醉人的慵懒。他看似不在意,实则暗中将舞会各处发生的景象尽收眼底,在南宫银携蓝漠出场后,凤眼微眯。 欧阳逸,水彬遥进了死亡山脉,顾家两兄弟与丁雨夜,封亚然随行,阑千绝的老师也有事回了极北之地,整座白金学院里除了几个老师和不出世的老不死,也就只有阑千绝能够与蓝漠拼上一阵,故而他一直都在暗中监视着蓝漠。原本他没有想过欧阳逸会让南宫银去当蓝漠的接待者,因为南宫银实力太弱,根本不是蓝漠的一合之将。可现在看来,能让最讨厌热闹的蓝漠来参加冬季化妆晚会,这个南宫银似乎真有些不为人知的特殊能力啊…… 思维往阴谋论那边跑的阑千绝万万想不到,蓝漠之所以会这么听话,完全只是因为南宫银的长相符合他苛刻到了极点的审美观。 所以说真相什么的真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东西。 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引起阑千绝注意的南宫银在婉拒了几个人的邀舞后领着蓝漠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其实南宫银也不喜欢参加晚会,平时的这个时候他一般都在宿舍冥想或者看书,不愿意浪费一点时间。但今天为了接待蓝漠,他只能放弃个人时间来陪同他,虽然蓝漠看起来也不喜欢这种场合。 在南宫银坐下后,又有几个自恃美貌的少女上前邀舞,还有一些不怕蓝漠散发的冷气邀请他的,让两人觉得很烦。无奈之下,南宫银只好对蓝漠说:“不如我们去跳舞吧。”也好断了那群女人,还有少数男人的心思。 “嗯。”南宫银的话正合蓝漠的意。 蓝漠不由分说地拉起南宫银的手,一个旋身进了舞池。两人都不常跳舞,可舞步还是记得的,中间因为谁跳女步出了一点小小的纠结,最后蓝漠败在了南宫银根本不是撒娇的撒娇下——其实只是冲他眨了两下眼睛。 无数对男女舞伴中突然出现一对男男舞伴,那效果就像往沸腾的药水中加入一颗低爆石,能把屋顶给炸翻了。许多邀舞失败的姑娘纷纷表示心塞,有几个心理素质差一点的两眼翻白险些晕过去,那些没敢上前的男人则是捶胸顿足地后悔。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一无所觉地跳着他们的舞,偶尔还会聊两句,气氛挺好。 角落里的阑千绝笑了一声,忍不住开始想若是丁雨夜看到这一幕会发生什么,估计会冲过去跟蓝漠单挑吧。不过如果丁雨夜在这里的话,蓝漠是不会有机会跟南宫银跳舞的,他的脸皮没有丁雨夜的厚。 一曲毕,舞跳完了,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分外默契地同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晚会的会场。阑千绝想了想,起身跟了上去。 …… 死亡山脉外围一个山洞中,顾清雅放下洞口处的藤蔓严严实实地遮住山洞,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南宫一个人在学院不会有事吧?” “不会,不是有阑千绝在吗。”丁雨夜想也不想地就回答,干脆得连水彬遥都觉得惊讶。 欧阳逸眉头一挑,嗤笑道:“平时就属你最喜欢在南宫身边打转,还天天吃些不相干的人的醋,今天怎么这么放心?就不怕阑千绝把南宫抢走吗?” 丁雨夜靠在山壁上,扬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全然没有平时在南宫银面前的逗逼样,道:“南宫有没有那个意思,你们都知道,我是不是那个意思,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摆出这种样子。” “你拼命向他献殷勤,不过是为了能留在他身边,好找出黑暗之主吧?”顾清雅盘腿坐下,神色冷然,“南宫知道吗?” 顾清煦笑着接口:“南宫比我们都聪明吧,你说他知不知道?” 封亚然听不懂他们的意思,冷眼横扫丁雨夜一下,疑惑地问:“既然南宫知道为什么还要……” “因为他也在利用我。”丁雨夜偏过头去,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显出几分诡谲莫测,“他可比我聪明多了。” 南宫银送蓝漠回他休息的地方,没有回宿舍,而是出了校门,走到死亡山脉的前面。 身为顶级血脉的拥有者,南宫银在不久前就成为了二级魔法师和二级武者,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身上也依然穿着一级魔法师的袍子。不是因为他不信任谁,仅仅只是想隐藏实力,留条后路罢了。 丁雨夜天天围着他打转,或许别人都会以为他喜欢南宫银,可南宫银却知道,这只不过是个幌子。丁雨夜可是光明教会的神选者,感情淡薄,只对亲情还敏-感一些,怎么会没有任何原因地就喜欢上南宫银呢。他不清楚丁雨夜的目的,却也能猜出一两分,索性将计就计,互相利用。他知道丁雨夜知道他的想法,两人一直都在心照不宣地扮演对方需要的角色。 至于封亚然……他的心思与丁雨夜比起来要单纯许多,对南宫银确实是带了几分真心的。南宫银很清楚,所以平时不会拿什么事去麻烦他,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样的程度就足够了。 而按照现在的修炼速度,南宫银估计半年后他就能进阶成为三级魔法师和三级武者,这样进入死亡山脉历练,他也能多几分底气,顶级血脉的好处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他必须尽快变得强大,这样才能去极北之地,寻找他想要的答案。 望着死亡山脉的入口,南宫银心中思绪万千,最后尽数沉淀成坚定的信念。他呼了口气,转身想回到学院,身体刚动,一股危机感突然降临,他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想都不想就迅速往旁边一退,几乎是同时,一缕蓝光洞穿了他原本所站的地方的地板。 好可怕的穿透力!偷袭他的人至多用了三成力,却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力量,对魔力的掌控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南宫银已经来不及去思考究竟是谁要杀他,再度闪身躲开一记偷袭,头也不回地就发了十几个瞬发一级魔法火球术。他本也不指望火球术能够对隐藏在暗处的那个人造成什么伤害,只是借着这一空当飞快地往学院里跑去。谁知他才跑出十米,数十道蓝光便呈网状劈头盖脸地向他袭来,无奈之下,他只能后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几招下来南宫银总觉得那个人好像不想杀他,反而是想逼他进入死亡山脉。或许这种想法很奇怪,南宫银在那个人的下一招袭来时就抛开了这种猜测。 “镜像术!”南宫银侧身避开一束蓝光,拼着右肩中了一击,迅速勾画出繁复的元素框架,将自身三分之一的魔力注入启动,空间泛起了阵阵水波,迅速将朝他飞来的蓝光反弹回去。 镜像术是南宫银刚刚学会的一个二级魔法,能够反射四级以下的任何攻击,而且是原路返回。躲在暗处偷袭的人似乎促不及防地被自己的攻击打中,闷哼了一声。 反击成功了,南宫银却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担忧,因为接下来,他可能会面临更加强大的攻击。 果不其然,在闷哼声落下后,原本只是寥寥几道的蓝光一下子变成了铺天盖的箭矢,锁定南宫银以极快的速度冲至他的面前。镜像术无法反射四级以上的攻击,只坚持了一秒就被击碎。 南宫银固然是二级武者,却躲不过四级以上的气机锁定,他躲避得极为狼狈,眼看快要撑不住了,只能孤注一掷地跑进死亡山脉。那些箭矢追着南宫银,却无法突破死亡山脉的天然屏障,一进入黑雾就被融化了。 南宫银拥有黑暗皇者血统,死亡山脉黑雾中的剧毒对他没有作用,他很顺利就跑出了黑雾,靠在一棵已经枯死的树上大口喘息起来。 在来到基拉比国后,这还是南宫银第一次这么狼狈。他不知道这个偷袭他的人究竟是谁,在他的记忆中也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逼得他不得不提前进入死亡山脉。 死亡山脉在大陆上凶名赫赫,多少六级七级的强者陨落在此地。虽然南宫银进入的只是外围地区,可以他可怜巴巴的二级魔法师和武者的实力,在这里同样也只有等死的份儿,只能等一下再走出去试试看,看那个人离开了没有。 虽然是这么想,但南宫银也知道,那个人既然是有备而来,就不会放他离开死亡山脉的,说不定一走出黑雾就被一束蓝光扎个透心凉。 看来这死亡山脉,他是非闯不可了。 南宫银咳嗽几声,扯动了肩膀上的伤口传来撕裂的痛楚。他低头一看,肩膀上多了个形状十分规则的圆洞,边缘的皮肉都被高温烧焦了,散发出烤肉的味道,还好只是伤到皮肉,没有穿透骨头。血管被烧焦,伤口没有流太多血,倒是省了他止血的功夫,只要包扎一下就好。 看看身后翻滚不休的黑雾,又看看身前荒凉的大地,南宫银休息了半晌,恢复了体力后,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朝前方迈出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月最后一章,剧情正式开始 第29章 二十八、死亡山脉 大陆上关于死亡山脉的传说有很多,几乎可以出一部系列型的史书了,光是南宫银就看到了超过十种。虽然知道这些传说有一部分是不属实的,但看过很多相关记载的他一点都不敢大意,他可不认为自己的运气比那些陨落的强者好多少,能在外围闯一闯已经是极限了。 死亡山脉的外围被厚厚的毒雾包裹,土壤是浅灰色的,到处散落着骸骨,有人类的也有动物的。光秃秃的地面上很少能看到什么植株,偶尔能看见一两棵枯死的歪脖子树,总有一两只乌鸦站在树枝上,发出嘎嘎的叫声,眼神中透着怨毒,分外渗人。 南宫银慢慢地往前走,死亡山脉的外围极大,他不担心自己会走到腹地去,只是警惕着周围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肩膀上的伤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好了大半,和上次他不幸被顾清雅所伤一样痊愈的速度很快,这大概也是体内的黑暗血统赋予的能力吧。 灰色的风呼啸着卷过,扬起大片灰蒙蒙的尘土,或许里面还有骨灰,铺天盖地地遮蔽了天空。磨牙似的声音在尘土中响起,风吹得越急,声音就越大,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一样。 狂风吹得南宫银的衣衫猎猎作响,也阻碍了他前行的脚步。他顺势往后一退,脚突然踩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低头看去,竟然是人的一只手骨,那只手骨被踩到时还动了几下,而后趾骨在地上一扣,一具眼眶里亮着蓝色火焰的骨架就从地下探出半个身体来。 果然有古怪。骨架的速度很慢,半个身体还埋在土里,南宫银趁势一脚踏出,砰地踢碎了它的头骨,眼眶中的两团火焰也随之熄灭,剩余的骨架化为飞灰。 南宫银的动作好像按下了开关,周围不断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无数只手骨从地下探了出来,然后跟着便是一具又一具的骷髅爬出。饶是南宫银速度极快地扼杀了数十具,也还是比不上其他的骷髅爬出来的速度,没过多久,他就被骷髅包围住了。 数以万计的骷髅围着南宫银,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一片,即使南宫银向来沉着冷静也还是忍不住心里一跳。 不等南宫银反应过来,骷髅兵们便一拥而上,骨头与骨头相撞发出嘎吱声像一道旋风席卷而来。南宫银眼神一凛,身体化为一道光冲进了骷髅群中,拳脚并用,打碎了每一具冲上前来的骷髅,碎裂的骨头在南宫银身边堆了一层又一层。若不是骷髅的生命火焰熄灭后它们会自动化成飞灰散尽,光是这些碎骨就能把南宫银埋了。 仗着速度比骷髅兵快,南宫银硬生生在漫山遍野的骷髅群中打出了一条路,然后脚下一闪飞快地跑出老远,直到完全甩掉身后的骷髅兵才停下来。 死亡山脉自古就有亡灵天地的别称,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这么多的骷髅兵,也不知这么多年来到底有多少人陨落在这片灰色的大地上。 南宫银调整呼吸,想尽快恢复体力。那么多的骷髅兵,即使实力弱得不值一提也把他累得够呛。死亡山脉里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种亡灵生物,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加难走。 被逼提前进入死亡山脉历练,南宫银自知能力不足,不想呆得太久,希望守在毒雾外的那个人能尽早离去吧。 休息了片刻,南宫银继续前进。这次只走出了不到两百米,就碰上了一个三级巫妖,这可是亡灵生物中最恐怖的一种,能够修炼魔法,会进化,它的究极进化体巫妖王甚至能与八级强者争锋,没想到他在外围就碰上了。 既然已经狭路相逢,南宫银当然不会退却,二级与三级虽然差了一级,但相差的魔力却不是特别夸张,差的只是对魔法的理解而已,南宫银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这只三级巫妖浑身被黑雾笼罩,只有在眼睛的部分燃烧着两团青色的火焰,这是巫妖达到三级的特征。它手里拿着一根用某种生物的臂骨做成的魔杖,魔杖顶上镶了一颗圆润的黑色亡灵珠,看到南宫银的刹那想也不想就瞬发了一个一级魔法咒蛊术。 咒蛊术是低级亡灵魔法中威力最可怕的一种,被击中的人即使是四级魔法师身体也会迅速腐烂,若是没有光明魔法驱除就连四级魔法师也会饮恨当场。 南宫银心里一惊,迅速凝结出一面土盾挡在身前,同时吟唱起二级圣光术,恢宏的金光从他身上迅速蔓延开来,笼罩住了促不及防的巫妖,他尖叫一声飞快地退开几十米,周身的黑雾淡了许多。 对付亡灵生物最有效的就是光明魔法。南宫银在决定要进入死亡山脉历练时就专门学习了好几种成长型的光明魔法,圣光术就是其中一种。 巫妖被南宫银的反击激怒,眼睛里的两团火焰燃烧得分外剧烈,周身的黑雾翻滚不休。它举起魔杖,念出一串晦涩深奥的咒语,魔杖上的亡灵珠亮起了紫光,无数由黑雾凝成的箭矢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地打向南宫银。南宫银也不甘示弱,挥手撑起圣光结界,箭矢打在结界上发出噗噗的声音不绝于耳。光明魔法天生克制亡灵魔法,所以虽然南宫银的圣光结界比巫妖的箭雨差了一级,还是勉强挡住了攻势,将大半箭矢都净化掉了。 巫妖怒啸一声,箭雨的数量激增,落下的速度也快了一倍,已经接近四级魔法的程度,瞬间击碎了南宫银的圣光结界。南宫银冷笑一声,撑起光盾挡在头上,敏捷地在箭雨中穿梭,付出被击碎了十个光盾和背上中三箭的代价后,迅速接近到巫妖身前,口中吟唱着圣光术的咒语,双手凝结出金色的光团猛地插-进巫妖身前的黑雾中,金光炸开,刺穿了巫妖的身体。在尖利刺耳的惨嚎声中,巫妖被圣光术净化成一缕紫烟四散开来,握在它手中的魔杖掉到了地上。 背上的三支箭化成毒雾围绕在伤口周边不断地腐蚀着伤口,南宫银手捧金光贴在伤口上,金光与黑雾相互抵消发出噼啪声响,很快黑雾便消失了。 三级的巫妖确实很强,如果南宫银不是武者的话,这一战的结果恐怕悬了。 处理完伤口,南宫银捡起巫妖的魔杖,魔杖上的亡灵珠在没有人驱动时黑得发亮,看不出品阶,但应该不错。于是他用力将亡灵珠抠了出来收进朱明戒中,至于魔杖,他顺手就丢掉了。 与巫妖一战消耗了不少魔力和精神力,南宫银走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坐下冥想,死亡山脉中自然元素都被黑暗元素掩盖了,好在南宫银血脉特殊,在这种环境下他冥想反而事半功倍,所以很快就恢复了魔力,而精神力则是花了三个小时才恢复过来。 不过南宫银不敢再继续往前。这才走了多远他就遇到了三级巫妖,若是再向里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就在这个地方修炼一段时间吧。反正……在这里他也不会缺少用来磨砺自己的对象。 就这样,南宫银暂时止步于此,每日冥想五个小时,然后去找亡灵生物交手,武术与魔法相互结合着使用,没过几天,他的武术就提升到了三级,魔法也隐隐有进阶的迹象。 三只巴掌大的腐鼠从三个不同的方向一齐袭来,速度快到像流星划过的轨迹,几乎是瞬间就来到南宫银的面前。 十五天以来,这还是南宫银第一次碰上速度型的对手,刚开始时不免有些手忙脚乱。然而经过这么多天的磨练,他迅速进入了状态,很快就从被动防守转为了主动进攻,一层圣光术凝结而成的光幕包裹在一双莹白的拳头上,两拳击出,将左右两边袭来的腐鼠打成肉泥。最后一只从身后蹿来,半途划了一个弧度张开长着锋利得可以咬断合成金属牙齿的嘴想咬南宫银的侧腰,南宫银身体一扭,一拳探出,将它一口银牙全部打断,另一只拳头随后而至,送它去与它的兄弟相见。 腐鼠是二级亡灵生物,实力不强,不过它们的体内却有黑暗元素凝结出来的晶体,虽然效果比不上死亡结晶,而且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点点,但对于修炼黑暗系魔法和亡灵系魔法的人来说却是最好的补品。南宫银的血脉之力很霸道,他用不了这种晶体,不过市面上卖价不低,他不能用也可以拿去卖掉。 将腐鼠体内的晶体挖出来放好,南宫银环顾四周一圈,决定往前,这里的亡灵生物已经不能满足他磨砺自身的需要。 于是,南宫银又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天空似乎更暗沉了些,冷风一阵又一阵地吹过,刮得人骨头都疼。嘶啦嘶啦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气氛古怪至极。南宫银不敢再向前,也无法再向前,因为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条蟒蛇。 蟒蛇约有十米长,两米宽,通体纯黑,背上有一条金线,身体上还绕着一圈圈紫色的纹路,每一片鳞片都像是黑水晶一样熠熠生辉,暗藏无限杀机。它支起半个身体,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南宫银,紫色的眼眸里似乎有一丝不屑,鲜红的信子每一次吐出都让人胆战心惊。 九纹金线蛇,亡灵系魔兽,据说体内有很淡薄的龙血,进化到极限时能与真龙比肩,最低等级也是四级。这一条身上有五条紫纹,是五级魔兽,强大无匹,至少秒杀一个二级魔法师是没压力的。 南宫银冷汗刷的就下来了,他没想到居然会碰上这么个狠茬,这几乎是必死无疑的局面。但南宫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哪怕是死局,他也要拼命闯出一条活路! 九纹金线蛇防御和攻击都很强,唯有速度稍微弱一点,而南宫银的力量和速度都很出色。为了掌握主动权,南宫银率先发起攻击。 南宫银腾身跃起,覆盖着金色火焰的拳头全力击出,带起刺耳的破空声狠狠砸在九纹金线蛇的七寸下,啪地一声打裂了它的一片鳞片。九纹金线蛇没想到在他眼中蝼蚁一样的人类居然敢主动攻击它,顿时愤怒地长啸一声,蛇尾就像一道闪电般瞬间劈来,重重地打在南宫银身上将他甩飞出去。 全力一击竟然只打碎了九纹金线蛇的一块鳞片,南宫银被蛇尾拍出去时喷出一口血,惊愕的同时也不敢停留,忍着肩膀被打裂的痛苦速度飞快地躲避着九纹金线蛇的攻击,嘴里默默吟唱着圣光六剑的咒语,然而他还没念完,一条蛇信就噗地一下刺穿了他的肩膀。 好快的速度,这还只是慢一点吗? 南宫银趁着九纹金线蛇的蛇信还刺在自己肩膀上时凝出光刃,一刃砍在比光刃都粗的信子上,九纹金线蛇疼得猛地将信子缩回去,蛇尾再一次甩出,砰的一声把南宫银拍飞。不料正中南宫银下怀,让他就势逃出去好远,一瞬间就消失在九纹金线蛇的视野里。 居然被南宫银逃了,九纹金线蛇愤怒地怒啸数声,尾巴狠狠地在地上拍出几道深深的沟壑,才不甘地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又做了大死地开了一篇恭苏新文,叫月明还照旧容颜,让我开文的亲们你们高兴了没有?高兴了就去给我留言吧QAQ 第30章 二十九、诡谲神殿 南宫银狼狈地逃走,不知道跑出了多远,直到确认九纹金线蛇没有追上来才停下,一手撑着旁边的枯树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许久,吐出好几口带血的唾沫。 被九纹金线蛇蛇信刺穿的肩膀还在流血,而且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想必中了蛇毒。南宫银却也不在意,他的黑暗血脉之力十分霸道,莫说蛇毒,就是天下第一剧毒都奈何不了他,很快就会被血液中蕴含的黑暗气息吞噬殆尽。倒是被九纹金线蛇拍中的那几下,虽然他懂得一些卸力的方法,却还是被打断了几根骨头,如今还在疼痛不已。 九纹金线蛇无愧于它的强大,在没有踏入三级甚至四级领域之前,南宫银都不敢放开手与它交手,因为必输无疑。 忍着痛处理了断裂的骨头和肩膀上流出的血已化为红色的伤口,南宫银略做调息便打量起周围的景色,他想知道自己到底跑到哪里来了,岂知一抬头,就看到前方升起了灰色的雾气,雾气中一座破旧低矮的神殿若隐若现。 南宫银瞳孔一缩,惊骇不已。明明刚才还没有这神殿,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若是这神殿于他有害,就在那段时间里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观察周身的地势地貌,还是在死亡山脉外围无疑,南宫银稍稍安下心来,目光直直地投往被灰雾笼罩着的神殿。 说是神殿,却已经破败不堪,若非门上挂着光明教会特有的牌匾,这更像是远古建筑遗留的残墟,连刻画在上面的光明神印都被时光磨灭得几近于无。殿门半开半合,一点豆大的灯光自缝隙中静静流淌而出,但若要往深了看,就只能看到一片死寂的黑暗,分外诡谲。 死亡山脉隔绝一切信仰之力,尤其是光明教会的信仰之力,这里怎么会出现一座神殿?而且观其建筑风格,存在的年代已是十分久远,起码在上千年之前,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再存留下来才对。 南宫银不由得起了探索之心,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亡灵生物,便大步走到了灰雾中,很快来到神殿门前,一股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走近了看,神殿更显破败不看,古朴的青铜大门上已有斑驳裂痕,原本刻在上面的浮雕也都被时光磨灭成一片模糊,难以辨清。南宫银伸手推门,吱呀一声,门向两边打开,震落灰尘漫天。神殿中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唯有中间一座石台上点了一盏长明灯,豆粒大小的光芒拉长延伸到门边,形成一条奇特的道路,引导着南宫银走到那边去。 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南宫银当然不会再退回去。他沿着灯光延伸出的道路走,一段看似短短的距离他却走了足足三个小时,那盏长明灯似乎触手可及,实则远在天边,难以接近。 须弥纳于芥子。南宫银忽然想起这个九级空间魔法,这神殿看似低矮窄小,实际上不说浩瀚无垠,却也广阔难测,不知道这里隐藏了多少秘密,多少往事,南宫银有些担忧,但依然坚定地往前迈步。 终于,在五个小时之后,南宫银来到了那座石台前,一盏青色的长明灯散发着静谧的光芒,灯盏宛如一柄权杖,其上勾勒着许多玄奥符文,历经了岁月的洗礼依旧清晰可见。灯芯是一朵小小的青莲,精美无比,栩栩如生,灯光不绝。 南宫银伸手拿起长明灯,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入手温润细腻,带着些许暖意和清香,让人嗅之心旷神怡。而且奇怪的是,南宫银一将其拿起,灯光便自动熄灭了,虽然不知道这长明灯有何作用,但必是一件秘宝,南宫银也就不客气地收了起来。 长明灯熄灭后,漆黑的神殿一下子亮了起来,原本隐藏在长久黑暗中的一切重见天日。 神殿内远不像从外面看时那样破败,反而十分华美。数盏用蛟人油作为染料的人鱼灯将大殿照得宛如白昼,四面墙壁上壁画华美精致,油彩鲜艳仿佛刚刚画上去似的,其中多画的是远古时期神魔两族交战的场景,还有一些则是很多强大种族的画像,栩栩如生,仿若活物。神殿往上有九阶白玉天梯,天梯之上有一金椅,做工细致华丽到极点,仿佛夺天地造化而成,椅背、扶手上有九龙浮雕,吞云吐雾,腾云驾雾,威势非凡。 这样的架势,这样的规模,与光明教会主殿都相差不远,尤其是那张金椅,要是拿出去必会被光明教会的人追杀至死,原因无他,那是教会的教皇加冕时才可拿出来举行仪式的至宝,它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用意义。 这样的金椅世上共有两把,分别在光明教会与黑暗圣堂手中。打造金椅需要的材料稀少得可怕,举世难寻,一般的势力根本支撑不起,制作得出来也是烫手山芋留不住,故而大陆上一直仅有两把。可南宫银今天居然看到了第三把,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这座神殿很有可能是在上古时期光明教会与黑暗圣堂在此地交锋时遗留下的古迹! 思及至此,饶是南宫银再镇静,心跳也迅速加快,血液都有点上脑了。 黄口小儿都知道,在光明教会与黑暗圣堂的交锋年代,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全部都被毁灭了,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必定会引来八分势力的觊觎,大陆将会掀起一场不小的动荡,说不定死亡山脉的外围都会被人踏平。 南宫银紧紧攥着拳头,竭力平静激荡不已的心情。他朝最近的一面墙壁走去,想要看清上面的壁画,这些壁画记载的都是远古时期的事情,一旦被人发现,就能填补许多历史上的空白,他对此也十分感兴趣。 左边墙壁上的壁画在讲述几件完整的史实,描述的是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的诞生史,以及光明之主和黑暗之主在死亡山脉的一场交手。奇怪的是,按照壁画上的描述,光明之主和黑暗之主并非全然是敌对关系,反而有些惺惺相惜,因为上面记载着两位圣主曾经联手斩杀过死亡山脉深处的一位至尊,还一起喝过酒,一起在大陆上游历了十年之久,与后世人所知的生死大敌关系截然不同。 看完了左边的壁画,南宫银继续朝另一堵墙走去,这次壁画描述的是神魔两族最终大战的部分,尸骸遍地,血液漫山,战争的残酷在几副壁画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神魔大战的结局是两族灭绝,只剩下一点血脉,那就是光明之主和黑暗之主,两族的辉煌强大从他二人身上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即使没有种族庇佑,他们还是靠自己闯出了赫赫威名,至今无人能超越。 剩下两堵墙的壁画大部分是刻着一些大的历史事件,而且距今年代都非常的久远,譬如光明之主的加冕仪式。还有一小部分则是其他种族的画像,其中以精灵族和蛟人族最为美丽,兽人族最为霸气,矮人族最为憨厚,各具特色。 南宫银将这些壁画通通看了一遍,将有价值的信息牢牢记住,然后长吐了口气。 除了壁画和金椅外,神殿里也就那盏长明灯最有价值。长明灯他收起来了,金椅他带不走,这神殿对他来说已经再没什么吸引力,于是南宫银便转身想要离开。然而他回头一看,神殿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紧闭,四面墙上的壁画也在一点点地消融隐没,人鱼灯的灯光好像被什么压制了一样变得暗了许多。 神殿与世隔绝不知多少年,如今一朝开启,人的生气破坏了殿中的安宁,被削弱的死气震慑不住封印的东西了。 南宫银后背一凉,感觉有什么极为可怕的生物正在悄然觉醒。它还未醒来,外放的气势就已经压迫得灯光晦暗,壁画消退的速度加快,四面八方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神殿好像要坍塌了一样。 轰隆一声巨响,一双灯笼大的血红色眼睛在金椅上方睁开,无尽的压抑铺天盖地涌来,南宫银被这种唯吾独尊的气势压迫得往后退了十几步。 一只巨大的毛茸茸兽爪突兀地出现,好像能拍碎虚空似的径自冲南宫银拍下,空中响起一连串爆鸣声,看似缓慢无比,实则一瞬间便抵达南宫银身前,眼看就要将他拍成肉泥。千钧一发之际,南宫银怀里已经熄灭的长明灯猛地亮了一下,身前的空间剧烈震荡扭曲,在兽爪拍碎南宫银之前就将他传送到了神殿另外的地方,而那只兽爪只是拍到了地上,留下一个深达五六十米的爪印。 若是南宫银看到这个爪印,势必会震惊于兽爪中蕴含的力量。但他现在已然身在神殿之下八百米深的密室中。 南宫银只觉得怀中一烫,下一秒人就从大殿来到了这里。他环顾四周一圈,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便伸手从怀里拿出长明灯想要点亮,谁知长明灯一接触到空气便自动燃起,一灯如豆,仅能照亮周身三米左右的区域。 接着长明灯的光芒,南宫银发现自己身在一座空荡荡的石室内,什么都没有,只有地上刻着许多繁复深奥的纹路,中间还有一座六色石台,像是祭祀用的祭坛。 这又是什么地方?他还在神殿内吗? 南宫银疑惑地皱起眉,目光落在拿在手上的长明灯上。这长明灯确实古怪,不仅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还把他送到了这里,也不知道长明灯的真正用途是什么。 南宫银蹲下-身,拿长明灯去照地上的纹路,他博览群书,却也不认识这些过于高深的符文,应该是远古的东西。看完了符文,他又走到祭坛前,仔细打量着这几乎被灰尘彻底覆盖的祭坛。 祭坛被砌成规则的六边形,每一角都是不同的颜色,边沿很锋利,上面依旧有那种古朴玄奥的纹路,占了大约三分之一左右,其他的地方则被暗红色淹没,只能隐约看出是一些古文字。南宫银用手在那些暗红色泽上抹了一把放在鼻下轻嗅,能闻出极淡的铁锈味,应该是血。 这么多的血,把祭坛的三分之二都给淹没了,看来这祭坛并非什么好东西。 南宫银摇摇头,转头想走到其他地方,手背却不小心在祭坛边沿蹭了一下,划出一道细细的口子,一粒血珠滑落到祭坛上,霎时,剧烈的光芒席卷了整间石室。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恭苏新文,大家有感兴趣的到专栏去看看吧 第31章 三十、另一半血脉 剧烈而刺眼的光芒险些晃花了南宫银的眼,他不适地眯着眼睛,抬手遮在眼前挡住了大部分的光芒,直到这不寻常的光芒渐渐消退了些许才放下。 刺眼的白光柔和了许多,但依然能照亮这间石室的每一个角落。南宫银抬头往前看去,那座被血覆盖的祭坛好像一瞬间被清洗过了一样,变得干干净净,上面刻着的所有符文都裸-露出来,光芒就是从祭坛中发出的。南宫银走近了几步,他发现自己离祭坛越近,光芒就越亮,仿佛他是那个为祭坛提供发光的能量的人,而且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身上也亮起了和祭坛相同的光芒,与祭坛交相辉映。 南宫银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便走到了祭坛边上,抬起双手搭在祭坛边沿,其上的符文竟然流转出淡蓝色的微光,好像被人激活了似的。没过多久,祭坛忽然从中间分开,一座小型石台慢慢升起来,上面放着一根水蓝色的魔杖,约莫与他的小臂等长,周身有蓝色藤蔓浮雕一圈圈缠绕其上,顶端镶着一颗硕大的水晶,是幽幽的紫色,里面还有金丝游离,仿若活物。 南宫银并没有见识过太多宝物,在这方面或许没什么发言权,但他也能看出这根魔杖绝对是件不出世的宝贝,或许是这座神殿的主人留下来的,竟然在此蒙尘了不知多少岁月。 与此同时,祭坛一阵咔咔作响,符文变化几番,微光消失,再度黯淡了下去。南宫银摩挲一下手,忽然摸到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低头一看,那祭坛边沿有一行几乎被磨平湮灭的刻字,若不凑近,还真发现不了。 天下无敌不及你笑如繁花。 短短的十一个字,将满腔深情凝聚其中,南宫银眼前恍惚出现了一副画面,一个看不清容颜的人,在留下这座祭坛时忍不住在边沿刻下了这行字,希望有一天他的心上人能够看到。那个时候,他的脸上一定是带着笑的。 南宫银往旁边摸索,又摸到了一行小字,他低头仔细去看——唯有拥有我光明至高血脉的人才能启动祭坛,得到我封印其中的东西。 光明至高血脉?南宫银猛地缩回手,盯着自己手背上已经愈合的细小伤痕,又看看祭坛中间那柄魔杖,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呼吸。 什么是光明至高血脉?那就是和黑暗皇者血统一样等级的存在,这世上估计只有光明之主拥有。只有与光明之主相同血脉的人才能打开祭坛,得到光明之主留下来的东西,那么……这祭坛是光明之主留下的?他的血启动了祭坛,难道说他也拥有光明至高血脉? 南宫银头脑有些发懵。这不可能,他拥有的是黑暗皇者血统,即使只觉醒了一半也毋庸置疑……等一下!只觉醒了一半? 难道……难道他没有觉醒的另一半血统,是……光明至高血脉? 这一刻,南宫银再也保持不了镇定,平静的心海荡漾起阵阵波澜……不,不是波澜,而是海啸! 一个人的体内怎么会有完全不同的两种血脉?这根本是不可能的,若是有过这样极为特殊的存在史书上不可能不记载,可他精通大陆古史,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记载,那就说明在此之前,是真的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案例。可是现在,他成为了那个案例,而且还是个非常特殊的案例,因为他拥有的不是普通血统,而是两种顶级血统,这两种顶级血统,随便出现哪一种都会在大陆上引起天大的震动,现在却同时出现了,还是出现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这怎能不让他惊愕甚至惊骇。 南宫银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平静,他千年不变的淡漠神情裂开,目光极为复杂,几番闪烁才归于平淡,但仔细看去,他的眼底还残留着抹不去的震惊。南宫银伸手,小心翼翼地握住那柄魔杖,水晶球中的金丝飞快地游动起来,似乎很兴奋。 魔杖举到眼前,水晶球中的金丝游动得更加欢快,南宫银把手搭上去,就见眼前金光闪动,那些金丝脱离出水晶球咻地没入了他的额心,快得他根本来不及躲开。 南宫银额心一凉,这种凉并非刺骨的寒冷,而是像夏日微风那样的清凉。凉意渐渐从额心往下,侵入了双眸,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就会发现他的瞳色在金银两色间迅速变化,好像他体内的两种顶级血统在争夺主动权一般。片刻后,两者似乎相互妥协了,变成左金右银,像太阳与月亮。 在瞳色不断变换之时,南宫银的意识陷入了混沌之中,完全感知不到外界,也感应不到自己的身体,就像灵魂出窍一样。 一缕金光从他的脚底出现,而后慢慢延长一圈一圈地自脚底往上缠绕,在缠住他脖颈的时候,金光一下子分散为光点没入了他的体内,融入到他全身的骨骼,血液当中去。 在南宫银进行蜕变之时,丁雨夜一行人还在寻找的旅途中摸索。 “院长,你确定那座神殿在死亡山脉的外围吗?我们都快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了还是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啊!”顾清煦百无聊赖地左顾右盼,除了一如既往的荒凉什么都没有,连个敢来找麻烦的亡灵生物都没有,顿时忍不住抱怨道。 欧阳逸看着手里的破破烂烂不知道从哪个旮耷里挖出来的地图,说:“教会给我的消息就是这样,要是那座神殿有那么好找的话早被人翻出来了,还轮得到我们站在这里?” 封亚然懒洋洋地走在最后,听到这句话出声道:“我们镜塔是圣堂的拥护者,你让我陪你们找教会的神殿真的好吗?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事实上,封亚然也是刚刚才知道他们到死亡山脉外围来的目的,找一座上古遗留下来的神殿,里面有他们教会失落多年的宝物。封亚然就奇了怪了,他一个黑暗圣堂的人,为什么也要跟着他们来凑这份热闹? “因为我们需要你的血。”水彬遥解释道:“你勉强算是光明和黑暗两种血脉的融合者,我们需要的东西只有这种血才能打开封印,而且必须是活血,要不然我们直接放你一点血就行了。” “呵,”封亚然冷笑,“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把血给你们?” “你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吗?”丁雨夜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封亚然一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原来这群王八蛋早都设计好了。 …… 南宫银意识清醒后就发现自己离开了石室,旁边放着那根魔杖,水晶球里的金丝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捡起魔杖环顾一下四周,看不到灰色的大地和天空,也没有无处不在的荒凉,取而代之的是生机勃勃的草地和欢快流淌的小溪,天空像一颗毫无杂质的蓝宝石,晶莹剔透。草地上开满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淡淡的清香融入了无处不在的微风,令人心旷神怡。 看来他已经离开了死亡山脉,不过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南宫银把魔杖收进朱明戒,走到小溪边准备洗把脸清醒一下,从清澈的溪水中看到自己的眼睛居然变成了一金一银,不禁皱起眉。 这看来是融入了两种血脉出现的吧,太过显眼了,也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发现他的特殊之处。不过南宫银想起盛亚枫曾经说过,两种顶级血脉只有最高级别的血脉探测术才检测得出来,他又稍微放下心。 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清凉的感觉驱散了南宫银大脑中最后一丝混沌。他擦干净脸,顺着溪流流淌的方向一路往下走,路上遇到几个行人,他询问了一番才知道自己来到了基拉比国东部的一座大城市,奥赛城。奥赛城离白金学院很远,大概有半个国家的距离,坐船也要坐两个月,看来身无分文的他暂时是不用想回去的事了。 奥赛城是基拉比国数一数二的繁华大城市,被数条大河包围,不仅环境优美,还推动了经济的发展,吸引了天南海北的游客。虽然奥赛城的规模不能和帝都比,不过也是一线城市中最出名的,因为这里有着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娜莉亚。 南宫银曾在地理图志上看到过关于奥赛城的介绍,其中描写得最多的就是奥赛城出了个世界第一的美人娜莉亚。据说娜莉亚体内有一丝光明至高血脉,天赋着实不凡,如今已是五级魔法师了。她的追求者甚众,排起队来能饶奥赛城十几圈,一点也不夸张。 本来南宫银也是打算从白金学院毕业后就到奥赛城来看一看,见识一下世界第一的美人,没想到现在还没毕业就已经提前到了,他的心情略复杂。 南宫银出现的地方是奥赛城的一座公园,占地面积极广,他走了好几个小时一路问路了十几次才得以走出去。公园外的世界十分繁华热闹,行人多而不拥挤,穿着都很贵气,看起来身份不一般。街边的商店非常多,且花样百出,琳琅满目,吸引了大批顾客光临。每走过一个路口,就会有一个喷水池,喷水池中间立着一座白玉雕像,是个身着魔法袍,身姿曼妙却白纱覆面的女子,南宫银猜,那应该是奥赛城的门面娜莉亚。 南宫银身无分文,有种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感觉。无奈之下,他打算先拿朱明戒中一些上好晶石去卖掉,然后找个地方暂时住下为好。 于是,南宫银只好又一路问路找寄卖东西的店铺,浑然不觉他过分出众的容貌看在路人们的眼里惊起了多大的波澜,更想不到,有几个黑暗圣堂的老人看着他的脸惊讶得再也迈不动步子。 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生活即将变得跌宕起伏的南宫银顺利找到了寄卖的店铺,拿出几颗品质上佳的晶石,被店铺的主人第一时间花高价买下,连寄卖都省了。 南宫银拿着金币在花园酒店租下了一个院子,来都来了,他也不想那么快就回白金学院,打算在这里呆一段时间,等到他满足了好奇心,亲眼看过娜莉亚后再离开。南宫银当然不是迷恋美色,只是很好奇,所谓的世界第一美人,究竟是怎么个美法。 于是,带着这种男人都会有的想法,南宫银留了下来,开始他在奥赛城不甚平静的生活。 第32章 三十一、没落的黑暗贵族(上) 早上七点,南宫银准时起床,洗漱接受吃完早餐后,他花两个小时冥想,再用两个小时练习武术和魔法。由于是住在酒店里,他练习的都是比较简单,威力也比较小的武技和魔法,在十一点时结束上午的训练,吃了午饭后离开酒店,准备到外面逛一逛。 奥赛城的热闹繁华不输于帝都,甚至比已经成为军事要塞的帝都略胜一筹。街上人来人往,其中大部分是别的地区和国家慕名而来的游客,就连一个低级武者都没有,最低也是三级的武士,身份尊贵脾气高傲的魔法师也不少,不过绝大部分都是武士或者其他职业的人,那些混杂其中的魔法师还被许多人有意无意地围观。 南宫银在白金学院呆了一段时间,几乎无时无刻不与魔法师呆在一起,他都快忘了魔法师在大陆上是多么稀有的职业。所幸他今天没有穿魔法袍出门,不然他估计也要成为被围观的人群中的一员。 南宫银现在所在的区域是奥赛城的东部,环境好,空气清新,街上多见花店和甜品屋,倒是看不到什么有名的店铺,因为绝大部分在大陆上排得上号的店铺都集中在中心地区。南宫银在街上走了走,被一间名叫“树屋”的糕点屋中散发出来的香味吸引,走了进去。 树屋从外面看真的就像一株大树被挖空建造出来的,树冠枝繁叶茂,洒下一片清凉,生机勃勃。顺着被青藤缠绕而成的楼梯走上去,中间开了个门,门上挂着一个写着“树屋”的木牌,进了门,地上铺着软软的地毯,壁炉烧得暖乎乎的,放眼望去几乎满屋子都是清新的绿色,连客人们坐着的桌椅都是用苍翠的青藤编织制成,还别出心裁地将每一个座位弄成秋千椅,吸引了不少女性顾客。 南宫银刚进门,一个穿着黑白搭配侍者袍的男子便迎了上来,容貌不甚出众,头发乌黑,眸子是碧绿色的,清澈温和,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他看到南宫银的相貌时愣了好几秒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礼貌地向南宫银一笑,领着他到窗边一处空位上坐下,问:“尊贵的客人,请问您想吃点什么?” “给我介绍一下你们这里有什么。”南宫银本来只想打包一些糕点回去试试,他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吃甜点,虽然平时很少吃,掩饰得很好,但是就是因为好久没吃了,这里的味道又那么诱人,他就有些忍不住了。只是他在这个侍者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气息,很特别,还有一丝熟悉,便留了下来。 侍者熟练地为南宫银介绍了他们树屋的招牌甜点和饮料,还给他看了菜单上的图片,每一种对南宫银来说都很有吸引力,好在他没有选择困难综合症,很快就点了一盅百花甜汤,一份香草冰淇淋,外加两袋芙蓉糕和一袋葡萄薄饼打包。侍者有些惊讶他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竟然点了这么多甜点,不过出于职业素养,他一点都没把惊讶表现在脸上,很淡定地下去准备了。 南宫银坐在靠窗的位置,秋日暖融融的阳光映得他肤色雪白几近透明,如琉璃般剔透的异色眼眸折射出绚丽的色彩,乌黑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很是可爱。绝艳无双的面容虽无丝毫表情,却依旧精致动人。 光是坐在一处,南宫银就几乎成为了一道最绚丽的风景,引得满树屋的客人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往他那儿飘。或许是早已习惯他人对他容颜的关注,南宫银并不在意这些火辣辣的视线,在那个侍者把他点的东西端上来后,一本正经地开吃,东西不算非常优雅,却依旧赏心悦目。 南宫银刚吃完香草冰淇淋,就看到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身材娇小玲珑,长相精致可爱的女孩走了进来,闹哄哄的坐在南宫银临桌,叫来侍者噼里啪啦点了一大堆价格昂贵的甜点和饮料。 安静的树屋因为这群人的到来变得吵闹起来,让喜静的南宫银不悦地皱起眉。 其他客人也多多少少有些不满。他们来这里吃东西图的就是个清静,现在变得这么嘈杂当然会不高兴。但是看那个女孩的穿着,浑身上下都是魔法器具,等级还不低,看起来身份不同凡响,没人愿意直接去触他们霉头,就喊来侍者去跟他们说。 那个倒霉的侍者就是给南宫银点单的那个,他为难地拉拉衣服下摆,深吸了口气使表情平静下来,眼神中带着悲壮大步地走过去,低声说了几句。 南宫银端起甜汤正要喝,忽然听得旁边传来一声巨响,一个人狠狠地撞到了他的背上,差点让他把脸扣到甜汤里去。转头一看,撞上他的人居然是那个倒霉催的侍者,他的右脸肿了一大块,看上去滑稽又可怜。 不同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南宫银扶着侍者站稳,他捂着脸尴尬地道歉又道谢,紧接着那个打了他一拳的壮汉便拍桌而起,大声嚷嚷道:“小姐愿意在这吃饭是看得起你们!说话大声点怎么了?是不是店不想开了!” 侍者没有说什么,低声地给他道歉。那个女孩细声细气地说:“桑奥,你冷静一些,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我们小点声就是了。” 女孩长得好看,说话时目光却不时往南宫银身上飘,眼底隐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嫉妒。 很不巧的,这一抹嫉妒被南宫银敏锐地捕捉到了,虽然他不是很明白这嫉妒从何而来,但并不妨碍他对这个女孩升起警惕之心。这是当然,你不能指望一个根本不在意自己容貌的人想明白那个女孩是在嫉妒他一个男人长点肉比自己还好看这种事。 被称作桑奥的男人闻言,没有如女孩所说的冷静下来,反而看着南宫银身边的侍者嘲讽地大笑几声,不屑道:“你就是那个没落的黑暗贵族家族继承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竟然到这种小地方来当伺候人的侍者,真是把你祖宗的脸丢尽了。过来,把爷伺候舒坦了,爷兴许能多赏你几个金币回去补贴家用,哈哈哈……” 桑奥的话和不屑的口气深深刺痛了侍者的自尊,饶是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气得浑身微微颤抖,手紧紧捏成拳头,好像想直接打到桑奥的脸上。 桑奥见状,接着嘲笑道:“怎么,还不服气啊?难道我说错了?你们里吉亚家族早就不是什么贵族了,现在不是还让唯一的继承人来这种小地方打工伺候人?既然认命了,就不要再摆那副臭架子,爷看了烦!” 那个女孩一边听一般笑,好像很赞同桑奥的话一样,不但没有出言阻止,反而还向桑奥点点头,投去赞许的目光,虽然她的笑容看起来还是那样甜美,却不禁让南宫银觉得恶心。 不等桑奥再度出声嘲讽,南宫银淡声道:“在外面,奴才就是主人的脸面,奴才是什么样的素质,主人的素质也相差不远。” 南宫银看出桑奥是那个女孩的随从,便夹枪带棒地说了这句话,嘲讽全开的南宫银即使言简意赅,杀伤力也是巨大的,至少桑奥和那个女孩瞬间就变了脸色。 “臭小子你说什么!”桑奥粗犷的脸露出愤怒的神色,显得扭曲而狰狞,说的话都不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小白脸长得跟娘娘腔似的也敢学别人强出头?老子一巴掌就能把你拍成大便!” 娘娘腔三个字一出口,算是彻底得罪南宫银了,他最讨厌别人拿他的长相说事儿,不管是夸奖还是谩骂。他当即就回了一句:“你的手也就配拍大便。” 此言一出,桑奥的脸色难看得就像刚吃了一坨大便,树屋里的其他客人嘴角抽搐地忍着笑意,纷纷低头喝饮料的喝饮料吃蛋糕的吃蛋糕。至于桑奥的那些同伴,则是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只有那个女孩的表情不太好看,毕竟南宫银刚说了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人,又说桑奥的手只配拍大便,那不也是在骂她吗。 桑奥被他这么嘲讽,还遭到了其他人的取笑,脸丢大了,完全失去了理智,气急败坏地抓起身旁的桌子就朝着南宫银砸过去。南宫银冷哼一声,单手就拍碎了那张桌子,木头碎屑四溅开来,被他施了个风系二级魔法风卷卷起,全部砸到了桑奥的身上。被风卷加持过的碎屑锋利得像刀片,在桑奥身上留下了无数细小的伤痕不说,还把他的衣服割得支离破碎,差点就要果奔了。 南宫银只是简单露了一手,两人的强弱高低立现,就算是普通人也看得出来。也因此,桑奥的脸色更难看了,因为他的朋友的笑声更大了。 “老兄啊,看来今天这个场子你是找不回来了。”一个长着可爱的娃娃脸却满脸胡茬的少年站起身拍拍桑奥的肩膀笑眯眯地说,说完又看向南宫银,眼中流露出一丝狂热:“你的场子,由我来给你找回来吧。” 话音未落,少年已经冲到南宫银面前,毫不花哨的一拳砸下,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威力巨大,拳风带起了噼啪的破空声,让旁边的人看着都变了脸色。 南宫银却一动不动,扬起拳头一点也不客气地与他硬撼,两拳相接没有动静,但巨大力量的余波却以两人的手为中心向两边蔓延,炸碎了几张桌椅,老板在一边看着觉得心在滴血。 魔杖上镶着的水晶球里那些金丝觉醒了南宫银体内的另一半血脉,如他所想确实是光明至高血脉,不仅如此,这次血脉觉醒让他的晋升到了三级魔法师,还赋予他巨大的力量,这种力量会随着他武者等级的提升而增强。南宫银想,等他成为六级武者,他的力气差不多就能及上一条巨龙了。现在虽然还没那么恐怖,但也和以力量出名的成年兽人不相上下,这个少年选择与他用蛮力对抗,绝对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果不其然,不出半分钟,南宫银拳上劲力一吐,少年就被一股巨力震了出去,一下子退开七八米才停下,与南宫银对抗的那只拳头指骨尽断,鲜血淋漓。 “好强大的力量!我甘拜下风。”少年看也不看形容凄惨的手,双眼发亮地看着南宫银,受伤的那只手一阵噼啪作响,很快就变回原样,好像从没受伤,认输的话说得也很坦然。 “哟!这个小子看起来瘦不拉叽的,力气居然比尼诺这头蛮牛还大,真是不可思议!”这回没人敢笑了,就连少年的同伴和那个女孩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好像看到了什么十分难以置信的事。 南宫银却不理会他们,为了达到震慑的效果,他施展了一个三级黑暗系魔法,顿时让那群嚣张至极的家伙噤若寒蝉。魔法师数量稀少,也最不好惹,得罪一个魔法师,他们可能会喊来无数个有权有势实力强大的人围攻,毕竟没有人不想得到一个魔法师的人情。更何况,他们看南宫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三级魔法师,日后必定潜力无限,若是贸然得罪了,等他成长起来,就有他们的好果子吃。即使那个女孩身份再高,也不敢得罪一个潜力极高的魔法师。 见那群人不再说话,那个女孩也不敢再看过来,南宫银散去手中蓄势待发的黑暗魔炎,甜汤也不喝了,拿了侍者打包好的甜品就转身离开了树屋。一直没注意身边侍者的南宫银理所当然地没发现,侍者看到他施展出黑暗魔炎时,那惊骇不已的神情就像看到了传说中的黑暗之主一样。 等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树屋里立刻响起了嘈杂的谈论声,不过这次没人再阻止了。 南宫银拿着甜品往花园酒店走,走到中途他顿了一下脚步,拐进一条巷子,很快,一个人也匆匆忙忙地跑了进去,被等在路口的南宫银逮个正着。 跟踪南宫银的人是那个给他点单运气很差的侍者,南宫银打量他几秒,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不料南宫银才问完,那个侍者就猛地跪在他面前,哽咽着道:“少主!” 什么玩意儿?南宫银一怔。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家里大扫除,就只更这篇文,月明那边明天更 第33章 三十二、没落的黑暗贵族(下) 阿曼,就是树屋里的那个侍者,在叫出“少主”两个字时不由自主地留下了眼泪,原因无他,因为他终于完成了他父亲的遗愿,找回黑暗之主的孩子,他们吉亚家族的少主。 接下来,南宫银从阿曼口中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一个和大陆史书记载完全不同的故事,这个故事,揭开了南宫银神秘身世的一角。 黑暗之主名为轩辕齐,出生在大陆的最东方,父母均为纯血魔族,而且都是拥有高贵身份和强大实力的贵族。轩辕齐出生时神魔两族的战争已经进行到白热化,接近尾声,他的父母为了保住他,就将还是婴儿的他封印在灵石里,直到神魔两族彻底覆灭,灵石上的封印碎裂,他才再度苏醒,被一个路过的精灵捡了回去,轩辕齐这个名字也是那个精灵为他取的。南宫银自幼在精灵之森长大,性格顽劣却天赋异禀,任何魔法都是一学就会,在武技上的天赋也高得出奇,长得又十分好看,在美人辈出的精灵族中也是第一美男,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成为了全族的男性公敌。可不幸的是,轩辕齐纯血魔族的身份被精灵族族长安吉利亚发现,大发雷霆,把捡回轩辕齐的那个老精灵狠狠处罚了一顿,还将轩辕齐赶出了精灵族,甚至还想通知痛恨魔族的兽人族来杀了他,最后是那个老精灵以性命为代价才保住了轩辕齐。自那以后,轩辕齐开始敌视精灵族,在他成为黑暗之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极尽所能的打压精灵族。 说到这里,南宫银忽然想起他在死亡山脉的那座神殿里看到的壁画,上面明明记载着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在神魔两族交战时就已经成名,可和阿曼的故事却互相矛盾。阿曼听了他的疑问,解释道,史书中记载的神魔大战其实有两场,一场是神魔两族的最终战役,一场是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所代表的两个阵营的战役,两者相差了仅仅两百年,很容易被错认和混为一谈。 轩辕齐离开精灵之森后,在大陆上闯荡了二十多年,期间他找到了很多血统不纯的族人。第一场神魔战役毁灭的只是纯血的神魔两族,那些与外族通婚生下的混血逃过一劫。轩辕齐将这些混血魔族都统一起来,建立了一个家族,以吉亚为姓,那个将他捡回精灵之森的老精灵就是姓吉亚的。光明之主的身世与他差不多,后来也学习他建立了一个莫桑尼家族。 事实上,一开始轩辕齐和上官灵,也就是光明之主是好友,两人在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之前是莫逆之交,联手在大陆上闯下了赫赫威名。即使在决裂之后,两人也时常有所往来,让当时的吉亚家族和莫桑尼家族很担心。有一天早上,轩辕齐浑身是血地回到吉亚家族,脸色疲惫不堪,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眼眸一金一银,头发是纯净的银色,与轩辕齐婴儿时期几乎是一模一样,不用说其他人都知道这就是他的孩子,天赋比他还高出不止一筹。但奇怪的是,不管别人如何询问,轩辕齐都不肯说出孩子的母亲是谁,因为那时世界上只剩下轩辕齐一个纯血魔族,而这孩子的血脉之力十分纯厚,并非混血。 吉亚家族的人对这孩子的母亲很感兴趣,但还没等他们着手调查,第二次神魔战役打响,在这场战役中,轩辕齐和上官灵一同消失,吉亚家族和莫桑尼家族也遭受了重创,渐渐的没落了下来。到现在大陆上已经没什么人知道曾经辉煌的黑暗贵族吉亚家族和光明贵族莫桑尼家族,即使他们存在的时间比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更加久远,甚至可以算是这两个巨无霸势力的前身,但失去了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的坐镇,这两个家族,终究是失去了它们最初创立的意义。 至于那个孩子,他们的少主,在决战当天被轩辕齐一起带上了战场,最后也和他一起消失了。吉亚家族的人一直都以为那个孩子死了,没有想到,阿曼今日居然遇上了长成大人的孩子,在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之后。 阿曼说着说着便喜极而泣,清俊温和的脸上挂满泪痕,看起来分外狼狈。 南宫银把这个故事听完,心中的震撼几乎将他莫顶。但这之间有许多疑点,最大的一个就是,那个疑似是他幼年的孩子为什么在时隔这么多年之后才出世?而且还是在另一个在大陆上排不上号的家族里长大。另外,他眼睛的颜色是在体内的另一半血统觉醒之后才发生变化的,可那个孩子一出生就已经是这样了。 这当中疑点太多,而南宫银还不确定阿曼是否可以完全信任,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或许是察觉到南宫银的不信任,阿曼一擦眼泪,说:“我是吉亚家族中魔族血统最纯的一个,在你施展魔法的时候我的血脉对你产生了共鸣和臣服,这是同种血脉之间,弱智对强者下意识的臣服。若是你还不相信,可以随我回家,吉亚家族有一柄家主留下的权杖,那是他亲口说的留给自己孩子的东西,如果你是我们的少主,那柄权杖一定会有反应的。” 南宫银考虑片刻,点了点头:“好,我就跟你回去一趟。” 阿曼高兴地笑了起来。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完全能确定南宫银的身份。他曾经看过黑暗之主的影像,南宫银长得和黑暗之主一模一样,若不是黑暗之主的眼睛是纯净的银色,而南宫银是一金一银,阿曼几乎以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黑暗之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他一见面的时候没有认出来呢?果然还是太过掉以轻心了吧。 不过,按照这种说法,如果阿曼是在南宫银另一半血脉没有觉醒前看到的他,说不定真的会以为黑暗之主回归了。 吉亚古宅处于一座小型森林中心,主宅外溪水潺潺,草地平旷,许多小动物在林间跳来跳去,一点都不怕人,有一只胆大的花栗鼠还从树上一下子窜到了南宫银肩膀上,南宫银也不赶它,任由它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阿曼在一旁看着好笑,心情因为找到了少主放松许多的他笑道:“这一片森林都是我们吉亚家族的,这些小动物和我们一样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不仅不怕人,还特别亲近人……”阿曼话没说完,又有一只松鼠跳到了南宫银头顶,俊美绝伦的南宫银头顶一只松鼠的形象又可笑又可爱,阿曼笑眯眯地继续说:“它们都很喜欢少主你呢。” “是吗。”南宫银随口回了一句,伸手把头顶的松鼠抓下来,捏在手里就是好一顿揉搓,那松鼠也不挣扎,等他揉搓够了就又跳到一旁的树上,几个跳跃就不见了身影。 南宫银跟着阿曼回到了吉亚古宅。作为曾经盛极一时的黑暗贵族,吉亚家族即使没落到如今的地步,那传承已久的古宅也是华贵非常,历经了万载岁月,处处透着古老的风韵,远非如今大陆上那些所谓的小贵族小地主可以比拟,这般底蕴,估计也只有一些同时期的家族可以相提并论。 根据阿曼的诉说,古宅里除了他,还有他的弟弟夏瓦,母亲丹妮,和一个老管家博特,黑暗贵族一脉,自此便只剩下他们几人,着实凄凉,也难怪没落了。要不是这座森林和古宅有先祖留下来的结界和阵法守护,兴许都会被那些虎视眈眈的新兴贵族抢走,而他们也要流落街头了。 不用阿曼介绍,在吉亚家族另外几个成年成员看到南宫银时,都被他那张与黑暗之主一模一样的脸和体内血脉不断传来的臣服与欢欣震住,随后便是喜极而泣,抱头痛哭,让南宫银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不知所措。 不过也正是因为回到了古宅,才让南宫银确定自己就是阿曼口中的少主,因为他的血脉在与这座古宅互相呼应,一股兴奋从古宅中传来,强烈得让他无法忽视,从而确定了自己的身份。而他走进古宅后也觉得温暖和安心,感觉,就像是一个在外流浪多年的游子终于回到了家里一样。 阿曼的母亲是个长相平凡,气质温柔可亲的中年妇女。她也是一个黑暗贵族,只不过血脉纯度很低,魔族血统的特性向来是纯度越高容貌越出色,她的长相就已经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不过她性格好,待人和善,这一点都不像是个魔族,偏偏外柔内刚,十分坚韧,这个家就是她一手辛辛苦苦支撑到现在的。 老管家博特是个和蔼的长者,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有许多皱纹,长年的辛苦劳作让他的身体变得不是很好,好在他的血脉纯度较高,寿命比一般人都长,今年九十二岁的他至少还可以活一百年。 阿曼的弟弟夏瓦是个还不到一岁的小包子,长得白白嫩嫩,粉雕玉琢,可爱得不行。南宫银可以感应到,这个小包子是吉亚家族仅存的成员中血统纯度最高的人之一,另一个当然就是阿曼,两人现在都还没长成,等他们成年,血脉彻底觉醒,将会展现出震惊世人的天赋。 夏瓦被母亲丹妮抱在怀里,他好像特别喜欢南宫银,一见面就伸手要他抱,南宫银愣了一下,硬着头皮接过小包子。 南宫银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手脚僵直,生怕摔了这软绵绵的小包子,连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流露出一丝紧张。小夏瓦却不觉得有什么,被南宫银抱住后乖巧地窝在他怀里,咂巴着嘴睡着了,南宫银更紧张了。 丹妮见状,有些惶恐地在围巾上擦了擦手,走到他面前尊敬地道:“少主,孩子不懂事,请您把他交给我吧。” “嗯。”南宫银小心翼翼地把小夏瓦放到丹妮怀里,微微松了口气。 丹妮抱着睡着的夏瓦回房间后,老管家博特走上前来,恭敬地说:“少主,老仆博特,是吉亚家族第一代管家的后代,我们吉亚家族每一代的成员都在等待您与主人的回归。老仆有幸等到这一日,代替所有等不到的成员,向您致敬。”说着,老伯特深深地朝南宫银鞠了一躬,神情庄重肃穆,阿曼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南宫银从老伯特和阿曼的动作,神态和语气中听出了他们的喜悦和悲伤,这万载来的等待,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们等到了他们要等的人。之前的所有痛苦和煎熬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却没有让他们感到一丝后悔。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使命。 “……我知道了。”南宫银犹豫着说出了这四个字,眼眸微暗,一丝坚定在眼底慢慢成形。 这简单的四个字,就是南宫银作出的决定,他决定成为这个没落家族的少主,不辜负他们的等待。他决定走上一条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道路,哪怕这条路上遍地都是荆棘和前人的骸骨。 老伯特和阿曼听出了南宫银的意思,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老伯特更是难以自持地老泪纵横。 南宫银微微叹息,他终究还是做了这样的选择,在探究身世的道路上,他遇到了太多意外,无法躲避,就只能面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情人节快乐!单人狗晚上不想出门看人秀恩爱,一会儿码章2000+的np番外发到攻控吧,攻控吧的亲可以自己去点击食用,么么哒 第34章 三十三、最初的试炼(一) 吉亚古宅很大,房间也很多,既然已经找到了南宫银,阿曼他们当然不可能让他回去住酒店,而是打扫好了古宅里最华丽的一间房间给他住,据说这还是黑暗之主住过的房间,里面留下了不少好东西。 南宫银走进老管家博特为他准备好的房间,饶是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下——果然华丽! 房间的主色调为黑色,间或点缀着蓝色与金色的装饰,比如许多家具上都有金色的蔷薇花印记,看起来分外华美。最漂亮的是房间中间的一张大床,床单被子枕头都是清一色的纯黑底色镶金色蔷薇花,看上去很是柔软舒适,南宫银躺上去时,无论如何都忍不住地打了个滚。地板是白色的大理石,光滑冰凉,铺着蓝色地毯,踩上去毛茸茸的还很温暖,触感很像南宫银刚刚在树林里揉搓过的那只松鼠的皮毛。 房间里家具倒是不多,除了一张床以外只有一个书架和衣柜,书架上零零散散地放着几本黑色封皮的书,没有书名,更像是谁的笔记本,不过上面蕴含的魔力波动十分可怕,要不是南宫银的血脉力量与它同源,连接近都做不到,看来那应该是黑暗之主留下的了。 南宫银躺在舒适的大床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是安心,直到晚饭时间才醒来,彼时房间里已经彻底漆黑一片,他摩挲着开了灯,挂在天花板的巨大水晶灯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南宫银从床上起身,到房间自带的卫生间里洗漱一番,走出来时正好听到有人在敲门,说了声“进来”,就见门被推开,阿曼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进了房间。 “少主,请用餐吧。”阿曼将饭菜从托盘里一一端出来,放在床旁边的桌子上,还开了一瓶葡萄酒,醇厚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散,就连南宫银这个不懂酒的人都知道这是瓶好酒。 吉亚家族没落贫穷,但给南宫银送来的饭菜却是最好的,至少是他们努力做到最好的,四菜一汤,还有饭后甜点,外加一瓶上好的葡萄酒,保守估计,南宫银这一餐已经吃掉了他们半年的生活费,阿曼还很是愧疚地说:“抱歉,不能给少主最好的东西,请原谅您忠诚的族人。” 南宫银自然知道他们的状况,做到这些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他迟疑一下,从朱明戒中拿出了一堆紫晶币——没错,就是一堆,朱明戒里的紫晶币是按堆算的。 “少主?”地上那一堆紫晶币散发出的亮晶晶的光芒闪得阿曼的眼睛都花了,他惊讶地看向南宫银,不明白他的意思。 南宫银淡声道:“父……父亲大人给我留下了足够多的资源,这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你拿去,不管用什么方法,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最大的利益。” 阿曼微微张大了嘴巴,片刻后忽然明白了南宫银的意思,右手搭在胸前,跪下向南宫银行礼,语气里蕴含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多谢少主馈赠。” 阿曼收了地上的紫晶币欢天喜地地离开,南宫银松了口气,坐下享用他的晚餐。 吉亚家族如今岌岌可危,既然已经决定成为他们的少主,南宫银当然不会看着他们继续过贫穷的生活。可南宫银也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将朱明戒里的东西给他们,一来太过扎眼,二来他们也不会接受,反而会觉得这是一种侮辱,不能奉献,反而要向主人索取,不是侮辱是什么?所以为了让阿曼收下那些紫晶币,南宫银才会说出那番类似命令的话,他或许会拿着这笔钱去做生意,赚更多的钱,完成南宫银的吩咐,也能慢慢使家里的人生活好一点。 只是,这样并不能让吉亚家族重回万载前的辉煌,要想做到这样,要么黑暗之主回归,要么,南宫银成为第二个黑暗之主。 三级魔法师,三级武者,在南宫银这个年纪能够达到这种水平已是非常不错。但还不够,他要到极北之地追寻真相,他需要更强大的实力! 用过晚餐之后,丹妮来到南宫银的房间将碗筷都端走,过了不多时,老管家博特来了,并且带来一个让南宫银心中振奋不已的消息。 吉亚古宅有一处魔法阵,通往一条古老的道路,而这条道路则连接着遥远的极北之地,在远古年代,这条路被称为最初的试炼之地,踏上这条古路抵达极北之地,是每一个吉亚家族的孩子必须接受的一次试炼。 最初的试炼! “……极北之地的赫赫威名大陆上无人不知,没有足够的实力,根本无法在那个地方立足。”博特说完,停顿了片刻,从嘶哑的声音给南宫银讲述了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关于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的。 “砰——” 丁雨夜踹开石门,热烈的阳光顷刻间洒满石室,刺眼的光线让终于重见天日的几人眼眶发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神殿里的石室竟然是通往死亡山脉外面的,不过不知道具体是通向哪里。”欧阳逸第一个走出石室,摊开双手仰脸接受着阳光的照耀,温暖炙热的感觉驱散了周身无孔不入的阴冷。 封亚然背着昏迷不醒的顾清煦走过丁雨夜的身边,四处看了看,周围漂亮宁静却又十足陌生的景致让他皱起眉,这样的广阔草地,碧蓝天空,不太像是白金学院所在的地区拥有的,说不准他们现在已经来到了另一座城市。 封亚然把自己的猜测跟其他人一说,除了引来欧阳逸夸张的大呼小叫外,其他人似乎都有相同的感觉,尤其是水彬遥,他在白金学院待的时间最长,这种感觉比另外几人更加强烈。 顾清雅是最后一个走出石室的,手中拿着一柄短剑,剑刃已经生锈,看起来十分寒碜,他却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左右环视了一圈,沉吟不语。 “啧,这里怎么看都像郊外,但要说是天然的景致,却还差了几分味道。”最擅长享受的丁雨夜到附近逛了一圈,拎回来两只呆头呆脑的兔子,随意地发表了看法。 沉浸在思索中的顾清雅好像被丁雨夜的话启发到了,一个名词脱口而出:“城中景!” 其他几人闻言,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唯有水彬遥一下子打翻了用来装水的东西,神色惊愕:“城中景?难道这里是奥赛城?” “奥赛城!?”刚刚还在为“城中景”是什么而疑惑的其余几人齐齐张大了嘴巴。 如果说城中景这个名词对于他们来说很陌生,那么奥赛城于所有基拉比国的人民而言,甚至是全温亚大陆的居民而言都不会太陌生。基拉比国工业,经济,军事都很发达,就是环境比较差,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先天条件就不好。然而奥赛城却是基拉比国最大的例外,因为这里的绿化环境比以环境好而出名的舒兰国还要好很多,是度假的最好去处,来奥赛城旅游的人有相当一部分就是来度假的,其中不乏来自各地的强者,各国的王族等等。可以说,奥赛城是基拉比国人民心中除了帝都以外的另一圣地。 死亡山脉与奥赛城隔了半个基拉比国那么远,石室中的传送阵居然将他们直接送到了这里,要知道传送阵传送的距离是由布置的人的魔力决定的,从死亡山脉到奥赛城这么远的距离,那个布置阵法的人起码也是九级魔法师。 九级魔法师啊,这对很多人而言都是一个极其遥远的名词,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的最强者也堪堪踏上九级的门槛,还没能完全走进去呢! 被这个认知惊得背后直泛凉气,本来还因为自己的等级而沾沾自喜的丁雨夜和封亚然几人都不禁苦笑了起来。 沉默片刻后,水彬遥道:“奥赛城离死亡山脉太远,我们暂时是回不去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嗯。”欧阳逸点点头,率先找了个方向走去,其余众人也都跟上。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们都来到奥赛城了,短时间内也回不去,也别浪费机会,权当是来游玩一番,或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几人满心期待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 “……” 南宫银瘫着一张脸将老管家博特送出房间,呆呆地在床上坐了好久,在脸部肌肉僵硬得发疼时伸手揉了揉,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博特刚才跟他说了一些密辛,都是些内部人员才知道的事,绝对真实劲爆,听得南宫银胃疼。谁来告诉他,为什么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的关系竟然会是……恋人! 从死敌到惺惺相惜,再到恋人,南宫银的淡定在这两位曾经搅乱大陆风云的人物面前尽皆碎成渣渣。 黑暗之主轩辕齐和光明之主上官灵在成为敌人之前,确实是一对恋人,而且上官灵是雌伏的那一方。当时吉亚家族已经建立了十数年,很多老人都不太赞同两人之间的恋情,只是因为轩辕齐坚持才勉强接受,可后来上官灵却趁轩辕齐不知道为何能力大减时重创了他,导致吉亚家族和莫桑尼家族正式变成对立阵营,才有了后来一连串的战役。 上官灵为何重创轩辕齐,这一直都是个未解之谜,而且有很多次与轩辕齐交手时他都表现出深深的愧疚和忏悔,但轩辕齐却从未理会他。在两人决裂三年后,轩辕齐曾经抱着他的孩子出现在战场上,当时上官灵很激动,两人一起消失了半个月之久,回来时上官灵重伤。那半个月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知道,也无人深究,因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场又一场家族战役的爆发使他们失去了纠结这些事的精力和时间,于是真相就一直被掩盖了下来。 然而南宫银在知道这两人曾经是恋人时却有一个疯狂的猜想——他不会是这两人的孩子吧?纯净的黑暗皇者血统和光明至高血脉在他一人身上出现,虽然没有互相融合,却也并未排斥对方,如果他南宫银不是这两人的孩子的话,很难说清他的来历。不过……南宫银打了个寒战,这两人都是男子,这种猜测,真的可能吗? 南宫银不知道,在他自己都觉得迷茫的时候,竟然误打误撞地猜中了大半的事实真相。 第35章 三十四、最初的试炼(二) 南宫银好不容易收拾好了自己的破碎的三观,勉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最初的试炼之地上。 按照博特所说,试炼之路是每一个吉亚家族的少年人都要通过的一场考核,只有凭借自己的努力通过试炼之路,才能算真正的长大成人。这个规定是黑暗之主传下来的,没有人可以例外,即使是南宫银这个少主也必须遵循。试炼之路上一共有五十关,难度逐渐增大,第一关至少需要三级魔法师或武者的实力才有资格踏足,南宫银堪堪达到要求,博特也建议他最后踏上试炼之路,增强自身的实力。 试炼之路当然是要走的,不过南宫银还有一些事,最重要的就是白金学院。试炼之路一开启,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通过,什么时候能够从极北之地回来,他在白金学院还有很多课程,总不能什么也不说就直接消失。而且他也需要准备足够的物资,以他现在的实力,两手空空地走进试炼之路,还真不好说会是什么结果,所以该准备的还是不能少。 这些事必须尽快完成,南宫银现在对提升实力十分迫切,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在做好打算的当天,南宫银写了一封信给欧阳逸,寄信地址是白金学院,等欧阳逸从死亡山脉回来看到信就会明白。把信寄出去后,南宫银又开始采购物资,其中大部分是魔法咒语书,食物很少,博特说试炼之路上可以就地取材,带太多反而是累赘。除此之外,博特还让南宫银把他房间里那几本黑色封皮的书也带上,那是黑暗之主的手札,等将来他实力足够时就能打开,里面记录的东西对他有大用。 朱明戒的空间足够大,这么一大堆的东西往里面一塞毫无压力,就和轻装上阵差不多。 万事俱备,南宫银随时可以出发。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去了一趟树屋。阿曼现在已经不在树屋工作了,有了南宫银给他的那笔钱,最近不知道在投资什么,陆陆续续的倒是也赚了不少钱,拿着这些钱他开了一家专门代购矿石的店铺,生意很不错。 还是坐在上次来的位置,不过给南宫银点单的换了另外一个人,是个个子小小的女孩,相貌清秀,笑容和声音都很甜,让南宫银想起了他最喜欢的巧克力慕斯。 在吃掉两个慕斯,三个布丁,外加两份香蕉薄饼和两杯红茶冰淇淋后,南宫银满足地付钱离开。估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机会吃到这些甜点,只能在离开前大吃一顿,也好多回味几天。 来不及再多看一看这座美丽的城市,南宫银迅速回到吉亚古宅,让博特打开了试炼之路。 前方漆黑一片,一条由星光汇聚而成的道路通向不知名的目的地。南宫银摸了摸手上有些发烫的朱明戒,与其接触的指尖接收到一阵阵的兴奋感,好像也在期待那个神秘的未来。血液在发热,沸腾,南宫银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莫名的紧张和期待,以至于屏住呼吸许多,才缓缓吐出积压在胸口的浊气。 南宫银拳头握紧再松开,注视着前方那条星光璀璨的道路许久,然后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上去,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一片星光中。再过不久,那条道路缓缓消散,归于虚无。 博特站在很远的地方,向这里深深地弯腰鞠了个躬。他没有告诉南宫银,这条路没有足够纯度的黑暗血统根本没有资格踏入,而吉亚家族,已经有三百年没有人有资格走进这条试炼之路了。他们期待,在南宫银回归时,他的荣耀能够照亮即将倾塌的吉亚家族。 —————————— 南宫银在走出一段距离时,忽然觉得眼前一晃,下一秒就出现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灰色的大地干涸开裂,灰蒙蒙的天空透着压抑的气息。广阔的天地中,南宫银极目远眺,却看不到一个生物,死气沉沉气氛让人心有不安。 踩上坚硬的土地,短靴厚厚的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这是南宫银唯一能够听到的动静,除此之外则是压抑的死寂。南宫银脚步看似缓慢,实则身影闪动间迅速走出了数千米,但周身的景象却一成不变,倒是土壤的颜色从贫瘠的灰白变成了淡蓝,再走得远一些,又变成更深的紫色,褐色,黑色。 南宫银停下脚步,蹲-下身想抓一把土壤察看,结果他足以打穿钢板的一拳地面竟然一丝裂缝都没有,让他惊异不已,加大了力气,好不容易才弄出来一小块土块,用力捻了捻还没捻动。 好高的硬度,足以媲美一些高纯度复合材料了。 南宫银拈着那一小块土块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浓重的土腥味中还夹杂着许多其他的味道。南宫银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只能分辨出里面有血腥味,铁锈味和一些别的古怪味道。 有血腥味,而且味道很重,就说明这个地方还是有生物存在的。至于铁锈味,难道这土壤中还含有金属元素吗?这么高的硬度,又没有相应的高重力,这个可能性不低。 南宫银靠着仅有的信息做出了简单的判断,正想把土块丢掉,想了想又把它收进了朱明戒里,还多挖了不少。这种土壤堪比复合材料,或许会有用处,反正也占不了多少地方,就先带着吧。 南宫银继续往前走。这回走了不到几百米就发现了稀疏的植物,证实了南宫银之前的判断。这些植物大部分都是些旱地植物,而且有一小部分是南宫银看都没看过的,应该属于本土特产,南宫银也同样弄了点叶子枝干当样本放着。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搜集过去,时间飞快地流逝,天色一直都没变过,照样是那么灰蒙蒙的,南宫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在他走得快要不耐烦时,一声兽吼打破了死寂。 南宫银停下脚步,异色双瞳的瞳仁一下子紧缩,清澈的眼眸中映出一道飞快朝他冲来的灰影,在灰影即将撞上他的前一刻,他身体一动闪到左侧有惊无险地躲开。 灰影没撞到南宫银而是落在地上,几乎在落地的瞬间就稳住了身体,回身看向南宫银。这是一只高约两米,身长包括尾长三米的野兽,长得有点像翼虎,但是没有翅膀,一身灰色皮毛黯淡粗糙,两颗尖锐锋利的獠牙突出嘴边,足有半米长,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眼睛很圆,祖母绿色,眼神凶狠桀骜,一看就是个硬茬。 南宫银没见过这种野兽,它身上也没有魔力波动,应该不是魔兽,不过从它刚刚扑过来的速度来看,实力很强,不使用魔法,南宫银三级武者的实力还不一定能够制服他。 野兽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一击不中便再次腾身朝南宫银扑去,它的身体在空中短暂地腾空,不走直线,而是像蛇一样飞快地划过几道弧线,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来到南宫银身前,抬起锋利的前爪抓向南宫银的胸口。从那对钢爪一样尖而锋锐的爪子不难看出,要是这一击真的落在南宫银身上,一定会落个被开膛破肚的下场。 比速度,南宫银远远不及这只野兽,它根本没有给南宫银留出时间闪躲,打的就是兵贵神速的念头。南宫银本来也不擅长速度,更擅长力量,他不慌不忙,在野兽的爪子落下时双手猛地抬起,死死地抓住了它的爪子,手上狠狠用力一扭,咔吧一声,野兽的爪子被他生生扭断,随后一拳击穿它柔软的腹部,手抽出来时,肠子内脏掉了一地,凶狠的目光也黯淡了下去。 南宫银甩甩手,将手上的血液甩掉,走到已经死去的野兽身边蹲下,毫不客气地将其解剖,把皮毛,那对獠牙和四肢上的爪子都收起来,留下四条大腿肉当做未来几天的食物,剩下的部位则一个火系魔法烧了个干净。值得一提的是,那匹野兽虽然不是魔兽,却学会了几个风系魔法,体内也有一粒拇指大小的力量结晶,虽然质量肯定是比不上真正的魔兽,不过和腐鼠的比起来就要高出一大截,南宫银觉得挺稀罕,也给丢进朱明戒了。 或许是杀死那匹野兽时身上有血腥味,南宫银接下来走了一千米,遇到了三只野兽,实力都和第一只差不多,南宫银通通没留手全杀了,又收获了几颗力量结晶。 但是半个时辰后,南宫银就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儿,带来的后果比捅了马蜂窝还恐怖。 四只野兽的血液引来了大批暗中窥视的兽类,不知道它们用了什么方法,在南宫银不知道的时候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里三层外三层地困住了南宫银,一双双闪烁着贪婪的眼眸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好像随时都会跳起来给他致命一击。 很好,在初来乍到,什么情况都还不了解的时候,他就惹了这么一个大麻烦,不过总算是有事做了,不用他再漫无目的地走下去,而且……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伙食都有着落了。 南宫银手中银光一闪,两把做工精美的匕首出现在手上。不等那些野兽再靠近一些,南宫银冲进前面的兽群率先发起了进攻。 双手交错一划,最前面的一匹像鬼齿狼的野兽被南宫银分尸成数块,躯体,内脏洒了一地,浓郁的鲜血味道刺激得其他还在观望的野兽发狂。靠得近的野兽将被分尸的那匹吃掉,没有赶上分食的就径自冲向南宫银,饥饿使它们凶性大发,而这个人类就是它们的猎物。 谁是猎物还不一定! 一时间,南宫银的身躯几乎被密密麻麻冲上来的野兽完全掩盖住了,而这样的密度对他来说却是狩猎的最好时机。低角度高速转向,南宫银灵魂地穿梭在兽群狭小的缝隙中,四面八方都是锋利的兽爪和獠牙,他不需要太多的思考,随便一挥匕首就能砍断很多。 右脚曲起,膝盖狠狠地将一匹张嘴想要将他吞下去的野兽顶飞,身体翻转时他顺势两刀划过野兽的喉咙,那匹野兽立马就断了气,沦为其他野兽的食物。一个三级的火系群攻魔法万刃其发,一大片野兽齐齐倒下,像收割麦子一样简单粗暴。二级冰系成长魔法冰封万里将附近数十只野兽化为冰雕,南宫银身影如光几个穿梭,那些冰雕便尽数化为冰渣。 魔法,武术双管齐下,南宫银几乎拿出了自己最强的战力。匕首杀到卷刃,丢掉拿自己的身体当做武器,拳头脚掌无一不是凶器,他全身都还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黑色光芒,覆盖着蓝色光芒的拳脚只需一击下去血肉横飞,可怕至极。南宫银不知道的是,那蓝色光芒是只有达到了四级武者才会出现的斗气,而他现在就已经拥有了一点,虽然数量远远不能跟真正的四级武者相比,但威力却是不相上下的可怕。 这一战南宫银杀红了眼,生生在成百上千的野兽中杀出一条血路,直杀得那些野兽胆寒不已,从一开始的舍生忘死前赴后继,到如今呜咽着求饶,大部分活下来的都夹着尾巴逃走了。 南宫银站在原地,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浑身上下都是野兽的血肉,脸上也沾上了血迹,眼中满含煞气,冲天的杀气让他看起来像一尊上古杀神,光是气势就让人胆战心惊。围攻他的野兽大部分都死在他的手中,地上皆是野兽残骸,血肉残躯堆了厚厚一层,用尸横遍野来形容也不为过。这样的场景,仿佛传说中的修罗地狱,而站在地狱中的南宫银,便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修罗神。 南宫银环视一圈,眼中的杀气仿佛能够实体化一般,那些抱着侥幸心理想留下来捡漏的野兽见状纷纷没命地逃跑,没有一个敢迟疑哪怕一下。因为它们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如果它们再不走,等待它们的就会是死亡。 直到方圆五千米以内都再没有一只野兽,南宫银浑身的杀气才尽数敛起,咳出了几口血沫。强撑着找到一个洞穴,他走进去,检查了一下,确定里面没有野兽生活过的痕迹,然后扛了块巨石挡在洞口遮掩,一闭眼,直接倒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明天再更这篇的,不过想了想还是码了,作者没有签约不能发红包,那就拿更新来祝大家新年快乐吧! 第36章 三十五、最初的试炼(三) 这酣畅淋漓的一战导致南宫银的体力和魔力严重透支,全身上下也有很多处被野兽抓出来的伤口,饶是他恢复力惊人,这一觉他也足足睡了三天才醒来。 深度睡眠有助于伤口恢复,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南宫银这么做,好在体内两种顶级血脉赋予他强悍的复原能力,在醒过来时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魔力也恢复了一半还多点,至于伤口,浅一些的只剩下一条淡淡的疤痕,深的也结痂了,自保没有问题。 这一战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南宫银感觉自己的魔法熟练度提高了一大截,在武技方面也摸到了四级武者的门槛。武技修行,三级到四级,七级到八级是两个很高的门槛,其他等级提升需要量的积累,而这两个等级跨越更注重“质”的变化,这也就是为什么武者数量那么多,高阶武者却少之又少的原因。很多武者都被卡在三级这里,大部分人一辈子也无法突破,只有天赋和机遇都不错的人才能达到四级甚至更高的程度。当然,蓝漠是个例外,他的等级完全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硬生生提上去的。 战斗是提高实力的最佳途径,这句话果然一点没错。 睡了三天,南宫银早就饿得不行了,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一条猎杀的第一只野兽的后腿烤了吃,填饱了肚子才简单检查了一下伤势,做了些处理后就没再理会。 南宫银搬开堵在洞口的石头走出洞穴,天空还是灰蒙蒙的,永远都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在这样的天空下,遍地黑色的土壤就显得极为显眼。苍凉高广的大地一望无垠,植物极为稀疏,隔了几百米才能看到一点绿色,至于水源,南宫银之前走了那么久都没有看到,看来是在更远的地方。 兴许是之前被南宫银杀怕了,这回他走出了很远才看到一两只野兽,而且那两只野兽一看到就夹着尾巴逃跑,速度快得让南宫银望尘莫及。虽然这样很安全,不过也太无趣了些,本来南宫银还打算再多找些野兽来练手呢,现在看来这个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他心里有多郁闷可想而知。 又走了许久,这片大地似乎没有日夜之分,天空中没有星辰没有日月,一直都保持着灰蒙蒙的状态,南宫银也无法判断自己到底走了多久。这样漫无目的的行走其实是很枯燥的,不知道哪里是终点,不知道还要走多久,若非南宫银心理素质强于常人,或许已经崩溃了。不过即便是没有崩溃,他也不免升起了烦躁之感,难以保持最佳状态。 就在南宫银考虑要不要先停下来歇会儿时,灰色的天空忽然变了颜色,大片浓郁的暗红一下子蔓延开来,厚厚的云层剧烈地翻滚,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样。与此同时,南宫银也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这种危机感比当初他被众多野兽围攻时更加剧烈,他看了看周围的地势,发现不远处有一块长宽高都有数十米的巨石,迅速跑过去躲了起来。 天空的颜色越来越暗,从浅淡的灰色变成暗红,再变成漆黑,广阔的大地很快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起来。南宫银身上有不少可以用来照明的东西,但是现在情况十分古怪,他不敢拿出来,怕成为藏匿在黑暗中的猛兽的靶子,不过这种状况也适合他躲避。同时,他的戒心提升到最高,任何东西若是在此刻接近他都会被毫不留情地击杀。 南宫银没有等太久,暗沉如墨的天空忽然响起沉闷的雷声,一道道深蓝色、亮银色的电光在云层中飞速蹿过,不时有巨大的闪电在天上炸开,短暂地照亮了黑色的天空和大地,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 这样骇人的景色对南宫银来说无疑是稀奇的,但他也清楚,事出反常必有妖,能让这片好像时光静止一般的区域发生这样的变化,一定是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必须小心应对。 很快,厚重的黑云被一道金色的电弧劈开,一只通体纯金的生物扒开挡在身前的云朵蹿了出来。在黑暗中,浑身金灿灿的生物异常显眼,南宫银仔细地看去,那是一只高约一米的独角兽,身姿优雅,体态轻盈,但身上有很多处伤口,金色的血液洒了一地,额前的角也好像被什么东西折断了一半,看起来甚是凄惨。 南宫银眼神一凛。那竟然是一只圣光独角兽!神的宠儿,光明教会的圣兽,体内有一丝龙神血脉的圣光独角兽!这种只存在于传说和小说的生物他竟然在这里看到了! 但是下一刻,南宫银激荡的心情又被疑惑取代。 圣光独角兽被誉为神的宠儿,还有龙神血脉,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强大,而且数量极为稀少,据说只有曾经的光明之主弄到了一只当坐骑,在与黑暗阵营的战争中立下了赫赫威名,强大无匹。可是这只却身受重伤,狼狈不堪,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将它逼成这样? 答案很快就揭晓。一只浑身赤红,体型巨大,还长着一对翅膀的巨龙撕裂云层飞了下来,一张嘴就冲圣光独角兽吐了一团火焰,毫不客气。 巨龙,同样是传说中的生物,魔武双修而且对七级以下的魔法免疫,粗略地可以分外力量型和速度型两种,看这只庞大得犹如一座小山的体型,应该属于力量型巨龙,而且还是火系的。一般来说,力量型巨龙防御很强,其中又以火系的攻击力最高,这只算是把优势占全了,难怪能将圣光独角兽伤成这样。 看着两只对峙的圣兽,南宫银不知该兴奋还是忧伤,这才是试炼之路的第一站就碰到了这样强大的圣兽,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啊! 忧愁的同时,南宫银又不免有些高兴。圣光独角兽和巨龙是别人一辈子都见不了一种的生物,他一个人就见全了,即使是埋骨于此也算不虚此行。 不管南宫银的心情有多复杂,场中的两只圣兽都无法体会,也没空体会。在短暂的对峙后,二者不约而同地朝对方发起了进攻。 圣光独角兽以速度见长,是光明系九级圣兽,即使受了伤也不容小觑。它四只蹄子在地上一蹬,身影化为一道金色的闪电立刻来到了巨龙身前,两只前蹄扬起狠狠踩向巨龙,被蹬到的地方坚硬得连南宫银全力一击都不见得能破开的地面裂开几条粗大的缝隙,若是落在巨龙身上恐怕也讨不了好,可见它的力量有多么可怕。 巨龙也不是吃素的,两只巨大的翅膀绕到身前,像两面盾牌,结结实实地护住了它巨大的身躯,圣光独角兽的蹄子踩上去只是让它后退了些许,翅膀一震什么事都没有。 毫发无伤地接下这一击,巨龙和圣光独角兽显然都不意外,这不过是一次试探罢了,大招都在后头。 巨龙两只翅膀展开,身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火焰,看起来就像一个大火球。这个大火球长啸一声,竟然径自向圣光独角兽撞去,速度相对而言并不快,可是蕴含的力量却足以撞塌温亚大陆最高的山。圣光独角兽不擅长力量,南宫银原以为它会避开,谁知道它却不闪不避地撞了上去,金光与火焰相撞,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金红相间的光环向四面八方蔓延,那是它们力量的余波,将所有突出地面的物体都化为齑粉,南宫银藏身的这块巨石被破坏了一半以上,躲在石头后面的南宫银侥幸逃过一劫。 好强的力量!仅仅只是余波就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不愧是九级圣兽!南宫银看得脸色发白,却反而更加兴奋,能够看到这种等级的交手对他来说也大有益处,至少能够开阔他的眼界,增长见识。 半空中,金色与红色的力量碰撞达到了顶峰,更为恐怖的震荡将坚实的大地变得千疮百孔,好在这一次的震荡蔓延得并不远,没有到达南宫银藏身的地方就已经消散了。 圣光独角兽和巨龙分开,前者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百米,身上的伤口更多了,后者只是滚了一圈,体表只有几道浅浅的伤痕,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圣光独角兽怕是撑不住了。南宫银看着圣光独角兽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眼神黯淡了许多,巨龙明显也看出来了,忽然开口道:“子修,你不行了,把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你一马如何?” “休想!”圣光独角兽冷笑一声,“你这种卑劣之人也想得到龙神的血脉?就是毁掉龙神蛋我也不会给你!” 巨龙眼神一冷,像刀子一样锋利,声音森寒:“你不敢毁掉。” “我为什么不敢!”圣光独角兽话音刚落,嘴里吐出一团金光,爪子撕裂了一条空间裂缝,毫不犹豫地将金光拍进了裂缝中。空间裂缝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里面布满了空间乱流,任何八级以下的生物进去只有毁灭的份儿。 巨龙没想到圣光独角兽竟然真的这么决绝,暴怒的它连狠话都来不及放一句就冲进了那条没有完全合上的空间裂缝。 在巨龙进入空间裂缝后,一直强撑着的圣光独角兽哇地吐出一口血液,无力地倒了下去。与此同时,躲在巨石后的南宫银感觉身体一轻,被一团金光包裹着飘到了圣光独角兽的身前,他居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越是靠近圣光独角兽,那种来自圣兽的压力就越大,若非南宫银身负两种顶级血脉,对强者威压免疫,他只怕已经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了。 圣光独角兽已经虚弱至极,金色的眼眸却依旧闪烁着沉静睿智的光芒。它上下打量了南宫银一番,忽然又吐出了一团金光,透过那团金光,南宫银隐约能看到里面包裹着的似乎是一颗蛋,莫非是它刚才提到的龙神蛋? 南宫银呼吸一滞,心脏的跳动迅速加快,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圣光独角兽没有注意南宫银的神情,它怜爱地蹭了蹭包裹在金光中的蛋,不舍地看了它许久,才又抬眼看着南宫银,目光冷漠:“如你所见,这是龙神大人唯一的血脉,托我保护至今。夏忆,就是刚才那条蠢龙追了我很久,为的就是得到这颗龙神蛋,它竟然想要吞噬这颗蛋来进阶它那低等的血脉!我绝不会让他得逞!”圣光独角兽说着,身上耀眼的金色暴涨了许多,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它看着南宫银,道:“我不行了,再也守护不了龙神蛋。这颗蛋已经到了孵化的最后时期,我暂时把它交给你。人类,不要打什么歪主意,更不要想着趁机与它签订主仆契约,龙神大人的后代即使还未孵化也不是你这种蝼蚁可以动的,或许等它孵化了会愿意与你签订平等契约,那就看你的机缘了……” 圣光独角兽话未说完,身体就已经彻底崩溃。它只来得及再看龙神蛋一眼,便化为无尽金光融入到蛋中,与此同时,包裹着龙神蛋和南宫银的金光也尽数散去,一人一蛋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直到圣光独角兽故去,南宫银还有种做梦的感觉——龙神的后裔,居然就这样戏剧化地落到了他的手里。 …… 南宫银以掌为刃朝炎狼兽的脖颈劈下,干脆利落地砍掉了它的头颅,任它速度再快,也躲不过南宫银这轻描淡写的一击。 这是南宫银两个月以来斩杀的第六百二十二只野兽,其中有三百只是在最近七天杀的,这说明他离人类世界越来越近了。 距离得到龙神蛋那天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南宫银的实力在见过圣光独角兽和火系巨龙的战斗后有了飞跃式的提升,虽然魔法没有进阶,武技也还达不到四级,但两者都相当于踏进去了一只脚,离真正入门也不远了。 自从得到了龙神蛋,南宫银就变得越来越忙了。龙神蛋后期的孵化需要血液,而且必须是高级的血脉,以前是圣光独角兽提供,现在变成了南宫银每天放血,虽然量不大,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影响,唯一让他比较欣慰的是这样可以拉近他与小龙神的关系,因为这几天从蛋里传来的波动多了一丝亲近,不像之前那么冷漠。 随着遇到的野兽数量增多,植物的数量也在大幅度增加,甚至南宫银还看到了一些人类活动的痕迹,离人类世界确实不远了,这让当了两个多月野人的南宫银松了口气。 回到暂时栖身的地方,南宫银从朱明戒中取出龙神蛋,开始了每日任务——放血孵蛋。朱明戒是可以放置活物的,南宫银以前都没注意过这一点,还是龙神蛋出现后他才意识到的,为了安全起见他就把蛋放到了朱明戒里。不过他没事的时候还是会把龙神蛋拿出来,他感觉龙神蛋好像并不喜欢待在朱明戒里。 龙神蛋和其他的魔兽蛋一样大小,蛋壳雪白散发着金光,上面还有许多神秘的金色花纹,很是奇特。南宫银试探过,龙神蛋的蛋壳非常坚硬,六级以下的攻击根本无法撼动,当然,这只是理论推测,他无法试验,也没有那个条件试验,更不敢试验。 金银参杂的血液滴落在蛋壳上,很快就被吸收,一股欣喜的波动同时传来。等到了一定的量,龙神蛋自动隔绝了血液,南宫银也马上止血,到一边缓气去了。 龙神蛋最近传出的波动越来越清晰,看来很快就会孵化了。南宫银不想在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休息了一夜就带着龙神蛋连续不断地赶路,两天后,他看到了一堵高而厚实的城墙,城门外两行进城的队伍排得很长。 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南宫银平静的心绪泛起了阵阵波澜。终于看到人类了,真是太不容易了!在那样荒凉的地方呆了那么久,现在看到人类,南宫银总算明白了“人类都是群居动物”这句话的意思,即便他性格冷淡他逃不开这种本能。 作者有话要说: 金手指金手指!其实本文最大的金手指早就出现了,只是还没发挥作用而已 第37章 三十六、最初的试炼(四) 南宫银排了半个小时的队,终于在中午之前进城。他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间地段比较偏僻的旅馆住下,洗完澡后还叫了一些饭菜,好好地犒劳自己被折磨了许久的胃。 按理说,龙神蛋的孵化应该在没有太多人烟的地方,因为不知道孵化时会产生什么异象,这样比较保险。但南宫银不清楚龙神蛋的具体孵化时间,而且他在那片古怪的荒原浪费了不少时间,他还要完成任务进入下一个试炼地点,这么一直耗着达不到锻炼的效果,反而舍本逐末,故而他还是选择提前来到了人类的聚集地。 基拉比国伟大的哲学家奥墨尼亚说过,有人类的地方就有纷争,要想世界真正和平,除非人类在大陆上灭绝。南宫银一直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所以要想使自己真正强大起来,进入人类世界,深入人类世界是必须的。更何况,博特说过,他在第一关中要完成的任务要由吉亚家族留在这里的后裔交给他,不过南宫银暂时只知道那些留下来的后裔改姓为“拉尔”,还不清楚要到哪里找他们,博特也只告诉他如果遇到拥有吉亚家族血脉的人,他手上的朱明戒会有反应。 南宫银所在的这座城市叫鲁伊城,鲁伊在古语里有“希望”的意思,一般而言不会用来当做名字,无论是城市名还是其他性质的名字,不知道这个地方的传统和温亚大陆一不一样。鲁伊城不大,更像一个小镇,但人流量很大,街上人来人往,各种种族的都有,人们步履匆匆,城市节奏非常快,很像边境城市,处处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南宫银并不打算在这里久呆,只是略做休整就要往那些更繁华的城市去。博特提到过拉尔这个姓氏在第一关很低调,但底蕴深厚,毕竟是吉亚家族的分支,在小城市里是打听不到什么的,他只能往更大的地方走。 龙神蛋暂时还没有孵化的迹象,但传出的波动越来越清晰,南宫银住在旅馆里时都不敢拿出来,生怕被人察觉。魔兽蛋是很珍贵的,因为魔兽产蛋率低,导致它们对自己的蛋非常宝贝,想要弄到一颗一级魔兽蛋都很难,更何况南宫银手里这颗还是传说中的龙神蛋。一旦消息走漏,让别人知道他手里有魔兽蛋,即便那些人不知道是龙神蛋,也会为他引来无数危机,他可不认为这个地方的人会是例外。 在旅馆里住了两天,南宫银弄清了这个世界的货币与温亚大陆是相同的,连兑率都一样,但怕招人觊觎,没敢拿出朱明戒里的紫晶币,就卖了他在荒原里打到的野兽的皮毛和一些重要部位,比如爪子,犄角等,竟然出乎意料的受欢迎,有很多人都想把他手里有的全部高价收购,看他的样子喜悦中带着三分敬意,好像在看实力强大的强者一样,至于在路上和旅馆里遇到的那些佣兵和猎人,则是像看到瘟神一样惊恐地避开他,没一个例外,让他很是疑惑。不过南宫银也没多想,而且他觉得这些东西以后可能会用到,就只卖了一小部分,不过也赚够了生活费和路费。 在两天时间里,南宫银打听到这个世界名叫歌结里大陆,歌结里大陆有三个国家,古西国,梵天国,达昂国,他所在的就是梵天国的鲁伊城,因为这里靠近寂灭荒原,也就是他呆了几个月的荒原,又靠近东部边境,来往的多是佣兵和猎人这一类到荒原中讨生活的人,故而城市气氛严肃节奏也快。梵天国是三个国家中综合实力最强的,目前还在发展中,鼓励商业和农业发展,最看重的是军事,对文学也持鼓励态度,发展势头很足。古西国和达昂国也不弱多少,只是侧重点不同,一个是民主国家,偏好商业重文,一个是君主制国家,偏军事和农业,在文学方便因为历史悠久,基本处于总结时期,没有太多的优秀作品出现,二者都不如梵天国那么平衡。 鲁伊城是梵天国东部边境一个不重要的小城市,距离中心区域那些大城市也非常远,除了想到寂灭荒原来讨生活的佣兵和猎人没有人愿意来这种贫瘠的城市。而且寂灭荒原的地位和死亡山脉差不多,那些佣兵和猎人都不敢深入,只敢在外围碰碰运气,打到的猎物都是那些商人争相收购的抢手货,南宫银这才知道他卖了毛皮时那些商人看他的眼神里带着的敬意是从何而来,因为他卖出去的东西都是寂灭荒原深处的野兽身上的。至于猎人和佣兵的古怪举动,南宫银想不明白,索性不去理会。 这么说来,南宫银觉得自己确实很幸运,不仅得到了龙神蛋,而且没有碰到那些实力强大的魔兽,或许是那些魔兽被圣光独角兽和巨龙的打斗吓得不敢现身吧。 打听到了基本情况后,南宫银收拾收拾买了一张去坎桑城的车票,坐上由冰狼兽拉的车,虽然在那之前,冰狼兽因为他的接近躁动了一番,最后在主人的努力安抚下,勉强让他上了车,很快就将鲁伊城抛在了身后。 坎桑城素有“水城”之称,城内外被各种大河溪流包围穿梭,许多房屋都是直接建在水边或者水上,无数条船只日夜在错综复杂的河道上穿梭,是坎桑城中最普遍的交通工具,颇具特色。坎桑城相较于鲁伊城而言更为繁华,规模大了一倍以上,又因着这份特色,每日都有许多来自各国的游客,这座城时时都处于热闹中,少有安静的时刻,夜晚时分,华灯初上,绚丽的彩灯映在水面上,折射出华美光彩,亦是一种无声的喧嚣。 南宫银乘坐的冰狼兽车在离坎桑城还有一里左右的驿站便停下,还需另买车票转道该坐船入城。南宫银觉得挺有意思,买了张单人的船票,上了一艘颇有些年岁的小船。此时已是傍晚,被夕阳映照成橘黄的水面上,小楫轻舟,划开水面,悠悠地前进。柔和的晚风送来温暖的炊烟和淡淡的清香,南宫银坐在船尾,心情非常宁静惬意,在寂灭荒原中杀出来的煞气被眼中的温和消减了许多。 这一刻,南宫银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这座城那么受欢迎了。 小船按照南宫银的吩咐,在入城后将他送到了地理位置比较偏的旅馆。旅馆名叫“绿水”,一座三层高脚小楼,直接建立在水面上,旁边还种着些亭亭玉立的芙蕖花,这座城永远都是夏天,芙蕖花也一年四季都开着,在风中轻轻摇曳,似乎在欢迎客人的到来。 绿水旅馆不大,一楼是大厅,收拾得干干净净,店主好像很喜欢芙蕖,四面墙上都挂着芙蕖花画,每张餐桌上也都放着一朵芙蕖花,清新的花香飘满一屋。二、三层是客房,房间的规格和布置相同,同样打扫得十分干净,床单被子都是新的,隔音效果不错,还自带了浴室,热水则需要另外收钱。南宫银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很满意。虽然他不挑住处,不过能过得舒服点当然更好。 住进房间的第一件事还是洗澡,这已经成了南宫银的习惯,他有一点洁癖。水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水,热水收费也不贵,他索性洗了个淋浴再泡了会儿澡,从浴室里出来时神清气爽,感觉连续赶路两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从朱明戒里拿出一本三级魔法书精神抖擞地看了起来。 三级魔法难道比二级魔法高一截,这高出来的主要体现在魔力的耗费程度上。同武技一样,魔法也有两个坎儿,一个是五级到六级,一个是九级到十级,这二者需要的是质变,必须要有非常大的突破才能迈过这个坎儿,否则就是卡一辈子。像有些人一辈子就卡在五级巅峰,这种事非常常见,就连魔法师协会的会长至今也还在九级巅峰徘徊,这与天赋无关,纯粹是突破和机缘的问题。而其他的进阶仅仅需要量的积累,不过需要积累的量很大,否则魔法师的进阶怎么会那么困难。 南宫银原本距离三级魔法师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能突破全靠觉醒了体内的另一半光明至高血脉,他的基础和魔力储备肯定比不上其他的三级魔法师,只能说高于二级三级偏低,还需要磨练。这种跳跃式进阶很容易伤到根基,所幸他等级还低,而且是由于血脉觉醒才进的阶,伤害并不太大。如果因为揠苗助长而坏了根基,南宫银就真是欲哭无泪了。 不同于一二级魔法因为庞大的数量而无法系统地分类学习,三级魔法有比较细的分类,数量也远远少于一二级魔法。南宫银手上的魔法书是从黑市中买来的,一本记载一个类别的三级魔法,南宫银拥有全属性的天赋,又不差钱,所以每种类别都买了好几本不同的。原本他还想买四级五级的魔法书,可这都是高级物品,只有拍卖行才会定期拍卖一些,黑市里根本弄不到,他只好作罢,反正短时间也用不上。 在南宫银面前的半空中,冰封万里三级形态的魔法框架正快速勾勒现象,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笔在空中勾画。冰封万里是冰系成长型魔法,每跳一级,魔法框架的复杂难度就按几何倍数提升,南宫银虽然成功勾画出来,但速度太慢。战斗时每一秒都需要争取,这样的速度,还没等他释放出冰封万里就已经被人杀掉了,这也是太快进阶带来的影响之一。 三级魔法的复杂程度远远超乎南宫银的想象,一个冰封万里他都练习不好,更别说其他更复杂的魔法。他决定暂时只练习冰封万里,等到练成再练习下一个。不过最好的方法还是实战,在实战中魔法熟练度提升得最快,武技进步也快,他开始想念寂灭荒原了,虽然危险无聊一点,不过在那里绝不会缺失实战的机会。 给龙神蛋喂了血,南宫银翻了翻简单的行囊,发现钱不多了。他想了一下,决定先拿几枚紫晶币去兑换应急,再拿一些从寂灭荒原中打到的野兽毛皮,爪子什么的去拍卖行试试能不能卖出去,在拍卖行卖绝对物超所值,这些东西在鲁伊城那么受欢迎,在这里或许也有市场也说不定。不过为了少走点路,他决定还是直接去拍卖行,那里也可以兑换紫晶币,而且价格还要比一般的货币兑换所优惠些。 决定了之后,南宫银从朱明戒中拿出一套白色袍子穿上,做工华美精致,材质也非常好,有点像魔法袍,又没有魔法师协会的标记。这套衣服他在刚刚进入白金学院时穿过,后来觉得太惹眼就一直丢在朱明戒里没管,同样华丽的还有不少。 南宫银之所以决定穿这件衣服,是考虑到他要拿紫晶币去兑换,之前他就了解到紫晶币在这个世界只有有身份的人才拿得起花得了,要是穿得太普通,说不定会惹上麻烦,比如黑吃黑,更甚者还会引来一些地头蛇的注意,得不偿失,还不如一开始就制造一种“爷身份高贵”的错觉,到时候麻烦会少很多。 穿上袍子,南宫银出了旅馆,坐着一艘小船往坎桑城里最大的拍卖行驶去。 第38章 三十七、拍卖会(上) 克拉克里是伊莲拍卖行的鉴定人员,虽然职位不高,不过能在坎桑城最大的拍卖行中工作,他的能耐不容小觑。伊莲拍卖行后台很硬,在全大陆都名声显赫,身为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哪怕只是最底层的走在街上都有高人一等的感觉。 和往常一样,克拉克里站在大厅里等待着客人上门,他的工作很多,包括鉴定物品和货币的真伪,偶尔也要客串一下招待员,招待那些来拍卖物品的人。当然,若是需要鉴定的物品等级太高,他还需要把前来拍卖物品的客人带到那些高级鉴定师身边,总之十分繁杂,但并不辛苦,他反而以此为荣。 拍卖行的大厅总是格外冷清,没有多少人愿意在大厅停留,经常来去匆匆,无论是来参加拍卖的还是拍卖物品的。克拉克里以为今天还是同平常一样无趣,但门口忽然响起了清脆的铃声,那是在有客人进门时才会出现的声音。 克拉克里好奇地抬头想看看上门的客人,映入眼帘的是一道修长的身影,一袭雪白底色长袍,袖口和衣领用金线压着华美的云纹,衣摆处有一圈淡淡的蓝色渲染着,清雅而不失贵气。这身白袍的款式非常古老,只有在一些传承久远的古家族继承人身上才能看到,面料极为珍稀,一丈就能买下一座小型城池。若仅仅如此就罢了,克拉克里还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那是只有从寂灭荒原深处走出来的人才会拥有的气势,让得克拉克里心里一颤。 能够进入寂灭荒原深处还走出来的绝对是大人物,绝对是大人物! 克拉克里冷汗唰的就下来了,连忙挂起招牌笑容迎上前,恭敬地弯腰行礼,微笑道:“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这个穿着一身价值连城的白袍的人正是南宫银,他并不讶异于克拉克里流于表面的恭敬,事实上,在他知道这件衣服的价值时心里也哆嗦了好久,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穿出来的。 南宫银大半张脸掩在宽大的兜帽中,只露出一个线条流畅完美的下巴和一张精致的薄唇。他抬手将帽子掀开,一双冰冷剔透的金银异色眼瞳对上克拉克里的,淡声道:“我想拍卖一点东西,顺便兑换一些货币。” 克拉克里被南宫银的长相惊艳到,愣了好一会儿,才在心里嘀咕道:这么一个把一座城池穿在自己身上的大人物还来拍卖东西,本来还以为他是过来参加拍卖会的呢。难道是在寂灭荒原中找到了什么好东西?虽然心中很是不解,但克拉克里丝毫不敢怠慢,依旧恭敬地说:“是,请您随我来。” 说完,克拉克里在前面带路,南宫银跟着他走进了一个安静的小隔间,克拉克里道:“您需要拍卖何物?” 南宫银抬手,十几张处理好的兽皮和两根锋利的爪子出现在了地上,属于荒原凶兽的煞气在狭小的空间中蔓延开来,让只有二级武者实力的克拉克里脸色一白,眼中却泛起止不住的兴奋。 “这、这些是寂灭荒原深处的野兽的兽皮和兽爪!”克拉克里咽了口口水,身为一名鉴定师,他很清楚这些东西有多么高的价值。寂灭荒原深处危机重重,但那里的野兽却浑身都是宝,只是极少有人能够进入那里猎杀野兽,所以即便是这些东西被炒成天价,依旧有价无市。克拉克里没想到今天自己居然能有幸看到这么多,都是好东西啊! 南宫银察觉到克拉克里掩都掩不住的激动和兴奋,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拍卖?” 克拉克里深吸了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地说:“先生如果很急的话,现在就可以拍卖。但我建议您延后几日,让我们做些宣传,您将得到更多的利益。” 南宫银沉默片刻:“嗯。” 得到肯定答复,克拉克里松了口气,看着地上那些兽皮和兽爪的眼神就像巨龙看到了紫晶币一样泛着光。 南宫银见状,接着提出第二件事:“我需要将一些紫晶币兑换成金币。” 克拉克里从激动中回过神来,听到紫晶币三个字心尖又是狠狠一颤。紫晶币啊,只有那些大贵族才有资格使用的象征身份的货币!多少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今天这是什么运气啊! 克拉克里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许多:“您、您想兑换多少紫晶币?” 南宫银没有回答,抬起右手,红光一闪十枚紫晶币就出现在他的手心,那闪烁着美丽的紫色光芒的晶币让克拉克里眼睛都直了,像捧着神物一样小心翼翼地从南宫银手里接过,咕咚咽了口口水,从角落的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台古怪的仪器,忙活了老半天才将十枚紫晶币都检验完。 “是真正的紫晶币,而且含有的紫晶纯度非常高,是一般紫晶币的十倍,甚至更多。”克拉克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十枚紫晶币放到一个白玉盒里,然后取出了一袋金币和一张银色的卡片,“根据货币兑换率,加上您紫晶币本身的价值,您将得到一万金币以及一张我们拍卖行的白金贵宾卡。持有伊莲拍卖行的白金贵宾卡,您可以在大陆上任何一个伊莲拍卖行的主行或分行得到尊贵的享受,拍卖物品的税收也由百分之十降低为百分之二,希望您再度光临伊莲拍卖行。” 十个金币就能够满足一家三口一月的温饱,还有所余,一万个金币足够南宫银花很久了,还能得到一张白金贵宾卡,这次的收获不错。 南宫银“嗯”了一声,接过金币和白金贵宾卡,道:“东西拍卖的那天,我会过来参加拍卖会,帮我准备一个席位,不用太打眼,越偏越好。” “是,您慢走。” 克拉克里一直将南宫银送出门口,才带着一脸无法掩饰的兴奋转身回去。 金发碧眼的俊美男子站在窗边修剪着一株长势不错的含霜兰,阳光落在他白得透明的肌肤上显得更为通透,一双沉静的碧眸如一潭深深的湖水,唇角还勾着温和的笑容,是个极有魅力的男子。 他是坎桑城伊莲拍卖行分行真正的负责人岚洛特,今年二十八岁,是岚家最尊贵的大少爷,虽然他没有任何天赋,既不能成为魔法师,也不能成为武者,但却有着堪称恐怖的经商才能和政治才能,是岚家最大的王牌,没有人敢轻视。 听到克拉克里兴奋到不能自已的叙述,岚洛特剪掉含霜兰最后一根侧枝,声音温柔清澈如流淌的溪水:“那个人我认识,你只要把他的东西拍卖出让他满意的价格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多说。” 克拉克里身体一颤,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整个人都僵住了,诺诺地应下便退了出去。 房间里,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一个红发红眼昏昏欲睡的英俊男子忽然抬起头看向岚洛特,面无表情地说:“你知道那是谁?” “偶然认识的朋友,没想到他也会在这里。虽然不知道他的眼睛为什么会有一只变成金色,不过可以长成那样的,世界上也只有一个他了。”岚洛特放下剪刀,眼中流露出愉悦的笑意,不是那种梳理的微笑,而是真实的喜悦。 梧启,也就是那个红发男子见岚洛特笑得那么开心,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粗声粗气地应了一声,闭上眼继续睡觉。岚洛特见状,一脸无奈地走到他身边,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梧启不知为何不满地撇撇嘴,转头靠在岚洛特肩膀上。又顿了一下,觉得还不够,结实的双臂牢牢钳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带着清爽淡香的怀里。 这是在撒娇吗?岚洛特失笑地揽住他,还真是难得见到阿启撒娇呢。 若是那些曾经被梧启揍得好几个月半身不遂的人知道岚洛特的想法,一定会吓得从楼上跳下去。人形野兽撒娇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怕了QAQ另一边,还不知道即将和故友重逢的南宫银揣着一万金币回了绿水旅馆,立刻将身上价值连城的白袍换下,穿上刚刚买的一身白衣和配套的蓝色斗篷,然后拿出看到一半的三级魔法书继续看。冰封万里已经练习得差不多了,他还学了几个光明系和攻击力高的火系魔法,不过光是练习也没办法全部掌握,他正在考虑要不要找个地方练练手。 魔法师的修炼是枯燥无味的,除了冥想和练习勾画魔法框架外就没有别的练习方式了。而且窝在旅馆里,他连武技都不能练习,只好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冥想上,顺便摸索一下斗气的用法。 修炼虽然单调,不过修炼时时间也过得飞快,很快就过去了五天,这五天时间里伊莲拍卖行也没闲着,大肆为南宫银拍卖的东西宣传,坎桑城中的气氛早已因为难得一见的来自寂灭荒原深处的野兽兽皮和兽爪而沸腾了起来,有不少收到消息的人千里迢迢地来到坎桑城,就是为了这些东西,坎桑城算是彻底热闹了起来。 南宫银也没想到那些兽皮兽爪会这么受欢迎,这几天走在街上他能感觉到许多隐晦而又强大的气息,伊莲拍卖行的大厅每天都是爆满的,就连偏僻冷清的绿水旅馆都住满了人,都是那些为了兽皮兽爪而来的强者,要不是伊莲拍卖行的后台确实够硬,应该已经有不怕死的人上门强抢了。 在吊足了人们的胃口后,伊莲拍卖行终于贴出了告示,将在两天后举行一场S级拍卖会,拍卖会上将会拍卖众人期待已久的兽皮和兽爪。 拍卖会也是分等级的,S级最高,通常只有在有价值极高的东西进行拍卖时才会举行,一般好几年都开不了一场。S级以下还有ABC三级,都是比较普通的拍卖会而已,只不过规模不同,C级拍卖会几乎天天都会有,一般都是拍卖一些没有太大价值的小东西。当然了,如果人品够好的话也不是不能淘到宝贝,曾经有个幸运儿就在一场C级拍卖会上用二十金币拍到了一柄银级法杖,轰动大陆,但是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比遇到奇遇还低。 这宣传果然做得不遗余力。南宫银看到告示后,唇角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把兜帽往下扯了扯,遮住自己大半张脸,转身挤出人群离开。 没过多久,回到绿水旅馆的南宫银收到了伊莲拍卖行送过来的通行证,给他安排的位置在上面写得十分清楚,居然还是个不向普通人开放的高级贵宾席,看来他拍卖的那些东西价值确实非常高。 两天后,南宫银带着通行证从贵宾通道进入了伊莲拍卖行。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作死来一发,岚洛特和梧启是本文第二对副cp,温油奶爸攻x忠犬占有欲强受,不喜欢的话跳过吧,不过岚洛特和南宫是好友,他的戏份还是挺多的 第39章 三十八、拍卖会(中) 南宫银刚刚走入伊莲拍卖行,就有早已等待他良久的人迎了上来,此人正是克拉克里。 克拉克里恭敬地朝南宫银深深鞠了一个躬,道:“尊贵的先生,请随我来。” 南宫银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跟上克拉克里。克拉克里带着他从侧门走进S级拍卖会的拍卖场,在第一排靠近左边角落,但视野极为不错的位置前停下,说:“这就是您的位置,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只要吩咐一声,便会有人为您办妥。” “嗯。”南宫银冷冷地应了一声,把一个孤傲冷漠的大贵族饰演得十分到位。 克拉克里没有停留太久,在等候了片刻没有听到南宫银提出什么要求后,暗暗松了口气,半弯腰离开了。 南宫银算是来得早了些,拍卖场里只稀稀拉拉坐了十几个人,彼此之间相隔都比较远,第一排的贵宾席更是只有他一个人到了。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的,来得太晚与那些被邀请的巨头撞见,认出他身上这套服饰的价值,促不及防之下或许多多少少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尽管等会儿他们也会看到,不过到时候南宫银自己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也算给他腾出一些反应的时间。 没有过多久,拍卖场里陆陆续续地有人成群结队地走了进来,走在一处的不是好友就是同一个势力,很快就把普通席位坐满了。又过了不多时,空着的贵宾席也等来了它们的主人。南宫银发现,其他贵宾席的主人在坐下时都隐晦地往他这边扫来一眼,在看到他身上那一整套可以买下这座坎桑城的服饰时,平静的目光泛起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果然,能够坐在贵宾席这里的人都是有一定的眼力的。 岚洛特透过梧启凝出的空间水镜将拍卖场中的景象尽收眼底,当然也没有漏掉角落中的南宫银。华美的白底黑纹长袍,用珍贵的龙涎丝勾勒出的黑色巨龙图案大气磅礴,两颗用绿水仙晶制成的眼珠璀璨夺目,仿佛真的有灵性一般,甚至有着一丝丝的龙威,价值高得可怕。露在袖子外的手手腕上带着一串紫色珠串,十八颗珠子圆润剔透,皆是天地至宝凤翎灵珠,仔细看去,灵珠中有一道像是凤凰翎羽般的金色纹路,无比珍贵。 龙涎丝,绿水仙晶,凤翎灵珠,都是无比稀有的宝物,都具有很强的防御力,这一身下来,完全能够抵挡住一个六级魔法师的最强一击,要是个心脏不好的人看到这一套服饰,估计会被吓得抽过去。 岚洛特莞尔一笑,微微眯起的眼眸流泻出温暖的笑意:“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调了,专门穿这一身是想吓死其他那些势力的人吗?” 挥手驱散了空间水镜,岚洛特换上一身青色长衫,决定亲自主持拍卖。这次的拍卖品中除了南宫银拍卖的那几件兽皮兽骨外,还有几样难得一遇的东西,在仓库里放了一年,东西的主人催的急,这次恰好借着兽皮和兽骨的东方一起脱手,或许能拍出比预料中更高的价格。 梧启双手放在裤兜里,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跟在岚洛特身后。虽然他的脚步看似虚浮无力,好像只是个普通人,但其实他已经晋入七级武者的境界,相当于一名七级魔法师那样强大,只不过由于修炼的武技比较奇特,气息掩藏得好而已。 岚洛特和梧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常不一般,尤其是后者一直视前者为自己的所有物,形影不离地追随他,保护他,岚洛特二十六岁了都还没有和女生有过太过亲密的交往,梧启绝对是罪魁祸首。 拍卖场里已经座无虚席,气氛逐渐变得吵闹热烈起来。南宫银把整个身体都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宽大的兜帽掩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看诸多探寻的目光失望而归。 十分钟后,一脸温和儒雅笑容的岚洛特走到了台上,俊美的容颜与柔和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他拿起锤子轻轻敲了敲玉台上的小钟,低沉浑厚的钟声传遍到拍卖场的每一个角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南宫银看到岚洛特时,嘴角抽了抽,眼中有些讶异,但更多的却是喜悦。 与岚洛特的相识是在南宫银离开南宫家的三年以前,当时的岚洛特虽然满身贵气优雅,但不知因为什么却很是落魄。他只不过随手帮了他一把,就入了他的眼,两人也就这样成了朋友。 说起来,南宫银与岚洛特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半年,他们也不是同一个性格的人。但他们却能相处得很好,即使分开了三年有余,看到对方时也一样觉得亲切和熟悉。 在认识岚洛特之初,南宫银就知道他绝对不是普通人,可南宫银也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吉亚家族的试炼之路上碰到他。看来这条试炼之路另有玄机,说不定是存在于大陆上的某个角落里,试炼之路只是途径这些地方。 在南宫银沉吟的时候,岚洛特已经利落地开始了拍卖。第一件拍卖物品是一株柒莲花,为五品灵花,能够修复和增强精神力,炼制成丹药效果更佳。药材,炼药师和丹药的品阶都分为一到十品,五品药材算是非常珍贵,尤其柒莲花在五品药材中都数顶尖的存在。极品柒莲花的每一片花瓣皆有七彩之色,据说能够使天赋不足以成为魔法师的人进阶成二级魔法师。拍卖的这一株虽然没有七色,却也有了五种色彩,能够使无法成为魔法师的人进阶为一级魔法师,堪称上品。但这并非柒莲花最大的功效,柒莲花是炼制长青丹的主药之一,长青丹是六品丹药,伤得再重,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救活,只可惜数量太稀少,能够炼制六品丹药的炼药师也不多,长青丹基本没有出现在拍卖会中过。 柒莲花一拿出来,安静的拍卖场里就响起了压抑沉闷的喘息声,很多没有天赋条件不够的人更是眼睛发光,对玉台上散发着五彩光芒的柒莲花摩拳擦掌,一脸势在必得。 相比之下,坐在贵宾席上的人就要冷静得多,柒莲花虽说稀有,但他们手里也多多少少有个一两株,所以对于柒莲花的出现,他们更多的是惊讶。坎桑城举行过几场S级拍卖会,可第一件拍卖物品就是柒莲花这种等级的还真是没有,这就说明接下来的东西就更加珍贵,即使是银级武器也有可能会出现。 这样一想,就连贵宾席上的几人都平静不下来了。到了他们这个等级,金钱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好的武器,药材,丹药才是他们最为渴望的,谁都会有山穷水尽穷途末路的时候,如果身上能备着一些保命的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捡回一条小命。 南宫银不是炼药师,但由于他的阅读量远高于常人,阅读面也广,对于药材这一块还是略有了解。在岚洛特说出柒莲花的那一刻,即使冷静如他也是愣了一下,要知道五品药材已经可以成为A级拍卖会的压轴物品了,在这里竟然放在第一位,伊莲拍卖行的身家未免丰厚过头了吧? 众人的反应皆在岚洛特的预料之中,柔入碧波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无奈。若是可以他也不愿将柒莲花放在第一个,可这场拍卖会拍卖的所有东西中柒莲花的品级是最低的,没办法,他的父亲说了,在这次拍卖会中,要借着南宫银拍卖的那些东西的东风将伊莲拍卖行仓库中滞留的物品全都拍卖出去,实在是太烫手了,饶是他们伊莲拍卖行实力不低也留不住,再留着说不定什么时候祸患就上门了。 想起父亲说这话时比他更无奈的表情,岚洛特在心里微微一笑,道:“柒莲花,五品药材,可使没有魔法天赋之人成为一名一级魔法师,也是长青丹的主药之一,它的价值不必我多说,在场的诸位都明白。柒莲花,底价,”岚洛特停顿了一下,报出一个堪称天价的数字:“八十万金币。” 南宫银心尖一颤。八十万金币,不算朱明戒中的紫晶币,他全身的金币加起来也就这个数字而已,他拥有的紫晶币虽然很多,但紫晶币的价值体现在它所代表的身份上,而非真实价格,而且他也舍不得拿出紫晶币,对于他而言,紫晶币真的是用一个少一个,不到必要时期他不愿意轻易动用。 但是对其他人来说,这个价格一点都不夸张,贵宾席上的人都没有出手,可八十万的柒莲花依然很快就被炒到了两百一十万,最后一个炼药师以三百七十万的天价拿下。 事实上柒莲花还有一些提价的空间,但是在场的人都不想因为一株柒莲花而得罪一名炼药师。愿意出手拍卖柒莲花,起码也是五品炼药师,地位相当于一个五级魔法师,甚至尤有过之,毕竟成为炼药师的条件可比魔法师苛刻多了,修炼难度也更大,哪怕是高阶的魔法师也不愿意得罪一个品级比他们低一些的炼药师,因为他们知道,炼药师能够爆发出来的能量,比起他们,只多不少。 三百七十万的价格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柒莲花的价值虽高,但在炼制成长青丹之前对很多高阶强者作用都不大,而那些需要借助柒莲花之力成为魔法师的人大多都是混得不太好的,手头也不可能有太多金币,这样的价格还是能够接受的。 岚洛特挥挥手,有人上来把柒莲花端了下去,然后将第二件拍卖的物品拿上来。 第二件拍卖的物品是一粒丹药,通体圆润,色泽淡青,散发着微弱的荧光,盛放在透明的水晶盒中,煞是好看。 岚洛特微笑道:“这是六品丹药,青木寒霜丹,服下后可使五级拥有水属性斗气的武者和水系魔法师提升一级实力,且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能够洗经伐髓,锻骨练体,底价一百八十万。” 如果说五品药材柒莲花只是让一部分人激动的话,那么六品丹药的名头一出来就让绝大多数人屏住了呼吸。 直接提升实力的丹药极难炼制,药方也举世罕见,最低都是六品,往往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见不到,可一旦出世就会引来无数人的疯狂追逐,在场之人在听到这场拍卖会拍卖的第二件东西就是如此罕见的丹药时,定力不够的眼睛都泛起了淡淡的红色,可谓是激动到了极点,连南宫银都不由得有些意动。 这场拍卖会果然不寻常,六品丹药这种放在A级拍卖会都是压轴之物的东西现在却掉价到一开始便被拿了出来,那么后面又会出现怎样的宝物呢? 贵宾席上的人坐不住了,或许他们的预测真的会成为现实。 第40章 三十九、拍卖会(下) 六品丹药的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呼吸一窒。一道道炙热的目光投向玉台上放置着青木寒霜丹的水晶盒,有不少习惯了杀人越货的狠角色蠢蠢欲动,可周遭看不见的角落中,无数道强势而凌厉的气机牢牢锁定了他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青木寒霜丹的起拍价高得令人叹为观止,可即便如此,场上的角逐也变得越来越激烈,毕竟这样能够直接提升实力的丹药可是千载难逢,说不定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即使是自己用不上,也能送给后辈,这笔生意绝对稳赚不赔。青木寒霜丹的价格在大幅度上升后,艰难地停留在三千零八十万这个数字上,光是这一枚丹药的价格,就几乎抵得上伊莲拍卖行一间分行一年的业绩。 贵宾席上,一个浑身被黑袍笼罩得严严实实的人忽然开口,声音干涩苍老:“岚家这小子,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吧,好大的魄力啊!” 黑袍人身旁的华服俊美青年闻言,微微一笑,定定地看着台上神采飞扬的岚洛特的暗红色眸子里跳跃着势在必得的光芒,眉心一朵金色的玫瑰纹络衬得他容颜越发妖异:“那些东西,阑家一家可吞不下,拿出来拍卖也在意料之中。” 黑袍人转头看了俊美青年一眼,低低地笑了两声,什么也没说。 类似的对话在拍卖场各处都有发生,南宫银心里也有相似的想法,对后面要拍卖的物品愈发期待起来。 拍卖在岚洛特老练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南宫银拍卖的兽皮和兽爪在倒数第十件,价格更是高达一千万紫晶币,当然,这是总价,可还是让南宫银倒吸一口凉气。 一千万紫晶币,相当于十亿金币,这个数字不仅让南宫银惊讶不已,同时也令向来镇定自若,运筹帷幄的岚洛特震撼了片刻。 拍卖会进行到了最后时刻,除了压轴物品,其他需要拍卖的东西都拍出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天价。在这些物品中,不乏多年难得一见的天地奇物,让场内的人疯狂激动的同时也大开眼界,不仅如此,也让他们对最后一件物品的好奇和期待达到了顶点。 到底是多么珍贵的东西,才能在这场无与伦比的拍卖会中被作为压轴之物呢? 岚洛特没有立刻拿出最后一样东西,而是歉意地向众人说休息片刻,然后在铺天盖地的骂声中暂时离开了台上。 拍卖场后面的房间里,岚洛特一脸疲惫地坐在铺着五级魔兽皮毛的长椅上,揉了揉酸疼的额头。隐在暗处保护他的梧启见状,身形一闪来到他身边,见他面色有些难看,眼中闪现出一丝恼怒,一把拽起他:“谁给你气受了?” 岚洛特被拽得一个踉跄,神情微愕,很快又笑道:“我没事,好了,我要去拍卖最后一件东西了。” “我陪你去。”梧启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好。”岚洛特笑得温柔。 拍卖场里,被吊足了胃口的众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许多脾气暴躁的人还骂骂咧咧个没完,又过了十分钟,岚洛特才姗姗来迟,手里捧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拍卖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无数道目光牢牢锁在木盒上,吞咽口水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 南宫银在看到木盒的时候忽然身体一颤,戴在颈上藏在怀里的朱明戒变得滚烫无比,还微微颤抖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样。南宫银将精神力探进朱明戒中,就“看”到他从死亡山脉中带出来的那根法杖散发出金色的光芒,不断地发出嗡嗡声,似乎在召唤什么一样。 怎么回事?南宫银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的身体绷紧了,他看向玉台上的木盒,暗想道:难道那木盒里的东西与这柄法杖有关不成? 岚洛特感受到众人投向木盒的目光中的迫不及待,没有再故弄玄虚,而是小心地打开了木盒的盖子。 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强烈的波动,铺着一张六级魔兽雪绒狐狐皮的木盒里静静地躺着一口断剑,剑柄漆黑,雕刻着无数细小的纹络,剑刃呈淡紫色彩,其上有三个线条复杂到了极点的古字,光是看着都让人心神一阵恍惚,骇得众人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再直视。可惜的是,剑刃断了一截,断口光滑平整,是被人一下子削断的,这让这口剑的价值立即锐减。 压轴物品竟然是这样一柄看起来没什么价值的断剑,许多人失望地移开了目光。但贵宾席上的人眼睛却纷纷亮了起来,他们都是各大势力的首脑或二把手,眼光毒辣得很,这柄断剑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岚洛特好像没有看到那些人眼中的失望似的,介绍道:“此剑名讳不明,品级不明,威力不明,存在年代不明,经高级鉴定师鉴定,初步判断为远古神魔大战年间的武器。由于年代太过久远,断剑的技能及其他情况需要大家自行摸索,故而经讨论,本拍卖会决定将这柄断剑作为特殊物品拍卖,起拍价——一金币,诸位可自行出价。” “一万金币。”岚洛特话音刚落,坐在南宫银身旁的戴着白色面具的人立刻将价格提升了一万倍。 “十万金币。”俊美青年毫不犹豫地开口,他刚才只拍下了一张兽皮,手里的资金非常充裕,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 “二十万。”面具人不紧不慢地继续提价,语气平淡却丝毫不退缩。 俊美青年眉头一皱,看了看面具人,似乎是在猜测他的身份,“五十万。” “六十万。”贵宾席上的另一个人有些坐不住了,也加入了竞价当中。 …… 贵宾席上的人,除了南宫银之外都在竞争这柄断剑,没一会儿便迅速地将价格提到了三百万金币,而且竞价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让那些认为断剑没有价值的人惊得瞪大了眼睛,纷纷在心里猜测这些抬价的人是不是钱多烧得慌。 这种想法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贵宾席上坐着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物,怎么会花大价钱去买一件没有价值的东西,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他们知道这柄断剑的价值何在。 能让这么多大人物竞价,看来这柄断剑确实有不同寻常之处,顿时其他人也都眼热得有些坐不住了。可是除去还在提价的几人外,都没人敢加入竞价,毕竟其他人的实力都比不上他们,而且这东西可烫手得很,即使买下了凭借他们的实力也带不回去,反而还会引来那几个大势力的敌视和围攻,为了一把不知道确切价值的断剑,这实在不划算。 能进入伊莲拍卖行参加S级拍卖会的人都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他们心里都有一杆秤,看得透彻着呢,都没有贸然出手。 渐渐的,竞价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俊美青年和南宫银身旁的面具人,现在断剑的价格已经达到一千两百万了,那俊美青年似乎还想继续追加,但想了想又停了下来,冷冷地看了面具人一眼,没有再说话。 面具人见俊美青年不再加价,暗暗松了口气,正当岚洛特要敲下锤子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南宫银忽然道:“一百万,紫晶币。” 南宫银的声音清冽淡漠,传遍了整个安静的拍卖场,让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的面具人身体一僵,刺骨的杀气瞬间释放向着南宫银压迫过去。南宫银见状,冷哼一声,一直内敛不发的气势骤然升腾而起,如同一头洪荒巨兽苏醒,煞气冲天。 面具人释放出的杀气遇到南宫银这股气势宛如野兽遇到了兽王,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倒蹿回去,面具人闷哼一声,估计还吃了点小亏,但是他却升不起半点愤怒,只因为那股气势,是只有进入过寂灭荒原深处的人,而且是杀了一百只以上的寂灭荒原的野兽的人才能拥有。 感觉到这股气势的人纷纷向南宫银投去隐晦的惊骇目光,看来这个人就是拍卖那些兽皮和兽爪的人,能够进入寂灭荒原又活着出来,还拥有那么多的紫晶币,此人绝非善类,不可轻易招惹! 南宫银收回了外放的气势,挡住那些人探寻他实力的精神力,若是让那些人知道他的真实实力只不过是四级武者和三级魔法师,他的麻烦一定会接连不断。 南宫银的横插一杠,加上他的气势压阵,没有人再和他竞争,断剑很轻易地就被他收入囊中。不过花出去一百万紫晶币还是让他很肉疼,毕竟那可相当于一亿金币,朱明戒中虽然有很多人紫晶币,却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地花啊! 拍卖会到此就算结束了,参加拍卖会的人离开拍卖场时都忍不住悄悄地看向南宫银所在的地方,他们可没忘记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刚刚释放出了多么恐怖的气势,从寂灭荒原深处走出来的人,看来此方世界,又有人要崛起了。 等到拍卖场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南宫银才慢悠悠地起身,还没等他迈开步子,就有一个侍女迎上前来,分外恭敬地说:“先生,请随我来。” 侍女带着南宫银走进了拍卖场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岚洛特就在里面,见到他时挥挥手示意侍女离开,然后关上房门,笑眯眯地说:“南宫,好久不见了。” 果然被认出来了。 南宫银心中无奈,抬手掀开兜帽,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的容颜出现在岚洛特的眼中,即使对这张脸再怎么熟悉,每次看到都会忍不住觉得惊艳。 “南宫,你怎么会在这里?”确认了南宫银的身份,岚洛特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问道。 南宫银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而是说:“这是我试炼之路的第一站。” “试炼之路?”岚洛特一愣,“试炼之路是某些古老的家族为了磨砺家族中的后辈而专门开辟的空间道路,可是据我所知南宫家族应该没有这样的底蕴,你走的是哪一个家族的试炼之路?” 话一问出口,岚洛特就暗叫不好,连忙补充道:“抱歉,我只是顺口问问,不必回答也没关系。” 南宫银原本还在纠结怎么回答,听到岚洛特的下一句话就放下心来,说道:“总之,我在这里应该不会呆太久,等任务完成就会前往下一站。倒是你,岚洛特,你怎么也在这里?” 岚洛特闻言,苦笑道:“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人,我是帝都岚家的人,我们家族的势力虽然比不上另一个阑家,开放眼整个大陆却也不弱。可惜,近几年来,家族内部的矛盾愈演愈烈,父亲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让我暂时到这里生活一段时间,等风波结束再接我回去。” 南宫银点点头,又说:“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尽管说,能做得到的,我不会推辞。” 岚洛特是南宫银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他能感觉得到岚洛特的真诚,那是丁雨夜他们身上没有的,所以他很珍惜这份友情。 岚洛特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在这里很安全,而且父亲还特地拨了一队高手当我的护卫,我暂时不需要你的帮忙。对了,”岚洛特拉开旁边柜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钱卡和一个木盒递给南宫银,道:“这是你拍卖的物品和钱,你拍卖断剑的钱我已经从里面扣除了。这把断剑是我们在一个远古遗迹里找到的,我也不知道它的用法,不过当时找到的时候它发出了一击,非常强大,去的人一瞬间死了三分之二,你使用的时候一定要万分小心。” “嗯。”岚洛特郑重的告诫让南宫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收起断剑后,南宫银和岚洛特告别,离开了伊莲拍卖行,回到绿水旅馆。他打算好好研究一下这把断剑,还有对断剑有强烈反应的法杖。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周末温习了一遍东京猫猫(我的童年!),爱上了温柔的莴苣,妈个鸡又想开白莴言情了,可是一堆坑都更不过来呢TAT 第41章 四十、龙蛋孵化 南宫银回到旅馆时,没有立刻就拿出断剑和法杖,他现在还不知道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若是两者相遇一下子爆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引来其他人的觊觎,以他现在的实力,绝对保不住手里的东西。 在朱明戒中翻找了许久,南宫银找到一本专门记载阵法的书,上面记录了一种屏蔽能量波动的小型阵法,等级三级,恰好在南宫银的能力范围之内。 布下了好几个屏蔽阵法后,确定七级以下的能量波动都传不出去,南宫银这才有些迫不及待地将法杖和断剑从朱明戒里取了出来。 法杖与断剑一离开朱明戒,就如南宫银所想,产生了剧烈的反应,不过这种反应只是法杖单方面的。 法杖顶部镶嵌的紫色宝石焕发出耀眼的紫色光芒,光芒一圈圈缠绕在断剑的断口上,慢慢地渗入断剑,好像在为其修复一样。原本光华黯淡的断剑因着法杖的这一手,也有了些许光彩,剑刃上的几个古字流转出银色的流光,一缕杀伐之气缓慢地渗出,周围的墙壁,地板,以及各式各样的家具都悄然裂开了几道裂缝,而后化为湮粉,就连南宫银布置的屏蔽阵法也被消磨掉大半,好在剩下的那一点足以屏蔽法杖泄露出的能量波动。 好霸道的力量!南宫银不禁被那一缕杀伐之气惊叹,看向断剑的目光也带上了难以置信。 太可怕了,南宫银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强大的力量,仅仅是一丝就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如果那些参与断剑竞争的人知道此事,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人夺宝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一刻,南宫银升起了浓重的危机感。他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尽早进入下一个关卡。 法杖源源不断地将己身能量传递给断剑,试图修复断剑,但这种本源上的损坏不是凭借补充能量就可以修好的,得找到与断剑相同的材质将其重铸才行。 南宫银摇了摇头,正想将断剑和法杖收回朱明戒,忽然手边光芒一闪,一直毫无动静的龙神蛋忽然出现在南宫银手边,洁白的蛋壳上金光游离,不停地吸收着法杖溢出的能量。 这是,孵化前的能量累积吗? 南宫银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迅速拿出几颗晶石在龙神蛋周围布置出聚灵阵,然后又一口气布下了几十个屏蔽阵法,片刻都不敢耽误。龙神蛋孵化造成的能量波动势必在七级以上,希望这些屏蔽阵法可以挡得住吧。 龙神蛋这一吸收,就吸收了将近三天。在这期间,南宫银一步也不敢离开,也不让人进来,饿了就啃干粮,累了就趴在旁边休息,或是冥想修炼,体悟斗气,研究魔法。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三天后的晚上,异变突至。 正在闭目养神中的南宫银突然听到啪嗒一声轻响,猛地睁眼转头看去,就看到龙神蛋的蛋壳裂开了一条缝隙,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芒从缝隙中透出。随着缝隙的扩大和增加,金光越来越多,越来越亮,到最后布满了整个房间,南宫银不适地闭上了眼睛。 清脆的噼啪声在房间里连绵不断地响起,随着一团金光陡然炸开,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金光,声音,通通消失,若非房里的所有东西尽数湮灭,连他布下的屏蔽阵法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南宫银可能会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空旷的房间中央,一条筷子长,浑身鳞片都是金灿灿的颜色的的五爪金龙正笨拙地抱着一块蛋壳咔擦咔擦地咬着,不时抬起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南宫银,眼神既清澈又无辜。 这就是……龙神的幼崽?南宫银眨了眨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足生五趾,眸色浅金,其形如蛇,其眸淡金,其角若鹿,其力通天。这是古书上对于龙神的记载,这条筷子长短的小龙与书中的描述如出一辙,虽然最后一项还没办法证实,不过前面部分全都吻合。 看来,它确实是龙神后裔。 小小的金龙啃完了蛋壳,摸着圆圆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嗝,然后一下子蹿到南宫银的头上,小身子团成一团,还用爪子划拉划拉他的头发盖住自己,喉咙中发出几声咕噜声,打着轻鼾睡着了。 南宫银身体僵硬了好久,才慢慢放松下来。虽然有点怀疑这条筷子似的小龙是不是龙神后裔,不过从它刚才那毫无征兆地展现出的速度来看,也足够证明它的身份了。 想到刚刚那一道仿佛一瞬间撕裂空间来到他身前的速度,南宫银就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如果小金龙想攻击他的话,此时他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好在小金龙的态度还算友善,据说兽类都会把出生时看到的第一个生物当做自己的亲人,所以,小金龙应该不会伤害他。 南宫银松了口气,抬手摸摸团在自己头上睡觉的小龙冰凉的鳞片,而后环视空荡荡的房间一圈,认命地叫来老板商量赔偿以及换房间的事。 龙神蛋孵化的第二天,南宫银便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坎桑城,在离开之前,他去拜访了岚洛特。 “拉尔家族?”岚洛特的目光从书上移开,略显诧异地看向南宫银,“拉尔家族是帝都七十二氏族之一,据说从遥远的远古时代就驻扎在梵天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实力一般,但底蕴非常深厚,是七十二氏族之首,连那些大家族都不太愿意去招惹他们。怎么,难道你的试炼与拉尔家族有关?” 南宫银点头,“确实有点关系,我的任务内容是由他们发布的。” “这样啊……”岚洛特把手中的书放下,让梧启去取来一张巴掌大小的金色铭牌,递给南宫银,说:“这是帝都的最高通行证,持有这张铭牌,你甚至可以在帝都安居下来,你应该用得上。我们岚家的势力更多是在温亚大陆上,在帝都也没有什么发言权,帮不上你的忙。不过,一点小事还是办得到的,若有需要,你到帝都的伊莲拍卖行分行去报上我的名字,会有人来招待你的。” 南宫银接过铭牌贴身收好,郑重地向岚洛特道了谢。岚洛特微笑道:“既然我们是朋友,就不必如此客气了,到了帝都后一切小心,那里水很深,最好不要轻易与人发生冲突,因为你不知道你得罪的这个人是不是那些大家族的子弟或是当朝的掌权者。” “嗯,我走了。”南宫银起身告辞,想了想,从朱明戒里取出几张只是粗略处理过的兽皮送给岚洛特,当做对他那么多帮助的报答。岚洛特也不拒绝,笑眯眯地收下了,这几张兽皮,最低估计都能给分行净利润一亿金币的收入,他还没有傻到把送上门的钱往外推。 从坎桑城到帝都,走水路需要两个月,坐马车也要一个半月,不过南宫银身边还有一条龙神幼崽,坐马车的话容易暴露,他就选择坐花时间比较长的水路。毕竟有单独的房间,只要小龙神不跑出去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的。 买了一张房间最好,但价格也是最贵的船票,南宫银乘上豪华大船,向帝都进发。 走进装潢华丽的房间,南宫银反手带上门,微微吐了口气,说:“出来吧。” 话音未落,南宫银头顶柔顺的银色长发忽然凸起一个小包,下一刻,一条浑身鳞片金光灿灿的小龙便探出头来,浅金色的圆眼转了几圈,好像在打量房间一样,灵气十足。 这就是龙神蛋里孵出来的五爪金龙,南宫银给它起名团团,因为它喜欢像猫咪一样把自己团成团,然后窝在南宫银头顶的银发里。 或许是因为出生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南宫银,团团对南宫银十分亲近,自诞生以来就没从南宫银身上下去过,就连南宫银睡觉的时候它也要趴在他胸口,留恋着南宫银身上的温度和气息。团团性格活泼,又调皮好动,总喜欢在南宫银身上跳来跳去没个安分的时候,好在它也隐约知道自己的来头不小,有其他人在的时候都会安安静静地呆在南宫银的头发里,直到两个人独处时才会钻出来。 从出生到现在,团团还没有展现出什么能力,只是对能量的需求非常大,朱明戒里的晶石因为它的缘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减少,不过因为基数太大,南宫银也不心疼,随便它敞开肚子吃个够。 虽然还不知道团团有什么能力,不过南宫银发现它的体表防御非常出色,目测六级以下的攻击于它而言根本无法破防,而且它还免疫八级以下的魔法攻击。南宫银很有耐心地一点点挖掘着团团的能力,当然,若想知道得更多,他也只有实战和查询古书这两个途径。 团团从南宫银头顶下来,在南宫银周身打着转,发出撒娇似的呜呜声,还拿珊瑚般的金色龙角去蹭南宫银的脸,漂亮的眸子流露出无辜的神采。 南宫银表情略显无奈,伸手摸了摸它的头,从朱明戒中拿出一颗晶石递给它。团团高兴地又蹭蹭他,抱着晶石盘回南宫银头顶咔擦咔嚓地啃了起来。 牙口真好,啃起那么坚硬的晶石都像在啃饼干一样。 南宫银在心里无奈地想,又从朱明戒中拿出三级魔法书,继续学习那些他用起来还很不熟练的三级魔法。 另一边,奥赛城。 丁雨夜一脚踩在试图抢劫他的混混的脸上,飞扬的剑眉一扬,冷笑道:“居然抢到爷身上来了,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也敢在道上混?” 那被踩脸的混混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连声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看得丁雨夜嫌弃得不行,抬脚把他踹出老远,轻飘飘地丢了个滚字,那混混便如蒙大赦地连滚带爬地离开。 丁雨夜嗤笑一声,双手放在裤兜里走出昏暗的巷子。蓦的,他脚步一顿,转身大步走回落脚的酒店房间,双手合十向两边慢慢分开,面前的空间一阵扭曲,一面半人高的镜子便出现在房间里,阑千绝的身影呈现在镜子中。 “是你?有什么事?”丁雨夜有点不耐烦地问。 “试炼之路即将开启。”阑千绝的第一句话就让丁雨夜愣住了,“这次的试炼之路与以往不同,快回去。” 丁雨夜眯起眼,声音毫无温度:“为什么告诉我?” 阑千绝沉默片刻,道:“你知道吗?南宫银也在那条路上。” 喀嚓一声,丁雨夜面前的镜子在阑千绝的话刚说出口时便化成碎片。他转身大步走出房间,挺拔的背影第一次显得十分急切。 去往帝都的船上,南宫银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水天一色的景象,恍惚忆起自己刚刚离开南宫家族时的场景。那个时候他坐船到基拉比国,在船上认识了丁雨夜和阑千绝,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的命运走上了一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道路。 不知道这次,他会遇到什么,前方究竟是波涛起伏,还是风平浪静?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我要尽量隔日更,进展实在太慢了 第42章 四十一、又见丁雨夜 冥想中的南宫银忽然感觉到船身一阵剧烈摇晃,脱离冥想状态,转身一看,果然没看到那只小调皮,又跑出去玩儿了。 南宫银走下床,到桌边倒杯清水刚喝了一口,就见一道金光从窗外蹿了进来,兴奋地绕着自己转了好几圈,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正是溜出去玩儿的团团。 南宫银摸摸团团冰凉的鳞片,说:“不要随便跑出去,若是让人看到,平白招来无端祸患。另外,即使你跟我撒娇我也知道刚才船身的晃动是你造成的。” 团团身体一僵,瞪着无辜的眼睛与南宫银对视,片刻后,南宫银败下阵来,捋捋他嘴边的胡须,说:“算了。” 玩累了的团团打了个哈欠,钻到南宫银头发里盘成一团开始睡觉。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能量摄入过多要长大的缘故,这几日团团非常嗜睡,常常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甚至一整天,今天还是它难得有精神起来玩。 还有三天就到帝都了,南宫银没有再埋首与魔法修炼,而是从朱明戒里找出几本简单的阵法书,在自己和团团身上施展了几个遮蔽阵法,掩住团团的龙神气息,以免到帝都后再生意外。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中午十一点左右南宫银提着简单的行李走下船,很快就融入嘈杂的人群中,离开了吵闹的港口。 帝都的面积是坎桑城的三倍还多,走出港口,面对的是四通八达的道路,许多装饰华丽的马车行驶在道路上,穿着锦衣华服的贵族坐在典雅的店里,或三两结伴走在路边,谈笑风生,带着强烈的优越感和高人一等的傲气。 骄傲,是帝都给南宫银的第一个印象。 史书记载,帝都远在上古年间就已经存在,创造它的人已经不可考,但毋庸置疑的是,它的繁华,从古至今,并且会一直持续下去。因为它的古老,所以还被许多史学家称为“活的史书”。 拥有悠久的历史,和与历史一样悠久的繁华时光,帝都怎么可能不骄傲?而帝都的骄傲,也让住在这里的人心理上有很强的优越感,哪怕只是一个平民,也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不起其他城市的人,即使那个人是城主,伯爵也一样。 诚然,南宫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骄傲的,真正的骄傲只能由自身的强大实力来支撑,外物永远是外物,也许它能给予你一时的帮助,但更多的却是束缚。 南宫银从行李箱里拿出地图,找出离港口最近的旅店,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旅店名木忆,因为离港口较近,所以生意很不错,环境和服务都还好。但木忆只是帝都最普通的旅店之一,别说比不上帝都中那些高级酒店,就连次一级城市稍微高端一点的酒店都不及。 南宫银不缺钱,若是想住高级酒店的话凭借岚洛特给他的那张最高通行证也不会有什么阻力。但是他不挑环境,现在刚从船上下来,感觉脚底都在打晃,还是尽快找个地方休息才是正途。 在一众客人惊艳的目光中,南宫银面无表情地接过店主递来的钥匙,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简单冲了个淋浴,便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过了半个小时,南宫银头顶的银发拱起一个小包,很快,金灿灿的小龙神从里面钻了出来,在房间里转了几圈,脸上露出人性化的嫌弃表情。 倍感无聊的团团甩甩尾巴,想要溜出去玩儿,但想起南宫银的嘱咐,它又蔫蔫地止住了往外冲的动作,蹿到南宫银的枕头上躺下,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南宫银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三点,西斜的阳光从窗外洒入,唤醒了床上沉睡的少年,他坐起身揉揉眼,过了几秒钟,迷蒙的眼神才变得清明起来。 南宫银赤脚下床,见团团还盘在枕头上睡得香甜,便没有吵它,悄无声息地走到浴室去洗漱。许是身边没了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在南宫银离开后不久,团团也醒了过来,于是南宫银走出浴室时,就看到某条精力过剩的龙在空中追着自己的尾巴打转。 “醒了。”南宫银被团团的憨态逗得不禁莞尔,接住一见到他就扑过来的小家伙,手指揉了揉它的头,说:“我要下去用餐,你暂时躲在朱明戒里吧。” 一听要回朱明戒,团团撒娇的磨蹭就变成了不满的轻撞,大眼睛里泛着委屈,表示自己不愿意到朱明戒里去。 南宫银被它闹得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将它放进衣袖,让它缠在自己的手臂上,还嘱咐它不可以出现在外人面前,不然就把它关在朱明戒中一个月。 于是,在与团团协商好后,早已饥肠辘辘的南宫银下了楼,让旅店的服务员送上一份套餐,在其他人时不时地转头打量偷瞄中填饱肚子,径自出了旅馆。 拉尔家族在帝都有一定的地位,是七十二氏族之首,想要见家主并不容易。南宫银虽然有些急切,但不是拎不清状况,打算先在附近打听一下关于拉尔家族的消息再做下一步行动。 不出南宫银所料,拉尔家族在帝都非常有名,随便找个路人询问都能问到一大堆信息,而且不需要再另外调查核实,因为这些事都是人尽皆知的。 拉尔家族如今的家主叫海斯特?拉尔,是皇帝陛下亲卫队的队长,最重要的心腹之一,掌管帝都三分之一的禁卫军和皇宫里所有卫兵,职权相当大,连皇帝陛下的亲兄弟安迪拉公爵在与他交往时也是客客气气的,更逞论其他贵族,更是只有巴结讨好的份。 海斯特是个正直严谨的人,妻子因意外过世,如今年逾五十却完全没有再娶的意向,膝下唯有一子西雅,偏偏西雅心性淡泊,只想当个诗人,对管理家族事务没有任何兴趣,让家族长老头疼不已。 但出人意料的是,拉尔家族虽然存在的年岁无比久远,却从来没有发生过像其他家族一样的内部争权事件,家主位置一向是能者居之,以血缘关系来传承。而且家族上下一心,惊人的团结,加上底蕴十分深厚,连帝都能够只手遮天的三大家族都不愿轻易招惹,向来以拉拢交好为主,拉尔家族的实力,由此便可见一斑。 南宫银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刚刚打听到的信息,皱眉陷入深思。 拉尔家族在此地扎根这么久,真的还愿意遵守从远古流传下来的祖训,奉黑暗之主为主吗?若是他们忘记,甚至不愿意履行祖训,他的任务该怎么办?他又将何去何从? 不怪南宫银这么想。岁月拥有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能够在不动声色之间悄然改变许多东西,尤其人心难测,南宫银很难相信在时隔如此之久后,拉尔家族还能全心全意地信奉黑暗之主,至于他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少主,就更难说了。 但犹豫归犹豫,这一趟南宫银还是非走不可。这关系到他的任务,他的前路,他苦苦追寻的身世,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一定要尝试。 做了决定之后,南宫银向人打听了拉尔古宅的所在,正想现在就过去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听声音还特别熟悉,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丁雨夜回到光明教会后,果然收到了教皇的命令,让他进入已有数千年未曾开启的试炼之路磨砺自身。与他一起的人还有水彬遥和盛亚枫,或许还有阑千绝,但在踏上试炼之路后,他们却被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丁雨夜只觉得眼前一花,回过神来时便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身边人来人往,各种款式大小装饰却一样华丽的马车从旁边经过,行人身上绣着精致花纹的奇特锦衣让他有种穿越回几千年前的错觉。 呃……这里是什么地方? 丁雨夜困惑地抠抠脸,抬起脚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索性伸出手指在空中随便点了几下,点中一个岔路口,便头也不回地往那里走。 或许是缘分,又或许是巧合,丁雨夜刚走出几百米,远远地就看到了手持地图问路的南宫银。没办法,这个人从长相到气质都太过耀眼,即使把他丢到人山人海中丁雨夜依旧能一眼把他找出来,更何况这条街上并没有很多人。 于是,丁雨夜一边挥手叫着南宫银的名字,一边飞快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跑过去。 “南宫!”丁雨夜跑到南宫银身边,看到他俊美得过分的脸庞时,张嘴笑出一口大白牙:“好久不见了,没想到真的能在这里遇见你。” 与丁雨夜的欣喜不同,南宫银见到他时更多的是惊讶和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这也是我们光明教会试炼之路的一关啊。”丁雨夜嬉皮笑脸地说:“话说咱俩还挺有缘的,我刚来就遇到了你,不如这一关咱们搭个伙怎么样?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光明教会也会试炼之路,而且与他走的一样。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南宫银是有很多困惑的,比如为什么光明教会会有和吉亚家族一样的试炼之路。但他也知道这些问题丁雨夜回答不了他,所以他并没有发问,而是说:“我还没有得到我的任务。” 丁雨夜耸耸肩,说:“我也没有啊,教皇陛下说让我去一个叫什么安博家族的找他们的家主给我颁布任务。” “我的任务也一样,不过负责颁布任务的是拉尔家族的家主。”南宫银若有所思地说,安博家族,似乎也是帝都七十二氏族之一,但影响力和底蕴都远远不如拉尔家族,在七十二氏族中排名第二十二。 丁雨夜挠挠头:“原来颁布任务的地方是不一样的吗?那我先陪你去拉尔家族好了,反正我刚来,还不知道安博家族的具体情况。” 闻言,本来也想立刻到拉尔家族去的南宫银却摇了摇头:“我不急,你初来乍到,还是先休整一下,明日我们再到拉尔家族去找他们的家主,然后我再陪你去安博家族,你顺便也可以趁这段时间调查一下安博家族的现况。” 是的,在知道丁雨夜来到这里的原因和目的都与自己相同后,南宫银就一点也不着急了。之前他想速战速决,是因为这里对他来说毕竟太过陌生,又没有任何认识的路,身上还揣着条龙神后裔,一不小心暴露了连条退路都没有。 但是现在丁雨夜的出现却弥补了他最大的短板,遇到什么危险,有丁雨夜在,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抵抗之力,尤其是在他实力还不强的时候。 丁雨夜不知道南宫银心里的弯弯绕绕,也没有拒绝南宫银的提议,跟他一起回到他落脚的木忆旅店,告诉他水彬遥盛亚枫也到了这里,或许阑千绝也来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被传送到哪里而已。听到这个消息,南宫银的心又安定了几分。 不管如何,身在异乡,能有几个朋友陪着,总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本文会一直隔日更到五月份中旬,到时候作者要迎战会考所以会暂停更新,暑假会日更到完结 第43章 四十二、拉尔家族 拉尔家族全体承诺,在有生之年,将身心皆献给尊贵的黑暗之主,以性命和荣誉起誓。若有违背誓言者,天人共杀! ——《族规》 海斯特每天都要翻看一遍《族规》,并且将自己早已记得滚瓜烂熟的几条规定一遍又一遍地温习,包括开篇第一句话。虽然拉尔家族在梵天国扎根许久,表面上看他们已经被同化成这个地方的人。但事实上,拉尔家族的每一个族人都没有忘记他们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更没有忘记自己信仰——那个曾经站在最高点俯瞰世间,即使失去踪影依旧有着强大震慑力的男人。 他们一直在等待,等待预言中黑暗少主的到来。时间固然拥有强大的力量,能够磨灭一两个人的信仰。可当一群拥有相同信仰的人聚集到一起,即便是茫茫岁月也无法撼动,这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力量。 海斯特爱惜地拂着《族规》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回柜子里,起身带上门,离开了书房。 另一边,一大早就出门收集安博家族资料的丁雨夜风风火火地推门走进房间,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记事本,是他出门前南宫银给他,让他记录收集到的信息的。 南宫银正在看梵天国一个有名的吟游诗人写的诗集,丁雨夜进来时,他正好慢悠悠地翻到下一页,听到丁雨夜弄出的大动静也不抬头,问:“找到了多少?” “挺多的,不过这个家族的风评似乎不太好。”丁雨夜一口气灌掉大半杯茶,呼了口气,将记事本丢给南宫银,“喏,都在上面了,你自己看吧。” 南宫银依言放下诗集,拿起丁雨夜丢过来的记事本翻开,开头第一句就是两天前安博家族的嫡系二少爷因为一个女人跟另一个纨绔子弟当街动手,最后被打得鼻青脸肿差点给丢进护城河喂鱼,让南宫银囧了一下。 “你还挺八卦的。”南宫银抬头瞥丁雨夜一眼,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看得他心头一跳。 没等丁雨夜说什么,南宫银继续往下看。 正如丁雨夜所说,安博家族的风评和拉尔家族比起来差远了。安博家族在七十二氏族中排名不算高,却是七十二氏族中最有钱的,据说他们当梵天国财务部部长的家主的口头禅就是“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算事儿”。不过,优越的生活使得安博家族的后辈养成了懒惰奢靡的习惯,不说旁支,就连嫡系子弟都花天酒地,不思进取,后辈中能撑得起台面的竟然只有一个大小姐伊莲尔,让其他氏族的人看了不少笑话。 看完之后,南宫银合上记事本,深邃的眸中掠过一丝疑惑:“安博家族,真的是光明教会留在这里的分支?”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我想问的。”丁雨夜撇撇嘴,脸上浮现出浓浓的不屑神色。 安博家族的素质别说和拉尔家族比,就是七十二氏族中的其他任何一个氏族都能随随便便地将之比下去,这样一个透着腐朽气息的家族,真的是光明教会费尽心思才留在这里的暗桩?当年布局的那些人眼睛都瞎了吗? “或许,这只是一种藏拙的手段。”南宫银拿起看到一半的诗集,眼睛虽然盯着诗集,但思绪却飘到了别的地方,“就像拉尔家族极尽所能地保持低调那样,也许这是安博家族自我保护的方式,为了降低统治者的猜疑和其他家族的戒备。” 这一点丁雨夜倒是没想到,他光顾着愤懑去了,没往这方面想。不过若说是藏拙的手段,这藏得也未免太深了,几十个后辈中就只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勉强上得了台面,传承都几近断绝了吧! “总之,我们先到拉尔家族去接你的任务吧。”将这些糟心事暂时抛开,丁雨夜对南宫银说道,“希望拉尔家族没有忘记他们留在这里的目的。” 南宫银起身,漂亮的薄唇弯起一个绝艳的弧度,险些晃花丁雨夜的眼。 “借你吉言。” 拉尔家族的古宅在帝都的内城,或者说三大家族七十二氏族的古宅都在内城,以皇宫为中心,呈众星拱月状分布,拉尔家族就是三颗“行星”旁最亮的一颗“卫星”。 古朴的实心木门,带着浓郁温亚大陆风格的建筑,即使没有守卫依旧散发着威严气息的庭院,即使站在门外也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门口没有人守着,至少一般人看不到有人,但南宫银和丁雨夜一走近,就有一个仆人笑眯眯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恭敬地向两人行了一礼。 “二位来到拉尔古宅,不知有何贵干?” 虽是仆人,还向他们弯腰行礼,可那种烙在骨子里的优越感却丝毫不少,不过因为仆人训练有素,所以不会让别人感到不舒服。 南宫银手上的朱明戒毫无动静,说明这个仆人体内并无拉尔家族的血脉,所以他只是简单说道:“请去向你们的家主通报一声,故人之子来履行最初的约定。” 最后一句话是博特交待南宫银,若是遇上拉尔家族的人,便说出这句话,到时他们就知道他的来意了。 仆人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南宫银,似乎在怀疑他是不是那些来攀关系的人,过了一会儿才转身走进去通报。没过多久,又有人走了出来,面色激动,而那个仆人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他身后。 仆人身前的是一个年纪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长相俊雅,气质温和,简单素净的青色长衫让他看起来不像身份尊贵的少爷,反而像是那些取得过巨大成就的学者诗人。 此人正是拉尔家族家主唯一的儿子,西雅。 西雅在接到仆人的通报之前,正在房间里看他最爱的诗集,可是在听到仆人说出那句话后,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平时爱惜得不让任何人碰的诗集就这样随手丢在一边,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说要迎接一个前所未有的贵客,还急急忙忙地让人去找在宫里与王子会面的海斯特家主。 仆人不知道一向淡泊少言的西雅少爷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但他也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这个长得比埃德莉王妃还美丽的少年绝对是不能得罪的贵客。 仆人在想什么,西雅不知道,也管不了,在看到南宫银的刹那,西雅就确定他是拉尔家族等待了无数年的人,原因无他,南宫银长得跟家族禁地里黑暗之主的画像一模一样。黑暗之主已经消失,而这样逆天的容貌,或许世上只有黑暗之主的血脉才能拥有。 西雅的激动让南宫银略有不解,还没等他说什么,西雅便深深地向他弯腰行了一礼,说:“少主,拉尔家族……等您的到来已经等了无数年了。” 南宫银心里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眯了一下眼,道:“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西雅恭敬地将南宫银引上首座,等他坐下,才坐在他左边第一个位置,至于丁雨夜,已经被他完全无视掉了。 坐在上位,南宫银却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开门见山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莫非有什么血脉感应?但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西雅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张贴身携带的丝帛,轻手轻脚地展开,上面绣着一个黑衣男子,站在蔷薇花丛中,拈花一笑的模样,而那男子的长相,除却双眸是纯银色以外,与他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主人的绣像,每一个拉尔家族的成员都人手一张,所以在看到少主时,我便认出来了。”西雅的解释简单,但是出乎意料的有说服力:“毕竟主人的长相堪称前无古人,或许也后无来者,唯有与主人同出一脉的少主才能与主人长得这般相像吧。” 丁雨夜看看绣像上的黑暗之主,又看看面色古井无波的南宫银,嘟囔道:“这还只是相似吗?和南宫另一只眼睛没有变成金色前完全一样好不好。” 原来那就是他的父亲……南宫银眸光微黯,想起当初第一次进入朱明戒时听到的声音,还有那道模糊的身影,再加上这张绣像,关于父亲的形象终于在南宫银心中勾勒完整,也更加坚定了他寻找自己身世的想法。 定了定神,南宫银将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都清空,道:“我来拉尔家族的目的你应该知道,这里是我的第一关,我的是什么?” “这……”西雅愣了一下,无奈道:“试炼之路的任务发布是由家主管理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还请少主稍等片刻,我已经让人去找父亲回来了。” “嗯。” 南宫银不甚在意地点头,旁若无人地从朱明戒里拿出冰系三级魔法书看起来。坐在他下方的丁雨夜觉得无聊,便拉着西雅聊天,因为他是南宫银带来的,所以向来不爱说话的西雅没有像无视别人一样忽略他,加上丁雨夜虽然不爱诗,但在水彬遥的熏陶下对诗有一定的理解,所以两人勉强算是聊得愉快。 就这样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大厅里宁静的气氛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好不容易才从皇宫里脱身的海斯特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一眼看到首座上同样抬头察看情况的南宫银,高大伟岸的身体一颤。 “主、主人!”海斯特好像看到了在远古时期叱咤风云,世间无敌的黑暗之主,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南宫银看着心情激荡不已的海斯特,心情有些复杂。那么强大伟岸的男人,此时身体竟然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只因看到他与黑暗之主无比相似的面容,这让他之前拉尔家族背弃信仰的猜测成了一个笑话。 但,他很庆幸,这是一个笑话。 海斯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但看着南宫银的眼神里依然带着狂热。拉尔家族的信仰是黑暗之主,但南宫银是黑暗之主的孩子,他相信他绝不会是池中之物。 在知道南宫银是为了试炼之路的任务而来后,海斯特没有多做犹豫就带着南宫银进入拉尔家族的禁地,当然,丁雨夜被挡在外面,要不是看在南宫银的面子,海斯特在感觉到丁雨夜体内纯净的光明血统时早就出手把他抽出拉尔古宅了。 丁雨夜接收到海斯特投来的饱含杀气的一眼,无辜地摸摸鼻子。拥有光明血脉什么的,怪我咯? 第44章 四十三、任务 通过两扇石门,海斯特停了下来,对南宫银道:“这是最后一扇门,我只能送您到这里。禁地是当初主人留下我们这一分支时亲自开辟的,除了参与试炼的人外其他人都不能进去,族长也不行,所以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还望少主一切小心。进去的话,只要取一滴血滴在门上即可。” “我知道了,多谢。”南宫银向海斯特点头道谢,然后走到石门前,刺破指尖滴了一滴血上去。 在南宫银的血触及石门时,一阵强烈刺眼的白光骤然亮起,毫无防备的两人都因此不适地侧头避开强光。待得这突如其来的光芒消失后,南宫银便消失在原地。 门外的海斯特不知如何反应,门内的南宫银却有些惊住了,只因这门后,景色竟然如同自成一界般的奇特。 这是一条,长得望不见底,仿佛被黑暗吞噬掉终点的道路。路是由粗糙的青石砌成的,路的两边种着一种白色的不知名的花,没有香气,但看久了会让人有眩晕感。头顶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星空,朦胧的星光照亮了脚下的路,而前方那宛如宇宙黑洞般的墨色,正散发着无声的诱惑,吸引他前往。 冰冷的感觉从银色的右眼中泛起,属于黑暗的那一半血统逐渐沸腾。南宫银管不住自己的脚,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个不能回头的终点行去。 若是南宫银看得到的话,一定会发现他右边的眼睛里居然随着他的前行慢慢地浮现出了极为玄奥的符文,仿佛有人拿着画笔,在他的眼睛里一笔一划画上,符文闪烁着微光,让他的右眼看起来好像也在发光似的。 炙热的触感从手指与朱明戒接触的地方传来,南宫银的手指动了动,灼热感与冰冷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同时出现,让他觉得分外怪异,好像身体不是自己了的一样,就连机械性的行走,都像被另一个灵魂操控似的。 但,他却并不觉得这样很糟糕。 哒哒的脚步声在寂静的世界里一遍遍地回响,黑色的面纱被一层一层撕开,直到走到这条路的尽头,看到那块静静矗立在虚空中的石碑。 恍惚茫然一下子从体内抽离,南宫银脚步踉跄一下,如梦初醒,再回想起方才的感觉,只觉得一股凉气猛地从脚底蹿到头顶,脊背发寒。 那种被掌控的,无力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可为什么他身处其中时却并不恐惧呢? 南宫银瞳孔紧缩,许久之后才慢慢放松下来,吐了口气。 路的尽头是一片虚空,没有星辰,没有光亮,只有无尽的黑暗,和那块震慑住了漫天黑暗的石碑。 石碑高约二十米,上面没有题字,是一块无字碑,但却有一种宇宙初开时的苍茫感扑面而来,站在石碑的前方,就好像面对整个宇宙一样,能够真真切切地认识到自己有多么渺小。 南宫银突然有些茫然。 海斯特并没有告诉他进来之后要怎么做才能拿到任务,或许连他也不知道,那么现在他该怎么办? 沉吟片刻,南宫银决定赌一把,便割开自己的手指,几滴血弹到了石碑上。 南宫银的误打误撞倒是赌对了,那几滴血落到石碑上后便被其吸收掉,而后三个银光闪烁的古篆字在石碑上浮现而出,存在了半分钟又迅速消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那三个古篆字历史太过古老,应该是神魔大战年间使用的魔族古字,若是换一个人来肯定看不懂。南宫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般那么感谢自己做出的决定,当初选择古文字学是他做的最英明的决定,没有之一。 隐天弓。 南宫银在嘴里用魔族的语言念出了那三个字,虽然是第一次说魔族语言,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晦涩艰难,反而如行云流水般自然顺畅。或许,是因为他继承了最纯净的魔族血脉的原因吧。 最后一个“弓”字的发音刚刚落下,南宫银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又回到了禁地的石门外,丁雨夜,海斯特和西雅就站在他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南宫银扬起嘴角,给了他们一个难得一见的微笑,如春风破冰:“任务已经接到了。” 被那个稀少又闪亮的笑容晃了一下,与南宫银相处许久多少有些抵抗力的丁雨夜第一个反应过来,蹿到他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说:“那就好那就好,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没有。”南宫银摇头,也不推开紧紧贴着他的丁雨夜,看向海斯特父子,“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如何?” “当然。”海斯特被南宫银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引着南宫银进了另一处隐蔽的会客厅,只不过看着丁雨夜的眼神依然带着怀疑。可见南宫银没说什么,便也装作看不到他,免得心里纠结。 很自然地在首位坐下,南宫银十指相扣放在桌面上,思索了一会儿才问:“你们可知道,隐天弓是何物?” “这……”海斯特疑惑地皱眉,看了看西雅,见他也是神色茫然,便道:“这隐天弓,我还真是从未听说过,莫非少主您的任务与隐天弓有关?” “我的任务就是取得隐天弓。”海斯特和西雅的反应让南宫银无奈,就连丁雨夜都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令以为隐天弓是黑暗之主武器的南宫银很是不解,“隐天弓为此界之物,你们都没有听说过吗?” 爱莫能助的海斯特苦笑道:“试炼之路也是温亚大陆的一部分,温亚大陆何其广阔,奇珍异宝众多,有些历史久远得就连学识最为渊博的学者都说不出来历,这隐天弓很有可能就是遗世珍宝之一,没有听说过,倒也不算非常奇异。” 南宫银皱眉:“这样啊……看来,还是时机未到,我只能暂且等待一些时日了。” …… 南宫银婉拒了海斯特让他入住拉尔古宅的邀请,这帝都水很深,只怕他进入拉尔古宅的事已经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若是再住下,就太打眼了,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静,不想被其他家族打扰。 从拉尔古宅出来,南宫银陪丁雨夜去安博家族接任务,不过,相比南宫银顺利到不像话的过程,在安博家族里,他们倒是有一段不算愉快的经历。 走到安博家族外时,丁雨夜让一看到南宫银就开始流口水的仆人进去通报,那仆人色迷迷的模样让丁雨夜险些一袖子把他抽到门上。对于这样的目光,南宫银从小到大接收的多了,便也不甚在意,没有丁雨夜那么激烈的反应。 可不凑巧的是,仆人才刚进去,安博家族出了名的好色的嫡系二少爷马丁?安博回来了,一眼看到南宫银,那眼珠子都差点弹出来,搓着手猥琐地笑着凑到了南宫银跟前。 马丁长得还算可以,虽说比不上南宫银的绝世无双,也比不上丁雨夜的俊帅爽朗,可也算眉清目秀,多少有些泡妞的本钱。可他笑得实在太猥琐了,碧绿的眼睛还泛着狼看猎物时的绿油油的光芒,这让他的形象一下子跌到一个低得不忍直视的分数。 “这位美人,我觉得你好生面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马丁凑到南宫银的面前,一上来就说出那句搭讪必备的老掉牙台词。 南宫银只淡淡扫他一眼,便退后一步冷声道:“阁下认错人了。” “怎么会呢?或许我们是前世的缘分今生来应呢!……”马丁紧追不舍地继续往前逼近,正想抓住南宫银的手揩油,但手刚一伸出去就被丁雨夜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回去了。 搭讪被人打断,脾气本来就不好的马丁也顾不上在南宫银面前留好印象——虽然他本来也没有那玩意儿——表情一下子变得愤怒至极:“你谁啊!竟敢挡在我马丁少爷面前,不想活了吧!” “我看不想活的人是你吧!”丁雨夜上前一步将南宫银挡在身后,脸上还带着温和的微笑,眼中却流露出刺骨的杀意,“若想调戏美人,请另寻目标。” “哈!”马丁倍感荒谬的一笑,“竟然有人敢这么跟本少说话,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啊,今天本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不自量力的下场!来人!给我狠狠地教训他一顿,死活不论!” 马丁一声厉喝,十几个像是死士的人从暗处掠出,遵循马丁的吩咐正想对丁雨夜动手,便被另一声大喝止住。 “住手!”一道圆滚滚得像个球的身影从门里快步走出,到了马丁面前抡起蒲扇大的巴掌就将他抽了个趔趄:“孽障!竟敢对家族的贵客动手,看来我平时是太过纵容你了,才会让你养成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 劈头盖脸地训斥了马丁一顿,安博家族的家主艾利维?安博面对丁雨夜时,却十分谦恭地向他行礼,道:“贵客远道而来,我却这般怠慢,还请见谅。这逆子我定会好好教训他,现在,请贵客随我进去吧。” 丁雨夜对还云里雾里的马丁二少爷冷冷一笑,说:“管好你家里的人,告诉他什么人那惹什么人不能惹。若是再有人对我的朋友不敬,我让你安博家族血脉断绝也不是什么难事。” 艾利维胖的像座肉山的身体一颤,一滴冷汗从额头上滑了下来,连声应下,片刻不敢停留地领南宫银和丁雨夜进去,还悄悄给那群死士打了个手势,让他们赶紧把马丁也押进去。 接下来的流程与南宫银在拉尔家族时差不多。丁雨夜入禁地,得到了自己第一关的任务,寻找《光明古经》。至于这《光明古经》是什么,和隐天弓一样也不被世人所知,或者说,他们还并未遇上知道这两样东西的人。 得到任务后,丁雨夜一刻也不愿停留地拉着南宫银离开了安博家族,当然,在走之前也不忘嘱咐艾利维好好地修理一下胆敢调戏南宫银的马丁,丝毫不管马丁因为他的捣乱而完全没有完成所谓的调戏,谁让他嘴欠呢。 在摆脱了几个跟踪的“小尾巴”后,南宫银和丁雨夜回到了旅店,随手布下几个屏蔽阵法,南宫银将团团叫了出来。 在南宫银袖子里睡了一觉的团团迷糊地眨着大眼睛与丁雨夜大眼瞪小眼,不久后丁雨夜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这这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 “闭嘴!”南宫银打断了丁雨夜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你想让全世界的人都听到吗?” 丁雨夜立马闭紧了嘴,还用手在嘴巴前面打个叉。 但是过了不久,丁雨夜在围着团团转了几圈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这是上哪儿捡到的啊?” 南宫银把在寂灭荒原里的遭遇一说,顿时让丁雨夜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南宫你运气这么好,怎么不帮我也捡一只回来啊!我要求不高,不用这么高级的,就圣光独角兽那个级别的就好啊!” 南宫银一脚踹在他椅子上把他连人带椅子一起踹出去:“滚!” 第45章 四十四、远古遗迹 在椅子倒下前,丁雨夜快速地从上面跳下,丝毫不气馁地凑到南宫银身边,笑嘻嘻地说:“别生气嘛,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好了好了,有个消息我要告诉你。” 南宫银挣开丁雨夜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绕过他在沙发上坐下,一脸淡然地问道:“什么消息?” “啊,刚才安博家那个老家伙偷偷地给我一个消息。”丁雨夜挠挠脸,“好像是说不久后有一个远古遗迹要出世,历史比神魔大战还要古老一点,让我们去里面碰碰运气,说不定可以得到《光明古经》和隐天弓的消息。” “哦?”南宫银讶异地挑挑眉,“如果这个遗迹的历史真的比神魔大战更古老,那么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重视,我们两个势单力薄的无名小卒进去别说有收获,兴许还会被人当炮灰使吧。” 丁雨夜斜眼看他:“南宫,明明就有很简单的办法嘛,别告诉我你想不到。” “嗯,混在拉尔家族的队伍里,这个办法确实很简单。”南宫银点点头,又摇摇头,“但是这么做也有很多隐患。” 拉尔家族是帝都七十二氏族之首,如今虽然为保存实力低调行事,但存在了这么多年的大氏族底蕴势必深厚,就连在帝都中堪称只手遮天的三大家族都不愿意轻易得罪,若是远古遗迹出世,这块大蛋糕肯定有拉尔家族的一份。如丁雨夜所想,到时他们混在拉尔家族的队伍里,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进入遗迹,还不用担心在遗迹外就被人清场。但是这样做的话,他们就会引起其他家族的注意,即使有拉尔家族为他们掩饰,以那些家族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很快就能挖出他们的身份,说不定还会顺藤摸瓜查出他们突然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试炼之路,并不是一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南宫银考虑的,丁雨夜也想到了。他摩挲着下巴为难地说:“这倒是,但不这样的话我们得冒很大的险,以那些大家族的阴狠,为了得到最多的利益,一定会将除他们外所有的知情人都灭口,想浑水摸鱼都不容易啊!” “不,很容易。”南宫银垂眸浅笑,“只要先把水搅混就好了。” “诶?”丁雨夜一呆。 两天后,一则爆炸性的消息在帝都迅速流传开来——在不久后,会有一个远古遗迹出世,且这远古遗迹的历史很有可能在神魔大战之前。 原本帝都安静得像一潭湖水,这则消息就像是一块巨石,丢进湖水中激起了惊天巨浪,无论真实与否,都真正让帝都沸腾起来了。 “该死的!”帝都某一氏族的家主在听到那则消息时脸都气绿了,一掌拍碎身前的桌子,气急败坏地对手下吼道:“给我去查!看是谁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的!一旦查清,杀无赦!” 与此同时,那三大家族也坐不稳了。本以为这个消息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他们也已经把除他们外的知情人都清洗干净了,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难道是他们之前遗漏了谁? 短短半天之内,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帝都,连帝都周边的几座主城都有人收到了消息,再想封口已经来不及,三大家族再怎么只手遮天,也不可能杀光帝都的人。 那些知道消息的大人物原本想发布通告说这只是个假消息,但能在水这么深的帝都混得不错的人都不是傻的,他们贸然发布通告只会让他们更加确定这个消息的准确性,反而会弄巧成拙。于是在百般无奈之下,那些策划一切的大家族大氏族的家主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然后发动手下所有势力寻找传播消息的人。 旅店里,南宫银窝在沙发里看安雅送给他的限量版诗集,柔和的灯光洒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一层光晕,完美得毫无瑕疵的容颜被笼罩在朦胧中,透出几分圣洁之美。 出去探听情况的丁雨夜喜滋滋走进房间时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血槽顿时空了大半。他捂着鼻子凑到南宫银身边,瓮声瓮气地说:“南宫,你真的很适合光明教会耶。” 南宫银翻页的动作一顿,想着要不要告诉丁雨夜他确实有一半光明至高血脉,但想了想还是没说,而是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说到正事,丁雨夜放下手,兴冲冲地说:“南宫你的计策很有效,我只不过是把这个消息放进地下贸易市不到半天,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帝都,这下子那些想独吞遗迹的大家族肯定气得不行,又毫无办法!” 没错,南宫银所说的把水搅混指的就是将这个消息传播开来,逼得那些大家族不得不让步,让那些非家族人士也可以进入遗迹,他们就能浑水摸鱼。 不过,怎么把消息传遍出去,却是一个技术活。如果是自己传播,那不但速度慢会给那几个大家族反应的时间,更会引来杀身之祸。于是,南宫银就想到了一个办法,让丁雨夜把这个消息放进地下贸易市。 地下贸易市是帝都中的灰色地带,那里什么都卖,但价格比其他地方至少贵上三倍,唯有消息,特别是那种能够引起轰动的消息,他们是完全免费传播的,并且传播的速度非常快。这是其一。 其二,地下贸易市非常注重顾客的隐--私,无论是卖家还是买家,都不需要留下任何身份信息,尤其是卖家和提供信息的人,他们只需要把自己的商品或者消息放到地下贸易市后门的邮箱里,剩下的就都是地下贸易市的事了。正是这种保护,让地下贸易市深受很多行走在黑暗中的独行侠的信任,保证了他们各类商品和信息的来源不断绝。 在帝都中,地下贸易市是唯一一个单凭自身就能与三大家族分庭抗礼的存在。因为地下贸易市存在的岁月远远比三大家族久远,积累的财富非常惊人,暗地里训练出的军--队不仅数量多,且精锐无比。除此之外,地下贸易市掌握着三大家族太多的秘密,随便暴露出几个都能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可他们却对地下贸易市毫无了解。所以,在种种原因综合之下,那些家族是绝对不敢调查地下贸易市费尽心思保护的顾客的,除非他们想明天自己家族的丑事被刊登在《帝都日报》的头条上,然后被皇城禁卫军查水表。 “可是南宫,”丁雨夜高兴过后,又有点担忧,“安博家族那个老家伙一定会知道这消息是我们散播出去的,他会不会把我们泄露给那几个想独吞遗迹的家族?” “他不会的,如果他够聪明的话。”南宫银翻过一页,平淡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消息一旦泄露,在各方压力下,进入遗迹的名额一定会被重新分配,如果安博家族也想分一杯羹的话,他绝对不会把我们泄露出去。” “为什么?他难道不能把我们当做分一杯羹的条件?”丁雨夜还是不明白。 “他知道我与拉尔家族交好,如果他把我们卖给三大家族,就会彻底得罪拉尔家族,到时候别说分一杯羹,在进入遗迹前的大清洗里他就会被实力远高于他的拉尔家族清洗掉。”南宫银淡然道,“他不是个笨蛋,你放心就是。” 丁雨夜这才放下心来。 不得不说,仅仅只是传播一个消息南宫银的脑子都能在短短时间内转了这么大的一个圈,考虑了这么多,他简直天生就是当阴谋家的料。 安博家族,艾利维在知道远古遗迹的消息泄露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丁雨夜和他那个长得不像人类的朋友,尤其是在得知那个消息的源头是地下贸易市后,他更加肯定了这个猜测。不过,正如南宫银所说,他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那几个家族的打算,因为这么一来,进入遗迹的名额势必会重新分配,他也想趁此机会,捞到几个进远古遗迹的名额。而且他可是知道南宫银有多受拉尔家族重视的,他可不想还没进入遗迹,就被实力丝毫不弱于三大家族其中一个的拉尔家族给清洗掉。现在看来,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丁雨夜,还真做对了。 正得意洋洋的艾利维不知道,他的想法早就被人猜得一清二楚,而且已经将自以为聪明的他算计在内了。 接下来的事,果然不出南宫银所料。 在皇室和其他势力的压力下,那几个家族不得不将已知的遗迹消息放进地下贸易市共享,然后在皇宫开了一个用时长达一天的会议,重新分配了进入遗迹的名额。 为了给自己争取到最大利益,那天到场的每一个人都拿出了最大的本事,各种唇枪舌剑不绝于耳,其中收获最大的自然是皇室,拿到了二分之一的名额。剩下的二分之一,则由三大家族,拉尔家族,安博家族和自由人士按势力强弱分配。至于那些想碰运气的人,随便他们,反正遗迹会自动清除规定名额之外的人,只要他们在那之前到达安全地带就行。 利益一下子缩水了大半的那几个家族中的三大家族当然是最为窝火的,对那个散播消息的人更加痛恨,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抓出来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可惜,他们也就只能想想而已,如果不想与地下贸易市闹翻,他们就不能去调查将消息放入地下贸易市的人。 在这一场轰动之后,帝都又安静了下来,当然,这只是表面上安静,底下早已暗潮汹涌,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远古遗迹出世,然后为了宝物和利益,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晚上,南宫银很早就睡了,无聊的丁雨夜也紧跟南宫银的脚步软磨硬泡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到了半夜的时候,丁雨夜整个人想树袋熊一样缠在睡姿端正的南宫银身上,而南宫银似乎也不排斥他的气息和过分的靠近,依然睡得很沉。 蓦的,熟睡中的两人突然同时睁开眼睛,与对方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猛地跳下床冲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然后便惊讶地看到,东边的天空,竟然泛起了像火烧云一样的橘红色,低沉的轰鸣声瞬间响彻天地。 轰隆隆……轰隆隆…… 轰鸣声越来越大,地面也开始震动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一般。在帝都东方城门外的那片草原上,一片样式古老得看不出年代,却精美华贵得让人惊叹的建筑群在轰隆声中缓缓自地下升起,在火红色的天空下,既诡谲,又美得让人窒息。 这一刻,无数人在眺望这个方向,无数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无数人……都看得呆住了。 这是……遗迹出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二我们要期中考,更新暂停,缺的两章我会找时间补上 第46章 四十五、七情崖 古遗迹出世的动静太大,几乎全帝都的人都看到了,那些原本对这个消息还将信将疑的人现在也无法再嘴硬。值得一提的是,在遗迹出世后不久,就有很多散游武者前去那片建筑群试图碰运气,但下场却是身死当场,原因无他,遗迹外被人布下了强大的结界,并将几个杀阵蕴于结界之中,时辰未到,擅闯者死! 有这么一群贪心的探路者,原本蠢蠢欲动的人在看到他们的下场后都熄了贸然前往的心思,只等着皇室和那几个分配了遗迹名额的家族有所行动,他们也好跟着进去看能不能捡漏。 “遗迹出世了。”丁雨夜站在窗边远远地眺望那片美得让人惊叹的建筑群,头也不回地问:“南宫,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南宫银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翻看着诗集,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跟外面那些心像被猫抓一样痒痒的人形成鲜明对比。听到丁雨夜的问题,他说:“不着急,结界总有消失的一天。” “但是到时候我们不一定能抢的过那些大家族。”丁雨夜忍不住皱眉,大步走到南宫银身边,“拉尔家族传来消息,遗迹容纳的人是有数量限制的,进入遗迹的人必须在名额满了之前赶到七情崖。皇室和三大家族都有遗迹地图,可拉尔家族和安博家族没有,只能跟着他们,我们当然也不可能有,那个时候只怕是……” “丁雨夜。”南宫银忽然淡淡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在他下意识闭嘴后才说:“我没有说等结界消失后再进去,我的意思是再过几个小时,等到有人按耐不住前往遗迹时我们也跟着去看看能不能进去,这样才不会显得突兀,被人怀疑。” “呃……”丁雨夜怔了一下,挠头傻笑了起来,“是这样啊,不好意思啊,我误会你的意思了。” 南宫银把诗集合上放到一边,上身倚着沙发靠背,右腿搭在左腿上,姿态淡然而优雅:“我知道你着急,我也是。但远古遗迹中危机重重,如果你连最基本的冷静都维持不了,最好不要进去,因为稍有不慎,你就会送命。” “咦?”南宫银的表情和语气比起平常的冷淡似乎参杂了些什么,丁雨夜眨巴眨巴眼,突然笑起来:“南宫,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南宫银无语:“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拖我后腿。” “哎哟不要口是心非嘛,我知道你一定是在关心我。”丁雨夜笑得阳光灿烂地贴到南宫银身上,南宫银抽了抽嘴角,知道即使自己推开他也还是会锲而不舍地黏上来,只得随他去了。 不出南宫银所料,两个小时后,又有几个小型佣兵团耐不住性子,决定过去放手一搏。南宫银和丁雨夜掐准了时间跟了上去。 走得近了,才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这片建筑群的宏伟壮丽。虽然无论是风格,还是样式,都十分陌生,甚至与当世存在的几十种建筑样式截然不同,但那份磅礴华丽的美,还是穿越了漫长的岁月,呈现在世人的眼前。 南宫银和丁雨夜在距离遗迹还有一百米时停下,再往前走几米,就会进入结界范围,此结界非一般意义上的结界,已经彻底与周遭的环境融合在一起,唯有空中不断闪现的金色符文能够显示其存在。 砰砰——砰砰—— 南宫银忽然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像心脏跳动一样的声音,时远时近,若隐若现,很是奇特。 他转头问:“丁雨夜,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正东张西望的丁雨夜闻言,立刻点头道:“有,像溪水流淌的声音,可是这里并没有什么溪流啊!” “不对。”南宫银皱眉:“我听到的是像心跳一样的声音。” “咦?为什么我们两个听到的声音不一样?”丁雨夜讶异地瞪大眼。 南宫银眉心微蹙,突然抬头,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建筑群,道:“看来,我们听到的声音应该与这遗迹有关。” 心跳声,溪水声,这或许是遗迹与他们产生的共鸣,抑或是遗迹与他们身上的某样东西产生了共鸣,会是哪一个原因呢? 南宫银想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衣内的朱明戒,指尖刚刚触上,便感觉到一阵滚烫,他“嘶”了一声,猛地缩回手。又像是明白什么似的,连忙分出一缕精神力探入朱明戒,便发现那柄从伊莲拍卖行中拍下来的断剑散发出了耀眼的红光,如同燃烧起来一般,释放着惊人的热度。 手中白光一闪,那柄从放进朱明戒后就再没有动静的断剑出现在南宫银手中。离开了朱明戒后,断剑的反应更加强烈,银光闪烁,篆字飞舞盘绕,这让南宫银确定这柄断剑与这个遗迹有关。 历史比神魔大战更加久远吗? 与此同时,丁雨夜手中也出现了一颗婴儿拳头大的紫色珠子,珠子像断剑一样也缺了一块,但其上金光流转不定,不断闪现出古老的篆字。 蓦的,短剑和珠子散发的金银光芒在空中交织成一条双色光带,竟然在结界中开辟出一条道路来,让南宫银和丁雨夜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结界中突然出现的道路让南宫银和丁雨夜始料未及,但他们不敢多做迟疑,怕引来其他人的注意,便抓紧了手里的东西迅速地踏上那条道路。在两人都进入结界的范围后,那条路又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周围是黑暗的,视觉在这里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是身体的其他感官,如听觉,被放大到了极致。 为免在黑暗中走失,南宫银和丁雨夜一手拿着断剑或珠子,另一手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行走在空茫一片的世间,身边有一个人并肩同行,这种感觉很好。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几天,或许几个小时,或许几分钟,在吞噬一切的黑暗中他们失去了时间概念,只知道不停地迈步向前。 仿佛要一直这么走到天荒地老,但下一刻,两人就被突然降临的光芒刺得偏过头去,微微眯起眼,直到眼睛适应了这样的光线才又转头。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座半隐在云雾间的山崖,从下往上看,山崖笔直陡峭,崖壁光滑如镜,即便是五六级武者来了也不见得能攀上去。而在崖壁中间,“七情崖”这三个鲜红的大字在白色的云雾中格外显眼。 “这里就是七情崖?”丁雨夜张大了嘴巴,半天没能合上。 南宫银眸光深沉地看了看手中再次失去光华的断剑,将之收了起来,才把目光投向七情崖,道:“七情崖的七情二字,取自人类七情六欲中的七情,即喜怒哀惧爱恶欲,这个地方以七情为名,想来不仅仅是个中转站那么简单,务必万分小心。” 丁雨夜脸色一正:“知道了。” 两人在崖下转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上山崖的路。这山崖虽陡峭,却并非很高,加上两人速度快,二十分钟后便抵达崖顶。 七情崖上光秃秃的一片,没有任何植被覆盖,灰白的地面尽是干燥的沙土,连大一些的石头都没有。崖顶上风很大,从四面八方吹来,没个固定方向,一般人站在这上面估计能被吹得飞起来,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崖上才如此荒凉吧。 短靴厚实的靴底碾过细碎的沙石,发出沙沙声响,与呼呼的风声混合在一起,显得异常诡谲。 南宫银的发带被风吹走,一头柔亮的银发在风中肆意飞扬,发尾无数次扫过丁雨夜的脸颊,有点刺刺的疼,但令他印象更为深刻的还是风中飘来的淡淡发香。 在两人顶着狂风走到崖顶中间时,刚刚还不断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的风竟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与此同时,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甚至在空旷的山崖上激起了阵阵回音。 “遗迹名额减二。若想进入真正的遗迹内部,必须通过七个考验。考验分别为喜、怒、哀、惧、爱、恶、欲,开始随机传送入第一关。” “什么?……” 那沉稳的声音刚落,南宫银和丁雨夜便促不及防地被一道白光分隔开来,而后周身光芒一闪,再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南宫银刚刚稳住身体,就下意识地从朱明戒中取出了那柄从死亡山脉中带出来的法杖,手指紧紧抓着法杖并不光滑的手柄,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定了定。 小心地将魔力注入魔杖,淡金色的光芒便从顶端的宝石中亮了起来,借着这勉强算是明亮的金光,南宫银看清了这有些晦暗的地方。 荒原,又是一片荒原。灰蒙蒙弥漫着薄雾的天空下,大地寸草不生。土壤是浓烈的红色,像熔岩,又想血液,淡淡的腥味与空中混合,变成一股奇异的味道,有点像死亡山脉外围那片平原。 在南宫银专心打量四周的时候,那个沉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第一关,恶。” 南宫银一愣,忽的背上一凉,猛地侧身往旁边避开,一支漆黑的箭矢堪堪擦过他的手臂扎在地上,而后化为一股黑色的轻烟融入地下。 这是什么东西? 南宫银只觉得身上的寒毛根根直竖,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并没有发现偷袭他的生物,但身上久久不退的冰凉感让他知道,那个生物还在这附近,正对他虎视眈眈。 这是,那个声音道:“此地为神魔大战时期的一处祭场,神族用这里万千生灵的性命为祭,葬送了魔族上万精锐。此后这里便怨气聚集,恶念不散,为世间三大极恶之地之一。闯入者,你要做的,就是杀死一千个由恶念汇集而成的生命体,方可过关。过关后奖励赤练玄金一块。补充说明,一个普通的一级生命体相当于人类三级武者,二级生命体相当于人类四级魔法师,生命体的等级可由其额头上的白色条纹看出。白色条纹越多,等级越高。” 说完,那声音再度消失,南宫银等了片刻也不见他再响起。 看来规则的介绍就到此为止了。 南宫银握紧了法杖,一股热气从脚底蹿上头顶。 不就是恶念生命体吗?尽管来吧! 南宫银第一次在战斗中使用这柄法杖,但用起来却不觉得生疏,反而有种莫名的共鸣感和亲切感。而且这法杖消耗的魔力和精神力都很少,发挥出的力量却非常之大,对光明魔法的增幅更是大到了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法杖光华骤起,照亮了南宫银方圆五十米的区域。那些生命体既然是由恶念汇聚而成,必定厌恶光明,尤其是光明系的能量,南宫银不费吹灰之力就逼出了那个躲在暗处偷袭的生命体,一个三级的光明魔法就将其解决了。 一千个恶念生命体并不是个小数目,估计得需要一段时间,而南宫银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于是,他开始拿着法杖满世界地寻找起那些恶念生命体来。 先其他人一步进入遗迹的南宫银和丁雨夜不知道,外界如今刮起了一阵飓风,因为遗迹外的结界,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恢复更新,缺的那两章我看看什么时候能补上 第47章 四十六、翻天覆地 最先发现结界消失的是哪几个去遗迹外碰运气的佣兵团,但具体情形他们也说不上来,只说是看到天上的红色光芒突然化为火焰像四面八方坠落,然后,结界就消失了。 不仅是他们,关注着遗迹的人都看到了那一幕——如流星般的火焰气势汹汹地从天空中落下,将大地映成一片火红,仿佛下了一场流星雨,但那似要毁天灭地般的气势却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不禁胆寒,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末日来了吗? 要说这场火焰雨跟遗迹没有关系,那是没有人相信的。君不见火焰雨之后,遗迹外的结界就消失了吗?可要说有关系,具体关系在哪里,却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火焰雨与遗迹的关系只让人们困惑了短短的一会儿便被抛在脑后,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进入遗迹。 在结界消失的二十分钟后,以皇室为首的几个大势力带人来到了遗迹前,却没有立刻进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结界消失了。”海斯特带着几个拉尔家族的高手站在遗迹前,用只有自己和身边的安雅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次恐怕要死很多人了。” 安雅点点头:“是啊,贪欲虽然不会直接给人们带来伤害,却永远是让人灭亡的罪魁祸首之一。” 海斯特冷冷地勾起嘴角,偏头看了看不远处似乎在与家族的人商量着什么的三大家族之首的波利亚家族族长尼萨,忽然低沉了声音:“记住,这次我们进入遗迹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得到里面的宝物,而是帮助少主找到隐天弓,若是其他家族的人跟我们抢,不必留情,杀!” 最后一个“杀”字尾音带出了凌厉的杀意,安雅和那几个高手都毫不犹豫地坚定道:“是!” 外界的动荡,身处遗迹中的南宫银和丁雨夜并不知道,而且,他们现在也没时间再去想其他事情。 在得知遗迹中的一个月相当于遗迹外的一天时,南宫银满世界寻找恶念生命体的行动的速度放缓了不少。最近他几乎天天都处在战斗状态中,精神极度紧绷,早就疲倦难忍,既然现在还有时间,他就不打算再那么拼命了,先把状态恢复到最佳水准再说。 山洞里,南宫银盘腿坐在地上,眉心银光游离,正处于冥想状态。对于一个修炼狂人来说,冥想的调整效果绝对比睡觉要好得多,睡觉最多是恢复体力,冥想却能迅速地恢复精神力。而且,因为最近他的精神力使用到近乎枯竭,所以这次冥想时他发现,一直都没有变强的趋势的精神力竟然开始了缓慢的增长,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在南宫银沉浸于冥想状态中时,一抹比黑暗更浓烈的墨色悄悄地现出了身形。那是一个拥有人类的四肢,五官,却通身漆黑,唯有额头上的两道纹路是白色的的生物,它抬起锋利的右爪,猛地朝南宫银的天灵盖挥下,却在半途被人挡下。 南宫银早有预料地脱离了冥想状态,伸手抓住了这个二纹恶念生命体的爪子,唇角微扬,笑得冰冷刺骨。 光芒一闪,南宫银和这个二纹生命体掠出了山洞,不需要如何缓冲,就在平旷的原野动起手来。 三级魔法师如何对付四级魔法师?标准答案是无法对付。但别忘了,南宫银还是一个四级武者,而且还是一个懂得运用斗气的四级武者。 手中白光一闪,两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南宫银手中。不等那二纹生命体吟唱魔法咒语,他脚下一动便逼至其身前,双手扬起交错挥下,嘶啦一声,在二纹生命体身上留下两道深深的伤痕。 “唳——” 二纹生命体痛得尖叫一声,两只血红色的眼睛泛起了凶狠的戾气,直接瞬发了三级魔法万刃其发,无数道黑色弯月般的刀影铺天盖地地朝南宫银袭来。趁着南宫银被万刃其发缠住时,二纹生命体再度吟唱咒语,召唤出了二十个拥有自己百分之五十力量的分--身。 “哦?想群殴吗?”南宫银轻巧地避开了所有的刀影,看着把自己团团围住的二十一个二纹生命体,冷漠一笑。 南宫银丢掉碍手碍脚的匕首,徒手硬撼分--身之一,三拳下去几乎生生将之打得身体破碎消散。与此同时,十道万刃其发的咒语同时发出,密密麻麻的刀影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降临,还有十道叠加的藤缚术缠住了南宫银的双腿,让他避无可避。 可是,南宫银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避开。 银色的右眼中仿佛有一支无形的笔勾画出繁复的符文,这符文如同一把钥匙,解开了南宫银体内尘封的力量。周身缭绕着深沉的黑光,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发尾竟也被黑光染上了些许黑色,他整个人如同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魔神,气势磅礴,震慑万古。 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最怕两种东西,一是极致的光明,二是,比他们更加纯粹厚重的黑暗。 体内那一半属于黑暗皇者的血脉在沸腾,奔涌。浩大的嘶吼声如诸天神魔在吟诵古经,从南宫银身体里不断地响起。这嘶吼声似乎对二纹生命体有着极为强大的克制作用,那二十个分--身在嘶吼声中化为飞灰,那二纹生命体也颤抖着跪伏在地,发出求饶的哀鸣。 南宫银不理会它,面对铺天盖地的漆黑刀影,他只是平平地挥出一拳,围绕在他拳上的黑光骤然荡开,如一轮黑日,吞噬掉了所有的刀影,还有那个二纹生命体。 一粒结晶掉落在地,南宫银伸手去捡起后,体内磅礴浩瀚的力量瞬间消失,连带着掏空了他的体力,魔力,精神力,还有斗气。南宫银虚弱得单膝跪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虽然很累,但他的眼中却亮起了兴奋的光芒。 他想,他似乎摸索到了些许门路。黑暗皇者血统和光明至高血脉,果然不仅仅只给了他天赋,还有更多的用处。 南宫银勉强站起身走进山洞,这一次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冥想了,而是头一歪,靠在石壁上睡了过去。 以皇室为首的几大势力,终于在休整半个小时之后进入了遗迹。在他们进去后不久,其他的自由人士,小型势力也纷纷蜂拥而入,在刚刚进入遗迹外的旷野时便兵戈相向,开始了争斗。 皇室带队的人是皇帝的另一个亲信,斯坦图?波利亚。波利亚虽然为帝都三大家族之首,深受皇帝信赖,但斯坦图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能力也不容小觑。最重要的是,斯坦图与海斯特不合,这几乎是帝都中人尽皆知的事。 并肩行走在旷野上,斯坦图看了海斯特一眼,微笑着说:“海斯特家主,我们似乎有半年没见了吧?没想到久别重逢的第一次会面,竟然会是在这么不浪漫的地方。对了海斯特家主,你没有这遗迹的地图,可得跟进我们啊。” 海斯特是个涵养极好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他讨厌斯坦图这种表里不一的人,尤其是在他说出上面那两句完全没有关联且夹枪带棒嘲讽拉尔家族挤不进他们那个顶级圈子的话后。 不过,这里有那么多势力的人,海斯特可不想跟斯坦图吵起来,让那些本就对临时插一脚的拉尔家族心怀不忿的人看笑话,当然了,这也不代表他就要受斯坦图的气,于是—— “斯坦图叔叔的地图,得来不易,还望叔叔谨慎收好,免得在这危机四伏的遗迹中迷了路。”安雅礼貌地微笑,说着让斯坦图脸色铁青的话。 斯坦图用地图来讽刺拉尔家族不够资格拿到地图,安雅就用地图来提醒斯坦图若不是有人将遗迹的消息传播出去,他或许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身为帝都三大家族之首的波利亚家族的核心成员,又掌管着皇室的消息渠道,他竟然连这种事都没有查到,岂不是比拉尔家族拿不到地图更加丢人? 看着海斯特和安雅脸上如出一辙的欠揍笑容,斯坦图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扭曲得让人不忍直视。但斯坦图毕竟也是玩了多年手段的政治家,很快便收拾好了难看的表情,露出没有破绽的微笑。 “这位便是拉尔家族深居简出的安雅公子吧,今日一见,才知道以往帝都中的传言有多么可笑啊!” 心性淡泊?为人温和?这嘴皮子比他那个讨人厌的爹还要利索,这算哪门子的心性淡泊为人温和? 安雅假装不知道斯坦图话里的另一层含义,笑眯眯地说:“多谢斯坦图叔叔的夸奖。不过,帝都中的传言虽不尽不实,有一些还是很耐人寻味的,比如,莫兰哥哥前几日……呵呵。” 最后的“呵呵”二字,带出了无限深意,斯坦图好不容易收拾好的表情再度碎裂,简直恨不得上去暴揍安雅一顿。 莫兰?波利亚,斯坦图的独子,帝都中出了名的十大蛀虫之一,整天除了惹是生非就是惹是生非,前几天还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了帝都三大家族之一的坎德拉家族的继承人本?坎德拉,听说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顿,脱得只剩一条内裤地挂在城门口供进出城的人瞻仰了整整三个小时。 斯坦图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他那个丢人现眼的儿子说事,尤其是在发生了这件事后,面对帝都里那一群看到他就开始抖肩膀的人他就一肚子火,恨不得去抽本?坎德拉一顿。 被安雅这么一阵连削带打下来,斯坦图再也撑不起客套的笑容,冷哼了一声就甩着袖子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藏在袖子下的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别提忍得有多辛苦了。 海斯特忍不住闷笑几声,拍着安雅的肩膀:“你这小子,真有你的,专门往那老家伙伤口撒盐,这事儿干的不地道,不过爽!” “父亲谬赞了。”安雅笑得一脸谦虚。 跟在这父子俩身后的几个拉尔家族的高手面面相觑,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安雅公子啊,你还装什么谦虚啊?明明家族里最腹黑的人非你莫属了。还有家主你也是太迟钝了,你以为前几天莫兰公子被吊在城门口是谁给本公子出的主意?就是你的宝贝儿子啊! 装模作样地感慨了几句,那几个高手忍不住也笑了起来,那笑容别提多猥琐了,让其他家族看到的人都嘴角抽搐,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被这几个猥琐货色坑过的事,最后不由自主地凑成一堆。 拉尔家族是七十二氏族之首,但是他们很亲民,非常亲民,亲民得连训练军--队都是在贫民窟里进行的。或许是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拉尔家族的人跟那些混日子讨生活的平民一样鬼精鬼精的,手段也特别猥琐,即使有一巴掌拍死敌人的力量,也非得拎把刀猫在暗处悄悄地阴死对方。 被拉尔家族用猥琐手段坑过的人不少,但托了他们这个习惯的福,被坑的人即使知道是他们干的,也完全找不出证据证明他们是凶手,最后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咽,苦13也得忍着。若是试图打击报复回去,呵呵,那那人绝壁是脑子有坑,光明正大你都比不过他们了,猥琐流就更不会有任何机会了。 珍爱生命,远离拉尔。这条定律已经成为帝都上层圈子里隐藏的金科玉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拉尔家族的正确打开方式←_← 第48章 四十七、爱别离 有些事情,即使你忘记了,你的心也会替你记得,在合适的时机,再次将一切完整地呈现在你面前。——光明之主掌心银光闪动,南宫银抓住身前扑来的一个二纹生命体,将其生生撕成碎片,然后接住掉落的生命结晶。 到目前为止,南宫银已经猎杀了将近九百只恶念生命体,而遗迹内的时间仅仅过去六天,堪称神速。不过,速度之所以会这么快,还要归功于南宫银上次误打误撞开启了黑暗皇者血统的本源力量,虽然魔法等级和武者等级都没有提升,却让他本就比常人大得多的力量一瞬间增幅到一个可怕的境地。如果单论力量,即使是一个六级的武者,都远远不及现在的南宫银。 力量吗…… 南宫银握拳,松开,再握拳,再松开。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感,他向来冷静得如同机械般的脸上闪过一丝狂热,但这丝狂热很快又消失在眼底,起身大步走向下一个狩猎场。 在南宫银疯狂地猎杀恶念生命体时,丁雨夜却在接受无尽的诱--惑和折磨,而这诱--惑和折磨的罪魁祸首,同样与南宫银有关系。 银发的美人斜躺在铺着柔软兽皮的长椅上,一金一银的异色眼瞳半开半合,眼波流转间尽是说不出的惑人风情。一袭白色长袍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修长的身躯,领口处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色泽。右手轻抬,宽大的袖口滑至手肘,一截莹白如玉的小臂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那完美的线条和无暇的雪肤,让人光是看着都有倒吸冷气的冲动。 然而,这些不过是表面。最为吸引人的却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高高在上的气息,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在他脚下,奉献出拥有的一切,只为换他轻描淡写的一眼。 这位勾魂夺魄的美人,正是南宫银。 喜怒哀惧爱恶欲,丁雨夜经历的第一关正是“欲”。 “欲”有很多种,力量,财富,美人。前两种丁雨夜很容易就闯过去,因为这些东西他都有,哪怕暂时没有的,再过十几年也能得到,所以他并不如何介意。但是这最后一个,却把丁雨夜困到了现在。 南宫银啊……曾经是跟他一起演戏的伙伴,但不知怎么的,演了一段时间后,他竟然开始假戏真做了,不是迷恋他冠绝天下的容貌——或许也有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是着迷于他内敛却单纯的性子。 那样纯粹的一个人,在看惯了尔虞我诈的丁雨夜眼中,早就有了不同凡响的意义。 丁雨夜长长地吐一口气,将憋在胸口的浊气吐出,然后抬脚……走到了那个“南宫银”身前,伸手挑起他的一缕发丝。 “南宫银”抬眼看他,眸光潋滟,魅惑人心,但丁雨夜却叹了口气。 “果然,赝品就是赝品呢……” 诚然,丁雨夜也曾幻想过,那个长着一张艳绝天下的脸的人露出这种情态的样子,必定能够魅惑众生。但他却更清楚地知道,以南宫银内敛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在他人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刚睡醒时迷糊得可爱的样子已经是极致,而且仅仅如此也让丁雨夜无法招架,几次差点血流成河。 “你不是他。”丁雨夜低头凑到“南宫银”的颈侧,一缕魔力从握着发丝的手中弹射而出,那个“南宫银”身体一震,身体化为飞灰消散,周围的景象也如同被大火焚烧的卷轴,迅速消失。 “嘶……”心口突然一阵剧痛,丁雨夜皱眉捂住胸口,苦笑着呢喃道:“已经陷的这么深了吗?” “七情第一关,恶,顺利通过,随机传送至第二关。” 冷静无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南宫银眼前一花,身边的景色已经从长久不变的灰色变成了残垣断壁,鲜血染红了大地,也染红了天空。 “七情第二关,哀。这一关将会随机截取你心中潜意识里最悲伤的场景,将之加工后转化出来。” 这一次的解释很简洁,连过关需要达成什么目标都没有说,南宫银猜测,大概这一关没有什么标准,纯粹只是看个人的发挥吧。 “潜意识里最悲伤的场景吗……”南宫银环顾四周,只觉天地苍茫。 这一片大地,比上一关的上古战场更像战场,只不过,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惊世大战,还没有被时间磨灭痕迹的战场。坚实的大地一片平旷,却有很多坑坑洼洼的地方,好像被威力极大的招式硬生生打出来一般。各种颜色的鲜血,金色,银色,红色,紫色,遍布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其中以红色居多,甚至把一些大一点的坑洼都填满了,像一个小水池,触目惊心。 在这样的环境下,连吹过的风都是苍凉的。 可南宫银确定,他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连类似的都没有,为什么这一关会转化出这样一个地方? 带着满心疑惑和迷茫,南宫银缓慢地迈开脚步,越走,他的疑惑就越多。 这里是墨原,原先是个没有名字的荒芜平原,后来黑暗之主起名“黑原”,光明之主嫌不够高大上,所以改成了“墨原”。 很突兀的,南宫银心里冒出这么一段话。 转了一个弯,绕到一处残墟前,南宫银像着了魔似的伸出手,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划痕斑驳的石壁,眼前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副画面。 一个穿着玄衫的男子调皮地在石壁上刻下了一段话,另一个白衣青年含着宠溺的微笑注视着他,虽然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但那份深情却清晰地传递过来。 “天下……无敌,不及你笑如繁花……” 南宫银恍惚地晃了下身体,突如其来的悲伤从心脏的每一个角落蔓延开来,细密如针扎般的疼痛骤然袭来,心脏仿佛被人用力攥紧,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望。 为什么会这么痛? 南宫银捂着胸口单膝跪下,视线模糊一片,手指颤抖着抚上脸颊,触手竟是满脸温热的液体。 有些事情,即使你忘记了,你的心也会替你记得,在合适的时机,再次将一切完整地呈现在你面前。 不,这些情绪不属于他,这是另外两个人的深情,另外两个人的悲伤! 南宫银咬着牙勉强站起身,虽然心口疼得几乎让他直不起腰,虽然眼泪还是脱了眶一样不断往下落,他依旧拖着脚步离开了这片废墟。 随着南宫银与废墟的距离越来越远,心痛的感觉也慢慢淡了下去。他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了前方那个巨大的天坑。 说是天坑,其实应该是一个干涸了的湖泊旧址,里面有许多骸骨,人类的,动物的,还有其他高等生物的,南宫银还看到了一些破碎的武器和宝石,战凯的残骸与折断的铜戟大半埋在沙土中,裸--露在外的部位还闪烁着锋利的寒光,似乎在诉说它完整时的无上威势。 走到天坑边沿,南宫银的心脏急速跳动起来,一阵钻心剜骨的刺痛蔓延全身,虽然南宫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仍然疼得差点摔进坑里。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湖泊还未干涸的时候,烟柳画桥,荷风碧波,还是那个玄衫男子,躺在湖边的草地上安然沉睡,而白衣青年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与他十指相扣,不舍得放开。 “世间可有双全之法,让我能够不辜负族人的期许,也不辜负你的情意……” 南宫银的手指蜷曲,像紧握着什么,连呼吸都放得无限轻缓,仿佛太用力,就会吹散眼前美满的画面。 忍着遍布全身的疼痛,南宫银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天坑,在走出几百米后,突然被一样东西绊倒。他伸手捡起那样东西放到眼前细看,原来是半截发簪,色泽是纯净的黑,本应光华流转,但在时光的侵蚀中变得黯淡无光。 仿佛被人投入火海,炙热的灼痛感席卷而来,南宫银用力握紧了手,那半截发簪锋利的一端深深地扎进手心,鲜血沿着指缝滴落,一抹鲜血也缓缓地溢出唇角,他却如同浑然不觉一般。 还是在这个地方,但昔日完美无瑕的天堂却已经变成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玄衫男子手执长剑,与拿着金色法杖的白衣青年对峙,往昔的深情款款早已随着战场的风沙,飘落天涯。 我欲与君长相守,方知深情论缘由。原来那么多日夜的相伴,那么多深情的誓言,都只是一个用来算计的谎言。是他太可笑,黑暗,怎么能与光明在一起? 战争持续了很久,终于到了结局的那一天,才恍然惊觉,一切都如风中逝去的诺言,回不到最初了。就像两人初遇时,白衣青年送玄衫男子的那朵海棠,如今或许已经枯萎凋零,不复华美。 世间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相爱却不得不分离,甚至要逼迫自己去和心爱的人兵戈相向,以至于最后不得善终,该是何等的痛苦悲哀? 画面,中止在玄衫男子转身的瞬间,因为南宫银一把捏碎了手中的发簪。 他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碎片,眼泪不停地滑下他绝美无双的脸庞,似乎在哀悼那段结局黯然的爱情。 不用再接着往下看,南宫银已经知道那两个人是谁。 黑暗之主轩辕齐,光明之主上官灵。 这里……是神魔大战的主战场,也是他们二人定情之后居住的地方。那些让他痛彻心扉的画面,便是他们二人相处时的场景。但……相爱时有多么美满,决裂时就有多么悲伤。这份深沉的痛楚,存留在南宫银的潜意识中很久很久,如今终于穿越了漫长的岁月,再度呈现在他的面前。 轩辕齐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不用再去猜测,必定是他了。 南宫银在地上跪坐了许久,直到周身的景象慢慢淡去,他一动不动的瞳仁才转动了一下,恢复了神采。 “七情第二关,哀,顺利通过,随机传送至第三关。” 南宫银眨眨眼,被泪水清洗过的眸子愈发明亮,却多了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另一边,丁雨夜的第二关是“爱”。这一次他看到的人仍旧是南宫银,并且从始至终都只有南宫银。 在这个幻境里,丁雨夜忘却前尘,他与南宫银有一个截然不同的相遇,截然不同的相知,最后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地在一起,生活得很愉快,也很圆满,圆满得他差点都要以为这就是他的人生了。 可在最后关头,丁雨夜还是醒转过来。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赝品就是赝品,模仿不出南宫银独一无二的气质,即使可以暂时蒙蔽丁雨夜的眼睛,也蒙蔽不了他的心。 没办法,他喜欢的人,不仅仅只是脸长得好,就连天赋和城府都丝毫不比他逊色,而且有着他独特的气质,幻境能模仿的只不过是外形罢了。 顺利地通过了第二关,丁雨夜扬起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写一章要几个小时,你们看一章只要几分钟,留几个字很难吗?作者不喜欢球评,但是这也太惨淡了吧?是不是你们都不喜欢这篇,那我停了这篇更龙族,从后天开始不更这篇了 第49章 四十八、梧桐殿 喜怒哀惧爱恶欲,用了遗迹外约莫六天的时间,南宫银和丁雨夜将这七关尽数闯过,得到了不少铸造武器的好材料,虽然现在对他们来说没用,不过只要能找到一个不错的炼金师,就能用这些材料制作出等级至少为六品的武器。 再见到对方时,一个没把持住的丁雨夜当即就扑上去了,被南宫银踹了两脚也没松开,直到他快要生气时才恋恋不舍地放手。南宫银虽然不喜欢丁雨夜紧抱着他不放的举动,但不可否认的,在经历了七情的洗礼后,再看到他还是很高兴的,只不过他天生表情缺失,所以没有向丁雨夜一样那么直白地表现出来而已。 七情关卡通过后,两人被传送到了一处景致优美的桃源里休整了两天,算是让他们松松紧绷的心弦,也能调整调整自己的状态。两天后,那个低沉冷淡的声音再度响起,确定他们二人都愿意传送到遗迹的下一关后,白光一闪,两人便从桃源来到了一座古朴的宫殿门前。 宫殿的样式依旧是陌生的,但那古朴大气又不失优雅贵气的风格却堪称鬼斧神工,漂亮非常。朱红的墙面与飞翘的檐角被岁月雕刻出斑驳痕迹,一块红得近乎墨黑的牌匾高高挂在门上,“梧桐殿”三个古字龙飞凤舞,气势非凡。 从那个不时出现的声音口中,南宫银和丁雨夜得知这座远古遗迹共有三十二殿七十六阁,但遗迹中最贵重的宝物却只有五样,而且分别放在梧桐殿和七情崖上。七情崖上的两样宝物在万年前就已经被人取走,剩下的三样都在梧桐殿中,只看他们的机缘够不够让他们得到这三样宝物。 论运气的话,南宫银还真没怕过谁,离开南宫家族以来,他已经接连有好几次的奇遇,还跟龙神后裔缔结了平等条约,可见他的机遇之逆天。不过,这座远古遗迹处处都给南宫银一种古怪的感觉,无论是被猜测比神魔大战更久远的年代,还是在七情关卡中遇到的一切,都让南宫银觉得这座遗迹与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不知道,这联系究竟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对于这两个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人物,即便知道黑暗之主有可能是自己的父亲,南宫银也实在亲近不起来,只觉得他们很遥远,很遥远,就连与他们有关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很不适应。虽然如果按照生存时间来衡量,他现在也已经是个不知道多少岁的古人。 深吸一口气,南宫银将繁杂纷乱的思绪尽数压到心底,上前推开了梧桐殿的门。 朱漆脱落的大门后,是一片十分荒芜的景象。杂草丛生,残缺物品散落满地,原本应闲情雅致的幽深曲径,如今在野草的映衬下显得万分诡谲,再无半点情趣。 南宫银有些恍惚,这里……真的像是一个古贵族家的庭院,后来因各种原因而破败闲置下来,才变成了这副样子。 南宫银随手捡起一盏铜灯。灯身雕刻成荷花状,灯芯是一朵更小的荷花,做工非常精美,用的虽然不知是什么材料,但能够抵抗如此漫长岁月的侵蚀,必定不是凡品。可惜的是,铜灯光华内敛,灵性尽失,竟已然毁掉了。 丁雨夜扫了一眼,也叹道:“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宝物……” 将铜灯放回地上,南宫银与丁雨夜踏上了那条掩映在草丛间的小路,缓缓向梧桐殿深处行去。 一路走来,两人在路上发现了许多本应珍贵的器物,可惜全都被毁掉了,徒留其形,无一丝灵韵。这么多的宝物,竟然没有一件完好,怎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拐了个弯,视野突然豁然开朗。南宫银与丁雨夜停下脚步,面前是一个园子,种满了梧桐树,每一棵都生机勃勃,枝繁叶茂,仿佛随时都会有凤凰鸣叫着落在枝叶上休憩一般。 “难怪叫做梧桐殿,好多梧桐树啊!”丁雨夜饶有兴趣地走了过去,在最近的一棵梧桐树前停下,手掌按在树干上,粗糙却坚实的感觉从掌下传来。 南宫银也步入园子。这园子倒是不怎么大,只不过全都种了梧桐树,所以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型的梧桐林一样。南宫银在其中转了一圈,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一个方向,突然停了下来。 在这些梧桐树中间,有一株长势格外茂盛,树干至少有五棵普通的梧桐树那么粗壮,枝叶也长得非常茂密,像一把撑开的巨伞,温柔地守住了这一方空间。 丁雨夜很快也发现了这一棵树,与南宫银一起走到树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样高大的树还是很少见的,加上它的树龄可能与遗迹存在的时间差不多长,几乎都算得上活化石了。 梧桐树,是凤凰休息的地方,自古便有凤栖梧桐的说法,凤凰是与龙族等级相同的神兽,而能让凤凰休息的梧桐树也一直都被温亚大陆的人民视为祥瑞的化身。 南宫银走进树干,抬手轻轻搭在上面,冰凉的感觉才刚刚传来,藏在衣内的朱明戒便再度变得炙热起来。南宫银皱着眉分出一缕精神力探入朱明戒,那柄断剑竟然发出了比接近遗迹那次更加耀眼的光芒。 右手张开,银光闪烁的断剑便出现在南宫银手中,在断剑出现的刹那,南宫银和丁雨夜清晰地感觉到面前这株高大的梧桐树竟然抖动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似的。 没过多久,一声清亮悦耳的长啸从梧桐树中响起,金色的火焰腾地一声从树根蹿上了枝叶,梧桐树竟熊熊燃烧起来。一只通体灿金,尾翎长而华丽,姿态优雅高贵的神鸟自火焰中飞出,在梧桐林中盘旋一周,身后带起一阵金色荧光,停在了南宫银的面前。 与此同时,断剑上的银光如波浪般一圈圈涌出,在南宫银周身铺展开来,宛如一片璀璨的星云。 丁雨夜已经呆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南宫银身前的神鸟,不知道该不该把堵在喉咙口的“凤凰”二字说出来。 南宫银倒是平静许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这不是凤凰,只是由纯粹的火焰精华凝聚而成的能量体而已。” “哦。”丁雨夜哽在胸口的那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不过看着那只灵性十足的神鸟的眼神中还是带着敬畏,“好纯净的能量体啊,这些能量,最起码有一个八级魔法师体内的全部魔力,甚至还不止。” “唳——” 神鸟长啸一声,毫无征兆地扑向南宫银,丁雨夜见状,险些吓得魂飞魄散,正想上去拼命,就见南宫银手中的断剑仿佛被挑衅了一般,银光骤然膨胀,与神鸟狠狠撞在一处。 短暂的安静之后,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强大的能量冲击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掀翻了满园子的梧桐树,连丁雨夜都在促不及防之下差点跟着那些梧桐树一起被掀翻。 撞击过后,断剑上的银光黯淡了许多,而神鸟则哀鸣一声,化成漫天光雨洒落。 在光雨中,断剑发出清亮的脆响,脱离南宫银的手飞向那棵仍然在燃烧的梧桐巨树,将上面的火焰吞噬一空,原本黯淡了许多的剑身因此变得锋利银亮起来。 南宫银看得眉心微皱,丁雨夜嘴角抽了抽,道:“这剑不会成精了吧?” “没那么夸张。”南宫银伸出手,接住飞回来的断剑,虽然这剑还是缺了一截,但不再是最开始那种毫无光泽的模样,有暗芒流转,光彩内蕴,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丁雨夜撇撇嘴,环顾四周,问:“这不会就是梧桐殿里的三大至宝之一吧?” “不。”南宫银握紧断剑,沉静的眸光变得锐利无比,直直地看向那株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截树干的梧桐巨树,断剑脱手飞出,将树干劈成两半,一团被白光包裹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从里面飞了出来。 “来了!” 南宫银和丁雨夜表情同时一肃,从左右两边向那团白光包抄过去。南宫银甩出断剑,丝丝缕缕的银光如长线缚住了那团白光,丁雨夜也取出那颗有一块缺口的珠子抛出去,金线射出,与银光一起将那团白光严严实实地包裹住,然后送到南宫银和丁雨夜的面前。 白光退去,一把闪烁着银白色流光的巨弓显现出来,弓身洁白细腻如象牙,栩栩如生地雕刻着许多生物,像成年龙神,九彩凤凰,圣光独角兽,还有很多穿着华贵长袍的上古先民,流光流转间巧夺天工仿若活物。 南宫银握住巨弓的瞬间,心底突兀的响起一个声音——恭喜试炼者获得试炼之路第一关任务物品,隐天弓。 “这就是隐天弓。”南宫银道。 丁雨夜闻言,猛地瞪大眼睛:“这就是隐天弓?!” “嗯。”虽然不知道那个声音从何而来,但南宫银却选择了相信,毕竟与试炼之路扯上关系的事,都不会太平常。 丁雨夜眨眨眼,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无人知晓的隐天弓竟然在这里,那么是不是说明他的《光明古经》也在这里?这梧桐殿里的三样宝物若都是同一等级的东西,那么这个可能性非常高! 思及至此,丁雨夜站不住了,拉了刚把隐天弓放进朱明戒里的南宫银就走,一边走一边压制不住兴奋地说:“走走走!你的任务物品找到了,现在也跟我一起去找我的任务物品!” 南宫银被拉得一个趔趄,对这个说风就是雨的家伙无奈至极。 “如果你的任务物品也在这里,它就不会长腿跑了,不需要那么着急。” “谁说它不会长腿跑了?”丁雨夜想也不想地就反驳道:“刚才你的隐天弓不是还差点跑了吗?” “……” 经过几天的厮杀,最后抵达七情崖的皇室和另外几个家族的人只有不到进入遗迹前的三分之一,空出来的名额自然是被其他的势力和自由人士占了。在几个家族中,拉尔家族的损失是最小的,因为来的人最少,而且每一个都是顶尖高手,一个个还猥琐地跟在皇族后面捡漏,无耻得让人气得牙痒痒,又拿他们没办法。 把无耻发挥得清新脱俗,一直都是拉尔家族家训之一。 斯坦图应该是所有人中最清楚拉尔家族无耻家训的人,所以在路过海斯特时恨恨地说道:“你们的无耻不止清新脱俗,已经超凡入圣了!” 海斯特无比淡定地说:“谢谢夸奖,我们家族的人要是听到一定会很高兴。” “我不是在夸奖你们。”斯坦图气笑了。 “你是不是在夸奖我们不重要。”安雅施施然地来了一句,“我们认为你是在夸奖我们就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被几个评论拉回来了好没出息,本来打算停更的QAQ不过作者没想过弃坑,我的想法是等会考结束后才更。但现在看来,我还是保持隔日更吧,这种更新频率还是稳定的,君不见有些作者都快年更了TAT 第50章 四十九、那一眼的风情(上) “砰”的一声巨响,丁雨夜第三百三十二次被守护光罩弹开,整个人呈大字形贴在对面的墙壁上慢慢滑到地上,鼻子差点没被撞扁。 南宫银第六次从冥想状态中脱离出来,看向丁雨夜的目光中带着几许无奈和好笑,淡声道:“虽说找到了你的任务物品《光明古经》,但无法破开光罩,你也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丁雨夜揉着鼻子从地上站起来,一个飞扑抱住南宫银,装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趴在南宫银肩上“啜泣”:“南宫你不能这么没有良心,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在那边说风凉话。” 南宫银不吃他这套,面无表情地将其提溜到一边,说:“我也不想,所以请你快一点想办法破开这个光罩拿到你的《光明古经》我们也好快些离开。” 这倒是南宫银的真心话。不久前南宫银感觉到遗迹的地面发生了轻微的颤抖,这遗迹存在年代久远都未有太大损坏,好端端的不可能会突然颤抖,唯一的解释就是遗迹外的结界消失,那些对遗迹虎视眈眈的人已经进来了,说不定,都有人闯过了七情关卡,正往梧桐殿过来,所以他们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 南宫银把这些话跟丁雨夜一说,丁雨夜也觉得事态紧急,就没有再玩儿下去,动用了自己的底牌打碎光罩,拿了《光明古经》就离开。 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南宫银和丁雨夜没在梧桐殿停留,迅速地前往遗迹的下一处宫殿。至于剩下的那件宝物,南宫银跟丁雨夜都没有野心,他们手里的宝物已经太多,有一些他们连作用都没有发掘完全,没必要全部拿走连点汤都不给后来的人喝。 不过,若是南宫银和丁雨夜知道他们没带走这件宝物反而引发了拉尔家族和波利亚家族的剧烈争斗乃至撕破脸皮,或许他们会多考虑一会儿再做出决定。 南宫银所料不虚,在他们离开梧桐殿后不久,拉尔家族作为所有进入遗迹的势力中实力保存得最为完好的一个,已经全员闯过七情关卡,进入了梧桐殿。又过了一段时间,波利亚家族与皇族也同时抵达了此地,三个势力之间脆弱的合作关系在知道遗迹中仅存的最大的一件宝物就在梧桐殿后便宣告破裂。 此时,波利亚家族已经顾不上会不会得罪权势滔天的皇族和深藏不露的拉尔家族了,他们想着,只要能将这两队人马尽数留在此地,等出去之后,再散播他们是死在遗迹的机关中就好。而且这样一来拉尔家族便失去了族长和继承人安雅,届时家族内必定出现混乱,搞不好他们还能趁机浑水摸鱼,何乐而不为。 于是,果断反水了的斯坦图联合波利亚家族进入遗迹的高手开始追杀拉尔家族和皇族的人。不幸的是,皇族的高手也不是傻的,他们虽然折损的人最多,精锐力量却保存完好,而拉尔家族就更不用说,强大的实力配上猥琐流的战术,仅凭波利亚家族那几十个人根本就奈何不得他们,尤其是在一直隐藏自己实力的安雅露出他锋利的爪牙后,波利亚家族的悲剧彻底降临了。 海斯特一脚踩在波利亚家族一个高手的脸上,脸上的笑容霸气而张扬,将自己鞋底的纹络全数印在那人的脸上,道:“以为是帝都三大家族之首就了不起?别忘了现在帝都还不是波利亚家族的天下!还妄想吃下我们两队人马,兄弟,出门忘记带脑子了吧?” 安雅帅气地反身一脚踹在波利亚家族另一个高手的屁股上,然后拍拍衣袖,笑眯眯地道:“父亲,你说什么胡话呢?本就没有的东西,让他们怎么带啊。” 海斯特嗤笑一声,说:“这倒是,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语罢,海斯特抬头看向被皇族数十个高手包围,正强做镇定的斯坦图,眸子里泛起冷酷的光芒,“斯坦图,老子今天告诉你,不管这梧桐殿里的宝贝是什么,你都不要妄图再染指。另外还有一事,你今天率领波利亚家族的人攻击我拉尔家族的事,我们等离开遗迹后再慢、慢、算!我们走!” 拉尔家族的人飘然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梧桐林中。皇族的高手轻蔑地看了一眼冷汗直流的斯坦图,收起武器,身体几个起落间也不见了踪影。 斯坦图跪坐在地,面如死灰。 即便是拉尔家族不与他为难,出了遗迹后他大概也难逃一劫,皇室的人若是知道他做的事,或许会看在波利亚家族的面子上饶他一命,但他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边,拉尔家族难得霸气了一次,另一边,南宫银与丁雨夜却陷入了困境。 在来到这个名叫通天殿的宫殿前,南宫银和丁雨夜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遇上灭绝了几万年的噬魔蚁。 噬魔蚁是高等魔族,虽然体型小,仅有成人巴掌大,但防御力,速度都是高等魔族中最可怕的,尤其是它们的攻击力还半点不弱,这三项相加起来,几千只噬魔蚁灭掉一个国家一点也不困难。但噬魔蚁在神魔大战年间,便随其他高等魔族一起被神族断绝血脉,没想到这座遗迹中竟然还有,这大大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通天殿里的噬魔蚁不多,一共也就十只而已,每一只只有成人巴掌大小,通体乌黑,背上的甲壳还泛着金属光泽,八条蜷曲的腿上长着狰狞的倒刺,嘴巴完全张开时大小可以达到身体的三倍,一口锋利的牙齿令人不寒而栗。 嗅到生人气息,原本一动不动的噬魔蚁突然同时站了起来,血红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寒光,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南宫银和丁雨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地用出瞬发迟缓魔法,但也仅仅只是稍微拖慢了噬魔蚁的速度,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从百位数变成了个位数。 “铿锵”一声,飞快地从朱明戒中取出断剑的南宫银挥剑挡住了一只迎面向他冲来的噬魔蚁,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般如此感激自己的反应力,而且因为用力过大,握着剑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丁雨夜也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出乎意料的不是魔杖,而是一把金色的软鞭,只听几声噼啪轻响,丁雨夜挥舞着软鞭将几只噬魔蚁抽飞,但也仅仅是抽飞,没能对它们产生任何伤害。 南宫银以前只知道这把断剑不凡,却不知它究竟哪里不凡,如今用以对敌,终于亲身感受到了它的威力。 断剑劈砍间,银芒暗涌宛若星云,美不胜收的同时攻击力简直逆天,剑气与银芒融合在一起,竟然能够破开噬魔蚁堪称变态的防御,虽然也只是在它们的甲壳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可惜的是,断剑不完整,导致其威力大减,否则威力断不止如此。 不知不觉中,南宫银与丁雨夜靠在了一起,一个银光挥舞攻势猛烈锋锐,一个长鞭横扫防得滴水不露,在这样的默契配合下,两人硬生生地在让神族都头疼不已的噬魔蚁手中撑了小半个时辰。 但实力和数量上的压制还是略大,而且精神高度集中对精神力的消耗太恐怖,南宫银只是略一恍惚,断剑劈出的角度偏了一点,虽然只是一点点,但还是让防护网破开了一个豁口,便让被防得滴水不露的噬魔蚁抓住了机会,身形几个闪动穿过漫天飞舞的密密麻麻的鞭影,张大嘴巴向南宫银的脖子咬下。 丁雨夜心里一紧,手上的节奏差点被打乱,南宫银却并不害怕,快速地往旁边闪开,但仍旧有些躲闪不及,手臂被噬魔蚁的牙齿划了一下,淡银色掺杂些许金色的鲜血登时流了下来。 南宫银和丁雨夜脸色微变。噬魔蚁天性嗜血,血的味道会刺激它们变得更加疯狂,现在这样已经难以抵挡了,若是噬魔蚁发动更疯狂地攻击,他们根本连防御的机会都不会有。 然而,让两人瞠目结舌的是,那十只噬魔蚁在闻到南宫银的血的味道时,进攻的动作忽然一顿,然后……转头撒丫子就跑了,速度比攻击时还要快个两三倍,这巨大的反差让两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丁雨夜面瘫着脸问,原谅他因打击过大而导致面部暂时处于瘫痪状态,已经做不出什么表情了。 “……”南宫银没有说话,他看了一下已经自动止血并开始愈合的伤口,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莫非,他的血还有驱虫作用?这么想着,南宫银的神情顿时变得奇怪起来。 丁雨夜震惊完了再转头,南宫银已经变回平时波澜不惊的模样,丁雨夜问:“南宫,我们还要继续往下走吗?” 才刚走进宫殿,连宫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遇到了噬魔蚁,要是再继续往里面还不知会遇上什么呢。当然,丁雨夜是不怕危险的,他只是担心南宫银。 “继续吧。”南宫银点点头,突然道:“我的血可以驱走噬魔蚁,不如我放点血给你防身如何?” “不行!”出乎意料的,丁雨夜竟然一口拒绝,并且用不悦的表情看着南宫银道:“我才不要你伤害自己呢!” 南宫银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略显无奈道:“只是一点血而已,不算伤害自己。” “那也不行!”丁雨夜一想起南宫银要割开自己的手臂,就觉得心里很疼,很坚定地拉着他往前走:“不谈这个了,我们赶紧走吧!” 梧桐殿破败的百陵园中,放眼望去尽是灰白色的墓碑,连天空都是没有生气的灰色,一走进来就让人感觉压抑和沉重。 这里是梧桐殿的最后一个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自古陵园多邪异,尤其是这种埋葬着上古先民的陵园,你永远不知道这里会有什么陷阱,会发生什么事。而且埋在地下的那些不腐不朽的上古先民遗体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一旦这些遗体出现什么变异,梧桐殿里的人估计会尽数交待在这里。所以海斯特一开始并不打算来这里。 但是在找遍了梧桐殿都没有找到那件宝物后,海斯特与安雅讨论了许久,还是来到了百陵园。不管怎么样,既然他们已经站在这里,就不能空手而归。 更何况,在不知道那件宝物是不是南宫银的任务物品之前,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将之拿到手。若是,自然最好,若不是,他们也不亏。 “怎么样,兄弟们敢吗?”海斯特转头,问身后那群戴着面具的黑衣人。 “老头我说你也太啰嗦了,唧唧歪歪什么玩意儿?我们虽然走的是猥琐流的风格,但没一个怕死的!” “就是就是,快进去吧,当心等会儿被人捷足先登!” 一句话引发了众人的话唠属性,听着这一个个没大没小的话,海斯特无奈地笑了笑,而后面色一正,道:“我们进去吧。” 语罢,海斯特率先走进百陵园,身后的天空一片阴沉。 第51章 五十、那一眼的风情(下) 穿过回廊,南宫银和丁雨夜来到了一潭早已干涸的湖边,原本应该装满清澈湖水的地方此时变成了小型野兽的天堂。 通天殿并非遗迹的最后一站,但若想离开遗迹,就必须到这里,因为离开遗迹的通道就在这里。不过,所谓的通道,其实只是一个名称,离开的具体方法是什么他们并不知道。 丁雨夜本以为越往里走就越危险,然而一路走来他们却再没碰到什么东西,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让他在疑惑的同时也愈发警惕起来,戒备着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危险。 南宫银的想法与丁雨夜一致,而且他比丁雨夜有更深的体会。越往深处走,南宫银就越觉得背后发凉,体内的血液也好像被什么东西挑衅一样近乎沸腾起来,流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以至于南宫银的手臂上青筋暴起,脸色也微微发红。好在丁雨夜一直注意着四周,他的演技也还行,这才没有让丁雨夜发现异常。 穿过竹林,路过藏书阁,拍死几只赤眼魔狼,两人终于来到了通天殿最后一个地方——碧波阁。 碧波阁原是建立在湖水之上,而且没有借助任何措施,宛如空中楼阁,美轮美奂。如今湖水干枯,阁楼也坍塌大半,仅余一座残墟,只能依稀看出昔日的美丽。 南宫银仰头看着碧波阁,心脏突然紧缩起来,他想也不想就拉着丁雨夜往旁边闪去,但饶是他反应极快,袖子上也被划出一道裂缝,而他们原来所站的地方已经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割出一条深深的痕迹。 丁雨夜堪堪反应过来,立刻取出武器横在身前,警惕地环顾四周。南宫银却放松了身体,眼帘低垂,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休息,鬓边一缕长发被风扬起,他蓦的回身挥剑,只听乒乓一声轻响,南宫银的断剑与一把突然出现的匕首相撞,恢宏剑气骤然震开,逼出隐藏在暗处的偷袭者。 那是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气势磅礴如山岳,但实力却与南宫银差不多。一双红色眼眸如宝石般剔透,里面含着淡淡的笑意和杀意。 “我叫墨,是通天殿的守护者,若你们想借助此地离开这里,须战胜我。”男子道,“放心,我会将实力压制在和第一个与我交手的人相同的境界,当然,这气势改不了,还有我的战斗经验也一样,所以你们就受着吧。” 南宫银握紧断剑,点了点头,心里却一点也放松不下来。一个拥有这样恐怖的气势,还能引起他血脉如此激烈的反应,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即使他境界被压制,凭着他与丁雨夜,想要战胜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交手之前,丁雨夜还是抱着很乐观的心态的。将实力压制在跟南宫银一个境界上一个对他们两个,虽然有以前的战斗经验,但他们对付起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丁雨夜的等级比南宫银还高。然而真正交起手来,丁雨夜就给跪了。 老大,你特么真是三级魔法师四级武者吗?不是在驴我吧! 魔不用魔法,只凭蛮力就差点打得丁雨夜吐血横飞,那一拳上虽然并非直接打到他的胸口,但那可怕的劲力还是震得他胸口窒闷疼痛,连魔力的流转都迟缓了些许。 不过,作为力量型的武者,南宫银是不怕这种蛮力的,相比之下,他更喜欢这种力量的拼斗。 收起断剑,南宫银一闪身挡在还没缓过来的丁雨夜身前,一拳击出,恰好与墨的拳头相撞,怪力对蛮力,拳风余劲向四面八方飞散开来,险些剜掉一层地皮,而南宫银与墨两人在僵持片刻后,也都纷纷往后退了一步,卸掉残存的力量。 墨的眼睛闪闪发亮,“好强的力量,再来!” 语罢,他再次冲上去,跟南宫银缠斗起来。将身体淬炼到极致的墨,一拳一脚都可当做武器,配上磅礴的力量,几可断金碎玉。南宫银虽还未达到这种境界,但黑暗皇者血统赋予了他强悍的力量,但就从这一方面而言,他丝毫不弱于墨。 出拳,肘击,膝顶,腿扫,简简单单的招式在两人强横的力量加持下比任何精妙招数威力都要可怕,所谓力能破巧,不外如是。 南宫银与墨互相拆招,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山崩地裂难舍难分……咳咳,有点夸张了。一击毕,两人借助反作用力退开几米,皆战意昂热地看着对方。 对视了半晌,墨轻笑一声打破了安静:“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爽了,想当初我在战场上可是光用蛮力,不用任何技巧地干掉了对手一支骑兵啊!小子,以后有机会,我不压制境界再与你打一场如何?” “待我等级上去,自当应战。”南宫银认真地说。 “行,我就欣赏你这种干脆的人。”墨挥挥手,一扇银灰色的门突然出现在南宫银身边,“过了这扇门,你们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多谢。”南宫银拱手向墨道谢后,拉着一直没能插上话的丁雨夜打开门走了进去。 在走进去之前,南宫银耳边响起了墨的声音:“你身上的黑暗血脉很强,我也是魔族之人,而且是纯血魔族,日后再见一定要告诉我你的身份。” 南宫银面露惊愕,正想回头,一股强大的吸力便将他吸进门里去。 在这世上除了黑暗之主,竟然还有纯血魔族存在? “砰——”“啪——”“锵——”“靠!”(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拉尔家族众人骂骂咧咧地从百陵园里蹿了出来,海斯特手上还抓着一条兽牙项链,灰头土脸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平时霸气侧漏的风范。 “尼玛那群家伙都死了这么久竟然还这么猥琐!一个个强得能一巴掌拍死我们还非要围殴!”拉尔家族的一个长老左眼被打了一圈,黑紫黑紫的,衬着他同样黑紫黑紫的脸色,别提多好笑了。 “这才是猥琐的最高境界啊卧槽!”另一个长老右眼被打了一圈,也是黑紫黑紫的,跟上一个长老极为对称,两人站在一起喜感翻倍。 海斯特和安雅也中招了,一行人狼狈至极,但都没有受伤……好吧受了一点点皮肉伤。 他们之所以这么幸运,是因为百陵园里葬的居然是他们拉尔家族以往失踪的众多前辈,一走进去就被这些深谙无耻精神精髓的前辈干--翻了,还把他们都耍了一通才将梧桐殿最后一件法宝,就是那条兽牙项链丢给海斯特放他们离开。 离开百陵园之前,一向温文尔雅的安雅也气得朝前辈们竖起了中--指,道:“一群老不休,待我长发及腰……啊呸!待我实力变强,必定要回来跟你们战个痛!” 拿到兽牙项链后,拉尔家族一行人马不停蹄地离开了梧桐殿,海斯特一边走一边大笑着说:“哈哈哈哈!皇室跟三大家族损失了那么多人,却连根毛都没找到,一想起我就觉得神清气爽!” “诶嘿嘿嘿……”其他人都心领神会地贼笑了起来。 南宫银和丁雨夜离开遗迹后才知道这座遗迹现在有多么令人疯狂。无数人前赴后继地冲进遗迹中,然后被遗迹的自动清扫功能弹出来,不死心地继续冲,直接被弹飞到天边化为明星一闪一闪亮晶晶。然而就算明知道他们进不去,那些人也还是不死心,看得南宫银直摇头。 “我们走吧。”南宫银从朱明戒里取出两条长袍,将一件递给丁雨夜,两人简单遮掩了一番,飞快地混到人群中离开。 回到旅店,丁雨夜一把扯掉身上闷的不行的袍子,正想卷成一团扔到沙发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又仔细地将之叠好放到空间戒指里,然后才一下子倒在床上。 “啊啊啊!累死我了……” 南宫银拿了衣服往浴室走,见丁雨夜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顿了顿,说:“起来洗澡再睡。” “不要。”丁雨夜一口拒绝。他现在浑身酸痛累得半死手都抬不起来只想好好睡个觉,洗什么澡! 南宫银眼眸微眯:“不洗就睡地板。” “我洗洗洗洗!”丁雨夜一个翻身跳了起来,目光扫过南宫银手里的衣服,哈欠连天地说:“你先洗吧,我睡一会儿。” 回应他的是一条干净柔软还带着薄荷清香的毛巾。 好不容易两人都把自己收拾好了,早就困得不行的丁雨夜猛地躺在床上抱着枕头死活不肯起来了,南宫银本想叫他一起吃点东西,见他一秒入睡的样子,嘴角抽了抽,不再管他。 南宫银作为全属性魔法师,虽然堪称同等级无敌,但升级也远比其他单系或多系魔法师困难,这种困难不仅仅在于需要比普通魔法师多出三倍的魔力,更多的是体现在对各系魔法的掌握上,换句话说,他要精通各系魔法。这样一来,他的优势固然很大,但劣势也十分明显,这种劣势在五级之前或许还可以依靠天赋弥补,但五级以上就补不上了。 对于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南宫银心知肚明,但他并不担心。提升等级,学习魔法最好的方法是什么?是战斗。只有在生死关头之际,人的潜能才会被最大限度地开发出来,那些实力强大的人,无一不是从无数场战斗中走出来的,蓝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然而,虽然方法是有了,但在具体实施上还是具有一定的困难的,要是对手太强大,强得一巴掌就能拍死他,那还打什么打?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南宫银现在不想再想这些,只想好好睡一觉,睡醒了等拉尔家族的人从遗迹里出来,就让他们送他进入试炼之路的第二关去。 进入梦乡的南宫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拉尔家族,此时正在不遗余力地拉着仇恨。 海斯特翘起二郎腿坐在一截树干上,笑眯眯地看着气得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斯坦图和波利亚家族族长尼萨,眼皮上往上翻了翻做思考状,半晌后才说:“尼萨先生,斯坦图先生,就算你们这么含情脉脉风情万种地看着我,我也不会考虑放过你们的。” 拉尔家族在场的人身体一抖:家主这乱用成语的毛病是治不好了吗? 安雅清咳一声,无视尼萨和斯坦图更加愤怒的眼神,低声道:“父亲,用词别闹。” 海斯特不理他,径自走到尼萨身前,拿脚尖勾起他的下巴,直直地迎上他眼刀锋利的目光,一脸认真地道:“尼萨族长这一眼的风情,比帝都许多贵女都不逞多让啊!” 安雅,拉尔家族其他人:“……” 诚然他们是明白自家家主/父亲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纯粹就是在夸奖尼萨的眼神犀利只不过用词比较不拘小节而已,但那边脸色不好看表情不自然的那些皇室的人可就不会这么想了,这妥妥的就是在那什么戏啊! 安雅忽然觉得很忧伤。你说过几天帝都会不会传出拉尔家族的家主与波利亚家族的族长相爱相杀不得不说的那些事?这要是真传出来了,家族里那群家主老缠粉说不定会组团干掉尼萨。啊!这么一想,尼萨族长还是很值得同情的。 于是,脑电波诡异在同一条波段上的拉尔家族众人怜悯地看着气得脸色涨红却说不出话来的尼萨,同时脑补过头的皇室等人也默默地为尼萨拭了一把泪。 爱而不得什么的,哥们儿,走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逗比的拉尔家族get√ 继续正经的文风get√ 你们喜欢这样的拉尔家族吗?会不会觉得他们太抢镜?不喜欢我可以不写他们哟 第52章 五十一、第二站 南宫银和丁雨夜离开遗迹两天后,遗迹里还活着的人尽数出来了,而在他们走出遗迹的瞬间,这座恢宏华美的建筑群就像出现时那样在轰鸣声中沉了下去,仅留下些许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拉尔家族全员无损,还是除了南宫银和丁雨夜外收获最大的人,除却在百陵园中拿到的兽牙项链,他们还到遗迹的其他宫殿逛了一圈,各种金银珠宝绝佳武器将每个人的空间戒指填得满满的,那叫一个神清气爽,走路都跟飘似的。不过他们倒也没那么残忍,让皇室的人连汤都没得喝,好歹也留下了一点点,当然,这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还不及拉尔拿到的百分之一。至于波利亚家族……呵呵,寻宝什么的就算了,说不定回去之后还会被皇城禁卫军查水表,能抱住家族现在的地位就不错了。对此,拉尔家族众人表示喜闻乐见。 遗迹消失的消息在十分钟内传播了整个帝都,在旅店里吃午饭的南宫银和丁雨夜很快也都知道了。两人合计一下,决定第二天再上门拜访。当然,这个拜访,是南宫银去拜访拉尔家族,丁雨夜去拜访安博家族。 “南宫,第二关你一定要等我啊!”丁雨夜巴着南宫银的手假哭,“我们是黄金搭档,我不能失去你啊……” 黄金搭档个鬼啊!我还脑白金呢! 南宫银无力吐槽,从丁雨夜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嫌弃地拿纸巾擦掉上面粘糊糊的不明液体,然后用纸巾糊丁雨夜一脸,转身高贵冷艳地离开。 丁雨夜搓搓嘴唇,傻笑着想:亲到南(男)宫(神)的手了,简直不要太幸福! 如果南宫银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也许会飞起一脚把他踹进护城河。 可惜南宫银不知道,所以他只是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拉尔古宅前,没等他跟守门的下人说什么,已经认出他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的下人立刻迎上前来,恭敬地说:“家主有吩咐,南宫先生请随我来。” “嗯。”南宫银不疑有他,跟着这个下人走了进去。 南宫银上次来得急没仔细看,现在心情放松下来,便一边走一边欣赏起拉尔古宅的景色。然而,看了几分钟后,他就有些无奈了。 不是说拉尔古宅布局不好,而是……太高调了。墙漆用的是一两十紫晶币的绛朱砂,瓦片用的是价值连城的绿墨晶,就连铺地的砖头都是上等的白玉。更别提那些随便一棵就抵得上帝都中心区域一栋宅子的花卉草木,趴在栏杆上甩着尾巴的六级魔兽碧眼白虎幼兽,用丁雨夜的话来说,那就是低调中的闷骚,闷骚中的高调。 估计皇室都没有这么大排场吧。 南宫银摇了摇头,忽然想起吉亚古宅的风格似乎与这里也差不多,顿时更加无奈了。 走过一座由整块冰纹翡翠雕琢而成的玉桥,南宫银已经有点麻木了,正当他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时,桥下碧波荡漾的湖中突然传来了奇特的声响。 咕咚一声,平静的水面破开,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从水下跃出,脚尖轻点湖面旋身一跃,轻轻巧巧地落在了玉桥上。 乌黑的长发随意束着,如墨玉般漆黑深邃的眸子蕴含着清浅的笑意,并不过分俊美的容颜因为时常挂着温和的笑容,所以轮廓显得格外柔和,却不显女气。一袭青衫素淡清雅,如隐居山林的闲散居士,自有一番风华。 领着南宫银的下人对这青衣男子行了一礼,道:“青墨少爷。” 青墨笑着冲他点点头,目光一转落到南宫银身上,眼底泛起惊艳之色,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只礼貌地道:“这位便是家主所说的贵客吧,你好,我叫青墨。” 南宫银:“你好,我是南宫银。” 不等两人再说什么,那下人又说:“青墨少爷,家主还在书房等南宫先生。” “那我便不耽误你们了。”青墨对那下人略显刻意的提醒不以为然,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南宫银回头看了一眼,青墨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眯起眼,满眼若有所思。 海斯特在书房里等了没多久,就看到被他吩咐去守在门外的一个下人领着南宫银走了进来。下人行礼后退出书房,还顺手带上门,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少主。”海斯特单膝跪下,右手搭在心口,虔诚地给南宫银行礼,南宫银本想退开,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受了这一礼,然后扶起了海斯特。 “闲言少叙,我就直说了。”南宫银直接进入正题:“我已经拿到了隐天弓,送我到试炼之路第二站吧。” 海斯特闻言,讶异地扬眉,先欣喜地说了一句“恭喜”才道:“少主现在就要前往第二站吗?不需要再准备什么?” 南宫银摇摇头:“我没什么需要准备的,送我进入第二站吧。” 海斯特沉吟片刻,同意了:“第二站比第一站危险许多,事实上,从第二站开始试炼之路的每一站难度都变得相同,请少主务必小心!少主随我来。” 海斯特带着南宫银从书房下的密道来到了一扇木门前,木门上镶嵌着十八颗赤红色的珠子,许多繁复精美的花纹以这十八颗珠子为中心,遍布在整扇门上,虽说华美异常,却也透着一分诡谲。 不用海斯特提醒,南宫银便自发站到门前。门上十八颗赤红色的珠子突然一瞬间全数亮了起来,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木门开了。 南宫银握了下拳,深吸一口气,在迷蒙的金光中踏入门内。在他的身体完全踏进门的另一边时,木门再度关上,一切归于平静。 海斯特单膝跪地,呢喃道:“少主,愿您一切顺利,早日归来。” …… 南宫银只觉得脚下一空,定睛一看,自己居然有一只脚踩在悬崖外,身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光是看着都觉得恐怖。 干咳一声,南宫银收回脚,在心里默默问候了一下那扇差点让他坠崖的门,转头打量着四周想看看地形。谁知才刚刚回过身去,一团白白的东西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蹿出来,极其精准地砸进他怀里,把他砸到崖下去了。 南宫银:“……”今天出门忘把幸运标记点亮了。 吐槽归吐槽,在坠崖的瞬间,南宫银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崖边伸延出去的藤蔓,身体向后一荡,脚蹬在崖壁上,一个帅气又利落的后翻回到了崖上。 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南宫银低头,就看到一只大约两个拳头大的兔子巴在他胸口,爪子和嘴巴死死咬着他衣服,见他看过来还瞪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无辜地与他对视。 这个就是害他差点坠崖的罪魁祸首! 南宫银可不是那些喜欢毛茸茸可爱小动物的女孩子,所以他毫不客气地将兔子从自己衣服上撕了下来扔到地上,居高临下地道:“何方妖孽。” 兔子:“……” “……”南宫银干咳一声,连忙换词:“你是人还是魔兽?为何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 兔子:“……” “……”南宫银再咳一下,说:“忘了你现在是兔子不会说话了。总之,不管你是人类还是魔兽都与我无关,我就不追究你刚才差点把我撞下悬崖的事了。” 兔子:“……” 南宫银转身就走,走了没两步停下,回头,一团白白的毛团正蹦哒着跟在他身后,见他回头又摆出无辜的表情。 “不要跟着我。”南宫银冷声道,说完转身继续走。 南宫银走两步,回头,毛团还在身后。 “再跟着我就把你炖了。” 再走两步,回头…… 最后,兔子窝在南宫银的怀里,一脸享受地在他胸口蹭了蹭。南宫银黑着脸思考这只死皮赖脸的兔子会不会是丁雨夜那个二傻变的,这黏人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 于是,无奈的南宫银并没有去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这只兔子。 南宫银落脚的地方是一座山崖,山很高而且十分陡峭,只是别说树了,连跟草都没有,光秃秃的很寒碜。南宫银托着一只赖着不走的兔子,一边想趴在朱明戒里睡觉的团团什么时候醒来,一边魂不守舍地往山下走。 不过南宫银并没能安逸多久,在他走到接近半山腰的地方时,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了魔兽的嘶吼声和人类的惨叫与怒吼,脚步顿了顿,眉心微皱,还是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索斯是银铁佣兵团一支小队的队长,因为实力不高,也就四级武者的层次,所以不怎么被上头看重,在统一分配任务时能接到手的任务油水都比较少。好在他会做人,小队里的人都打心底里尊重他,服他,靠着每个月一两个的低级任务勉强过活。 两天前,索斯一如既往地到总部的任务大厅去接任务,原以为还是那种报酬不高的低级任务,没想到他竟然接到了一个中级任务,到石山上猎杀三头天煞狼。 天煞狼是石山上特有的魔兽,速度快防御高攻击强,成年天煞狼最高可以达到六级武者,最低也有两级武者,当然狼群里普遍都是二三级的,唯有狼王能达到五级甚至六级,以他四级武者的实力完成任务绰绰有余,所以索斯一直以为自己是走了狗屎运,接到了一个不错的任务。谁知出师不利,在他们瞄着几头天煞狼准备下手时,一头五级的狼王竟然出现了,武者之间,四级与五级的斗气强度差距极大,更别说索斯的小队里大部分都是三级武者,刚一照面他们就损失了两个人。 索斯站在最前面,神色冷酷地与面目狰狞的天煞狼王对峙,天煞狼王的体型比普通天煞狼大一倍以上,双眸碧绿幽深,爪子锋利得可以轻易粉碎岩石,索斯肩膀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就是这双爪子的杰作。当然天煞狼王也没能讨得了好,索斯拼着挨一爪子,也在它身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然而索斯却也知道,他根本不是天煞狼王的对手,这样的对峙最多再持续十分钟他就会脱力倒下。天煞狼王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压抑下心里的暴怒,决定以逸待劳。 但令索斯和天煞狼王都没想到的是,一道白影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从旁边掠出,几道银光交织在天煞狼王身侧同时落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天煞狼王便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被切割成数块,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 速度快得索斯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南宫银干净利落地干掉这只有五级武者实力的天煞狼王,快速将手里的断剑收回朱明戒中。 本来南宫银是躲在一边的巨石后面察看情况的,见与天煞狼王对峙的那个青年有些撑不住了才会出手相助。不过,杀了天煞狼王并没有让南宫银多高兴,他只是占了武器和偷袭的便宜罢了。 这时,索斯也回过神来了,他掩住眸中的惊骇,恭敬地上前说:“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不必叫我前辈。”一直面对着天煞狼王的南宫银转过身,那张艳绝天下的容颜这才暴露在索斯等人眼中,不用说,这再一次让他们陷入了呆滞中,不过这一次是因为惊艳。 南宫银面无表情,心里却无奈至极。 果然,长成这样也不是什么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这兔子是谁 第53章 五十二、佣兵世界 南宫银天神一般耀眼的容貌让从没见过什么美人的索斯几人呆了很久,直到南宫银等得不耐烦了,弄出点动静才让他们回过神来。 也许长得好看的人都比较让人放下戒心吧,加上南宫银又救了他们,所以索斯和他的小队里剩下的几个成员对南宫银几乎是有问必答,没一会儿,南宫银就把想知道的事都打听到了。 这个世界叫做佣兵世界,顾名思义,就是以佣兵为主流的世界。奇特的是,这个世界没有魔法师,也没有魔法,几乎所有人都是武者,却又与温亚大陆不同,在这里,武者等级的提升很困难,武者修炼的方法却十分完善,几乎达到温亚大陆中对魔法研究的程度。南宫银听到这里时,心里是非常惊讶的,大概因为他是土生土长的温亚大陆人,所以对于魔法和武技的观念已经形成一个定式了吧,虽然这里也算是温亚大陆的一部分。 佣兵世界共有五个大国,在这五个国家的中间还有一个地位超然的佣兵协会,整体来说是和平的,但局部偶尔会发生一些动乱。每个国家都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佣兵团,索斯所在的银铁佣兵团勉强算是希里国中规模比较大的,实力在托亚城,也就是佣兵团总部所在的城市还不错,但放到整个国家甚至几个国家之中就算不了什么了。也是因为这样,佣兵世界掀起了一股尚武风气,连女子都必须学武,如果不会一点武技,即使出身再好也会被人看不起。 这样纯粹的信仰和追求,是南宫银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但比起温亚大陆复杂的人心和局势,南宫银觉得自己更适合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也更喜欢生活在这种地方。 将得到的信息在心里过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南宫银转眼看向索斯:“我能随你们一起回托亚城吗?” 索斯不太敢正视南宫银绝美的脸庞,听了这话也没抬头,连连点头说:“当然可以!”求之不得。 石山离托亚城有一段距离,在回城的路上,几个跟在索斯身后的青年叽叽咕咕了一番,然后一把推出一个人来,说着南宫银听不懂的家乡话起着哄,那人犹豫地磨蹭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走到南宫银面前。 “那、那个……”青年低着头,忽然给南宫银来了个九十度鞠躬,“前辈好,我叫白夜,不知道前辈方不方便告诉我们您的名字,好让我们以后有机会报答您。” 南宫银愣了愣,往后退开半步:“我说了,不必叫我前辈。我叫南宫银,你们可以叫我南宫。” 出乎意料地得到了回答,名叫白夜的青年惊愕地抬头,恰好对上南宫银漂亮的异色双眸,脸颊一下子变得通红,支支吾吾地道了谢便转身跑回了朋友身边。 另外几个青年不无羡慕地拍拍白夜,嘻嘻哈哈地跟他聊了起来,南宫银有些好笑地摇摇头。 索斯见状,也微笑着上前跟南宫银搭话:“这次多亏南宫前辈,我们才能捡回一条命来,否则等我们体力耗尽,一定会死在那天煞狼王的爪下。” 南宫银见自己纠正了两次,他们还是不愿意改口,索性也不再对“前辈”这个称呼发表意见,只淡淡地说:“我只是占了偷袭之利,若是正面对上,我也无法奈何天煞狼王。” 南宫银只说自己实力不够,因着偷袭才得以杀了天煞狼王,却绝口不提自己还占了武器之利,免得被人惦记。虽说索斯看不来不像那种人,但人不可貌相,南宫银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还不太了解,他也不想因为这样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索斯闻言,以为南宫银在谦让,顿时敬佩而又感慨地说:“前辈心性高,实力又如此出众,再加上……”索斯偷偷地看了下南宫银精致的侧脸,接着说:“再加上还如此年轻,实在是了不起。不像那些出身富贵的公子哥,一个个占着最好的资源和位置却不知道珍惜,真是……!” 一开始索斯只想夸赞南宫银一番,但说到最后,语气中也不禁带上难以抑制的愤慨和苦闷。因为索斯出身并不好,能够达到四级武者的境界全都是他独自一人努力拼搏的结果,然而哪怕他已经比绝大部分人都努力了,他的生活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善,甚至因为被一个富家公子嫉妒在佣兵团里倍受排挤和打压,日子十分难过。 索斯的愤懑之情挤压太久,忍不住便表现在脸上。南宫银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垂眸不语。 索斯此时的心情,与小时候的南宫银十分相似,虽然造成这种心情的原因不同,但南宫银还是决定,如果有帮的上忙的地方,一定要拉他一把。 两个小时后,南宫银一行人回到了托亚城。 托亚城只是希里国一座中等城市,规模不大不小,因为深居内陆,又十分靠近帝都,所以居民和想要去帝都拿这里当中转站使的人很多,不管白天夜晚都十分热闹,倒是间接带动了经济发展。当然,因为强大的独行佣兵也喜欢从这里经过,所以这里的治安不是很好。 城门边上,几个穿着黑色皮甲的士兵懒懒散散地倚在墙上,有几个嘴里还叼着劣质烟卷,一股不务正业的感觉迎面而来。 蓦的,一个士兵的眼睛猛地一亮,手肘撞撞身边的人,说:“嘿快看!美人!” 那人本来头一点一点地在打盹,被人打扰还很不耐烦地挥手打开,随意地往前一个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睡意顿时一扫而空。 美、美人!真的是美人啊! 南宫银无视了其他人惊艳的眼神,径自走入城门,在那几个守门的士兵上来搭讪之前,不着痕迹地鼓起斗气将他们推到一边。那些士兵只觉得一股柔力袭来,他们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再抬头时只看到了一个优美的背影。 “啧,实力不错。”一个士兵惊讶地咂砸嘴,“就冲这一手,武者等级起码也有四级,而且对斗气的运用很有一套。” “嗯。”打盹的那个士兵深深地看了南宫银一眼,转头靠在墙上继续睡。 一个值得投资的人。 南宫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跟着索斯小队去了银铁佣兵团总部。 银铁佣兵团的总部设在城中心最繁华的区域,这里有各式各样的商店酒楼,种类繁多的消遣场所,就连富人区和行政中心也在这里,是托亚城的黄金地段。银铁佣兵团能将总部放在这个地方,这个佣兵团在托亚城的地位可见一斑。 银铁佣兵团总部占地面积广,造型也十分别致,远远看去像一座钟。走进大门便是宽敞明亮的大厅,大厅里设置了好几个发布任务和接取任务的平台,负责这一块的工作人员不多,但实力无一不在四级武者之上,且个个都是俊男美女。当然,跟南宫银一比,他们就像点缀在清朗皓月身边的星子,根本不值一提。 南宫银走进大厅时,上一秒还嘈杂喧闹的大厅,这一秒就安静下来。索斯毫不意外地看了看南宫银,拿着天煞狼王的一根爪子前去交任务。 索斯走到方圓身边,见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南宫银,就拿天煞狼王的爪子在他面前挥了挥,谁知他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喂!”索斯敲了敲桌子,不大的声响却惊醒了所有看着南宫银发呆的人。 方圓甩甩头,一把抓住索斯的手腕,压低了声音问:“索斯,你从哪儿挖出来这么一个人啊?这长得,忒逆天了!” “你少说两句!”索斯怕不远处的南宫银听到,低斥道:“南宫前辈可是个一招干掉了天煞狼王的高手!” “啥?”方圓一呆,一低头正好看到索斯手上的兽爪,顿时狼嚎一声:“尼玛这不是天煞狼王的爪子吗?!” “……低调兄弟,低调。” 现在是低调不起来了。在知道索斯认识一下长相逆天实力高强的美人,并且还猎到了一头天煞狼王后,整座托亚城都沸腾了起来,索斯那小破屋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都是来打听南宫银和想要购买天煞狼王兽体的人。 不过,虽说天煞狼王的兽体看似是由索斯做主——佣兵规矩,完成任务后任务物品只需上交三分之一,其余皆由完成任务的人自行支配——但索斯小队的人都知道,这天煞狼王是南宫银杀的,在南宫银表态之前,他们是没有权力决定天煞狼王兽体的去处的。 而此时,南宫银在索斯的推荐下,来到了托亚城的万兽园。 万兽园是托亚城的特殊景点,也是有钱人最喜欢的消遣场所。这里养了成千上万的低阶魔兽,以及数量在一千以上的高阶魔兽,专门搭了斗兽台,让奴隶,或者自愿参加斗兽的人在斗兽台上和魔兽甚至与其他的参与者厮杀,以供有钱人取乐。 在平民,奴隶和参加斗兽的人眼里,万兽园是一个血淋淋的炼狱,如果有一天托亚城能够轮到他们做主,他们做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拆了这座罪恶之园。但南宫银想,当有一天他们爬到跟那些有钱人相同的地位时,这种想法,估计会被他们抛到天边。 南宫银之所以会到万兽园来,是因为他想试试自己的想法——通过实战来提高实力。理论上这一方法是可行的,实际操作却很困难,不是每一个都有蓝漠那样差到天昏地暗惨绝人寰的运气,能够经历那么多场生死战斗的。 所以,在从索斯口中得知万兽园的存在后,南宫银觉得再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合适了。这里不需要怜悯,同情,不需要弱者,废物,没有人会因为你满手血腥而加以指责,他们只会为你踏着满地枯骨登上王座而喝彩,并希望你手中的血液更加鲜艳和浓郁。 事实上,南宫银会选择这里,除了这里是一个实战的最佳场所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要让自己的手里沾点血,不仅仅是魔兽的,还有……人类的。 既然总有一天要沾染血腥,南宫银希望自己从现在开始就能适应。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走进万兽园旁边的巷子里,南宫银戴上刚刚买来的银色面具,面具只遮挡住他左半边脸,虽然只有半边精致的侧脸露在外面,但却并未削弱他给人的惊艳之感,反而增添了一抹神秘的魅力。一身银色劲装衬出他修长匀称的身形,无论是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挺直的腰身,还是一双笔直的长腿,都拥有让女人尖叫的深厚本钱。银色长发随意扎起,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扬。 南宫银抬头看万兽园大门上狰狞的魔兽石雕,抬手调整了一下面具,大步走了进去。 第54章 五十三、厮杀 成为斗兽台上一员的方法很简单,甚至不需要付出一点点金钱,只要跟门口的守卫说一声,让他们给他一张勉强算是身份证明的铜牌就可以了。 南宫银向守卫要门牌时,他们的表情冰冷得近乎麻木。没办法,万兽园虽然是个血腥炼狱,但只要在这里打一场并且活下来就能获得丰厚的打赏。坐在看台上的那些富人可不管跟魔兽厮杀的人是谁,只要他们看得高兴了,随手一丢起码都有二三十个金币,所以即使再怎么畏惧,厌恶这里,依旧每天都有大量饱受贫穷折磨的人前来碰运气,在他们看来,南宫银只不过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罢了。 顺利地拿到铜牌,南宫银扫了一眼,上面的花纹让他觉得有些熟悉,但仔细看看却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将铜牌塞进怀里,大步走进万兽园。 门里,是另一片天地。 万兽园占地极广,被严格划分为三个区域,既最外沿的奴隶居住地,最右侧的魔兽豢养区,及中间的斗兽台。 魔兽豢养区是一片茂密的林子,那里生活着七十二种魔兽,有强者坐镇,外人不能擅自闯入。 斗兽台是万兽园中第二大的区域,造型上像铁桶,设计得像古时的斗兽场,中间一片平整空旷且十分广阔的空地,周围的墙壁上凿出一个个大小不等的石洞,是专门为观看斗兽的有钱人准备的位置。为了保证这些为国家税收做出巨大贡献的富人安全,用来铺设斗兽台以及石洞外边的墙壁都是有一点吸收魔力和斗气作用的百安岩,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这建立了万兽园的人是多么的财大气粗,毕竟一公斤价格接近一紫晶币的百安岩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得到的,数量还这么多。 南宫银走进斗兽台时,就有一个长相清纯的少女走上前来恭敬地问:“请问先生是要斗兽还是观看?” “斗兽。”南宫银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带着冰冷气息的字。 或许是南宫银气势太强,那少女身体忍不住一颤,声音愈发轻柔道:“请问先生是想尽快开始斗兽,还是先观看一两场斗兽再入场?” “给我安排最快的时间入场。”南宫银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尾音拖曳出的冷漠让人不由得心里发寒,“若是需要名字,就报‘墨’。” “是。”少女弯腰行礼,片刻也不敢拖延地下去为南宫银安排。 估摸着离自己上场还有一段时间,南宫银就站在斗兽台附近看起不远处正激烈交战的一人一兽来。 战况颇为惨烈,那个人遍体鳞伤,脚下也是血迹斑斑,仅靠着一股意志力在支撑。那只四级魔兽看起来也十分狼狈,头顶的尖角断了大半不说,背上还有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一人一兽与对方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喘着粗气短暂对峙了片刻,发起了最后孤注一掷的进攻。 那人扬起缺了一角的重剑,浑身斗气凝聚在厚实的剑刃上,带着呼啸的风声与魔兽的利爪撞在一起。瞬间的寂静后,轰鸣声如雷霆炸响,一圈蓝色的波纹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硬生生刮掉了一层地皮。 那只魔兽被重剑从中间剖开,血液和内脏流了一地,失去光彩的眼眸依旧杀意不减,锋利的牙齿和爪子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惊惧的寒光。 而那个胜利者则是单膝跪在地上,胸口起伏几近没有,似乎连呼吸的力气都失去了。但在那些有钱的看客们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尖叫,以及将大把的金币洒在他的面前时,他又像活过来一般,将金币都捡起来塞进怀里,然后拖着脚步和长长的血迹走出斗兽台。 不知为何,南宫银突然觉得这个画面很悲伤,且十分沉重。 复杂的心绪漫上心头,南宫银刚在心里轻叹了口气,就听到那个少女叫他“墨先生”,在他转头看过去时柔柔地问:“由于您想要快点出场,我们与其他参与斗兽的人进行了协商,他们同意让您先出场。您是立刻上场,还是再休整一段时间?” “立刻。” 少女并不意外地点头:“那么,就请您到场中央去,我们已经为您安排好了对手。” “嗯。” 南宫银冷冷地应了一声,迈开长腿走到斗兽台中央。或许是因为他的气势太过凌厉,与前面出场的几人大相径庭,原本有些嘈杂的斗兽台安静了许多,无数道炙热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伴随而来的还有那些人傻钱多又花痴的富婆的尖叫。 若是换了其他人,或许还会有些不自在。但南宫银自幼因为相貌太过出众,不管到哪儿都会被人行注目礼,所以早就习惯了,这种程度的注视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斗兽台另一边,关着魔兽的几个铁笼子的其中一个打开了,走出来的一只与天煞狼王相似,但却比天煞狼王大得多的狼形魔兽,身长与身高都在三米以上,皮毛雪白如缎,两根长长的獠牙从上鄂延伸到嘴外,尖端还有些许红丝,好像刚刚进食完毕,浑身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 南宫银并不认识这只魔兽,他猜这应该是佣兵世界的本土魔兽。不过,很快南宫银就知道了它的名字——狴泽,一种三级魔兽。 万兽园饲养的魔兽早已养成了战斗的习惯,狴泽前脚刚踏出铁笼,身体便化为一条模糊的白线极速掠到南宫银面前,前爪有力地挥下带起刺耳的布料撕裂一般的风声,巨大的力量在落下之前便将地面压出了一个坑。 南宫银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一直处于最高防备状态,在狴泽向他扑来的时候飞快地往旁边退开半步,恰好躲过狴泽拍下的爪子。趁狴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南宫银双手撑在狴泽的背上跃起,翻身落地时手掌用力,竟然将其整个揪了起来,狠狠地拍在地上。 轰隆一声,坚硬的地板被砸开了一个巨大的洞,狴泽头着地,被这一下摔得晕晕乎乎的,没能及时做出应对。南宫银趁势扣住狴泽的脖颈,将它高举在空中像抡锤子一样往地上抡,一下,两下,三下…… 与体型庞大的狴泽相比,南宫银就像一个矮人,但这个矮人却举着一个庞然大物当锤子摔,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令所有看客不禁瞠目结舌。 轰隆一声,南宫银将狴泽甩飞出去,几乎是在立刻,他也纵身一跃跟上,一拳打碎了狴泽的獠牙,长腿下劈,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起,狴泽的腹部凹进去一块,疼痛使它怒吼一声,但南宫银却没有再给它反击的机会,干脆利落的一掌砍下了它的头。 狴泽的残躯轰然落地,头颅骨碌碌滚出几米,碧绿的眼眸里还带着难以置信的杀意,却永远失去了光彩。 这场完全是一面倒的战斗没有让南宫银心里生出多少波澜,毕竟狴泽只是一只三级魔兽,而以他如今的实力,连五级魔兽都可一战,杀它自然轻而易举。 然而,观看这场战斗的人却完全不知道南宫银的想法,他们甚至连南宫银的具体情况都不知道,只觉得他那一连串干净利落的动作实在是太潇洒帅气了。 场中静默片刻,欢呼声骤然响起,几乎掀翻了斗兽台。 与此同时,在视野最好的一个包间里,一个身着紫衣的男子看到南宫银这场堪称惊艳的战斗后,端起咖啡的动作顿了顿,转身对身后的人吩咐道:“让061去试试他的底细。” 黑暗角落里,空间突然一阵扭曲,随后走出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人,向说话的人一鞠躬,一脚踏出,人便诡异地消失了。 南宫银若有所觉地抬头,刚才他似乎感觉到一束窥视的视线,却不知是从何处传来。虽然没有恶意,但其中的探究还是让南宫银觉得不舒服,只是寻找一番没有找到后便收回了目光。 罢了,没有恶意就好。 这时,为南宫银安排战斗事宜的那个少女快步走到他身前,水汪汪的大眼中满是崇敬,柔声问道:“墨先生,您的第一场战斗结束了,您是想要离开,还是继续战斗?” “继续。”南宫银想也不想便回答,与狴泽的战斗根本没有起到锻炼的目的,他想了想,补充道:“这次给我换一个强一点的对手。” “是。” 看客欢呼了许久,一边尖叫一边还不断地往南宫银脚下扔金币,见南宫银还站在斗兽台上,便猜到他可能还要继续战斗下去,连忙闭上嘴巴,愈发期待起他的第二场战斗来。不过,在南宫银的对手出现在斗兽台上时,期待就变成了惊愕。 因为第二场,南宫银的对手是061。 061是万兽园豢养的奴隶之一,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没有自己的意志,也没有放弃的想法,一旦接受命令开始战斗,除非他杀死对手或对手杀死他,否则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绝对不会停下。 万兽园的每一个奴隶都是他们花费巨大的心力和资源培养出来的,可以说是最佳的杀人机器,而且绝对不会叛主,很多贵族都想从万兽园手中购买几个,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理由是,这是万兽园的招牌。 今天,万兽园居然派出了他们的招牌来对付一个战绩只有一胜的新人,这怎么能让那些观看者不惊讶。 061赤着上身,身上只穿了一条长裤。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与胡须一起遮挡住他的面容,唯有一双无神却又锋锐如刀的眼睛露在外面。身材是恰到好处的修长结实,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深蓝色的电弧在他紧握的拳头上闪烁,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 一个非常强大的四级武者! 南宫银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不等他有什么动作,061便如离弦之箭般朝他扑了过去,南宫银正想躲开,却发现他奔跑的路线并非如狴泽那样的直线,而是每一秒都在变化调整,几乎封锁住了所有他可以躲闪的方向。换句话说,若是南宫银贸然闪避,只会露出更大的破绽。 既然不能躲,那就…… 在061快要冲到自己身前时,南宫银也动了。他腰身下压,弯出一个极为柔软的弧度,躲过061气势汹汹的一拳,而后双手撑在地上,双腿顺势扬起,给人柔若无骨的感觉,但劈下时却带起了一连串气爆声,蹬在061身上将他踢出了几步远。 翻身跃起,南宫银脚尖一点便扑向受了他一脚却毫发无伤的061,恰好061也冲了过来,两人在空中你来我往地过了几十招,各有胜负。 南宫银肩上受了一拳,骨头差点被打碎。061也没讨得了好,腰侧被南宫银踢了一脚,那是人体要害之一,061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只是一个照面,两人便都受了点轻伤。然而他们不但没有退缩,眼中反而射出了兴奋的光芒。 长腿横扫,双拳相交,无形的劲力从两人身体接触之地扩散开来,将坚实的地面震得裂开了许多细小的裂缝。 南宫银不慎被061扣住手腕,061顺势撞进他的怀里,一手去抓他的脖子,一手冲他的心脏打去,南宫银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但危机也是机遇,南宫银拼着接下061打向心脏的一拳,一大口鲜血喷在061脸上,趁他视线迷糊动作停顿一下的瞬间,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曲起膝盖撞在他的腹部,旋身扬腿踹在他的头上,将他整个人都掀了出去。 061吐出一口血沫,头上被南宫银踢到的地方已经开始流血,他却不管不顾地接着扑向南宫银,进入新一轮的激战。 最后,两人杀到双目赤红,再无任何招式章法可言。061遍体鳞伤,南宫银也不比他好多少,左手骨折彻底不能动了不说,大腿上还挨了061一爪,现在还是血淋淋的,都能看到里面白森森的骨头。 在体力耗尽之前,两人终于停下,气喘吁吁地瞪着对方,强撑着没有倒下。 斗兽台里没有一个人说话,看客们甚至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生怕打扰到他们。 南宫银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眼中的杀意渐浓。不知不觉间,他收敛在体内的恐怖气势再度散发开来,与061的冲天煞气分庭抗礼,气氛越来越凝重压抑,在即将抵达临界点时,两人动了。 南宫银和061都用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残影几乎连成一条线,在半空中撞在一处。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所有人瞪大眼睛,生怕错过场中那两人的任何一个动作,世界安静得可怕。 下一刻,这种安静便被打破。061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睛失去了光彩。南宫银将自己的手臂从他体内抽出来,他的心脏,被捏碎了。 斗兽台中一片死寂。 南宫银转身,拖着脚步与长长的血迹离开,在他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野里后,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万兽园,南宫银回到自己暂住的旅馆,一头倒在床上,连伤口都没包扎便不省人事了。 在他陷入沉睡时,枕头边突然白光一闪,本应呆在朱明戒里睡觉的白兔子出现在南宫银身边,小小的毛团笨拙地跳到他的胸口上趴下,一人一兔便这样依偎着睡着了。 第55章 五十四、神秘的兔子 南宫银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房间里因为没有开灯所以一片黑暗,在这样的环境中,窝在他胸口,毛发雪白宛如在发光的兔子就尤为显眼。 一只手提起兔子轻轻放到一边,南宫银坐起身,不小心牵动大腿上的伤口,剧痛传来,南宫银“嘶”了一声低头去看,却惊讶地发现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怎么会愈合得这么快?南宫银的恢复能力很强,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清楚。但同样的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有多么糟糕,那么深的伤口,若是在没有敷药的情况下,至少也要两天才能结痂,而现在只过了不到半天而已。 南宫银疑惑着,突然把目光投到身边睡得香甜的毛团身上。 莫非与它有关? 南宫银拎起兔子,捧在手里,小心地腾出一只手翻翻兔子的毛,又捋捋它柔软的耳朵,折腾了它好久。要不是他动作还算温柔,兔子早就被吵醒了。 将兔子检查一遍,确定这就是只普通的兔子,南宫银虽然依旧存有疑虑,但也默默松了口气。这只兔子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妙,而且身上还有人类的气息,若是单用巧合来概括理由似乎不够充分。 南宫银希望只是他想多了,一只有人类气息的兔子,或许真的只是巧合吧。 摇摇头,南宫银想把兔子放下,突然觉得手中的毛团动了动,软软的毛发轻柔地扫过掌心,有点痒痒的。他低头一看,恰好对上一双无辜的紫色眼睛,眼里还带着些刚睡醒的迷茫,十分人性化。 南宫银心里咯噔一下,正想深入探究一番,就见那兔子后腿一蹬扑到自己的肩膀上,前爪扒着他的肩头,四肢笨拙地蹬了好久才趴上他的肩膀,然后就窝他颈窝里不愿意动弹了。 南宫银:“……下来,我要去洗澡。” 兔子装死当听不懂。 …… 一番折腾后,洗漱好的南宫银带着一只赖在自己肩膀上的白兔子下了楼,随便点了菜单上最前面的几个菜就当是自己的晚餐了。在投喂兔子的时候,南宫银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给它弄点青菜,但这个想法在看到它啃鸡腿也啃得津津有味时就被南宫银抛到脑后了。 算了,反正这只兔子从一出场就透着股怪异感,爱吃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南宫银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两个省略号。 吃完饭,南宫银不急着出门,而是呆在房间里给自己的伤口上药。他身上的伤除了大腿上那记外,其他的都只是些皮肉小伤,早就结疤了,估计再过一个晚上就连疤都看不到了。 伤倒还是其次,南宫银在意的还是这一场的结果。虽然是惨胜,但在生死攸关之际,他的潜能被最大程度地激发出来,不仅克服了之前运转斗气时的滞涩感,最重要的是为他增加了实战经验。061的实力其实并不及他,若是他的实战经验再丰富一点,这场战斗就不会打得这么艰难了。 默默总结着这一战的收获和体会,南宫银肯定了从实战中提升实力这一想法的可行性,也决定在这座城市多留几天,原因虽然是为了借助这座万兽园修炼并提高实战经验。想这种类型的战斗,如果光依靠等待,是很难等得到的。 因为想得太入神,南宫银包扎伤口的动作便停了下来。原本乖乖趴在旁边,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南宫银的兔子见状,突然跳到南宫银的伤口旁边,用三瓣嘴艰难地叼起绷带,在他的伤口旁跳来跳去为他包扎。 南宫银回过神来,看到兔子笨拙得可爱的动作,无奈地伸出手,本来应该跳到伤口另一边的兔子便跳到他的手上。他揉揉兔子的毛,说:“我自己来就好。” 这只兔子的古怪之处太多,南宫银已经见怪不怪了。 南宫银包扎好伤口后,片刻不停地开始冥想。与061的那场战斗不仅对他的武技有所提高,在精神力方面也有不小的作用,他虽然是三级魔法师,但这是因为血脉觉醒而提升的等级,导致根基不稳,不管是魔力还是精神力与一般的三级魔法师都有一定的差距。魔力只要勤加修炼就能慢慢弥补,精神力却不容易提高,南宫银也没想到战斗还能给他带来这样的意外之喜,当然要好好把握住。 南宫银开始修炼了,兔子便不再去打扰他,只是安静地趴在他身边假寐,偶尔抬起头看看,见他还在修炼,便又把头缩回去,十分乖巧。 ……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外罩蓝色斗篷的青年站在城门外,宽大的帽子将他大半张脸遮掩在下方,仅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和一张漂亮的薄唇。 青年走进城门时,那几个懒洋洋的守卫感觉到扑面而来的一股压迫感,下意识地噌一下站直了,直到他走进去身体才放松下来。 一个守卫擦擦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心情复杂地说:“这人好强的气势,我在托亚城生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样强大的气势,这人绝对是个强者!” 另一个守卫嗤笑道:“这还用你说,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一直靠在城墙上闭目养神的男人睁开眼睛,眯着眼看了青年离开的方向许久,才又缓缓合上。 黑暗的虚空里,丁雨夜拿着《光明古经》看着茫茫前路欲哭无泪。 “坑爹啊!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光明教会的试炼之路还有这样的规定,进入下一关之前还要经历一次考验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在空旷的世界里回响,余音绕梁三日,袅袅不绝。 南宫银从冥想中脱离出来时,觉得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充沛的精神力像满得溢出来的水,有一小部分不受控制地溢散在周身,将周围的一切清楚地反馈到他的脑中,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清晰可见。 这样的感觉非常好,南宫银舒适地深吸一口气,忽然衣领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一样,低头一看,一团白白的毛团正手脚并用地抓着他的衣服往上爬,软软的后腿在空中胡乱蹬着,十分好笑。 南宫银被逗得扬起嘴角,伸手托住兔子的屁股将它放到自己肩膀上,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兔子闻言,立刻摇头,目光飘到他的大腿上。 “我的伤没事,走路还是可以的。”南宫银起身进浴室换了套黑色长袍,风格是一如既往的低调华美,金线压边,广袖上云纹缠绕,贵气十足。 抱起兔子,南宫银脚步平稳,一点也不像是腿上有伤的人地离开了旅店,期间在旅店大厅里吃饭的人因为他的走过而浪费了多少粮食这种事,南宫银一点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托亚城很热闹,街上人来人往,各式各样的吆喝声从不同的方向传来,汇聚成一曲嘈杂而真实的乐章。街道两边的摊贩多是贩卖特产的,有食品也有物件,因为这里的货币与温亚大陆的通用,所以也买了不少感兴趣的小玩意儿。 兔子安安静静地窝在南宫银怀里,偶尔会伸爪子拨弄拨弄南宫银的头发,但大部分时间都很乖,南宫银也就没管它。不过在路过一家店铺时,一直乖巧安静的兔子突然跳到地上,咬着南宫银长袍的下摆往店铺的方向扯了扯。 南宫银还是第一次见到兔子这么大的反应,莫非那店铺有什么古怪?总不会是卖青菜萝卜的吧? 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逗得笑了笑,腹诽了丁雨夜一句,弯腰抱起兔子:“我们进去看看吧。” 让兔子反应很大的店铺叫“月蓝”,当然不是南宫银想的那样卖青菜萝卜的,而是卖古玩,从神魔大战时期到一百多年前的古玩都有,其中不乏古珍,而且,几乎都是真品。 店铺中光线很暗,只有在每一个陈列着古玩的柜子才会放一盏铜灯,但却不显得阴森诡谲,反而有种让人心情沉静平和的力量。有沁人心脾的幽香不知从哪个方向飘来,弥漫在这不大的空间中,令人心旷神怡。 南宫银鼻翼轻耸,不着痕迹地深吸了几口,像是很喜欢这种味道。怀里的兔子安分了不多久,便又跳出南宫银的怀抱,往左边的柜子跑。南宫银怕它不小心碰坏什么东西,连忙跟了上去。 兔子跳跃的动作虽然还有几分笨拙,但较之初见时倒是熟练了许多——南宫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熟练”这个词——它往前跳了十几米,在一个柜子前停下,回头看了看南宫银,似乎是在等他跟上来。 南宫银快步走到柜子前,正不明所以着,就见兔子一下子蹿到柜子的第二格上,趴在一张破旧的羊皮卷前。 南宫银挑挑眉,看向兔子。难道它就是想让他看这个? 等了一会儿,见南宫银没有动作,兔子索性叼起羊皮卷放到南宫银手里,然后抬起一只前爪拍拍他的掌心,眼神极为无辜清亮,表情也很自然,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为一只兔子做出这样的举动有多么怪异。 南宫银突然就有种拗不过它的感觉,默默为这种感觉囧了一下,还是展开了羊皮卷。 这羊皮卷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过从质感和墨迹上来看,历史并不算久远,最多也就是两三百年前的东西。奇异的是,这羊皮卷上的文字却是魔族古字,每一个字符仿佛都带着神秘的魔性,即使南宫银身负黑暗血统,乍一看也觉得头晕。 甩甩头,南宫银将羊皮卷合上。魔族的文字,只有拥有魔族血脉的人看得懂,南宫银自然也是能看懂的,但需要一点时间,而且还会耗费精神力,不能在这里看。 南宫银正打算找老板买下羊皮卷时,一转身就对上了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眼睛半开半合,气息几近于无,南宫银根本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边来的。 南宫银心里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问道:“请问老先生是这家店的店主吗?” 老人伸出枯瘦的手,拿下一个白色的瓷瓶一边擦拭,一边道:“我是,你想买这张古卷吗?” “是,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南宫银本来想问多少钱,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又换了一种形式。 老人擦拭瓷瓶的手一顿,掀起眼皮用深邃的目光扫视南宫银许久,道:“小子很有眼色,若是你上来就问价钱的话,你现在已经在门外了。我这里的东西只换不卖,你要拿什么来换这古卷?” 以物易物? 南宫银的手指蜷曲一下,面前的老人在他眼里突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以物易物是一种古老的仪式,一般只有那些修炼自然魔法的魔法师才会使用这样的方式取得他们需要的东西。自然魔法师即使在温亚大陆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佣兵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应该只是巧合吧。 南宫银平复好心情,想了想,从朱明戒里拿出赤练玄金。 赤练玄金是南宫银在远古遗迹七情关卡第一关里得到的通关奖励,这是一种极为稀少的炼金材料,据说是打造圣器的主要材料之一,非常珍贵。 不过,对于南宫银而言,赤练玄金虽然珍贵,却不是必需品,相比之下,他对这张用魔族文字记载的羊皮卷更感兴趣,拿出来交换也不心疼。 老人似是有些讶异,眼皮子抖了抖,接过南宫银递去的赤练玄金,饶有深意地说:“小伙子出手很大方啊。” 南宫银面不改色:“只要值得。” 将羊皮卷放进朱明戒,南宫银转身往门外走,他能感觉到老人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那目光中的探究了然让他如鲠在喉十分难受。 因为羊皮卷的原因,南宫银也没兴趣再继续逛下去了,转头便回了旅店。走进房间,南宫银从怀里掏出兔子丢到床上,不管它略带控诉的眼神,冷冷地问:“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兔纸(无辜):我不是东西。 南宫银:…… 作者:傻孩子…… 第56章 五十五、阴谋(上) 兔子无精打采地趴在床上,耳朵软软地耷拉着,时不时还会抬眼偷瞄南宫银的表情。这样人性化的举动,让南宫银更确定了这只兔子来历不凡。 问出那个问题后,南宫银和兔子大眼瞪小眼了许久,最后以南宫银败退,率先移开目光告终。兔子现在是兔子,只要它不想变成人,就可以一直耍赖下去。南宫银倒也不是没想过把兔子丢掉,反正就算不跟着自己它也死不了。但他刚把兔子丢到门外,兔子就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又跑回了他的房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连续几次下来,南宫银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所以,也就有了兔子这可怜巴巴又垂头丧气的模样。 南宫银不理会一直在偷觑自己的兔子,坐在桌子前,从朱明戒里拿出一本空间系三级魔法书看了起来。 因为血脉原因,南宫银是极为稀少的全系魔法师,也就是说他可以学习任何一系的魔法,包括三大顶级魔法,光明,黑暗和空间。 空间系魔法并非所有系魔法中最强的一种,但绝对是妙用最多的一种。赶路可以用空间门,可以省下很多时间;对敌可以用空间扭曲,空间禁锢等魔法,不但施展速度快,无声无息,而且难以防御,无法逃脱,这些优势连光明和黑暗系魔法都远远不及。但相比其优点,空间系魔法的缺点也是十分突出的,耗费魔力大,修炼难度高,必须利用专门的空间之力才可以施展,修炼条件也非常苛刻,非天赋卓绝者无法练成。 正是因为空间系魔法的优点和缺点一样明显,所以南宫银一直都没有学习这一系魔法的打算。但是在与061交手后,南宫银发现自己的攻击手段不足,他会的武技不多,懂的各系魔法又有吟唱时间的限制,在危急时刻仅靠着血脉赋予他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若是碰上一个力量比他更强,会的武技也比他多的人,他或许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就缴械了,更逞论胜利了。 参照自己现在的情况,南宫银觉得空间系魔法很适合现在的他。空间系魔法是不需要吟唱咒语的,所以施展速度极快,常常在敌人没有反应过来前就已经跪倒在空间系魔法下,毕竟空间系魔法“猥琐流专用魔法”的称号可不是胡扯的。 至于耗费魔力大,修炼难度高这样的缺点,南宫银一点都不在意。因为血脉逆天的缘故,他的魔力储备虽然并不比别的魔法师高多少,但恢复速度却非常快,勉强可以支撑得了。而修炼难度高,这世上还有谁的天赋比他更强呢?既然那些天赋不如他的人都能学得会,他又怎么可能学不会? 于是,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南宫银终于投入了空间系魔法的学习。 空间系魔法由于难度太高,最简单的魔法都是三级的,刚好适合南宫银现在的魔法师等级。 南宫银学习的第一个空间系魔法就是逃命专用的成长型魔法“空间门”,利用空间之力开辟一条临时通道,直接通往另一个地方。空间门最高可以达到九级,等级越高通道的长度就越长,稳定性也越高。像中州的大虫洞就是一个九级的空间门,据说是黑暗之主开辟出来的。 修炼空间门的第一个步骤就是找到空气中那一丝丝微薄的空间之力,这也是学习所有空间系魔法的基础,没有空间之力做基础,根本就无法施展空间魔法,这也是修炼空间魔法的难度所在。 空间之力……空间之力…… 南宫银盘腿坐在床上,感应着那一丝玄而又玄的空间之力。据说要想寻找到空间之力,最好让自己处于一种特殊状态,就是那种即将进入冥想,却还能感知到外界的状态。 说来简单,其实这很难做到。魔法师一般都会在最安全的地方进行冥想,因为处在冥想状态中,他们对外界的一切都是一无所觉的,而且冥想状态与清醒状态是两个极端,非此即彼,那种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状态根本不会出现,至少在一般魔法师的身上不会出现。 但这一点对南宫银而言却不是问题。在寂灭荒原,远古遗迹的七情关卡第一关里时,南宫银就时常保持这样的状态,既要进行冥想状态恢复精神力,又要时刻警惕着四周,因为在那种情况下,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遭到敌人的偷袭或进攻,要想活下去,必须随时保持高度的戒备。 所以,难倒了无数人的一步,在南宫银这里反倒变成了最简单的步骤。 找到空间之力后,第二步就是将空间之力引入体内固定下来,日后施展空间魔法时将以这一丝空间之力为基础,这一步至关重要。 南宫银虽然轻松地完成了第一步,却依旧非常谨慎。他小心翼翼地将找到的这一丝空间之力牵引到身前,控制着精神力把空间之力中其他的元素剔除掉,然后用精神力把这一缕空间之力包裹起来,拖进大脑的精神力海洋中。 空间之力远比其他各系元素狂暴,甫一进入南宫银的精神力海洋便爆发开来,饶是南宫银已经做足了准备,还是因为这一下疼得颤抖了一下。精神力海洋是魔法师最重要的地方,一旦出现什么损伤,造成的后果都是难以估量的。 空间之力脱离了原本包裹着它的那些精神力的束缚,开始在精神力海洋里四处乱窜起来。南宫银的大脑中好像有一把小刀在锯割一样,疼得青筋暴起,冷汗直流,这是空间之力冲击精神力海洋带来的影响。 南宫银强忍着大脑被切割般的剧痛,操控着现阶段他可以控制的所有精神力一层层裹住了那缕桀骜的空间之力,心神渐渐沉定下来,疼痛在逐渐远去,他进入了真正的冥想状态。 与此同时,月蓝店铺中。 一名紫袍青年大步走进店铺,神色稍显匆忙,在货架前来来回回地走着,目光极其缓慢地掠过货架上放置的物品,几次下来却无所收获,让他愤怒至极。 “老板!”紫袍青年一把揪住身边正在擦拭一个瓷瓶的老人,咬牙切齿地问:“之前你放在这里的羊皮卷呢?” 老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阴恻恻的目光让青年手一颤,声音飘渺得好像从幽冥传来:“有人换走了。” “什么!”青年眼睛瞪大,“他是谁?!” “一个长相绝世无双的少年。”老人拉开青年的手,低头继续擦拭着瓷瓶,“他用赤练玄金跟我换的。” “赤练玄金……”青年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立刻回过神来,表情阴冷地走出店铺。 长相绝世无双,看来只有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人了! 不管他是谁,羊皮卷都绝对不能落在除了他以外的人手里! …… 五天过去了,在这五天时间里,南宫银最大的收获就是终于让那一缕空间之力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精神力海洋里为自己所用,这表示他可以开始正式学习空间魔法了。在此期间,他还到万兽园去打了两场,结局自然是胜利,加上上次打的两场得到的报酬,他赚了不少外快,却也因此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最先引起人们注意的当然是留在索斯手里的天煞狼王尸体,天煞狼王浑身都是宝贝,即使放到大型拍卖会里拍卖也是仅次于压轴物品的珍宝。但索斯却说这只天煞狼王是南宫银杀的,在南宫银发话之前他不能动,于是,无数人开始打听南宫银的消息,他的落脚处很快就被翻了出来。 在南宫银开始学习空间门的几天里,几乎天天都有人上门找他,说的自然是关于天煞狼王的分配问题。脾气好一点的还有商有量的,脾气不好的直接就上手打,让南宫银烦不胜烦。 有空间之力做基础,南宫银学起空间门来容易了许多,只用了六天就初步掌握了要领,这个成绩足以让那些自恃天赋异禀的人汗颜无比。但这正是在他掌握了空间门的这天,麻烦找上门来了。 南宫银倚在床头闭目养神,突然房门被人“砰”地一声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引来了不少房客疑惑的视线。但在看到那一群穿着整齐黑衣,气势汹汹的人时,这些房客都不约而同地缩回头,生怕波及自身。 南宫银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站在那群黑衣人前面的紫袍青年,他面容稍显稚嫩,看起来只有二十一二岁的模样,一双暗红色眸子仿佛被某种液体浸泡过,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就连唇角扬起的弧度都弥漫着阴寒的味道,不是善茬。 南宫银不慌不忙地起身,淡淡地扫了紫袍青年一眼,道:“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问你要一样东西。” “什么?” 青年微微一笑:“就是几天前,你在月蓝中换的那张羊皮卷,那是我们找了很久的东西。” 南宫银沉默片刻,道:“我不能给,你也拿不起。” 青年脸色阴沉下来,但很快又冲南宫银笑了一下,“我相信,很快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话音未落,一直安静站在青年身后像木雕一样一动不动的黑衣人突然从青年两侧掠到南宫银身前,呈圆形将他包围在中间,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一样,封锁住南宫银所有的逃脱路线。 “你想强抢?” 南宫银眯起眼,一闪身试图从黑衣人之间的缝隙中逃出他们的包围圈,但这些黑衣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专门学习围困之术的,在他们几近天衣无缝的配合下,南宫银的尝试宣告失败。 “放弃吧,别人看不出来,我却知道你只是一个四级武者而已,连斗气都控制不好,在我眼中,简直连蝼蚁都不如。”青年缓缓抬起右手,一团漆黑的光芒蠕动着聚集在掌心,猛地朝南宫银砸去。 南宫银从那光团中感受到十分浓烈的黑暗气息,在黑光刚开始聚集时南宫银便在口中低声吟唱净化圣光的咒语,在光团撕裂空间到达自己身前时,突然扬手一拍。 灼目的金光从南宫银手中绽开,迅速向四面扩散,在遇上那团来势汹汹的黑光时如同沸水撞上冰雪,发出滋滋的声响,将黑光吞噬殆尽。 趁他们都被突如其来的金光刺得睁不开眼时,南宫银用出了自己还不算熟练的空间门,一扇略显虚幻的门出现在略微扭曲的空气中,他一脚踏进去,身体像水波一样波动几下,就这样消失了。 金光退去,青年在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南宫银的人影后,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阴沉。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今天是520,表白的黄金时间,单身狗决定向男神下手了!大家酷爱祝福我! 第57章 五十六、阴谋(中) 空旷的原野上白光一闪,一条裂缝悄然出现在半空中,很快,一个银发少年便从裂缝中轻身跳了下来。 南宫银刚学会空间门不久,虽然要领已经掌握了,但毕竟是第一次运用,还不太纯熟,距离也很近,最多只有二十里,而且几乎将他全身的魔力都抽空了。不过南宫银已经很知足了,二十里虽然不算很长,但因为方向是不定向的,所以短时间内不用担心那些人追上来,他也有时间理一理思绪。 为南宫银招来祸患的羊皮卷其实是一卷斗气修炼秘法,所谓的秘法,当然就是那种修炼速度快,难度低,威力强,但副作用也大的修炼之法。这羊皮卷中记载的秘法是魔族流传下来的一种低等法诀,放在魔族里自然是没有人稀罕的,但在以武者为主流的佣兵世界,这么一卷法诀却足以令无数人抢破头,南宫银在知道羊皮卷中记载的内容后,就知道他可能拿到了一个烫手山芋。 南宫银固然是不在意羊皮卷中记载的东西的,他以修炼魔法为主,武技只不过是让自己多种攻击手段而已,即便是修炼出斗气他也不甚在意。但别人却不会相信他真的不在意,若是贸然丢出去,说不定还会引来别人的猜忌,他们不知道羊皮卷中写了什么,就会以为他通过羊皮卷得到了更好的东西,届时麻烦更会无穷无尽,扰得他烦不胜烦。 照现在这样的情况看来,祸水东引是最好的方法,但南宫银还没想好如果将祸水引走,便只能暂时藏匿起来,避开那些对羊皮卷虎视眈眈的人。是的,他们。不仅是那个突然造访的青年,还有其他隐藏在暗中没有暴露出的人,对这张羊皮卷有所图谋。 南宫银沉着脸从朱明戒里拿出羊皮卷看了看,将上面的魔族古字记下来,正想放回朱明戒,一直安安分分呆在朱明戒里的兔子突然跳了出来,用三瓣嘴咬住羊皮卷跳到地上。 南宫银挑眉,低头与兔子对视:“是你让我把这烫手山芋带回来,如今又想要做什么?” 兔子摇摇头,眼睛里满是委屈和控诉,好像南宫银是个不负责任还欺负它的坏主人。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人,或者兔子,我也不在意。”南宫银盘腿坐下,不顾地上的尘土会弄脏他洁白的衣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都有保护秘密的权力,我自然也不会介意。前提是,你的秘密不会让我陷入困境。” 兔子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南宫银却不看它,说道:“我知道你听得懂,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你走吧。” 兔子眼睛微微瞪大,突然吐掉了嘴里的羊皮卷,一下子蹿进南宫银的怀里,四只爪子死死扒着他的脖子不放。南宫银皱眉想把它揪下来,但乍一下居然没有揪动。 正想南宫银想要加大力气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心底响起:“南宫,你不要赶我走。” 天生冷漠的声线刻意放柔,还带着些许哀求,让人不忍拒绝。 此时此刻,听出了声音主人的南宫银表情是这样的⊙_⊙“蓝漠?” “……嗯。” “……”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南宫银把兔子捧在手心,与它大眼瞪小眼良久,才轻轻吐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依旧是心念传音,蓝漠的声音变回了初见的平淡,“你离开白金学院的时候,我遇到了光明教会的人,他们说是奉圣子之命前来捉拿我,却不说为什么要抓我,在我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跑进了死亡山脉外的黑雾里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就在这个地方,还变成了兔子。” “死亡山脉外的黑雾?”南宫银不解地蹙眉:“我也是在被追杀时慌不择路地冲进了那片黑雾中,但并没有失去意识,更没有变成别的物种,里面其实是一方独立的天地。” “那我就不清楚了,这些事都是在我没有意识的时候发生的。” “……你对自己的事都这么不走心吗?到底是缺心眼还是没心眼?”淡漠如南宫银也不禁被蓝漠粗壮的神经震住了,无缘无故变成了兔子还不知道去调查原因,是脑子被门挤过吗? “其实我已经习惯了。”蓝漠好像看出了南宫银的想法,平静地说:“以前被追杀时发生过各种各样奇怪的事,突然变成兔子也不是第一次。我的体内有四分之一的高等魔兽血脉,这大概是出现了返祖的现象,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己变回来,所以我不是很担心。” 南宫银沉默了一会儿,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问:“那你在佣兵世界呆了多久?” “不久,半个月而已。”蓝漠见南宫银没有再像刚才一样赶他走,连忙抖抖耳朵一本正经地道:“其实我没有打算这么早就告诉你我的身份的,你相信我,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让你换下这张羊皮卷也只是因为上面记载的秘法对你有用而已。” 南宫银盯着兔子看了良久,直到它不自然地动了动身体才说:“你不是不打算这么早就告诉我,而是你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你想等到自己变回人形,再用蓝漠的身份与我‘重逢’,对吗?” 兔子心虚地甩甩耳朵。 见蓝漠耷拉着脑袋一副心虚的样子,南宫银暗暗觉得好笑,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这张羊皮卷上的东西我不需要,相反,它还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而这正是你一手造成的。” 兔子的头更低了。 南宫银斜眼看它许久,伸出手揉揉它的头:“这次我就原来你了,没有下次。” 兔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猛地纵身跳进南宫银怀里,头靠在他的颈窝里使劲儿蹭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安分下来。 南宫银拖着乖巧了许多的兔子,眼中淡淡的笑意满满敛起。 “本来我是想暂时藏匿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再说。但是现在敌人在明,我们在暗,我们暂时占了先机。为了能够将麻烦一次解决,我们必须引出所有对羊皮卷有所图谋的人,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蓝漠乖乖点头,问:“你想怎么做?” “去万兽园。” …… 又一个奴隶倒在银发少年的手下,这已经是这个叫墨的少年今天打倒的第五个对手了,他的出手速度比上次更快,更凌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绝杀,无一例外。 南宫银看也不看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慢悠悠地从朱明戒里拿出手套戴上。纯黑的手套上印着银色的蔷薇,这美丽而带刺的花朵就像此时的南宫银一般,没有戴面具的他,一张绝艳的脸庞,加上冰冷强大的气势,糅合成罂粟般的诱人气质,让人不禁想要臣服在他的身下。 “下一个。”南宫银薄唇微启,第六次说出同样的一句话。 在南宫银出手大杀四方的时候,他的战绩很快就被记录成册送到了托亚城当权者和许多有钱有势的人手里,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都表现出了对南宫银的兴趣,还有一部分人选择了沉默。 表示有兴趣的人中,三分之二的人到了万兽园观看南宫银精心准备的演出,剩下三分之一的人与那小部分保持沉默的人聚到了一起。 “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万兽园。”那个到南宫银的住处逼迫他交出羊皮卷的紫袍青年赫然在列,手里端着一杯色泽猩红的酒,唇角勾起邪肆的弧度。 一个长相老态的中年男子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眼中划过一丝淫--秽的光:“原以为什么长相举世无双只不过是那些人以讹传讹,没想到那个少年果真好相貌,身段也好,滋味肯定不错。” 男子身边的几人闻言,也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紫袍青年冷冷地看了几人一眼,嗤笑道:“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那个少年可是一朵食人花,万兽园里那几个实力还不错的奴隶都被他杀得干净,虽然他只是一个四级武者。为了你们下半--身的孽根着想,我奉劝你们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一个男人不以为然地道:“不过是一个四级武者罢了,我打不过他,但我手下高手如云,让他们出马,难道还抓不住一个少年吗?性子再烈又怎么样,几帖药下去,再嘴硬的人也都服软了,我就不信他还能翻上天不成!” “韦博侯爵正解。”最先说话的中年男人深有同感地点头,“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试试他的味道了。” “呵。”紫袍青年冷笑一声。不怕死就尽管去吧,就你们手下那些草包也好意思自称高手如云,真是不敲打敲打就不知道疼。 端着酒杯,紫袍青年远离了这几个米青虫上脑的白痴,到了另外几个正在讨论什么的人身边。 将第八个应战的奴隶斩于掌下,南宫银甩甩被反作用力震得发麻的手,觉得差不多了,便像突然到来一样又突然离开。那些专门为他赶来的人见状,非常不满地大声叫嚷了起来,却被他无视了个彻底。 “南宫,这样真的有用吗?”趴在南宫银怀里的蓝漠问道,“我看这万兽园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最强的人也才五级武者而已,你为什么会觉得在这里出出风头就能引出藏在暗处的人呢?” 南宫银听他这么问,便知道他对人情世故一点也不了解,“万兽园,看似是一个供贵族娱乐的场所,但其实这里更多的是充当消息来源的渠道。这里每天都会有无数贵族到来,随之而来的是大量鲜为人知的消息,万兽园的负责人可以将这些消息整合起来,传达到真正拥有万兽园的人手里。这样说你可能不太明白,其实原理很简单,这里就相当于一个中转站,只不过转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消息。我想,现在我的资料应该已经放到很多人的桌子上了,他们可能在思考要不要拉拢我,怎么拉拢我,以及……如何抓住我。” 话音未落,南宫银突然一闪身退到十几米之外,而原本他所站的地方则是被一道黑光腐蚀出了一个大坑。与此同时,数十个戴着面具的刺客从暗处走出,围绕着南宫银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 “你看,现在鱼儿不是上钩了吗?”南宫银眼中掠过一丝冷冷的笑。 说完,不等那些刺客有所行动,南宫银便率先向他们发起了进攻。 脚下电光一闪,下一秒南宫银就凑近了原本就离他最近的刺客身前。那个刺客似乎没料到他的速度竟然这么快,面对他骤然降临的拳头只堪堪抬手挡了一下,双手手骨被打得断裂,额头正正地受了一拳,当场就七窍流血而亡。 这些刺客都没有想到,甫一照面,他们甚至都没有开始攻击,便损失了一个同伴,在震惊的同时也不敢再掉以轻心,立刻便一齐向南宫银发起攻击。 这些刺客练习的是合击之术,每一个动作都有严格的规定,但威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几十个人怒喝一声,一起向南宫银挥拳,原本并不强大的斗气在空中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拳头,带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冲南宫银压了下来。 南宫银不退不避,在心里想着,你不是自诩合击之术十分强大,难以匹敌吗?我今日便打破这个说法! 纵身跃起,南宫银仰头长啸,清亮的声音中带着不可战胜的信念,银色的斗气疯狂地从体内涌出,整个人在空中高速旋转起来,宛如离弦之箭,直直地撞上那个仿佛有着毁天灭地之力的拳头。 世界安静了一瞬,随即尖锐的破空声突兀地响起,响彻云霄,无形的冲击波席卷开来,将周围的植物,建筑全部夷为平地。 空中那个巨大的拳头化为光点洋洋洒洒地飘落,在落到地上前就消失无踪。合击之术被破,加上被冲击波所伤,那些刺客纷纷口吐鲜血地倒了下去,一个个都失去了战斗力。 南宫银从空中跌落,唇角也牵着一抹刺眼的鲜红,但他的伤却比那些刺客要轻的多,而且与那一招合击之术对抗,激起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万丈豪气,此时他的状态竟然比之前更好。 站起身,南宫银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眼露惶恐的刺客,淡声道:“一群草包。”说完,南宫银转身一脚踏出,在那些刺客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人已在千米之外。 作者有话要说: 借大家吉言,男神真的接受我了\^O^/ 临近会考,最近变得很忙,不过作者菌会努力不断更的,么么哒(^з^) 第58章 五十七、阴谋(下) 南宫银几个闪身便远远离开了刚才所在之地,还保持这样的速度赶了半个小时的路才停下来。停下后,南宫银捂嘴咳嗽几声,唇角有血丝溢出。 “南宫,怎么了?”蓝漠从南宫银胸前的衣领里探出头来,疑惑地问:“怎么突然这么匆忙地离开?” 南宫银抬手抹去唇边的血渍,冷冷地说:“刚才与那些刺客交手时,我察觉到还有几股隐晦的气息隐藏在暗处,他们藏得很深,要不是我六感比较敏锐,真有可能将他们忽略过去了。” “那些人……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只是一两个,那当然没有什么问题,有可能是恰巧路过,又因为好奇留下来观战。但如果有六七个实力相近,连气息都十分相似的人,那就有问题了。”南宫银环顾四周一圈,走到一棵树下盘腿坐下,“他们或许是那些对羊皮卷有企图却还没露面的人的探子,也可能是第二波偷袭我的人,实力都有五级武者,如果只是一个我还能应付一段时间,这么多一起上的话,我也只能逃了。” “原来如此。”蓝漠抬起头蹭蹭南宫银的下巴,道:“这里离托亚城也有一段距离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在这里躲一段时间,还是……” “躲一段时间吧。”南宫银运转斗气在体内转了一圈,直到胸口隐隐作痛的感觉消失才说:“这些天经历了几次战斗,虽然魔法不常用,但几次耗尽了精神力,我现在感觉快要突破了。” 蓝漠闻言,从南宫银衣服里跳出来,抖抖耳朵说:“那我为你护法吧。虽然现在我是只兔子,不过斗气还在,也能用,保护你几天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嗯,我找找附近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南宫银抱起蓝漠,闭上眼睛,精神力以身体为中心四散开来,片刻后,他睁开眼,往东南方向走去。 在南宫银开始准备突破时,托亚城的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 南宫银以“墨”的身份在万兽园里大出一把风头后,引起了从帝都来托亚城度假的某官员的注意,好死不死的,这官员还是帝都大皇子党的。最近大皇子与二皇子的明争暗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非常需要向南宫银这样的高手助阵,于是这个官员便起了拉拢的心思。 但不巧的是,这个官员随即便从那些对羊皮卷有所图谋的人口中得知羊皮卷在南宫银手中的消息。相比之下,这个官员觉得羊皮卷的价值比南宫银更大。毕竟南宫银只有一个人,但若是有羊皮卷在手,他们以后可以训练出无数个南宫银,甚至比南宫银更强的人来。 这个官员在做出决定后,二话不说便给帝都传去消息,希望能够得到大皇子的帮助,一天后,大皇子在托亚城里留下的人手便全部交由这个官员亲自掌控。 一个南宫银闹得托亚城满城风雨,甚至惊动了大皇子,这一点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始料未及的,尤其是曾经被南宫银救过的索斯小队的人。 在南宫银的消息便传得沸沸扬扬时,索斯小队的人却悄悄地离开了托亚城。他们曾经被南宫银救过,还与他一同出现在城里,这件事一定很快就会被那些人知道,为免被连累,他们只得离开。但即使不得不离开这座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索斯小队的人也从没有想过将南宫银的事告诉那些正在寻找他的人,他们自己也知道的不多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南宫银救过他们,若是他们真的那么做了,就是忘恩负义,不说其他人会怎么看他们,就是他们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 一个裹着白袍的人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一缕金色的发丝从兜帽的一侧滑落至肩膀,泛着阳光一般的金芒。 路过一家茶馆时,这人听到里面有人正在高声谈论近日搅得托亚城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脚步顿了顿,突然转身走进去找了个空位坐下。 “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这人甫一坐下,便有尽职的服务生上前询问。 “一壶红茶,再来一些特色糕点。” “好的,请您稍等。” 服务生记下他要的东西后便下去准备了,这人低着头,露在兜帽外的薄唇上扬几度,笑容淡然。 “容貌与气质皆绝世无双,莫非真的是你……” 帝都,大皇子府。 处于政治漩涡中心的大皇子斯赛芬此时正在花园中给他种的玫瑰花浇水,一身蓝色长衣的他看起来就像个儒雅温和的翩翩少年,但帝都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个心机深沉,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斯赛芬放下水壶,碧蓝的眸子微微眯起,看向托亚城的方向,突然头也不回地唤道:“遗风。” 身后黑影一闪,一个穿着纯黑色骑士服的英俊青年出现在斯赛芬身后,恭敬地单膝跪地,垂头道:“大皇子。” 斯赛芬双手交叠,左手手指缓缓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脸上扬起一个看似平和的笑容,笑意却未达眼底:“我等了许久的人,终于出现了。你说,他会不会给我一个惊喜呢?” “大皇子身份高贵,本不应……”名叫遗风的青年眉头微皱,似乎不太赞同斯赛芬话中隐藏之意,但见他抬手轻挥,便又咽下了接下来的话,“无论大皇子想做什么,属下都会陪伴在您身侧。” “我知道。”斯赛芬回头看了看一脸坚定的青年,眼中冷漠的黑暗柔和了些许,笑容也带上几分真心,“好了,你退下吧。” “是。”遗风应下,身影没入暗处,但是在此前一秒,一条披风搭在斯赛芬的肩膀上,冷淡的声音夹杂着难以察觉的关切从风中传来:“大皇子重伤未愈,请注意身体。” …… 距离托亚城一百多里的山上,一声巨响骤然从某个山洞中响起,惊得许多在附近栖息的鸟儿和小兽惊惶逃窜。 浓浓的白烟从发出巨响的山洞里飘了出来,与此同时,一个相貌绝美的青年也从里面蹿了出来,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狼狈和尴尬,在对上守在山洞外的白兔子的目光时,这几分狼狈和尴尬又有扩大的倾向。 蓝漠跳到南宫银身上,回头看了看山洞里惨不忍睹的状况,有点想笑,但还是努力忍住了:“南宫,这是怎么回事?突破不顺利吗?” 南宫银干咳一声,收起了尴尬,像平时一样淡声道:“虽然中途出了一点小差错,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我也成为一名四级魔法师了。” “是吗,那就好。”听到南宫银说自己没事,蓝漠也就不再多问,他本来也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 事实上,南宫银这次突破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出了一点小差错,恰好相反,是出了很严重的差错,严重到险些让他没命走出山洞。 南宫银身负黑暗光明两种顶级血脉,天赋举世无双,但这恰恰也是造成他突破出现问题的罪魁祸首。南宫银发现,在他开始冲击四级魔法师的时候,体内一直都相安无事的两种血脉突然一齐沸腾,像是在翻滚的热油中丢了一点火星,整个身体都像燃烧起来一般,猛烈的灼烧感像一股热流在每一条脉络,血管中奔腾,有那么一瞬间,南宫银以为自己被投入了无边火海中。 但是同时,还有一股冰冷的寒流占据了他的右边身体,肌肉和血液都好像被这股寒流冻结了似的,与左边身体的炙热呈分庭抗礼之势。在某一刻,南宫银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劈成了两半,灼热与冰冷两种极端感觉折磨得他意识都开始模糊。 这样的痛苦,在冰冷的寒流与炙热的热流撞在一起时,达到了顶端。 南宫银几乎能听到从经脉里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两股气流在相撞的刹那向四面八方飞散开去,像液体一样溅到体内的每一个角落,内脏,筋骨,肌肉,缓缓地渗入。如果南宫银有内视的能力,就会发现此刻自己的身体内部变成了红白两色,确切地说,是金银两色。 疼痛一下子舒缓了许多,南宫银还没来得及平缓一下呼吸,前所未有的剧痛便如铺天盖地的海浪般席卷而来,瞬间如潮水灭顶,南宫银立刻失去了意识。 从三级突破到四级,南宫银一直都有预感自己会吃点苦,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痛苦,而且这种痛苦还不是因为实力突破,而是体内两种血脉的冲击。但这并不是没有好处,在挨过这样巨大的痛楚后,他的身体强度和力量都得到惊人的增长,付出相应的代价,就会得到应有的回报,南宫银似乎开始有点相信这句话了。 但南宫银放心得太早了,在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刚刚平静下来的两股血脉突然再度纠缠在一起,并且激发出了让他始料未及的惊人冲击,那一刻,南宫银的身体像是被这一阵强悍至极的冲击力撕成了碎片,连灵魂都没有逃过一劫。 在清醒的最后一秒,南宫银似乎看到一片璀璨的星空出现在眼前,熠熠星光中有人含笑伫立。 那一瞬间,南宫银真的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但他还是在昏睡一天一夜后在距离的震荡中苏醒过来,并赶在山洞坍塌之前跑了出去。 这样险之又险的情况南宫银自然不可能告诉蓝漠,一是不想让他担心,二是在他没有弄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之前,他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的特殊之处。并不是因为他不够信任蓝漠,仅仅是想保住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不能将所有东西都暴露给别人,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同伴,这是南宫银一贯的作风。 所幸蓝漠也没有多问,南宫银虽然不缺心机城府,却极其厌恶欺骗,因为他就被一个谎言欺骗了二十年,直到现在还在寻找答案的路上,所以他不想欺骗蓝漠。 南宫银抱着蓝漠,极目远眺托亚城的方向,眸光深寒。 “我们走吧,是该回去看看了。” 月蓝店铺中,那个老人仍然在片刻不停地擦拭一个瓷瓶,满布皱纹的脸依旧面无表情,但混浊的眼中却闪烁着诡异的笑意。 “原以为还要再等几十年,没想到我这一把老骨头竟误打误撞等来了其他人耗尽一生都等不到的人。”老人扬起嘴角,低沉嘶哑的声音在安静的店铺中回荡,显出几分诡谲,“主人,或许你想要的东西很快就能得到了,呵呵呵呵……” 南宫银拉开空间门一脚踏出,人已经在托亚城城门口,他抬头看了看门上写着“托亚城”三个字的牌匾,抬脚正想往里面走,手腕中的血管却狠狠抽痛一下。 南宫银眉头一皱,微微蜷曲的手指舒展了几下,突然好像有所察觉似的回身,便看到身后五米外的空间一阵扭曲,一眨眼面前便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南宫银曾经见过的紫袍青年,南宫银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身份。而另一个,一身黑衣,脸上还戴着狰狞的恶魔面具,浑身都散发着冰冷骇人夹杂着血腥味的气息,像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一般。 看到空间扭曲这个陌生却也熟悉的画面,南宫银心里一跳,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若是他没看错的话,这两个人用的应该是三级空间魔法,空间转移。这是比空间门更加难掌握的魔法,堪称三级空间魔法中难度最高的一种,虽然没有攻击力,但速度非常快,能够穿梭的距离是空间门的两倍,而魔力消耗却只有空间门的四分之一,一般的空间魔法师要到四级才有可能掌握。要不是因为空间转移的难度远远高于魔法本身的效用,这个魔法完全可以排入四级空间魔法的行列。 可是,在这个武者至上的世界,为什么会出现空间魔法?看来这个地方,水确实很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得很艰难,想交待很多东西,又怕表述不准确,作者君要把终极BOSS作为伏笔埋进地里去了 第59章 五十八、羊皮卷(一) 有些人不能呆在一起,他们若是呆在一起,要么不出事儿,要么出大事,连当事人自己都控制不了,毫无疑问,水彬遥和盛亚枫就是这样的人。 水彬遥走出茶馆时,兜帽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落,露出他俊美的容貌,一头金发也像失去了束缚般随风飘散,在阳光下光华熠熠,分外耀眼。 面前黑影一闪,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少年笑眯眯地停在水彬遥身前,金褐色的眼眸晶莹剔透如水晶,却没有染上半分唇边的笑意,冷得彻骨。 “你也来了。”水彬遥唇角微弯,笑容未达眼底。 “是呀。”盛亚枫眯眼笑得像孩子,“我找了你很久了。” 话音刚落,空气便仿佛凝固起来一般,周围寂静无声。 在水彬遥和盛亚枫对上时,南宫银也陷入了同样的境地,只不过,他是一个人对上两个人。 紫袍青年冲南宫银笑意盎然,宛如老友重逢,但目光中蕴含着深深的不善,一缕紫色斗气像有生命的小蛇般绕着他的手指打转,似是随时都会出手。 戴着恶鬼面具的男子定定看着南宫银,手中电光一闪,一把做工粗糙得像是由最不入流的铁匠打造出来的长剑突然出现,剑刃上甚至附着铁锈,与他煞气四溢的外表形成巨大的反差。 南宫银的身体暗暗紧绷起来,做好了取出断剑的准备,面前这两人明显来者不善,若是真到危急关头,他也顾不得隐藏实力了。 “我再问一次。”紫袍右手背到身后,微笑着问:“你真的不肯交出羊皮卷?” “你再问几次,答案都是一样的。”南宫银手指曲起,精神力探入朱明戒,“我不能交,你也拿不起。” 没有魔族血统的人,即使拿了羊皮卷也没用还会给南宫银带来麻烦,哪怕是南宫银真的要将羊皮卷交出去,也绝对不会是现在。 “嘴硬的小子。” 戴着面具的男子将长剑举至身前,身体诡异地融入空间,下一秒竟出现在南宫银身后,右手探出,那柄古朴的锈剑却正对着南宫银的额头刺来,没有风声,没有能量波动,只一把剑,却让南宫银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如同苍穹倾塌,星辰坠落。周身的空间也不断传来挤压感,南宫银便压迫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剑撕裂空间袭来。 这是六级武者特有的“势”!这人竟然是六级武者! 南宫银瞪大眼,全身的骨头都在噼啪作响,嘴角也溢出一抹血丝,要不是他的身体在突破时被体内两种血脉大幅度改造了一番,他早就抵挡不住了,但现在也已经到极限了。 说来话长,但从黑衣男子出剑到锈剑来到南宫银面前不过短短几秒,南宫银甚至都可以看清剑上铁锈的位置,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朱明戒中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强大的声波以南宫银为中心飞快地扩散,其中蕴含的龙威不仅破开了压迫南宫银的空间和“势”,还抽飞了那把看似低调实则嚣张的锈剑,剧烈的冲击伴随着浑厚能量席卷四方,促不及防之下,紫袍青年和黑衣男子都被狠狠弹了出去。 听到这一声低沉的龙吟,南宫银先是一愣,继而面露喜色——团团醒了! 在南宫银腹背受敌之时,及时醒来的团团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大的助力,虽然这一助力不能声张,否则南宫银会变成全人类的敌人。 惊喜归惊喜,趁那两人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南宫银用出空间门远远地逃开了城门,当然,他并没有离开托亚城,恰好相反,他选择了深入虎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南宫银能想到这一点,那两人也能想到,但他们不会去赌二分之一的几率,而是将人手分散开来寻找,这样力量会分散许多,南宫银的机会就更大。 这是最简单的生存智慧,在南宫银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空间门的另一端开在城内最肮脏贫穷的贫民窟,这里平时不会有人来,生活在这里的人白天也都在贫民窟的各个工厂里为贵族卖命,可谓是十分安全的落脚点。 南宫银从空间门里走出,看了看四下无人,便从朱明戒里拿出一张没用过的易容面具戴上。事实上,使用易容面具变换容貌并不是完美无缺的方法,如果这里有魔法师的话,他们可以凭借一个人精神力的波动认出他来。容貌,体型可以变,精神力却是灵魂本源,不可能改变。 不过,除此之外南宫银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他只能祈祷隐藏在佣兵世界里的魔法师不要太多,也不要恰好都在与他为敌的阵营中。 在附近找了一家便宜出租的旅馆,南宫银将门窗关好,布下几个屏蔽阵法,便将苏醒的团团从朱明戒中呼唤出来。 团团甫一出现,就乐呵呵地蹿到南宫银怀里使劲蹭了半天,南宫银也没阻止,享受着这久违的亲近。等团团觉得蹭得舒服了,就像从前一样跑到南宫银头顶上把自己盘起来,窝在主人暖暖还带着清香的发丝里。 从沉眠中苏醒,团团看起来比以前长大了一些,原本是筷子粗细,手臂长短,现在变成了手臂粗细,身长也有六七米,力量初步判断应该也增强了许多,这一点从它一声龙吟就能逼退两个高手就可见一斑。不过它却不知怎么做到的,竟然还能像以前一样把自己盘在南宫银头发里,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异样来,要不是南宫银很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着他的头皮,即使是他自己看了也不会认为有东西藏在头发里面,十分奇特。 看来团团虽然长大了一些,性格却还是一点没变,南宫银真想象不出这条孩子气的小龙神进入成熟期后威武雄壮的样子。 蓝漠从南宫银衣襟里爬出来,甩了甩还有些晕乎乎的头,突然怒瞪南宫银:“南宫,你刚才为什么要弄晕我?” 没错,在南宫银与那两人对峙时,蓝漠曾一度想要跳出来与他并肩作战,但却被南宫银一指头弹晕,直到现在才清醒过来。 “不想你出来搅局。”南宫银淡定地忽略了蓝漠喷火的眼神,并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蓝漠,帮我一个忙。” “什么?”蓝漠的注意力立刻转移。 昔日嘈杂的大街此刻却安静得诡异,罪魁祸首自然是在街上无所顾忌地交手的两人,他们的速度极快,上一个动作还停留在人们的视网膜中时,下一个动作已经接踵而至,凝实凶狠的斗气在坚硬的地板上牟出深深的痕迹,五颜六色的魔法更是闪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不过,除却几个实力与他们不相上下的人外,几乎没有人敢留下来观战,因为他们用的一招一式攻击力都太强了,一旦被误伤,伤筋动骨都是轻的。 交手的人是水彬遥与盛亚枫。很多人都不知道,光明教会的白衣大主教水彬遥除了是六级魔法师外,还是六级武者,他在武技上的造诣丝毫不输给那些专修武技的人。而盛亚枫,他的身份一直都是迷,除了知道他出身镜塔外其他信息几乎一无所知,当然也没有人了解他的实力如何,但能与水彬遥打个不分上下,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他的实力不弱。 在水彬遥头顶,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球在半空凝聚,还源源不断地吸收着阳光,大有继续增长的趋势。 盛亚枫也不甘示弱,丝丝缕缕的黑色光芒从他手中溢散开来,汇聚于身前,形成一个正缓慢旋转的黑洞,与水彬遥头顶的光团一样,也在呈增长趋势。 两人这是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铁了心要分出个胜负来,完全没有考虑到他们如此强大的攻击造成的余波和震荡有可能会毁掉这座城市。 “为何要针对我?”一滴冷汗从水彬遥的额头滑落,他却依旧面不改色地问。 “看来你的确不记得了。”盛亚枫笑得眉眼弯弯,看似纯良无害,但眸光却冷若冰霜:“当初你只是光明教会普通神职人员的时候,曾经为了你心爱的圣女,废掉了一个孩子的天赋,那个孩子,就是我。” 没有人知道盛亚枫到底经历了多少痛苦才走到今天这步,但他知道,如果没有水彬遥,他根本不需要这么辛苦。 水彬遥的眼睛瞪大了些许,模糊的画面从脑海深处浮起:“原来如此,但你为什么要等这么久?” “不要自作多情,我不过是不想在白金学院里动手罢了,欧阳逸对我有恩,我不希望他难做。”盛亚枫语气嘲讽,心底涌现出一股快意。 快了!马上,他就能让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地俯视他,险些毁掉他人生的人成为他的手下败将,甚至一个亡灵。他要告诉这个人,你可以为了你爱的人伤害自己,但你没资格要求别人也这么做,即使是低贱如野草的小人物,也有他们的生活。 黑洞与光球撞击,没有发出预料中的巨响,只有诡异的安静。黑暗与光芒在相互纠缠,相互吞噬,最后在空中炸开,猛烈的余波几乎摧毁了托亚城中高度在五米以上的建筑。所幸在他们开打时,大部分人都撤出了城外,生怕遭受无妄之灾,所以没有太多的人受伤或死亡。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南宫银。 南宫银在居住的旅店倒塌前便从窗户跳出来,顺着能量波动的源头而去,身影几个起跃便抵达了目的地,第一眼就看到滚滚尘烟中灰头土脸,不复昔日风采的水彬遥和盛亚枫。 ……这是几个意思? 南宫银转头看向差点被一堵墙拍在下面的蓝漠,后者回他一个无辜的眼神示意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盛亚枫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唾液中还带着血丝,似是伤得不轻。水彬遥比他也好不了多少,右手臂骨折软软地垂在身侧,一尘不染的白袍变得破破烂烂,像抹布似的,别提多狼狈了。 南宫银一瞬间想到两个词——两败俱伤,势均力敌。 抹去唇边血渍,盛亚枫正想说什么,一抬头就看到水彬遥身后的南宫银,神情呆滞了一下,想说的话全部给南宫银那张脸噎了回去。 “……南宫,你怎么在这?” “问得好。”南宫银一个眼刀飞过去:“我也想知道。” 明明他在旅店里休息得好好的,就等蓝漠出去给他查探消息回来。结果这两个家伙可好,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毁掉大半个城市,最烦人的是他们连个理由都懒得给,现在还来问他为什么站在这里…… 盛亚枫对着水彬遥霸气侧漏的气势像气球一样瞬间被南宫银这个眼刀扎破,默默蔫了下去:“其实吧,我可以解释的。” “谢谢,但我想你们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去跟那些损失财产的人解释并且商量赔偿事宜。”南宫银冷冷地说。 水彬遥看到南宫银时也愣了愣,勉强向他露出微笑:“南宫。” “老师,许久不见了。”南宫银对水彬遥的态度稍微温和一点,不过那一点点差距也感受不出来,“关于我为什么在这,以及你们为什么在这的事,等你们将手边的事处理完我们再好好聊聊吧。” 说完,南宫银提起装做不存在的蓝漠转身离开,或许是他那个转身的动作太潇洒,盛亚枫那句“等等”愣是没说出口,最后只能幽怨地看着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南宫银在一片废墟中找到一间勉强算是完好无缺的房子走了进去,手掌在朱明戒上一抹,那张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羊皮卷便出现在他手中。 之前南宫银一直觉得,那么多人想要这张羊皮卷,是为了上面记载的秘法,但那个六级武者的出现让南宫银明白过来,事情似乎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 一个放在魔族中不入流的秘法,为什么要珍而重之地用高等魔族才看得懂的魔族文字记载?一个看似珍贵其实价值也就那样的秘法,为什么会引来多方势力的觊觎和追逐,甚至连百年难得一见的六级武者都被引了出来?其实重点从来不在秘法本身,而是在这张……羊皮卷上。 第60章 五十九、羊皮卷(二) 掌下的触感并不细腻,而是带着皮毛制品特有的粗糙。南宫银拈着羊皮卷的一角揉捏了半晌,手指一顿,拇指曲起在食指指腹上轻轻一划,一滴血液便从指腹裂开的伤口滴落到羊皮卷上。 说来奇怪,那羊皮卷看似普通,但南宫银的血一滴到上面就瞬间失去了踪影,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南宫银皱眉,莫非他猜错了?还是血液的量不够? 羊皮卷上记载的既是魔族秘法,还是用魔族文字写下的,那一定就是魔族的东西,再不济,羊皮卷的原主人也应该是个高等魔族,所以南宫银猜测,若是这羊皮卷真的暗藏玄机,或许他的血能够起到一点作用。不过也不一定,或许羊皮卷上的秘密需要别的方法才能开启,不一定非要是魔族人的血液。 虽然知道更大的可能还是自己猜错了,但南宫银有些不甘,凝力在掌心里划出一道伤口,银白中掺杂些许金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滴到羊皮卷上,羊皮卷也来者不拒地全数吸收,但除了偶尔泛起淡淡的微光外,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 南宫银见状,叹了口气,手指在伤口上一抹,血立刻止住,伤口也迅速愈合结痂,血痂很快就脱落,那一块的皮肤重新变得光滑细腻起来。 南宫银拿着将羊皮卷皱眉思索,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响起,手一动便将羊皮卷收进朱明戒中。 来的人是水彬遥和盛亚枫,两人没有再大打出手,也不像刚才一样看对方一眼都满含杀气,但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十分紧张,互相离对方好几米远,眼神都不带斜的,权当对方不存在一样。 一段时间不见,南宫银发现自己都看不懂他们了,虽然以前也没看懂多少。 水彬遥一眼就发现坐在屋檐下的南宫银,脚步顿了顿,还是朝他走过去,依然目不斜视地忽视了和他往同样方向走的盛亚枫。 “你们来了。”南宫银起身,等两人都走到他面前后才开口,“托亚城重建需要一点时间,我们到城外找个地方好好谈谈怎么样?” “当然。”水彬遥点头应允,语气是一贯的温和,对着身为他弟子的南宫银更是多了几分亲近,即使他从没教导过南宫银什么。 盛亚枫就比水彬遥自来熟多了,他在南宫银身边站定,一把抱住人家的手臂,仗着长了张娃娃脸就理直气壮地忽略自己的年龄半撒娇似的说:“南宫,我饿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谈吧。” “你觉得这里被你们弄成这样还有吃东西的地方吗?”南宫银无语地看向他,得到他无辜的眼神,又无奈道:“算了,到城外打几只猎物,我给你烤肉吃吧。” 盛亚枫闻言,兴奋地点了下头。盛亚枫其实没开玩笑,跟水彬遥打了一场下来是真的饿了,跟南宫银说找地方吃东西也是认真的。不过他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顿时觉得这一场架打下来虽然毁了托亚城赔了很多钱却还蛮值得的,至少能吃到南宫银亲手做的烤肉。 南宫银估计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自己做的烤肉居然值这么多钱,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觉得多么荣幸,因为白金学院的人都知道盛亚枫是个多脱线的人。 南宫银之前把易容面具摘了下来,现在要出城就又戴了回去,那陌生的五官让盛亚枫和水彬遥看了很不习惯。不过他们也知道南宫银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见他没有要说的意思,两人也都没问。 出了城,三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稍微清理一下就坐下休息,南宫银就近抓了两只山鸡烤了,一只给盛亚枫,一只给水彬遥,不偏不倚,谁都没忽略。 盛亚枫大口地嚼着烤得喷香四溢的山鸡肉,见南宫银把烤好的山鸡给了他的水彬遥,问:“南宫,你不吃吗?” “我之前吃过东西了,现在不饿。”南宫银盘腿坐得笔直端正,神色淡然。 “哦。”得到回答,盛亚枫没再多问,埋头继续津津有味地啃他的山鸡肉。 相比盛亚枫大大咧咧的吃相,水彬遥要斯文得多,即使一样是用手抓着吃,他也能吃出高级餐厅的感觉,但速度倒与盛亚枫不相上下,看来也是饿得不行了。 南宫银耐心地等他们吃完,又擦嘴洗手好一通折腾后,才问:“吃也吃饱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在这里了吗?” 盛亚枫也不嫌地上脏,洗了手就在南宫银身边躺下,眯着眼睛看着天空说:“答案很简单,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们就为什么在这里。” 水彬遥不语,看表情像是默认了盛亚枫的话。 南宫银沉默片刻,道:“试炼之路?” “没错!”盛亚枫干脆地给出答案。 盛亚枫应完,不等他和南宫银再接着说什么,水彬遥就道:“其实,这个佣兵世界是我们的第二站,因为没有任何进入下一站的提示,所以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很久了。对了,南宫你有什么提示吗?” 南宫银摇摇头,说:“没有,我刚来这里不久就因为一样东西被人盯上了,还没来得及想这些。” “你说的东西我知道,就是一张羊皮卷对吧!”盛亚枫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地说:“那羊皮卷是用魔族文字写的一种魔族秘法,最初的持有者应该是一个高等魔族。不过,羊皮卷上真正有价值的并非记载其上的那种秘法,而是另有他物。”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目前为止,我还什么都没有发现,也许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揭开羊皮卷中的秘密。”盛亚枫开门见山的干脆态度让南宫银也没了隐瞒的心思,坦白地说出自己的猜测和判断。 水彬遥闻言,面色突然一肃:“南宫,你对羊皮卷里的秘密有兴趣吗?” “说没有,肯定是骗人的。”南宫银难得直接地道,“但相比之下,我更珍惜自己的性命。” 盛亚枫笑嘻嘻地拍拍南宫银的手臂:“不错不错,我欣赏你的态度。我对羊皮卷还是挺有兴趣的,如果你想把那玩意儿扔开,不如考虑考虑扔给我?”说到最后一句,盛亚枫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不再是开玩笑了。 “公平竞争吧。”南宫银面不改色,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盛亚枫悻悻地闭嘴。 水彬遥深深地看了南宫银许久,在对上他淡漠目光时转开,说:“你能不被巨大的诱惑所迷惑,保持本心,这样很好,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 不知道是不是南宫银的错觉,他总觉得面前这两人似乎对那张羊皮卷有很深的了解,但对待羊皮卷的态度又截然不同。一个明明白白地表现出对其非常感兴趣,另一个看起来却有些担忧,话里话外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呵,一个两个的,看着好相处,其实没一个好相与的,都是老狐狸,要是换个笨一点的分分钟被他们套话套个干净。南宫银肯定不笨,但跟这两人一比显然还不够火候。好在,不是只有他们有秘密。 南宫银隔着衣服摸了摸贴在胸口的朱明戒,感应到里面两个熟悉的生命波动,刚刚提起一点的心慢慢又放了下去。 他们不能信任,但南宫银还有值得信任的人。 …… 篝火烧得很旺。橘黄色的火焰笼罩在南宫银身上,让他冰冷的轮廓染上一丝暖意,除去易容面具的他,在明亮的火光中显得异常耀眼。 南宫银的容貌有多出众,水彬遥和盛亚枫都有很深的体会,但不知是不是有一段时间没见的缘故,现在看他觉得比以前更加惊艳了,尤其是那双异色凤眸,闪亮得如天上繁星,深邃得如浩瀚的宇宙,眸光流转间尽是惊人的魅惑。 一个男子长成这样,日后可怎么找伴侣呢? 盛亚枫早早地睡去了,现在正枕在南宫银大腿上和周公下棋喝茶谈人生。水彬遥坐在南宫银的对面,目光无可避免地落在他的脸上,然后便不知不觉地被吸引,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其实这张脸,水彬遥是见过的,在光明教会的秘典上,那个曾经搅乱了大陆风云的男子,与光明之主齐名甚至更加强大的男子——黑暗之主,也有着这样一张魅惑人心的脸。 第一次见到南宫银时,水彬遥就发现他的长相与秘典中黑暗之主的画像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一个还稍显青涩稚嫩,另一个则风华绝代,是真真正正的举世无双。水彬遥必须承认,他自动请缨当南宫银老师的原因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他的容貌,因为他想经常看到这张艳绝天下的脸,如果能看到这张脸上绽放出微笑就更好了。 这种心情是什么?水彬遥不懂,他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教会中温柔单纯的圣女兰伊若,只要她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做。他也看过光明之主的画像,也是姿容出众,风华无双的人物,但他对光明之主却没有像对黑暗之主,或者说对南宫银那样……迷恋? 水彬遥用了一个原以为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词来形容此时涌上心头的感觉。 南宫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就发现水彬遥在看着他发呆,眼里的情绪复杂得让他看不懂,还有些心惊。 水彬遥也反应过来,见南宫银皱眉看着自己,若无其事地朝他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将眼神移开,神情没一点不自然,段数比起南宫银来不知要高到哪里去了。 南宫银不觉得有什么。他知道自己的长相有多么逆天,丁雨夜和他朝夕相处了那么久都会时不时看着他的脸发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水彬遥虽然是他名义上的老师,但他们见面的次数加起来还没有他跟蓝漠见面的次数多,会不知不觉就看着他发起呆是很正常的事。 让南宫银在意的,是水彬遥眼中那种怀念的光芒,好像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既有缅怀又有敬仰,这种感觉让南宫银觉得很不舒服。 没有人愿意被当成替身,哪怕南宫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也一样。这与性格无关,纯粹是因为自尊和骄傲。 轻手轻脚地把盛亚枫从自己大腿上挪到地上,南宫银向水彬遥说了一声,便转身走到远处,水彬遥只能安静地看着他修长的身影逐渐没入黑暗。 南宫银走出六七百米,确定已经离开水彬遥和盛亚枫的可视范围和精神力的覆盖范围后才停下,从朱明戒里唤出蓝漠和团团。 团团还是像以前一样活泼又傻气,一出来就扑南宫银身上蹭了蹭,然后自己在空中咬着尾巴转圈圈,那可爱又傻乎乎的举动让南宫银不禁弯起嘴角。 于是蓝漠一抬头就看到了南宫银脸上美如春花的笑容,原以为已经有抵抗力的他瞬间呆滞起来。 这这这……这也太犯规了!打架的时候他只要朝敌人笑一笑,不管多大仇多大怨都能一笔勾销了啊! 南宫银不知道蓝漠的想法,手指习惯性地顺了顺蓝漠背上柔软的毛,另一只手翻开,掌心暗光一闪,那张引得无数人觊觎的羊皮卷就出现在他手中。 “团团。”南宫银突然招手让团团来他身边,用细绳将羊皮卷绑在它身上,“这张东西交给你保管,务必要保护好它。如果我让你把它丢出去,你就用力丢到你能丢的最远的地方。” 团团扭头看了看绑在自己身上的羊皮卷,特别欢快地点了点头。 南宫银摸摸团团冰凉的鳞片,正想坐下开始冥想,就见团团在空中把自己盘成一个环,淡淡的金光从鳞片上亮起,竟然在吸收空气中的元素之力。 这是在……修炼吗? 南宫银愣了一下,很快又明白过来。团团身为龙神嫡亲后裔,有些特殊之处是很正常的。 不再多想,南宫银嘱咐蓝漠守着自己,然后盘腿坐下,眼睛一闭,没一会儿就进入了冥想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 有同志说人物关系复杂,其实不太复杂,□□也不多(正在揭开),简单地说,欧阳逸(白金学院院长),水彬遥,盛亚枫是同辈,但盛亚枫比水彬遥小。剩下的丁雨夜,蓝漠阑千绝和南宫银是同辈,故事的主要人物就是和南宫银同辈的这些人 第61章 六十、羊皮卷(三) 冥想了整整一夜,南宫银睁开眼睛时只觉身上的疲惫尽消,状态也很好。 迎着霞光起身,南宫银环顾四周,朝阳洒落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映着叶尖上的露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闪闪发光。这样美好而富有生机的景色让南宫银心情豁然开朗。 “南——宫!快过来这里!”远处传来盛亚枫朝气蓬勃的声音,南宫银转头,还能隐约看到一个明明年纪比他还大,却像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少年正冲他挥手,精致的脸蛋上挂着孩子气的笑容,像足了那些不谙世事的富家少爷。 南宫银抱起被盛亚枫的声音吵醒的蓝漠将他放进朱明戒中,拈了个指诀随手用出个一级水系魔法凝聚出一团水球,将就着洗了脸和手,又拿手帕把脸庞和手上的水珠擦干净,才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 盛亚枫对南宫银慢悠悠的动作没什么不满,等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才托起地上用外衣装着的不知名水果,献宝似的伸给他看,还得意洋洋地说:“南宫,这些是我刚才到附近找来的果子,给你吃。” 南宫银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地道:“这些果子有毒,见血封喉。” “啥?”盛亚枫的笑容一下子变成了呆滞和难以置信,“怎怎怎……怎么可能?不不不不不是,南宫,我没有想把你毒死的想法……不不也不对……” “嗤。”正当盛亚枫结结巴巴地跟南宫银解释时,一向温文尔雅生气时语气都温和从容的水彬遥嗤笑了一声,说:“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当然不知道野外有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不能吃。” “要你管啊!”盛亚枫窘迫地红了脸,大声吼回去,又转头喏喏地看着南宫银说:“南宫,我……” “我知道。”南宫银有些无奈。盛亚枫比他高了一个辈分,大了他起码二十岁,可每次与他在一起时,南宫银都觉得年龄比较大的那个人是自己,“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毋需介怀。” “哦哦,那就好。”盛亚枫确定南宫银真的不介意这件事才傻笑起来,手一动将外衣和果子都一起扔掉了。 水彬遥不想再看盛亚枫犯蠢,毕竟他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于是直接了当地开口道:“南宫,我们有些事不得不做,所以可能暂时要与你分开。” “好。”水彬遥不提,南宫银本来也打算与他们分开走的,“正好我也有事。” 盛亚枫抬眼去瞅南宫银的表情,却见他神色平淡一如往常,丝毫没有因为要与他们分开而有什么不舍,莫名地就失落起来。可失落归失落,盛亚枫也分的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所以在离开的时候只是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中不自觉地带上一抹幽怨。 南宫银并未注意到盛亚枫的目光,在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后,他也转身往跟托亚城相反的方向离开。 …… 南宫银近日运气一直不佳,今天也一样。在与水彬遥和盛亚枫分开后不久,他又遇到了一伙人。不知是不是那些人都学聪明了,在南宫银手里栽过两次后便不再自视甚高地只派一点点人来,而是派出了一大批精锐,在南宫银落单后不久就发现了他,然后毫不犹豫地将他包围起来。 这次来的,又是谁的人呢? 南宫银看着将自己严严实实包围起来的穿着黄金铠甲的士兵,已经准备好随时从朱明戒里取出断剑。 然而下一刻,南宫银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死亡瞬间逼近的感觉让他想也不想就往旁边闪开。即使他的动作已经够快,却还是慢了一步,一把蓝色的匕首刺入了他的肩膀,另一柄乌黑的长剑刺穿了他的腹部。 南宫银“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连疼痛都顾不上感受,右手银光闪烁,断剑甫一出现在手中便往身后刺去,一条鬼魅般的黑影幽幽荡开。 那是一个浑身被黑雾笼罩的人,看不清他的身形,看不清他的容貌,唯有一双赤色眸子如狂野鬼火,分外瘆人。 这个人的速度极快,快到南宫银即便感知到他的存在,也躲不开他的偷袭。这个人的实力也很强,强到南宫银明明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却根本逃不开他的锁定。 匕首上有毒,而且是剧毒,南宫银感觉到伤口处难耐的麻痒感,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拔出肩上的匕首和腹部长剑,任由鲜血顺着衣摆滴落在地,手腕转动舞了个剑花,断剑上的光芒前所未有的明亮。 那人一击不中,若是刺客应该远遁或隐藏起来,寻找偷袭的机会。但他没有这么做,反而在南宫银拔掉匕首和断剑后脚下一动,如一阵微风掠到南宫银身前。 依旧是一样的结果,有足够的反应时间,身体却跟不上这人的速度,他的身影还未在南宫银的视网膜中成形,第二把蓝色的匕首已经当头刺了下来,而且这一次匕首上携带的力量更为可怕。 南宫银冷冷一笑,即使他无法及时反应过来又怎样,他本来就没想过躲开! 南宫银反手一剑扬起,断剑与匕首撞击激起橘黄色的火星,发出一声脆响。断剑上银光游走,残余的篆字上光华璀璨,抵消了从匕首上传来的大部分力量,剩下的一小部分南宫银自己就能化解。不待那人发动第二击,南宫银抢先出手,一把残缺的断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灵性,即使没有太多的招式变化,但那大道至简的灵韵已经足够弥补这一缺陷。 那人赤色的眼眸一亮,南宫银虽然实力比他弱,但这份在剑道上的气韵却令他分外惊喜,手中乌光闪动,蓝色的匕首换成了另一把乌黑的剑,剑刃割破空气留下淡淡的黑线。 断剑的银光与黑剑的乌光相互缠绕,锋锐剑气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偶尔双剑交击时发出铿锵轻响,在周遭一遍遍回荡。 于是一时间,那些包围住南宫银和那人的金盔士兵们就看到黑光与银芒在空中交织如网,凛利的煞气与一往无前的剑意冲天而起,仅仅是溢散的点点余力都让穿着盔甲的他们觉得皮肤刺痛。在两种截然相反的光芒编织成的网中,两人拼得势均力敌,分外畅快。 “重剑无锋,木剑无刃,大繁若简,大道无形……”那人接下南宫银全力一击,强横的力量震得他虎口崩裂,他却仿若毫不在意,嘴里念起了奇怪的话语。 那人旋身一剑刺出,说来也怪,不过是朴实无华的一剑,在南宫银眼中却成了漫天剑影,铺天盖地,恐怖至极。只一剑便抵千万剑,果然大繁若简! 经过刚才的交手,勉强抵挡住这人进攻的南宫银心知自己的实力不能与这人相比,在剑道上的境界更是不知差到哪里去了,但面对这一剑,他却丝毫不惧。说他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好,说他自不量力也罢,这坦坦荡荡仿佛在考验他心胸的一剑,他非接不可! 右手执断剑立于身前,左手并起双指在剑锋上划过,指腹被锋利的剑气割破一道口子,鲜血滴在古朴玄奥的篆字上,竟慢慢渗了进去。在他的血液完全渗入篆字中时,断剑上的光芒几乎快要实质化了,无数道银光从剑上飞出,环绕在南宫银四周,激起的劲风卷着他的袖摆猎猎作响。 南宫银一脚后跨旋身半周,执剑的右手用力探出,那些环绕在他身周的银光汇聚成一道冲天剑影,光芒灼亮,瞬间夺去了所有人的视觉。 天地仿佛寂静了一瞬,随之而来的一声炸响划破天际,石破天惊。 轰隆声不绝于耳,强大的攻击余波向四方荡开,将原本围成一圈的士兵纷纷震开数米,沙石四溅,尘烟弥漫。 目击这一幕的人皆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 烟尘散去,南宫银和那人发动最后一击的地方只余下一个巨坑和两滩血迹,一暗蓝,一银白,看得人触目惊心。而血迹的主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双双消失了踪影。 千里之外的某处树林里,昏暗的空间中突然撕开一道口子,一个银发少年踉跄着从里面跳了出来,脚步一滑整个人便倒在地上,后背倚着一棵树,头无力地歪向旁边。 “咳、咳咳……” 南宫银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液源源不断地从唇角溢出,好像要将体内所有的血都吐出来一样,止也止不住。好不容易勉强止住了,他的精神却慢慢恍惚起来,眼神开始涣散,目光失去了焦距。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以南宫银的实力,根本接不下那个人的一剑,若非有断剑相助,此时的他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可饶是如此,他也受了很重的伤,五脏六腑都有一定程度上的损伤,估计得将养一段时间了。 南宫银吃力地抬手,被紧紧握在手中的断剑不断闪烁着柔和的银光,照亮了南宫银周身的方寸空间。 南宫银没想到,他一时兴起的举动竟然误打误撞地唤醒了断剑的部分力量,付出的仅仅是几滴血。更让南宫银震惊的是,这断剑即使残缺,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哪怕只是一小部分,都让他拥有与顶级武者交手的资格,若是能够将之彻底修复,它的威力又该是如何惊艳? 这样想着,从肩膀和腹部传来了剧痛让他狠狠蹙起眉,又咳了几声,吐出几口血沫。身边白光一闪,蓝漠自己从朱明戒里跑了出来,看到南宫银有气无力地倒在树下,眼中虽然满含担忧,却十分冷静。 “南宫,你没事吧?”蓝漠问,语气不复平时的冷静无波,满满都是担忧焦急。 “还好。”南宫银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渍,勉强盘坐起身,“可惜平日没有留心购买些治疗脏腑伤势的药,现在只能慢慢养着了。” “脏腑?”没想到南宫银伤得这么重,蓝漠惊愕地瞪圆了眼,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跳到南宫银膝上,笨拙地抬起爪子,在另一只爪子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你干什么?”南宫银一惊,眉头皱得更紧了。 蓝漠不答,又跳到南宫银肩上,将正在流血的爪子塞到南宫银口中,在他诧异不解的目光中解释道:“我体内的魔兽血脉源自一种珍贵的七级魔兽,这种魔兽的血能够治疗任何一种类型的伤,我的血也有这种作用。南宫,你不要拒绝,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不容你伤得太久。” 南宫银本想拒绝,但听到蓝漠最后一句话时,拒绝的动作却顿住了。 蓝漠说得没错,他现在的处境确实太危险,这个世界强者如云,他身上又有让那些强者趋之若鹜的东西,更何况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没有时间受伤,更没有时间慢慢养伤,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变得强大起来。 顿了顿,南宫银还是吞下了蓝漠的血,但却眸光沉沉,依稀透着大海般深邃的光芒。 不管怎么样,现在先要让自己好起来,欠蓝漠的,他日后可以一点点还,毕竟他们还有足够长的时间。 南宫银暗暗做了决定,却不知他这个决定让他最后陷入了一场让他百般头疼的感情漩涡。 作者有话要说: 愚蠢的作者今天差点忘了更新 第62章 六十一、羊皮卷(四) 虽然不知道蓝漠拥有的是何种魔兽的血脉,但他的血对治疗南宫银的内腑之伤确有奇效,南宫银只喝了一些,又调息了一番,伤势就好了大半。 阻止蓝漠继续自残给他放血的动作,南宫银对于他投来的疑惑目光只说了一句“够了”便不再多说。蓝漠犹豫片刻,没有强求,默默躺在一边舔伤口。 南宫银又休息了一会儿,体力恢复得七七八八,不说有多少战斗力,至少逃跑的力气是有了的。想了想,南宫银忽然从朱明戒里取出羊皮卷,他现在对这张羊皮卷前所未有的好奇,到底这里面隐藏了什么,让那么多高手趋之若鹜。 羊皮卷安静地平摊在南宫银膝上,依旧是朴实无华的模样,不管南宫银怎么看都看不出什么特别来,但这恰恰就是它最特别的地方。 南宫银修长的手指在那些线条流畅繁复的魔族古字中掠过,指尖触及之地触感如羊脂玉般细腻,还产生了微弱的能量震荡,虽然轻微,南宫银却能非常清晰地感觉到。 这羊皮卷确实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有能量震荡,就说明这里面的确隐藏着什么东西,而且还用强大的力量布下遮蔽阵法,说不定还设置了自毁阵法,若是想强行窥探阵法内的东西,整张羊皮卷都会在顷刻间毁灭,得不偿失。 南宫银自然不会干这种蠢事,他用手指仔细地抚过羊皮卷上每一个魔族文字,数遍下来似乎摸出了一些门道,过了不多久,竟张嘴用魔族语言念出了这些文字。 魔族的语言是温亚大陆上公认的读音最好听的语言之一,比精灵语和龙语都不遑多让,现在由南宫银念出来,声线低沉柔和,语速不急不缓,他如大提琴般优雅的声音配上语言本身的动人韵味,让蓝漠听得如痴如醉。 随着南宫银的朗读,羊皮卷上的文字突然像水波一样流动起来,仔细看去,并非字在动,而是蕴藏在羊皮卷内的力量涌现出来,汇聚在一起,像有生命一样缓缓波动。 南宫银对此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继续往下读。在他动人的声音中,羊皮卷犹如脱胎换骨般褪去了先前古朴暗沉的色泽,变得玉般洁白细腻。羊皮卷内的力量顺着南宫银的手淌到地上,黑褐色的土地因为这股力量的涌入,竟长出了嫩绿的草,开出了鲜艳的花,芳香在空气中流淌,细细听去还能听到泉水叮咚的轻响。 浓郁的生命之力凝聚成一只只形体有些虚幻的蝴蝶,带起一条条银色的光带在南宫银周身飞舞,照亮了昏暗的森林,将这一小块区域变成像精灵之森那样的绝美世界。 羊皮卷上的文字不长,即使南宫银语速再怎么慢几分钟下来也读完了。但他的声音停下后,这样的景象也没有消失,南宫银伸出手去,顿在空中的手指上很快便停留了一只蝴蝶。蝴蝶十分有灵性地用触角轻碰了碰南宫银的指尖,而后化为一股清气融入南宫银体内。 南宫银只觉得体内一凉,脏腑残余的伤势遇上这股清气就像积雪遇上沸水般迅速消融开去,没一会儿便彻底痊愈了。 传说中生命之力修炼到极致有生死人肉白骨的逆天奇效,但在光明之主消失后温亚大陆上便再没有出现过生命之力,没想到隐藏在羊皮卷中的力量居然是早已消失的生命之力,这一发现让即使已经有所准备的南宫银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但是……生命之力是属于光明之主的力量,蕴含着生命之力的羊皮卷为什么要用魔族文字记载? 但羊皮卷的变化还没有结束,在羊皮卷内的力量全部涌现出来时,羊皮卷突然自动脱离南宫银的手漂浮在半空,其上的魔族文字脱离了羊皮卷,泛着浅淡的金光在空中重新组合,几秒钟后变成了全新的篇章。 南宫银愕然地瞪大眼,起身走到闪烁着金光的文篇前,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摸那些具有神秘色彩的文字,指尖传来微弱的吸力,那些金光闪闪的文字旋转着融入南宫银手中。 南宫银闭上眼,他感觉到有冰凉的气流从指尖涌入体内,然后缓缓溢散开来,融入他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与此同时,一副地图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随之而来的还有在耳边响起的一段话。正是这段话,让南宫银明白为什么羊皮卷会让那么多高手疯狂追逐。 “得羊皮卷者,即得到进入光明古墓的资格。得羊皮卷内地图与力量者,即得到进入光明古墓的钥匙。” 光明古墓,传说中……光明之主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南宫银将印在脑海中的地图仔仔细细地记下来才睁开眼,失去光芒的羊皮卷再度落回南宫银手上,上面依旧存在着魔族文字,但伸手去触摸已经没有先前那种力量震荡的感觉了。 周身由生命之力幻化而成的蝴蝶还在围绕着南宫银飞舞,南宫银正犹豫着该怎么处理它们,朱明戒中突然传来了隐隐的感应。 南宫银若有所思地低头,从朱明戒里取出隐天弓,那感应就是从它身上传出来的。 隐天弓一离开朱明戒便自发地亮起了银光,与飘散在空中的生命之力化成的蝴蝶交相辉映,映在弓身上的龙神、凤凰、上古先民等图案光芒流转间仿佛要从弓上走下来一般,十分奇特。 隐天弓出现后,盘旋在南宫银身边的蝴蝶突然一齐朝它飞了过去,扑闪着翅膀落在其上,一时间竟满满地覆盖了整把隐天弓,片刻后,灵力蝴蝶尽皆化作银色的气流融入到隐天弓中。 “咦?”南宫银目光一凝。发生这样的事倒让他始料未及,没想到隐天弓居然能吸收生命之力。很快,南宫银就在隐天弓上发现了一朵小小的白色蔷薇花。 白蔷薇,似乎是光明之主的象征? 南宫银手指微弯,隐天弓便被无形的吸力牵引着落入他的手中。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抚过隐天弓上的每一个图案,无数道精神力宛如细丝般以他为中心溢散,其中大部分随着他手指的抚摸而试图探入隐天弓窥探其中的秘密,但都被一股无名的力量阻隔住了。不过,虽然不能探测出隐天弓的奥秘,南宫银却也能感应到隐天弓内隐含着多么浩瀚的力量。 看来,他手上还真有不少宝物。从最开始的朱明戒,然后是在死亡山脉中得到的法杖,到从拍卖会中拿下的断剑,再到后来的隐天弓和现在的羊皮卷,他拥有好几件其他人一辈子兴许都见不了一次的珍宝,而过程似乎都不算太曲折,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在保护他,引导他一样,但奇怪的是,最讨厌任人摆布的南宫银却并不反感这种感觉。 空气中的生命之力已经随着灵力蝴蝶一起融入隐天弓,树林再一次昏暗下去,唯有身下嫩绿的草地和鲜艳的花朵可以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他在做梦。 …… 毁灭托亚城对一些强者来说只需要一击,但重建托亚城却要困难得多,即使有人全额赔偿。好在资金充足,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恢复原状是没有问题的。 在托亚城恢复了三分之一的时候,一股新的势力在众人始料未及之际入驻了还未完全恢复的托亚城,这股势力的首领是一个戴着面具的青衫男子,气质温文儒雅让人如沐春风,看似没有威胁,但却实力超群。 跟在青衫男子身边的老者赫然是月蓝店铺的老板,此人名为弗依拉,曾是佣兵世界数一数二的强者,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隐退,沉寂了二十多年,直到今天才又踏入世人眼中。弗依拉隐退之前已经是六级武者,他虽非大奸大恶,却也不是什么好人,做过不少让人难以接受的事。他的出现,让许多人开始惴惴不安。 不过,更引人注目的还是这青衫男子,能够让高傲的弗依拉低下高昂的头颅追随他,又会有怎样尊贵的身份呢? 被众人议论纷纷的青衫男子此时正坐在一座院子里,面具遮住他大半张脸,仅露出一双深邃的漆黑眼眸,里面蕴含着温柔的笑意,却让跪在地上的弗依拉觉得遍体生寒。 “你说你将羊皮卷给了一个少年,而他很有可能是我们寻找了多年的黑暗之主后裔?”青衫男子勾起嘴角,笑容清淡,声音也柔和得仿佛情人间的呢喃,“你有证据吗?” 弗依拉的身体抖得像筛糠,昔日灭掉一个大型佣兵团眼睛都不眨的煞神在这个比他年轻了不知多少的青年面前却无比诚惶诚恐,生怕一不留神就丢了性命。 “主、主人,那个少年的容貌,与黑暗之主一模一样!您知道黑暗之主的相貌有多么举世无双,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再完美复制另一个黑暗之主,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少年……” “继承了他的高等魔族血脉。”青衫男子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想也不想地便接上,“但是,这不能说明什么。你说黑暗之主的容貌不能完美复制,你忘了当年的精灵王?” 弗依拉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五十年前温亚大陆上发生的古遗迹风波导致大陆格局重新洗牌,阑家成为了最大的赢家,大大限制了他们能够动手脚的范围,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想要找的人调查的事进展颇慢。无奈之下,他们只能以试炼之路作为突破口,蛰伏在这里慢慢布局了四十多年。 他们要找的人就是传说中黑暗之主的后裔,事实上,他们这个组织到了他们这一代已经寻找了上千年,依旧一无所获,不得已才会涉足这条由黑暗之主亲手开辟的试炼之路,毕竟若是黑暗之主的后裔出世,他必然会踏上试炼之路前往黑暗之主的沉眠之地,这一招以逸待劳在别人看来是一步好棋,也正因如此,那些知道他们目的的人才会疑惑他们为什么那么迟才踏上试炼之路。 那些人当然不会知道,黑暗之主在开辟试炼之路时就动了手脚,在这里,拥有神族血脉和学习光明系魔法的人实力会被降低到一个难以置信的程度,只有身上带着魔族信物的人才能免除这种影响。当世大部分魔族信物都掌握在黑暗圣堂,镜塔和阑家手里,一些散落在大陆各地的却又都有主,像水彬遥,丁雨夜手里就分别有一件,而他们没有,所以整体实力下降了好几个阶梯,在能人辈出的试炼之路中根本不占优势。 青衫男子撑着下巴,他的实力也被降低了四阶,此时只能算普通的高手,故而眼中也带上了些许阴霾:“都说光明教会好算计,一个谎言就将黑暗之主定在主流背面,殊不知,真正好算计的,是传言中与光明之主同归于尽的黑暗之主。” 冷笑一声,青衫男子停顿片刻,压低了声音:“光明之主,怎么可能舍得伤害黑暗之主呢……” 作者有话要说: 会考结束了,总算能松一口气。这几天被禁网所以断更了也没来得及跟大家吱一声,不好意思啊 第63章 六十二、羊皮卷(五) 南宫银已经得到了羊皮卷里最有价值的东西,羊皮卷本身也就可有可无了。但要如何将羊皮卷送出去,这是个令他头疼的问题。 “南宫,你在想什么?”蓝漠蹦到南宫银腿上,拿耳朵蹭蹭他的手指,问。 南宫银习惯地顺顺蓝漠的毛,说:“我在想要怎么把羊皮卷送出去,这件事虽然看着简单,但做起来却有一定的难度,或许我得陪那些追杀我的人演一场戏,还要演得合情合理。” “需要我帮忙吗?”蓝漠认真地问。 南宫银低头看他,勾唇给了他一个浅笑,在他看得呆滞的时候道:“你还是专心当你的兔子吧。” 蓝漠悲愤:“南宫你又取笑我!” 南宫银笑而不语,将蓝漠拎起塞入朱明戒,起身环顾四周,觉得这里就是个不错的场地,等戏演完了直接蹿到树林里,以他的身手应该没有人可以拦住他。 嗯,场地选好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另一批演员过来了。 弗依拉战战兢兢地跪在青衫男子的脚边,汗水顺着额头不断往下滑,把自己身前的一小块地方打湿了。他哆哆嗦嗦地擦了一把,赔笑道:“主人,您觉得那个少年能发现羊皮卷里的秘密吗?” “如果他够聪明,当然没问题。”青衫男子撑着下巴,道:“当初我不是只花了两天时间便发现了吗?可惜我不会魔语,也没有魔族血统,根本无法开启羊皮卷的封印。不出所料的话,世上能够解开封印的估计就只有黑暗之主的后裔了,光明之主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青衫男子的声音太冷,弗依拉听得后心发凉,根本不敢接话,但也忍不住腹诽光明之主偏心,光明古墓应该属于神族和光明教会,他却将封印设置得非高等魔族不能打开,明摆着就是偏向他的情人嘛! 不过腹诽归腹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弗依拉心里还是有底的,像这种话就万万不能说,否则他一定会被盛怒的主人一掌拍飞。 这样的事情,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总而言之,在羊皮卷还在那个少年手中时,你要给我看紧他。”青衫男子的身体在淡漠的声音逐渐消失,“不管他是不是黑暗之主的后裔,我可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精灵王。” 弗依拉毕恭毕敬地应道:“是。” 南宫银没有等太久,等待的人就已经出现了。这次来的人不多,只有三个,但是每一个都有着与他旗鼓相当的实力,而且他们三人修炼同样武技的不同分支,招式相辅相成,单人攻击自然不值一提,可三人加起来却硬生生将威力提升了十倍,绝对是棘手的对手。 好像来了几个不错的演员。 南宫银垂下长睫,唇角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可以给你一个逃生的机会。”代号为“蝶翅”的男子笑得邪魅张扬,手指上顶着一个类似转盘的青铜圆盘正高速旋转,锋利的边沿切割空气发出刺耳的响声。 南宫银没有回答,从朱明戒中取出光芒愈发内敛的断剑,用行动表明了他的立场。 “让我来试试你吧,嘿嘿。”另一个代号为“蝠翼”的男子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上唇,诡谲的笑声刚从口中发出,人已经到了南宫银面前。 随之落下的是一把暗红色弯刀,刀刃厚而钝,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不知道染了多少生灵的血,挥舞时带起的风声仿佛恶灵嘶吼,速度快得只在南宫银的视网膜中留下一道残影。 速度好快!南宫银右脚往后旋身往旁边一躲,断剑顺势横砍挡住骤然转向的弯刀。蝠翼似乎早就料到他能挡住,阴冷地笑了一声,弯刀突然绕着他的手转了一圈刀背重重打在南宫银的手臂上,只这一下便让带着刺骨寒意的斗气有机可乘,顺着南宫银手臂上的毛孔往他体内钻去。南宫银眼中掠过一丝冷光,手臂微颤便将如附骨之蛆般黏在自己皮肤上的斗气全数震开,断剑脱手而出,仿佛有灵性似的在空中绕了个大弯,却在从蝠翼后心刺入前被截住,兵器相撞发出“锵”的一声脆响。 “有意思。” 在一边看着两人过招的“狼牙”拔出身后重剑,脸上涌现出狂热的战意,重剑自上而下劈下,火红色浑厚的弯月形斗气席卷而出,好似想将南宫银拦腰斩成两段。蝶翅也好像等不及要出手了一样甩出手中的青铜圆盘,圆盘离开他的手后化成一团蓝色的火焰,炙热的温度烘烤得空气都扭曲起来,却让南宫银感觉到冰冷的寒意。 早就防着他们偷袭的南宫银也不着急,上身下压躲开蝠翼的弯刀,脚用力一蹬地面跃起,断剑飞出与青铜圆盘结结实实地相撞,脚尖顺势踩在蝠翼挥来的弯刀刃上借力,银色的斗气从掌心涌出,竟然选择了与狼牙硬碰硬。 南宫银与狼牙等级只相差一阶,但他毕竟没有专修武技,而且一阶斗气的量也不少,硬碰硬他肯定会吃亏,斗气碰撞散开的余波使他身体向后翻了两次才险险落地。 蝶翅接住被断剑撞得倒飞回来的青铜圆盘,蹂身至南宫银身后,双指并拢控制着圆盘击出。南宫银的身体弯出极其夸张的弧度,一手撑着地板,双脚向两个方向踢出,一边抵住蝠翼的弯刀,一边顶开蝶翅的圆盘。而后他的身体在空中翻滚了数次,恰好躲过狼牙砍下的重剑,每一次重剑都是险险擦过他的衣服,看得人心惊肉跳。 一个漂亮的后翻,南宫银轻飘飘地落在狼牙刺出的重剑上,一只脚向后微微踮起,是随时都能发力离开的姿势。 “实力不错,小子。”蝶翅并起的双指滑过自己的嘴唇,“不过,到此为止了。” 大片红色落叶从蝶翅手中纷纷扬扬地飞出,在空旷的树林中央仿佛下了一场雨,美得好像诗人描绘的句子,但却暗藏杀机。南宫银心中暗自警惕,突然瞳孔骤缩,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八个完全一样的蝶翅,姿态各异,嘴角妖异的笑容却如出一辙,眼前一花,他们竟然从完全不同的方向冲了过来。 抬手钳住飞来的拳头,南宫银顾不上回击便旋身避开突然出现的一脚,身体前倾滑了个半圆,蕴含着强劲斗气的脚尖踹在从右侧袭来的蝶翅腹上。挥拳,重击,南宫银好像陷入了沼泽,留给他发挥的空间无比狭小,还要防备着另外两个人的偷袭。 八个蝶翅一击未中,纷纷退到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双手交错置于胸前,十指并拢合在一起,而后像花朵盛开一样依次绽开,身后八条由树叶连接而成的绿色光带骤然升起,如同八条噬人巨蟒嘶吼着朝南宫银扑下。 这就是武技的运用吗?南宫银心里一片沉静,右手抓紧了断剑,突然腾身跃起主动迎上八条巨蟒,体态轻盈,眨眼间便避开了其中一条,右脚踢出,竟生生将其中一条光带踢的四散开来。但他的动作也因此慢了一拍,被接踵而至的另外七条死死缠住,一时间脱身不得。 “就是现在!” 把握时机是杀手的必备功课,一直在等待机会的蝠翼和狼牙见状,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蝶翅将弯刀用力掷出,双手合十后旋转一百八十度,空中的弯刀也跟着变换角度刺向南宫银。南宫银见势不好,拼着背上挨下巨蟒一记抽打,身体旋转一周往右边退开,不料正好迎上狼牙的重剑,厚重的剑刃狠狠劈在他的肩膀上,血液四溅。 南宫银狼狈落地,唇角溢出一抹银色的血液,冷眼抬头望去,就见七条光带如同有灵性的巨蟒般昂头“看”着他,蝶翅就站在最中间的一条上,嘴角勾着胜券在握的弧线,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你输了,银发美人。”蝶翅缓缓抬起右手,翠绿色的斗气在他掌中凝结成一柄细长的剑,散发着森冷寒气,“把东西交出来吧。” “我是不敌你们三人,可我想逃,你们也阻拦不了。” 南宫银冷冷一笑,这个笑容如同盛开在皑皑白雪间的红色雪莲,魅惑而不失出尘脱俗之气,连见惯了美人的三人都愣了一瞬间。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南宫银从地上跃起,脚尖踩在一片尚未完全落下的枯叶上借力,下一刻人已在数十米之外。 蝠翼和蝶翅反应得很快,几乎在南宫银有所动作的瞬间便跟了上去,眨眼间便挡在南宫银身前。 “美人,你不乖哦。” 蝶翅轻笑着挥手驭使光带飞出,这次的目标是南宫银的心脏,下手干脆果决且狠辣异常,丝毫不因为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蛋而手下留情。南宫银只来得及往旁边退了一下,胸膛便被光带穿透,剧痛让他喷出一口鲜血,他却笑着朝下一条向他刺来的光带甩出了一样东西。 “你!” 没想到南宫银会将羊皮卷甩向他的光带,蝶翅连忙改变光带击出的角度,而蝠翼也飞快地上前接住掉落的羊皮卷。就是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给了南宫银机会,他将穿过自己胸膛的光带硬生生地拔出来丢到一边,身影几个起伏便消失在三人的视野中。 狼牙正想追上去,蝶翅却拦住他,淡漠的目光落在还残留着南宫银血液的光带上,扬唇一笑。 “真是有意思的美人,穷寇莫追,我们走吧。” “就这么放过他,不怕殿下怪罪吗?”蝠翼问,与蝶翅一模一样的脸上难得露出不安的神情,一想到他们殿下那些令人胆寒的手段,他就不禁觉得后心发凉。 “他是大皇子盯上的人,你杀了他,殿下不会怪罪你,但你一定会死在大皇子的手里。”不等蝶翅说话,狼牙将重剑往肩上一放,率先说出了蝶翅要说的话,“行了,我们走吧,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反正我们已经拿到殿下想要的东西了。” 蝶翅往南宫银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轻笑一声,随着笑声的落下,他的身体也慢慢淡化,最后彻底消失。 几片枯叶悠悠落下,恰好挡住了地上银白的血迹。 …… 南宫银出了树林,确定那三个人没有追来后才停下,有些疲倦地坐在地上,拿出伤药和绷带给自己包扎。 羊皮卷算是平安送出去了,至于跟盛亚枫说的什么公平竞争,南宫银表示你没有及时出现,所以没有你的份了。不过这次的对手水准相当不错,尤其是那个将武技运用得堪称出神入化的蝶翅,南宫银交手过的人里也就上次那个剑士能够与他媲美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南宫银的错觉,总觉得他好像有好几次都手下留情了,不是角度偏了一点,就是力度轻了一点,还若有若无地挡住了另外两个人的进攻,让他有喘息的机会。但是这也有可能是南宫银的错觉,他与蝶翅可是敌人,他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险帮他? 事情倒是越来越复杂了,莫非海斯特所说的危险指的就是这个?这条试炼之路果然不愧由黑暗之主亲自开辟,在经过千万年的发展后,事态变得愈发危险复杂起来。 摇摇头,南宫银将脑海中的思绪甩出去,低头认真地处理伤口,就连蓝漠又擅自地从朱明戒里跑出来他也不管,只是递去淡淡的一眼,让后者身体一僵。 “我就是想出来看看你,看你需不需要帮忙。”蓝漠无辜地说。 “帮忙?用你的三瓣嘴还是短爪子给我包扎吗?”南宫银头也不抬地说,“你状态特殊,还不好好呆在朱明戒里,老是跑出来瞎掺和什么。” “南宫,你是在关心我吗?”蓝漠特别开心地问。 南宫银包好绷带,将地上剩下的伤药和绷带收好,然后毫不犹豫地说:“不,我其实是在嫌弃你。” 蓝漠:“……” 第64章 六十三、羊皮卷(六) 南宫银倚在树干上,手里抱着银光闪烁的隐天弓,一条银色的光带从隐天弓里探出系在南宫银手腕上,温和的生命之力源源不断地融入他的体内,为他修复受伤的地方。没一会儿,南宫银身上原本看起来十分吓人的伤口尽数褪去,连个疤痕都没留下。 正在闭目养神的南宫银感到体内的凉意逐渐消失,便睁开眼,翻手将隐天弓收回朱明戒。他走到树林中央的草地上盘腿坐下,月光毫无遮挡地洒落,笼罩在南宫银身上令他浑身都宛如散发着微光,像传说中的月光精灵,通身流露着圣洁朦胧的美感。 南宫银摊开右手,口中轻声吟出羊皮卷上的魔族文字,仿佛像在呼应一般,微风拂动周围的树木发出沙沙轻响。与此同时,南宫银的右手掌心突然涌出一团银灰色迷蒙的光晕,光晕微微闪动着向四面八方扩散,一副略显虚幻的地图出现在半空中,边沿亮色的一圈与月光交相辉映。 地图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通往光明古墓的路线,另一部分是光明古墓内的安全路线,拥有羊皮卷只能算有了进入光明古墓的资格,但拥有这两样东西,光明古墓任其行走,得到多少宝物不说,起码可以保证性命无虞。 南宫银停止吟咏,半空中的地图也随之散去。他起身望着某个方向,目光深沉。 现在,还不是时候。 “哦?羊皮卷被我的二弟拿到手了?”斯赛芬在文件上签字的动作一顿,他放下笔,修长的食指在桌面上轻叩,“看来我这个心机深沉的二弟有些按耐不住了。” 身后微风掠过,遗风出现在斯赛芬身边,目光落到斯赛芬身上时下意识地柔和了许多,轻声问:“大皇子准备怎么做?” 斯赛芬十指相扣放在桌上,碧蓝的眼眸映出跳跃的烛火,熠熠生辉:“那么,我们也该去找那位幸运的少年了,希望他不是第二个精灵王。” “属下请求同往。”遗风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 斯赛芬瞥他一眼,无奈道:“我是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压阵的,放心,我会带其他的护卫一同前往,你不必担心。” 遗风沉默三秒,断然拒绝:“不。” 似乎对遗风的回答早有预料,又好像知道说服不了他,斯赛芬对他的拒绝既不生气也不强求,而是道:“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就跟我一起去。” “抱歉,大皇子。”遗风垂头,“除了离开您,其他事属下都愿意为您完成。” 保护斯赛芬,不仅是遗风的责任,更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私心,是他视若生命的原则。 除非他死,否则谁都不能让他离开大皇子,即便是大皇子本人。 …… 时间匆匆,转眼又过了半个月,在把树林的地面炸平了两层后,南宫银终于掌握了第二个空间魔法,还是攻击型可成长类魔法,噬狱天蛇。 噬狱,是传说中关押犯下无法饶恕罪孽的神袛的牢狱,在九层天之上,终年被雷海包裹,神魔难犯。能够以噬狱为名,这个魔法的威力可想而知。 噬狱天蛇是能够随着魔法师实力增长而增加威力的攻击型空间魔法,学习噬狱天蛇的最低先决条件是进入四级魔法师的层次,这还是最基本的条件,有了这个条件你才能看到修炼的门槛,但并不代表你就一定能跨过这个门槛。在这个时候,南宫银就无比感谢那个他素未谋面的很有可能是他父亲的黑暗之主了,虽然不清楚他是如何将黑暗皇者血统和光明至高血脉这两种顶级血脉融合于他一人之身,但这也赋予他无与伦比的天赋,即使是这种对天赋要求堪称变态的魔法他也能手到……好像不对,总之就是在别人学习这个魔法学习得要死不活神经衰弱的时候,他只付出了一点小小的代价——差点把自己和整片树林一起炸飞——就掌握了。 当然,这个掌握的程度,只是堪堪入门而已,很多时候还会发生意外,比如…… 南宫银双掌合拢,并起食指中--指向两边缓缓拉开,一条手腕粗细的银色光蛇一点点凝聚而成,但形体并不稳定,体表不断有电弧游走,还有崩溃的迹象。南宫银见状,果然收手,一把捞起蹲在旁边的蓝漠蹿出了树林,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好像排练了无数次,下一秒,一声惊天巨响在树林中轰然炸开。 南宫银抱着蓝漠看着慢慢升上天空的加大版蘑菇云,面色严肃。 蓝漠挥舞着小爪子拍拍头上的尘土,一本正经地说:“南宫你又进步了,这次的蘑菇云比上次的大了两倍还多一点。” “……呵呵。” 将噬狱天蛇修炼到的最高境界的魔法师一次可以控制数十条堪比巨蟒的光蛇进攻,那毁天灭地的威力比起一些神族和魔族的禁咒都不遑多让,远不是现在连完全施展都十分勉强的南宫银能相比的。有传言说,噬狱天蛇原本就是从神族中传出来的,但知道内情的人都很清楚,噬狱天蛇根本和神族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这些南宫银都不关心,不管是噬狱天蛇的来历还是噬狱天蛇的终极威力,都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涉猎的领域,他只需要尽快掌握噬狱天蛇,为自己多加一件保命的底牌就好。 在南宫银奋斗的同时,另一边托亚城也重建完成,看着与昔日无甚不同的城墙城门及各式建筑,无论是赶工的人还是翘首以盼许久的原居民们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托亚城重建完毕,原来的居民都安顿好后,接下来就是势力洗牌和利益重新分配的时间了。这些事,能参与的只有托亚城中大大小小的各个势力,离普通人的生活虽不远,却不在同一个世界里,除却偶尔的火拼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治安问题外,托亚城居民的生活回到了最初的平静。 在托亚城重建的第六天,一路游山玩水姗姗来迟的斯赛芬一行人终于到了。 斯赛芬是以游玩的名义离开帝都的,所以没有大张旗鼓地告知托亚城的官员,而是静悄悄地就到了。因为托亚城一行涉及面甚广,斯赛芬暗地里带了不少私军,名面上的护卫却只有遗风一个人。当然,遗风是帝都第一高手,以他的身手,只要不被同阶围殴,保护斯赛芬绰绰有余。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掀开车帘,金发碧眼的青年从马车上走下,一袭蓝色长衣,面容俊美如太阳神,举手投足间尽是出身高贵的优雅气度。 穿着黑色骑士服的遗风目光虔诚地握住斯赛芬的手牵着他从马车上下来,两人一齐抬头看托亚城城门上的牌匾,后者扬唇露出浅笑。 “终于……来到了这里。这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或许也会是一切结束的地方。”斯赛芬淡笑着说完,忽然转身,眼睛遥望着某个方向,那里传来了强烈的血脉呼应。 “主人。”遗风见斯赛芬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皱眉唤了一声。 斯赛芬回过神来,身体中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隐隐有轰鸣声传到耳中,遗风感觉到他的手指甚至在微微颤抖。 他在兴奋! “我现在可以确定,那个人绝不会是第二个精灵王。”斯赛芬碧蓝的眼眸猛地亮了起来,一缕银色在眼底游走,这是他的情绪激荡到无法控制的体现。 “他就是我要等的人!” …… 南宫银突然感到一阵心悸,竟直接从冥想状态中脱离出来。他睁开眼,心底涌上一股冲动,迫使他抬头看向托亚城所在的方向——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与他呼应。不,不是与他,是与他的血脉,他体内那一半的魔族血脉。这种感觉太过强烈,以至于他的右眼都在微微发烫。 这是怎么回事?那里有什么东西?或者说……那里有什么人? 察觉到南宫银心绪不稳,团团和蓝漠都从朱明戒里跳了出来,前者在南宫银身边转圈,蹭他的脸,不安地低吟着,而后者则用嘴巴咬住他的衣角拽了拽,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两只动物的动静不算小,倒将南宫银从惊怔中脱离出来,表情中微愕变回了平日的淡然,漂亮的双色眸子却深邃得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南宫银摸摸团团,跟它玩了一会儿才把它安抚好哄回朱明戒里,然后伸手提起蓝漠,低声道:“我要回托亚城一趟。” “不行!”蓝漠想也不想就拒绝,“你的羊皮卷虽然交出去了,但托亚城里还有一些人为了其他目的正在追踪你,你不能回去!” 蓝漠说的“一些人”指的就是那几个看上了南宫银容貌的草包贵族,虽然南宫银对他们不屑一顾,但不得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身边还是有不少高手的,若是南宫银遭到围攻也很难脱身。 “我已经决定了,实在不行,可以让团团暗中出手。”南宫银拍拍蓝漠,安抚似的说。他明白蓝漠的顾虑,事实上如果可以在光明古墓出世前他都不想回到托亚城去。但是这次突然出现的奇怪感觉却让他不得不改变主意,这种……类似血脉呼应的感觉让他无法忽视,他必须找出这种感觉的来源,因为,这可能与他的身世有关。 身世,他踏上试炼之路,为的不就是这两个字吗? 蓝漠看出南宫银的坚持,张口欲言,最后还是把快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南宫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他跟着就是了。 南宫银长吐一口气,将蓝漠放回朱明戒里跟团团作伴,没有再犹豫,一挥手撕开空间门走了进去,目的地——托亚城。 托亚城某处,青衫男子坐在花团锦簇的院子里看书,手边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阳光透过树梢洒在他的身上,无端流露出一丝岁月静好的味道,与在弗依拉面前深沉威严的模样大相径庭。 一个穿着红色长裙,正百无聊赖地拨弄裙摆上缀着的金色铃铛的少女不时抬起水润的杏眼看向男子,眼中有倾慕,也有一丝埋怨。 “青墨哥哥!”少女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起身跑到男子身边抱住他的手臂,“青墨哥哥,陪芙姬出去玩啦,一直呆在这里好无聊哦!” 被唤作“青墨哥哥”的男子正是曾在拉尔古宅中与南宫银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墨,他宠溺地笑着拍拍芙姬的手,说:“芙姬听话,晚上青墨哥哥再带你出去玩,现在先回房睡午觉好不好?” 芙姬嘟嘴,又挽着青墨的手臂磨了他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离开,走之前还让青墨一定记得晚上带她出去逛街,这才踩着小碎步走了。 芙姬走后,青墨放下书。他伸手接住一片悠然飘落的树叶,手掌一握,树叶便化为齑粉洒下。 院子里依旧花团锦簇,阳光灿烂,一股突如其来的气势压迫却让每一个守在附近的人觉得浑身冰冷刺骨。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章我昨天就码好了,结果看盗笔电视剧看得太入神忘了发,我简直蠢成狗QAQ另吐槽一句,盗笔第一季木有黑爷不开森,按照一年一季的速度,我家黑爷估计得五年后才能出场,心塞塞TAT 第65章 六十四、你的同类 南宫银戴上易容面具,小心地捋平边边角角,然后穿上一件宽大的黑袍,确定没有遗漏什么地方后才施施然走进重建完毕的托亚城。他的态度太自然,加上一头标志性的银发被拢在兜帽中,倒是很顺利地通过了城门口的盘查。 踏入托亚城,南宫银感觉到血脉呼应的感觉顿时强烈了许多,他隐约还能听到体内血液在血管中飞快流动冲刷血管壁发出的轰隆声。这种感觉并未给他带来多少不适,只是让他有些不习惯,从来冷心冷情的他从未有过这样“热血沸腾”的感觉。 迫切地想要弄清楚这种感觉的来源和原因的南宫银没有犹豫太久,便顺应身体的本能往城东方向走。说实在的,南宫银也知道自己在这风口浪尖的关头回到托亚城不太理智,易容面具不是万能的,他随时都有可能暴露身份。但他必须回来,为了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答案。 穿过城东大街,拐进街边小巷,走过摇摇欲坠的木桥,南宫银在一间普普通通的民居前停下,抬眼看进面前可以一览无遗的院子,里面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青年。 斯赛芬,也就是这青年正在喝茶,似是察觉到了南宫银的目光,他偏头看来,扬唇微笑,用熟稔的语气道:“你来了。” 南宫银薄唇微抿,抬手掀开兜帽,露出一头耀眼的银发和仿佛盛满漫天星光的凤眸,沉声道:“我来了。” 两人一来一往间,如同许久不见的老友重逢,丝毫没有初次见面的生疏淡漠。奇异的是,他们都不是自来熟的人,却并不感觉这样的对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自然得令人难以置信。 南宫银走进院子,自然而然地在斯赛芬对面坐下,拎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袅袅升起的热气模糊了他伪装后的眉眼,一双眼睛却是依旧清晰,亮得出奇。 “这不是你的真实容颜吧。”斯赛芬垂下眼帘,金发垂在身侧,在阳光下泛着流水般的光泽,“以你的血脉等级,不该如此平凡。” 南宫银一手端着茶杯,另一手撕掉了覆在脸上的易容面具,露出他原本倾绝天下的容貌,饶是斯赛芬早有准备,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果然,天下无双。”斯赛芬没有掩饰自己对南宫银相貌的赞叹,眼神里的探究和不着痕迹的打量让南宫银觉得他是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兴许就是…… 放下茶杯,南宫银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开门见山地问:“我想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你可真是直接。”斯赛芬眼眸弯成一对月牙,很快又敛起笑容,道:“好吧,我知道你很需要这个答案,如果我说,我和你是同类,你相信吗?” 同类?这个词用得颇有深意。 南宫银心下暗自揣测,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同类,是指你也有魔族或神族血统,还是其他?” 斯赛芬摇摇头:“当然不会是那么简单。你应该也发现了,你的体内有完全对立的两种顶级血统,这两种血统虽然不能融合,却可以和平共处。理论上,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存在的,黑暗和光明本来就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属性,就像水和火一样,有时它们甚至比水火更加极端,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南宫银不语,心里对他的话却是赞同的,因为这个问题同样困扰了他很久。 “所以,其实你和我一样,都不是男女结合孕育出来的后代。”没让南宫银等多久,斯赛芬就给出了答案,“我们都是被实力超然的强者,用另外的手段创造出的生物,就像造物主创造人类一样,只不过我们比造物主批量制造的人类要更特殊且更优秀。换句话说,我们的父母,其实就是提供造就我们的血脉的人,这样说你明白吗?” 南宫银木着脸不说话,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见南宫银一脸消化不良的表情,斯赛芬体贴地给他留了一点接受的时间,南宫银也没让他等太久,很快就说:“所以,从另一个角度讲,我们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个物种,对吗?” 这样说似乎也没错,斯赛芬点头。 “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之前就有所猜测,现在终于得到证实的事。”南宫银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以此来平复自己跌宕起伏的心绪,在斯赛芬表示洗耳恭听的神情中道:“黑暗之主与光明之主曾是恋人,而我是被黑暗之主创造出来的。” 斯赛芬:“……你在跟我开玩笑?” “我为什么要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 斯赛芬的手抖了抖,下意识地伸手去拿茶杯,手背却不小心碰到茶壶被烫了一下猛地缩回手,灼热的刺痛感让他平静了不少。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所说的虽然匪夷所思,但正好可以解释你体内两种血脉的由来,没想到,你的身世竟然比我还夸张,我不过是被曾经的魔族第一强者创造出来而已,你一下子包圆了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真不知该说你幸运好还是不幸好。” “我只想知道,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是否如传言中所说已经陨落。”幸运或者不幸,南宫银自己也说不清楚,索性不再去想。无论怎么说,他的生命总归是那两个人赋予他的,他必须心存感激。 “没有,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都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出现在世间而已。你的目的地是极北之地吧,我也是,我们要找的人都在那里。” …… 在南宫银和斯赛芬成功会师时,青墨也从弗依拉手里拿到了解封后的羊皮卷,他你感觉到里面不时外溢的能量现在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留下的只有这张勉强算是通行证的羊皮卷。 但没关系,他需要的,本也只是这张通行证而已,因为羊皮卷里的力量对他来说与毒药差不多,没有纯粹的神族血脉,根本就承受不起生命之力的洗礼。 青墨随手将羊皮卷放到一边,盯着单膝跪在他面前的三人,如果南宫银此时在这里的话,一定能认出这三个人就是陪他演完最后一场戏的蝶翅,蝠翼和狼牙。 “做得不错。”良久,在蝠翼和狼牙被盯得背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时,青墨才施施然收回迫人的目光,淡淡地称赞一句。 蝠翼和狼牙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蝶翅却若无其事地笑着道谢,他与众不同的表现引起了青墨的注意,但仅仅只是一点点。 “下去吧,再过几天光明古墓就会开启,早做准备。”青墨手指微曲,一缕寒芒从指间闪过,杀机毕露。 三人行礼退出,离开之前蝶翅弯起嘴角笑了笑,平静的笑容却让人寒意顿生。 “光明古墓,最迟六天后就会在托亚城开启,对其有企图的人,现在差不多全都齐聚托亚城。你身份特殊,这几日就在这里安生呆着吧。” 这是斯赛芬留给南宫银最后一段话,说完他就被沉着脸的某侍卫拽走去给被烫到的手背上药了。 这间民居一共有三间房,最后靠墙的那间现在属于南宫银。 南宫银坐在床上,将朱明戒举到眼前缓慢地旋转,沉默地看了许久。朱明戒通体暗红剔透如水晶,其中有金丝游离,仿若活物。间或点缀几粒细小的碎钻,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着细碎的光。 今天之前,南宫银还执着地走在寻找身世的道路上,现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原来,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被“创造”出来的生物,只这一个冷冰冰的词语就能概括他所有问题的答案。怪不得当初第一次激活朱明戒时,那个人的分--身投影会说他本不应出现在世上。 失落吗?有点吧,但更多的是不知前路的迷茫,他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想,他接下来的人生要怎么度过。 然而,没等南宫银想清楚,一个意料之外的状况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一瞬间变得乌云密布,深蓝色的闪电在厚厚的云层中闪烁游走,每一次的闪动都会伴随一声沉闷的雷鸣。蓦的,一道银白色电光划破苍穹,仿佛从中间将整片天空撕成两半,在电光的中间,竟然有两个人影在交手。 南宫银站在窗边往天上看,漆黑的云层里密密麻麻地泛起无数道雷光,那两个人就在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环境中旁若无人的交手,让观战的人都不禁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所幸两人之间的战斗并未持续太久,几分钟后便双双落地,他们落下的地方离南宫银所在的民居只有几十米。 斯赛芬听到外面的动静,制止遗风还想给他缠上绷带的举动便想出去看看,但遗风却固执地将他拽了回来,说:“只是故人之后抵达,主人不必放在心上。” 故人之后抵达,还不必放在心上?斯赛芬颇觉哭笑不得,却依旧顺从地被遗风拉过去坐下,无奈道:“不过是一点点烫伤罢了,你何必纠缠于此?” 遗风不语,只是轻柔地给他的手裹上两层绷带才停下。 斯赛芬和遗风间的小插曲南宫银自然不知道,他出了院子往那两人掉下来的方向走,刚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丁雨夜捧着红肿得像猪蹄一样的右手泪眼汪汪地直吹气,而许久未见的阑千绝则难得地露出一丝狼狈,身上的衣服被划破好几处,肩膀上还有一道不断往外渗血的擦伤。 南宫银眉稍一挑:“怎么是你们?” 听到声音的丁雨夜和阑千绝一齐回头,然后露出了相同的惊讶神色。 “南宫?” “你在这里?” 两人说的话不同,语气倒是如出一辙,丁雨夜还十分夸张地扑到南宫银身上抓着他的衣角就开始哭诉阑千绝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地把他的手打肿了的举动。 阑千绝不屑地瞥丁雨夜一眼,目光转到南宫银身上时便换成了深沉:“南宫,我找你很久了。” “找我?做什么?”南宫银任由丁雨夜折腾自己的衣服,略显奇怪地看向阑千绝。 阑千绝踌躇了一下,好像在纠结该怎么跟南宫银说,最后索性直接走到南宫银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翻成手腕向上,与他的手腕贴在一起。在两人肌肤相贴的瞬间,青色的光芒从两人皮肤下涌出,勾勒出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花纹。 南宫银讶异地瞪大眼睛,用眼神询问阑千绝。 “这是……”阑千绝正想跟南宫银解释花纹出现的原因,却被丁雨夜一把推开。 丁雨夜收起撒娇的表情,眸中暗光涌动深邃异常,周身也散发出冰冷的杀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给阑千绝一记迎头痛击一般。南宫银还是第一次看到丁雨夜这种表情。 “阑千绝,我会杀了你的。”这句话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丁雨夜的手心已经泛起了金光,“我真的会的,所以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忍耐底线。” 阑千绝冷冷一笑,道:“南宫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有什么资格阻止我靠近他?” “哈,你还敢跟我提资格?”丁雨夜嘲讽的眼神尖锐得像一把淬过毒的匕首,狠狠扎进阑千绝的心窝,“世界上最没有资格靠近他的人就是你,阑千绝!”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愈发浓烈起来,南宫银却还搞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虽然能听出他们是为了自己而争执,但争执什么?为什么争执?有人能给他一个确切的回答吗? 阑千绝的表情猛地一沉,眼中泛起森然寒气。丁雨夜丝毫不惧,依旧冷漠地与他对视着,谁都没有向南宫银投去一眼,即使他是他们二人的话题中心。 过了半晌,南宫银都以为他们会打起来了,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收起了浑身尖利的气息。阑千绝面向南宫银道:“南宫,光明古墓开启后,你与我一组吧。” “什么意思?”进入光明古墓还要分组? “我是你的契约者,你手里的地图其实是不完整的,只有与我一组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至于这之间的解释,丁雨夜会告诉你。”阑千绝说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待南宫银反应过来,便转身离开。 南宫银疑惑地凝眉看向丁雨夜,就见他眸光沉沉,但少见的没有嚷嚷着让他拒绝阑千绝,这样奇怪的他让南宫银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第66章 六十五、古墓开启 注意到已经有人察觉这里的不对,南宫银当机立断地拉着丁雨夜离开,不过他并没有带丁雨夜回斯赛芬住的民居,而是就近找了个隐蔽的角落。 丁雨夜垂头倚在墙上,略长的刘海滑下遮住他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微颤着掩住眼中的情绪。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身上流露出的黯然感却让南宫银觉得不太对劲,以丁雨夜的性格,天塌下来估计都会没心没肺地笑着,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失落? 陪着丁雨夜沉默了一会儿,南宫银想了想,率先开口打破安静:“丁雨夜,你还没给我解释。” “解释”的前面没有定语,但两人都知道南宫银指的是什么。 丁雨夜抬起头,南宫银看到他脸上露出了淡淡的不甘和挣扎,薄唇抿得很紧,唇角还泛起一丝苍白,答非所问道:“南宫,你会跟阑千绝在一起吗?” “什么?”南宫银皱眉,这与阑千绝有什么关系? 没看出南宫银的疑惑,或者不想看出南宫银的疑惑,丁雨夜冷冷地咬牙道:“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上天入地我也会杀了他的!” “我想你还没听懂我的问题。”南宫银眯起眼,语气中有些不耐:“我需要的是一个解释,何为契约者,为何我必须与阑千绝一组,还有,为什么进入光明古墓还要分组!另外,我跟不跟谁在一起,与你何干?” 丁雨夜脸色涨红,他瞪圆了眼支支吾吾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看到南宫银眼中更加明显的不耐之色,丁雨夜没敢再顾左右而言他,连忙给南宫银解释起来。 “其实光明古墓并不是光明之主陨落的地方,而是埋葬他留下的最珍贵的东西的地方,那里机关重重,各种陷阱结界阵法多得数不胜数,千万年来,妄图进入光明古墓深处得到那件宝物的人杰几乎全部都倒在进入光明古墓的路上,光明古墓可谓是凶名赫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的凶残名声丝毫不亚于极北之地。” “进入光明古墓的先决条件是得到作为通行证的羊皮卷,必须要有羊皮卷的气息遮掩才能顺利通过光明古墓外的第一道结界,但是进去之后则只能自求多福。羊皮卷一共有三张,里面都蕴含着磅礴的生命之力,没有纯净神族血脉的人根本无法承受生命之力的洗礼,所以得到羊皮卷的人都心照不宣地忽略了里面的力量,只解开羊皮卷表面的封印。” “能够解开封印的,是不是只有拥有魔族血统的人?”南宫银问。 “是的。”丁雨夜点头,接着道:“进入光明古墓不需要分组,但阑千绝有第二张羊皮卷,又是你的契约者,跟他一起对你有很大的好处。虽然很不甘,但……”丁雨夜磨着牙说:“你还是跟他一组吧,这样对你比较好。” 南宫银瞟了他一眼,明明非常介意却非要死撑着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压下眼中的无奈说:“你还没告诉我契约者是什么,我不记得我有跟阑千绝订立过什么契约。” “契约者不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订立契约的人,在神族语言里,契约者表示的意思是……”丁雨夜迟疑了一下,“是……婚约者。” “……”南宫银揉揉耳朵:“刚才风太大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契约者表示什么意思?” “……婚约者。” 欺负他不懂神语吗?南宫银揉揉抽搐的额角,道:“我好像也没有和阑千绝订下婚约,为什么你们都说他是我的婚……契约者。” “在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中,契约者指的是力量能够引起共鸣的人,在神族典籍的记载中,力量可以引起共鸣的人最适合成为伴侣。具体的记载我不清楚,但刚才的力量共鸣你也看到了。”丁雨夜说得很无奈,力量共鸣这样的事不是人力可以创造和改变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纵然他再不甘也无能为力。 南宫银握住手腕,那里不久前出现过一片黛色的花纹,那应该就是力量共鸣的表现。 丁雨夜抬眼偷觑南宫银,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心中所想。丁雨夜犹豫着抠了抠指甲,试探性地说:“若是你不喜欢阑千绝,其实可以选择不与他在一起的。” “我不是在烦恼这个。”南宫银搓搓手腕,淡然地说:“你想过没有?阑千绝知道我是他的力量共鸣者,但他以前却并未表现出来,反而到了现在才说,这是为什么?” 丁雨夜眨眨眼,突然瞪大了眼。他自幼在光明教会中摸爬滚打,看多了人世间丑陋的一面,先前理智被愤怒覆盖所以没有细想这个问题,现在被南宫银点醒,顿时反应过来。 “他是在……利用你?” “应该说是互利互惠。”南宫银的神色是与丁雨夜截然相反的淡定,好像并不在意阑千绝的算计一样,“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的地图,但我和他拥有的地图都不完整,我们两人合作或许不一定能把地图补完,可也能将我们拥有的资源做最大化处理,所以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我们合作是双赢的局面。我比较担心的是,他现在暴露出契约者的身份,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跟我合作。” “他接近你,从一开始就是不怀好意的。在白金学院时有一段时间盛亚枫和封亚然不是轮流着守在你身边吗?就是为了防着他。南宫,跟他一起行动你一定要格外小心谨慎!”丁雨夜说着,脚尖踢了踢地面,一脸不放心的忧心模样。 南宫银心软了软,难得温和地拍拍丁雨夜的肩膀,说:“放心吧,比心计,我应该不会输给他的。”更何况,他并不是一个人行动。 想到朱明戒里的蓝漠和团团,南宫银提起的心略略放下一点。 谈完事后,南宫银带丁雨夜见了斯赛芬,令南宫银没想到的是,斯赛芬和丁雨夜竟然是认识的,而且丁雨夜还是斯赛芬的故人之后,论辈分,丁雨夜还应该叫他一声“叔叔”。南宫银原本有点牙疼,但一想到自己出生在神魔大战时期,几乎整个温亚大陆的人都是他的小辈,他又瞬间平衡了。 “光明古墓里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也是二十多年前苏醒的。”在听到南宫银询问他光明古墓里都有些什么危险时,斯赛芬说道,“另外,我和遗风会和你们分开行动,到时候你们要自己小心。” “没事,南宫有给我他得到的那一部分地图,只要顺着地图指示走,命还是保得住的。”丁雨夜乐天地笑了起来。 斯赛芬但笑不语。 时间在有事做的时候总是过得格外的快,南宫银觉得自己还没做什么事呢五天一下子就过去了。在此期间阑千绝来找过南宫银两次,跟他说了一些事。当然,最后阑千绝得和丁雨夜打一架才能离开这种小事,南宫银是一点也不在意的。 戴上易容面具,南宫银走出院子混在托亚城街道上嘈杂的人群中,装着逛街的样子,耳朵却在仔细地聆听周边的声音,还真听到了不少让他意外的消息。 一向与大皇子斯赛芬不合的二皇子芬格拉与三皇子詹姆斯都亲自来到托亚城,不知意欲何为。两天前有人看到托亚城西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长达几百米的黑色裂痕,隐隐有金色的光芒从里面透出。 前一个消息南宫银不关心,想也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但后一个消息却让南宫银心里一凛。 这条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裂痕,莫非正预示着光明古墓开启之期不远了? 南宫银思索着,忽然听到有人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声,伴随而来的是数量更多的尖叫。他似有所感地抬头,正西方天空中一道裂痕贯穿天际,像一条狰狞可怖的伤口,隐隐有金光溢出。 虽然距离很远,但南宫银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一股磅礴浩大的力量,甚至体内那一半神族血脉开始有沸腾之感,让南宫银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裂痕出现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托亚城每一个角落,那些为光明古墓而来的人反应也和南宫银差不多,除去几个比较冷静的,比如斯赛芬和青墨,很多人已经耐不住性子想提前进入裂痕了。 “这样正好,让这些愚不可及的人去帮我们探探路。”青墨执着书卷,头也不抬地对禀报的人说,他看似沉浸在书的内容中,其实心思早已飘到了别处。 “真是沉不住气。”斯赛芬看着好几个人跃入裂痕中却再也没有出来,淡笑着摇了摇头,“光明古墓还未开启,他们连羊皮卷都没有就敢这么贸然冲上去,真不知该说他们勇气可嘉好,还是愚蠢至极好。” 遗风退后一步站在斯赛芬身后,一副守护的模样,淡然地说:“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并非所有人都能像主人一样如此淡定自若,他们这样做虽是愚蠢,却也无可厚非。” “但愿阿银不是其中一个。”斯赛芬眯着眼笑得温柔平和。 遗风听到斯赛芬对南宫银亲密的称呼时眼眸一暗,随即低头不再说话。 裂痕的出现,让托亚城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南宫银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听到许多人在谈论这件事,有些人的猜测甚至无限接近事实,但很快又被其他表示难以置信的人推翻。 一转眼,又是繁星满布,皓月当空。 空中那道裂痕丝毫没有消失的迹象,反而还有扩大的倾向,从中溢出的金光越来越浓密,远远看去,几乎成了一条金色光带,横亘在浓墨般漆黑的天空上,像华贵裙袍上华美的腰带。 南宫银与斯赛芬并肩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丁雨夜,阑千绝和遗风都在他们身后,几人一同望着头顶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即可触摸的裂痕,莫大的压力铺天盖地地袭来,使得他们呼吸都有些困难。 很快,咻咻的风声在身旁响起,其他势力的人也到了。 “大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黑发蓝眸的芬格拉挑着平易近人的笑走近斯赛芬身前,优雅的步伐踏着奇异的旋律,让人不由自主为他所惑。 斯赛芬由于体质原因,既学不了魔法也学不了武技,他的能力在别的方面,但其他人不知道,所以他的两个武者六级的弟弟一直都看不起他。只是碍于他身边有个遗风,不好对他下手,于是每次见面都非要与他做出兄友弟恭的样子,斯赛芬实在不明白他们的想法。 南宫银能隐约看出,芬格拉修习的似乎是武技中最为特殊的魅惑型武技,可相比起同样修习这一类的岚洛特,即使岚洛特等级远远比他低,给人的感觉却也比装模作样的芬格拉好不知多少。果然,同样的东西在不同人的手里,总是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 在斯赛芬与芬格拉虚与委蛇之时,南宫银脑海中却泛起阵阵刺痛。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赫然发现空中的裂痕发生了新的变化。 裂痕的宽度一下子扩大了几百倍,像远古巨兽张开的大嘴。里面金色电光闪烁游走,一块巨大的石碑处于电光中心,上面四个金光闪烁的神族古字像蕴含着无上法则,浩瀚磅礴的气势无声蔓延,压得万物战栗,不敢造次。 这就是光明古墓? 同样的问题浮上很多人的心头。 “走到,那块石碑就是光明古墓的入口了。”青墨与光明古墓打过几次交道,虽然几次九死一生,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给了他不少经验。看到石碑的瞬间,他就和几个得力手下一并腾空而起,身影几个闪动便掠进了电光之中。 有人起头,其他还在瞻前顾后的人顿时不甘落于人后地跟了上去,南宫银和斯赛芬对视一眼,也随即冲进了裂痕之中。 尘封于时光角落中的光明古墓,今日将迎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一整天都在测试,一回到家就倒下连饭都没吃差点累成狗,所以没有更新,求原谅QAQ 第67章 六十六、古墓之中(一)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团迷蒙的混沌之气在相同的地方不断重复着凝聚,散开的过程。混沌之气的中央,一朵通体漆黑的莲花正安静绽放,周身缭绕的淡淡乌光仿佛有着吞噬万物的力量,闪烁黯淡之间在它周边的空间微微扭曲。 南宫银觉得自己化为一粒尘埃,也漂浮在这看不到尽头的茫茫黑暗中,寻不见出处,亦不知身在何方。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却失去了掌控身体的能力,只能任由自己不断沉沦,沉沦,直至湮灭。 阑千绝轻巧落地的同时,双手张开接住从天而降的南宫银,他闭着眼,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密密地覆住他的双眸。不知梦到了什么,好看的鸦青色长眉微微蹙起。 从进入光明古墓开始,南宫银就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怎么叫也叫不醒,阑千绝都有点后悔选择与他一起了。 光明古墓危机四伏,阑千绝以前在极北之地混迹时曾有幸随一个前辈进去过一趟,学了不少经验,自然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跟自己选中的人落在同一个地方。丁雨夜的想法是正确的,他选择南宫银确实居心不良,就是想借他的血脉之力谋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阑千绝自小接受的便是御心之术,算计别人几乎已经成了本能。可现在的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一次,他会把自己也一并算计进去。 把南宫银放到一棵枯树下,让他倚在树皮干枯开裂的树干上,阑千绝顺势在他身边盘腿坐下,环视四周。 这是一处古战场,乌云蔽日,尘土飞扬。狂风呼啸而过,恶狠狠地刮着粗糙的地面和凸出的巨石沙丘,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阑千绝用精神力探查过,这里方圆数百米之内没有任何生物,如果他身后靠着的这棵枯树也算的话。 光明古墓步步杀机,诡谲莫测,上一次阑千绝只不过进了个门槛就九死一生,带他进来的前辈更是在两个时辰后便死于非命,他侥幸捞着一张羊皮卷才得以逃出生天,自然不知道古墓内的情况。单从这古战场看来,古墓应该是自成一界,而这古战场也只是其中一个分裂出去的空间而已。 古战场……阑千绝凝神回想自己得到的地图中是否有这一处,思绪却冷不丁被一阵光芒打断。 迷蒙的银光从南宫银体内流泻而出,逐渐凝结成一条拇指粗细的光带,一圈一圈将南宫银包裹起来,像蚕吐丝结蛹时的场景。因为不知道这情况对南宫银来说是好是坏,阑千绝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紧紧地盯着,若是有什么变故他也好及时出手。 银色光带很快就将南宫银包成一个光华璀璨的茧,上面还有玄奥的符文随着光芒的流转而闪烁黯淡,分外奇特。 看到这里,阑千绝确定这对南宫银来说不是坏事,便放下心来,继而又觉得不妥地皱眉。 看南宫银的样子,有点像高阶魔兽进阶时的场景,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他总不能就这么一直陪着他耗下去吧? 屋漏偏逢连阴雨,阑千绝正纠结着,突然变故陡生。 …… 丁雨夜看着这天上地下四面八方都是旋转的星辰,眼晕得忍不住抱头哀嚎:“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星墓,是丁雨夜所在地方的名字,这里恰好在南宫银给他的那部分地图上,而且还重点标注了,这是一个可以让所有学习古天文学的学者们为之疯狂的地方,也是一个可以逼得不知古天文学为何物的人发疯的地方。因为想要通过这里,必须从这一片茫茫星空中找出正确的路。否则,就只能呆在这儿等死了。 古天文学中记载,温亚大陆自人类诞生之初便有了一套观星体系,当然,真正形成一门学科还是在近代。但远古的祖先们已经懂得观察夜空中星星运行的轨迹来推测天气、灾难等等,相当于预言,又不仅仅是预言,还能运用到很多方面,比如温亚大陆十分出名的顶级阵法九星天枢阵就是以星辰运行的轨迹演化而来,其中变化莫测,几乎可称是进之者死。 当初在白金学院的时候,南宫银便选修了这一门学科,花了大力气去研究,为之深深着迷。但丁雨夜却从未接触过古天文学,更遑论是古天文学中最晦涩玄奥的观星之术,根本看不出周身星辰运行轨迹的规律,哀嚎实属正常。 丁雨夜很后悔,特别后悔,当初他赖着南宫银一起上古天文学课的时候怎么光睡觉不认真听呢?要是那时候听了,哪怕只是一点点,现在也不至于两眼摸黑什么也看不懂。 千金难买早知道,古人诚不我欺。 揉揉脸,丁雨夜振作精神,决定用最笨的方法——瞎走。不是说路就在星空之中吗?他就拼一拼人品好了,说不定真能给他误打误撞找到路呢? 这么一想,丁雨夜终于气顺了,随便选了个方向便一脚踏出。不幸的是,就这么一步,便让他走进了一个比九星天枢阵更可怕的地方。 …… 荒凉贫瘠的大地上,一个个土黄色的身影不断被阑千绝打得灰飞烟灭,又不断有新的从飞扬的尘土里凝聚,它们想潮水一样汹涌而来,前赴后继,无穷无尽。依赖着脚下的土地,它们永远都不会灭亡。 这些土黄色人影的实力每一个都接近三级武者,要是一个两个,十几二十个的阑千绝也不惧,可成百上千铺天盖地地一拥而上,阑千绝就是再强也难以抵挡啊。即使一时间抗得过来,可时间一长,他的体力魔力甚至是精神力总会消耗殆尽,到时候他势必会憋屈地死去,所谓蚁多咬死象正是如此。 在阑千绝拼死拼活抵挡这些奇怪的生物时,茧中的南宫银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里还带着些许重回人世的迷茫,精神力却如无形的水波般自发逸散开去。 他“看”到了正在奋力杀敌的阑千绝,“看”到了不慎引发阵法正抱头鼠窜狼狈不堪的丁雨夜,“看”到了光明古墓最深处并排放着的两座石棺……蓦的,一阵剧痛从脑海中袭来,他闷哼一声,无限扩散的精神力缩了回来。 阑千绝节节败退,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但面前的土黄色人形生物却还是半点都没减少,依旧源源不断地从地下冒出来。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会被活活耗死在这里的。 “轰”的一声,阑千绝体表早已变得薄如蝉翼的防御被十个土黄色人形生物一齐出手击碎,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他,随之而来的无穷无尽的攻击便落到身上,他的身体狠狠撞在枯树上,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涌出,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阑千绝看着面前一齐涌上的土黄色人形生物苦笑:莫非今天他真要死在这里? 千钧一发之际,包裹着南宫银的茧忽然以极快的速度碎裂,茧的碎片向四面八方飞射开来,瞬间洞穿了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形生物的头部,令其化为粉末。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如光般极速掠出,呈蛇行路线在这些生物之间穿梭一圈,阑千绝只是晃了一下神,他就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熟悉的修长身形,一头柔亮的银色长发飘散在身后,发尾染上了点点金色。异色凤眸深邃冷冽,迷人至极,英挺的鼻,薄唇微抿,唇行线条流畅完美,唇角微微勾起,即便冷着脸也像是在微笑。 南宫银干脆利落地扫平附近的人形生物,一把揽住阑千绝倾身离去。他的速度快得犹如一束光,在新的人形生物凝聚而成之前便消失了踪影。 靠在南宫银怀里,阑千绝干咳几声,抬头去看南宫银,只见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眸光也深邃难明,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你……”犹豫片刻,阑千绝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刚才,怎么回事?” 南宫银飘忽着前行的动作一顿,旋身在一旁停下,松开阑千绝退开,说:“我也不清楚。”语罢,南宫银话头一转,“这里正好在我拥有的那部分地图上,你还挺得住吗?” “我没事。”阑千绝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隐隐作痛的感觉,“你有办法离开这个地方吗?” 南宫银瞥他一眼,看出他在逞强,也不说什么,一把将他按坐下,双手捏印按在他背上,一股纯净的生命之力度到了他体内,无声无息地抚平他的伤势。 阑千绝只觉得身体里一凉,隐隐作痛的感觉便尽数褪去。他面露惊异,不着痕迹地看了南宫银一眼,微笑着道了声谢。 疗完伤后,南宫银给阑千绝讲述了关于这片古战场的事情。 光明古墓虽然自成一界,但其中有很多区域都是光明之主耗费大法力硬生生移到古墓中的,比如他们脚下这座古战场。 这座古战场,是神魔大战的主战场,也是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的定情之地,南宫银曾在七情崖的幻境中看到过,因为这个地方对光明之主有特殊的意义,所以这里算是光明古墓最安全的地方。 阑千绝听了后,若有所思地问:“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地图上应该不会记载这些事吧?” “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南宫银避而不答,转而道:“我知道怎么离开这里,但我不清楚下一站我们会被传送到哪里,你确定现在就要走吗?” 阑千绝回想自己得到的地图,点头道:“走吧,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否则很有可能被那几个和他有着同样目的的人捷足先登。 南宫银深深看了他一眼,并起双指聚力在指上在地上划出一条深痕。下一刻,风沙骤起,云层翻腾,电闪雷鸣,一圈巨大的光环将南宫银和阑千绝围住,一道粗壮的紫色雷光从天而降,在砸到两人身上时他们的身体突然消失了。 半刻钟后,风朗气清,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 南宫银骗了阑千绝,其实他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茧,其实是他的血脉融合的外在表现。 作为身负两种顶级血脉,不说后无来者,起码也是前无古人的南宫银,他心里一直都有着顾虑。之前也出现过同时拥有水火双血脉的人,但这些人的下场无一例外都是英年早逝,没有一个寿终正寝,活得最久的一个也只活了五十三年,死得最惨的那个甚至是爆体而亡。只是普通的五行血脉尚且如此,更何况他拥有的还是两种血脉等级最高,相互排斥力也最强的光明和黑暗血脉。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南宫银一进入光明古墓,就感觉到有一股陌生而亲切的力量融入他的体内,瞬间搅动了他原本保持平衡的两种血脉,要强行融合这两种相互对立的血脉。由于这一过程太过危险,他的身体便开启自我保护机制,让他昏睡过去。 在血脉融合之后,南宫银的精神力和魔力都一下子增加了好几倍,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是五级魔法师了。与此同时,还有一些陌生的记忆随着那股力量的涌入进入到他的脑海中,那些记忆都是关于这座光明古墓的。 如果没有这些记忆,南宫银或许永远都想不到,这座光明古墓的尽头,竟然是极北之地……黑暗之主长眠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么长时间的断更,因为说来话长本来不打算解释,但不解释我心里又不踏实,所以还是简单说两句。 一开始是作者病了好几天在床上迷糊两天在医院吊针一天连期末复习都错过了,好不容易痊愈了爪机又坏了,家人不让买不给修,说考完试再买新的,家里的电脑又明令禁止我接触,去网吧……我家人得打断我的腿……so。 还请大家见谅(鞠躬) 第68章 六十七、古墓之中(二) 史上人品最好的时刻! 南宫银腰身下压到一个夸张的地步,几乎是贴到地上才躲开迎面而来的还带着些许腥气的爪子。右脚一踩地,整个人便从巨兽的四蹄下滑到它背后,一手攀住它的肩膀,断剑突然出现在手中,利落地挽了个剑花,猛地刺进巨兽的脊柱,身体瞬间下坠,几乎把巨兽从中削成两段。 干净利落地秒掉这头叫不上名字的巨兽,南宫银手一转将断剑收回朱明戒,而另一边,阑千绝也搞定了他的对手。 背靠背站到一起,南宫银和阑千绝警惕地环顾四周,一双双灯笼大小泛着残忍绿光的眼睛正在逐渐靠近他们,里面充斥着贪婪和暴虐,肃杀的气氛开始蔓延。 “看来这场恶战,在所难免。”南宫银冷声道。 “没想到,我们竟然能有并肩作战的机会。”阑千绝微笑着说完,与南宫银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忽然同时向不同的方向掠开。 由于一进入第二站就遇到了还算棘手的巨兽,南宫银和阑千绝都来不及查看附近的情况,不知道这里具体是古墓中的哪个区域,更谈不上想办法离开。不过不知道有不知道的方法,至少南宫银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架,彻底熟悉了自己暴涨后的实力。 单手在地上一撑,南宫银轻盈地跃起躲过一条钢鞭般粗壮有力的巨尾,腾空的身体突兀地往旁边一扭,单脚踩在当空拍来的巨爪上蹬一下跳到一只巨兽头顶,手握断剑狠狠扎进巨兽的头顶,身体一路下滑在巨兽身上留下一条长长的伤口。 巨兽痛得惨叫起来,拼命扭动身体将猝不及防的南宫银甩了下去,四只蹄子在地上乱蹬,南宫银几次险些被踩到,好在有惊无险地成功避过,而后翻身跳起在另一只靠过来的巨兽身上借力,旋身连续三个侧踢踢穿了巨兽的头颅,血液和脑浆混合着流了一地,那只巨兽动弹几下,很快就没了气息。 与此同时,阑千绝甩出银色长鞭卷住一只巨兽的脖子用力一拉,身体顺势迎上朝自己跌来的巨兽,在空中来了个高难度的七百二十度旋身后踢踢爆了巨兽的两只招子,再一拳洞穿了它的心脏,飞起一脚将其踹到依旧锲而不舍执迷不悟地往前冲的巨兽堆里,顿时撂倒一片。 巨兽实力虽不太强,但毕竟数量上是两人的几十倍,所谓蚁多咬死象,渐渐的两人便有些后继不足了。 再度背靠背站到一起,南宫银微微喘着气,白净的额头上有汗水滑下,濡湿了鬓边发丝。 “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南宫银下颚微扬,挥起断剑削掉探到面前的爪子,面前的巨兽数量似乎无穷无尽源源不断,低声问:“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个区域吗?” “我需要一点时间。”阑千绝干脆道。 “半分钟?” “二十秒。” “好,我给你二十秒。”南宫银将断剑收回朱明戒,一个瞬步离开阑千绝五步远的距离,手中断剑旋转半周,忽然用另一只手握住剑刃用力一划,从银色变成红色的血液便沾满了剑柄,与此同时,璀璨到刺眼的光芒从断剑中亮起,犹如一道光柱冲天直上,撕裂了周身无处不在的冰寒煞气。 吸收了南宫银的血,除了缺口仍在,断剑几乎完全变了个模样,亮银色剑刃,深青色剑柄,剑柄上有类似藤蔓的花纹圈圈缠绕,浩瀚如星海的力量从里面不断涌出,南宫银几乎拿不住。 忍着手心的灼痛感,南宫银两只手握住剑柄高高扬起断剑,用尽浑身力气挥出这一剑,银光大放,无数道半月形的剑气挥斩而出,瞬息之间带走了三分之一的巨兽的生命,一时间,地上满是巨兽的残肢残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一剑落,断剑上的光芒黯淡下去,南宫银的魔力,体力和精神力也几乎被这一击完全掏空,他脱力地踉跄一下,连忙用断剑做拐杖撑住身体,这才没有狼狈地跌倒。 剩余的巨兽似乎被南宫银这一手吓到了,没有再向之前一样前赴后继地冲到他们面前。阑千绝正好趁这段时间将周围的环境扫视了一遍,确定他们在的区域后扶起南宫银就往西方头也不回地跑去。 被拉着跑,南宫银鼓起力气问:“你知道我们在哪里了?” 阑千绝边跑边抽空回答:“是,我们在兽棋区,刚刚那些巨兽就是这个巨大棋盘上众多种类的兽棋之一。” “那你现在要去哪?”南宫银勉强撑着精神认了下方向,骤然明白过来,赞许地笑道:“正西方?那是兽王的领地,你打算从王棋入手?” 阑千绝狐疑地看他一眼:“你知道兽棋区?” 南宫银面不改色道:“我所拥有的那部分地图上也有这块区域。”其实是他从那些陌生的记忆中看到的。 阑千绝还是有些怀疑,但如今情况紧急,他暂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只能忙着跑路了。 兽棋区,是光明古墓中最混乱也最容易陨落的一个区域,整个区域就像一个巨大的棋盘,生存在这里的生物包括兽王都只是早就定好的棋子,要想离开这里,唯一的办法就是破掉这盘棋。 “据说光明之主隐世前最爱下棋,兽棋区就是以他最喜欢的一篇棋谱为基础创造出来的,可惜的是,这类上古棋种传到当世已经处于半失传状态了,更别提那些晦涩深奥的棋谱,怕也是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吧。” 跑出那些巨兽的活动范围后,南宫银和阑千绝席地而坐,阑千绝一脸惋惜地说。 “比起可惜,我们更应该担心自己的处境。”南宫银的气息已经平缓下来,血液在血管中以固定的速度循环流动,每循环一遍他的魔力就会恢复一成,但精神力只能靠冥想或休息来恢复,所以他的脸色看起来仍旧显得有点疲倦,“如果不会下这种棋,我们没办法离开这里。” 虽然非常不甘心,但对于南宫银一针见血的话阑千绝还是颔首表示赞同:“整个区域都是由一篇棋谱为基础创造而成,每种固定的棋子也只会在特定的地方活动生存。唯一的突破点……” “是王棋。”南宫银默契地接上,“王棋是这种古棋种中唯一与当代棋种相合的地方,从王棋身上入手或许能够找到一些线索。而在这里,充当王棋的是兽王。” 很了解嘛。 阑千绝心里的疑虑更深,面上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仍然平静地道:“兽棋区既然号称光明古墓中最混乱,陨落率最高的区域,肯定不是空穴来风,这一点从在我们之前无人从兽棋区里走出来就可见一斑。而在此之前,也完全没有人知道兽王的底细,连兽王的种类,长什么样都没人知道,这很危险。” 阑千绝说了那么多,最重要的还是最后一句,他看似提醒,其实是在隐晦地询问南宫银——你敢吗? 你敢和我一起去会会传说中的兽王吗? 你敢跟我在这龙潭虎穴中闯一遭吗? 南宫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突然对他露出了一个傲然的微笑,好像是在无声询问:你敢吗? 为什么不敢呢? …… 斯赛芬和遗风一进入古墓就分开了,不幸的是,遗风在寻找斯赛芬的途中不知触碰到什么机关,被封印在光明古墓尽头的九幽石中,此时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斯赛芬并不知道遗风的情况,他是一个人在古墓中独自摸索的,现在比较幸运地和丁雨夜在同一个区域,也就是让丁雨夜急得抓耳挠腮的星墓中。斯赛芬对古天文学是及其擅长的,他研究地比南宫银更加深入,所以星墓于他而言就是一块百年不遇的风水宝地,他的到来,不仅满足了自己的研究欲,还拯救了快被满天星星逼疯的丁雨夜。 好不容易斯赛芬研究完了那些让丁雨夜现在一看就开始条件反射地恶心反胃的星星,并破解了其中的玄机到了下一站,丁雨夜差点跪在地上抱住斯赛芬的大腿痛哭流涕。 “救命恩人啊!再生父母啊!”丁雨夜满脸凄凄惨惨戚戚的表情,让斯赛芬无语望青天。 “好了别闹。”斯赛芬拍拍丁雨夜的肩膀,“你看看这里是哪里,在不在阿银给你的地图上。” 丁雨夜擦了把压根不存在的眼泪,这里瞧瞧那里瞅瞅地观察一番,面色严肃地点头道:“挺熟悉的,似乎是南宫跟我讲过的地方,叫藏什么什么,还是什么什么藏的来着……那时候我光顾着看南宫就没注意听。” “是千秋藏吧。”斯赛芬出离无力了,他也不指望丁雨夜能够回想起南宫银说的话了,只能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千秋藏算是光明古墓流传在外的资料中比较详细的一块区域,严格来说这里更像是一个静心宁神,悟道的地方。想要离开千秋藏,不领悟出自己的道是不行的。可道之一字,玄而又玄,哪能说领悟就领悟的呢?故而这里没什么危险,却有可能穷尽一个人的一生也无法走出去。 “真不巧,为何偏偏是这里。”斯赛芬忍不住皱起眉。 “要悟道啊?那不是可能耗费大量的时间吗?不行啊,我还赶着去找南宫呢,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丁雨夜苦着脸问:“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离开这里?” “有啊。”斯赛芬道。 “是什么是什么?快告诉我啊!”丁雨夜兴奋地瞪大眼睛问。 斯赛芬微笑道:“只要你有足以打穿这方空间屏障的力量,别说离开千秋藏,整个光明古墓你都能来去自如。” 丁雨夜兴奋的神情一下子垮了下来:“你这不是在逗我吗?这里的空间屏障是光明之主亲自布下的,他老人家什么等级我什么等级,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好不好!” “所以,就算知道有别的办法你也做不到,那你还想那么多做什么?还是老老实实的悟自己的道吧,这对你的修行也是有很大的帮助的。”斯赛芬安慰似的说,说完便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闭上眼进入冥想状态。 丁雨夜鼓着脸望天好半晌,终于不情不愿地认命了。 …… 阴沉沉的天空下,阴冷森寒的风呼啸而过,吹得周围的灌木丛沙沙作响。南宫银和阑千绝的厚底靴碾过地上的沙土,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一步步踏进兽王的领地范围。 温暖潮湿的洞穴中,舒舒服服地趴在兽皮上打盹的兽王忽然睁开眼睛,一双紫色染金的眸子中泛起颇具人性的慵懒的光。 唔,好像有猎物自己送上门来了,还是久违的人类,其中一个还有及其诱人的血脉味道。不错,不用它去费心寻找了,就这两个吧。 一条通体幽紫,却隐隐泛着金芒的巨蟒直立而起,光华闪烁,巨蟒的上身变成了貌美如花的女子,仅用一条带鳞片的蛇皮裹住胸部,纤细柔韧的腰身,光滑圆润的肩膀都暴露在空气中,浅褐色的卷发在背后摇曳,肌肤莹白柔嫩,光泽细腻,配上绯红朱唇,分外勾人。下--身仍是蛇尾,修长有力,游动时腰肢轻摆,有种奇艺的魅惑。 “让我去看看,这两个人类小崽子究竟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敢贸贸然闯进本座的领地。”紫光亮起,兽王的下--身渐渐消失,很快,整个身体都如空气般消融开去。 南宫银背后突然一阵发冷,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不用说,阑千绝也有相同的感觉,这提醒他们,兽王已经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很可能马上就要现身了。 阑千绝眼底隐隐闪烁着期待的光:“我很期待,你呢?” “一样。”南宫银毫不犹豫地说。 话音刚落,周遭突兀地刮起一阵怪异的风,风中还带着剧毒的腥味,伴随而来的是一声完全超出人类嗓子能够发出的分贝的尖啸。 啸声尖锐刺耳,煞气扑面而来,不知从何而来的黑雾将两人团团包住,很快,无数片有着金属光泽,鳞片一样的东西从黑雾中射出,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甚至说是遮天蔽日都不为过。这些东西的边缘还有锋利的锯齿,稍稍带着点紫色,一看便知其上附了剧毒,轻易触碰不得。 不愧是兽王,一上来就开这么犀利的招式,除了想要一击必杀,还打着就算不能借着此招杀死他们也能让他们手忙脚乱一阵方便它后面偷袭的打算吧。 不过,要让你失望了。 南宫银和阑千绝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第69章 六十八、古墓之中(三) 面对铺天盖地的鳞片暗器,阑千绝突然往后退到南宫银身后。与此同时,南宫银收起断剑,手中光华一闪,被闲置了许久的隐天弓出现在手里。 隐天弓是南宫银在试炼之路第一站中得到的上古武器,历史可能比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更加久远。之前南宫银并没有动用过隐天弓,所以也不知道它的威力,现在拿出来就是要用这遮天蔽日的鳞片暗器来测试一下隐天弓的威力。 修长的手指搭在半透明的弓弦上,南宫银骤然发力,隐天弓立时被拉成一轮璀璨的满月,在刺眼的光芒中,一支金色的光箭在弦上凝聚而成,南宫银松开手指,光箭带起夺目金光,像一轮太阳般撕裂空气激射而出。 南宫银和阑千绝只觉得视野一暗,下一秒明亮的金光便席卷开来,不仅将暗器尽数化为齑粉,还波及到隐藏在暗处的兽王,将其硬生生逼了出来。 “嘶……”阑千绝倒吸一口冷气,看着隐天弓和南宫银的表情变得惊骇不已。 “混账!”兽王的秀发被烧了大半,发尾还带着焦黑,气得脸色泛红,“你们胆子不小,竟敢闯入本座的领地!既然来都来了,你们就别走了!” 话音未落,兽王便逼近南宫银身前,猩红的舌头一下子弹出缠在南宫银颈上,用力一扯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张开毒牙尖利的嘴就要咬住他的头。这时,一直没有动作的阑千绝反手一掌拍出,正好拍在兽王的颈上逼它退开,被勒住脖子的南宫银也顺势抬手一剑砍在它的舌头上,兽王尖叫一声,身体几个闪动间退开几十米。 隐天弓巨大的威力让兽王心生忌惮,可南宫银也不敢贸然使用,因为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只这么一箭就差点耗去他三分之一的魔力和斗气。 兽王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看向隐天弓的眼睛里浮现出淡淡的贪婪。它娇笑一声,长长的蛇尾高高扬起朝南宫银拍下,南宫银右脚蹬地跃起,蛇尾拍打到的地方裂开了一条条狰狞的痕迹。收起隐天弓,南宫银取出许久不用的法杖,口中吟唱起光明祝福的咒语,并冲阑千绝使了个眼神。 阑千绝似是明白了南宫银的想法,忽然飞身贴近兽王,一拳击出直指要害。兽王腰身一扭轻巧躲过,娇嗔道:“你这人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出手怎的这么重。” “兽王搞错了吧,怜香惜玉的对象必须要是人或者美貌的其他生物,像您这种化形都不完全的‘人妖’,不在适用范围之内。”阑千绝笑眯眯地说,态度温和,出手却愈发狠辣无情。 “牙尖嘴利的人类崽子!”兽王打出了真火,论武技长年呆在同一个地方的它确实不如阑千绝,只能依靠浑厚的斗气和他拼个势均力敌。 一个旋身,阑千绝握住兽王弹来的舌头,右脚重重下劈与蕴含着巨力的蛇尾硬碰硬数次,阑千绝力气不及兽王,不得不退后缷去脚上残余的力量。 恰在这时,南宫银已经将光明祝福的咒语念完,一束金色光芒从天而降,直直朝着兽王身上落下。正想干脆利落地解决阑千绝的兽王忽觉汗毛倒竖,也顾不上这是个绝佳的反击机会,猛地向旁边躲开。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光明祝福降落在它的蛇尾上,一阵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起,兽王的蛇尾上竟被腐蚀出一个缺口。 光明祝福,光明系一级魔法,平时只在向光明神祈祷时才会用到,但这一招对黑暗系魔兽却有非常强的克制作用。兽王是纯粹的黑暗系,自然也会中招。 痛得惨叫几下,兽王怨毒地看了两人一眼,忽然仰头尖啸,刺耳的声波迅速扩散到兽棋区的每一个角落,惊动了无数魔兽。 “糟糕!它在召唤其他魔兽。”南宫银皱眉说完,当机立断地再次拉开隐天弓的弓弦,对阑千绝道:“帮我拖住它!” “知道了!” 阑千绝闪身来到兽王身前,释放早就准备好的禁锢魔法,七条黑色雾气凝聚成的藤蔓从兽王脚下生长起来,一圈圈地缚住它的身体,藤蔓上的尖刺顺势扎进它的皮下释放出麻痹毒素。 兽王毕竟是兽王,虽然实力不是特别强,武技也不如阑千绝,但也比阑千绝高出一个台阶,蛇尾一摆便挣开了藤蔓的束缚,那些麻痹毒素对本身就带着剧毒的它更是效果甚微。兽王扭动腰身,由半人半蛇状态变为彻底的蟒身,没有骨头支撑的蛇嘴张大到一个可怖的程度,几乎要吞天噬地一般,两颗锋利的毒牙闪烁着锋利的寒光,一张嘴险些将阑千绝整个人吞下去。 阑千绝一个后翻,双脚勾住身边一棵树的树枝,上身一荡跃到兽王身上,一把青色细长的剑突然出现在他扬起的手上,用力刺入兽王体内,但锋利得可以断金碎玉的长剑却只能堪堪刺破第一层蛇鳞,好在这也足够了。 兽王用力翻滚着身体想把阑千绝从自己背上甩下来,这样一来,南宫银根本无法瞄准它的七寸所在,如果射到别的地方强大的力量一旦炸开,会波及到他自己和阑千绝。 阑千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双手握住刺进兽王鳞片中的长剑剑柄用力旋转一周,深青色的光芒忽然从中涌出,迅速形成一条略显虚幻的锁链将巨大的蟒身绑缚住,虽然很快就被挣脱碎裂,但兽王的动作还是因此停顿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间,让南宫银得到了瞄准的机会。这一次,在弓弦上形成的光箭是深邃的黑色,这一箭中蕴含着南宫银所有的魔力和斗气,射出去时没有金色光箭那么宏大的气势,悄无声息的像一缕黑线,甚至不怎么起眼。但就是这么一支箭,瞬间洞穿了兽王庞大的身躯,也是蛇鳞最多最为厚实的七寸。 骑在兽王身上的阑千绝在南宫银射出那一箭时便飞快地跳下用最快的速度远远退开。隐天弓的威力他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兽王的身体僵硬了半秒钟,七寸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没过多久,这个黑洞就扩大到了全身,如此巨大的躯体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腐蚀了个干净,连兽王原本所在的地方都被腐蚀出一个大坑,只有一颗紫色的珠子掉落在坑底,看得阑千绝背后泛起一阵白毛汗的同时不禁庆幸自己跑得够快。 南宫银干咳几声,身体虚弱得险些拿不稳隐天弓。阑千绝连忙扶着南宫银走到坑边,捡起坑底的珠子,圆润的珠子表面光华隐现,还有些玄奥的古字不时闪过。 “兽王死了,这个东西却留了下来,能够抵御那一箭的威力,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阑千绝把玩着珠子说道。 “或许我不该杀了兽王,它也许会知道些什么。但我也没想到,隐天弓的威力会这么强。”南宫银看着坑底,蹙着眉头道。 “我想,兽王不会知道什么的。”阑千绝收好珠子,说:“兽棋区是被直接转移到光明古墓里来的,以光明之主的手段,在转移的时候绝对不会惊动生活在那片空间里的生物,所以我想,兽王根本就不知道它生活的地方早就换了个地方,就算不杀了它它也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银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 蓦地,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好像有大批魔兽靠近。南宫银和阑千绝对视一眼,前者撕开空间门,两人连忙通过空间门离开了这里。 …… 斯赛芬睁开眼睛时,周围的景象已经从秋叶纷飞变成了白雪皑皑。千秋藏中的时间流逝速度比外界快得多,一个季度的时间大约也就等于外界的三天。 转头往旁边看,不久前还嚷嚷着不想悟道的丁雨夜此时还处于“空灵”状态中,身畔竟然有几片白雪在旋转飘飞,看来是有所领悟。 “这孩子悟性很高,天赋也高,日后必有所成。”斯赛芬淡笑着说,说完,神情又淡了下去,“不知道遗风和阿银,现在怎么样了……” 光明古墓的尽头,躺在右侧石棺中的白衣男子突然睁开眼,灿金色的眸底有暗光流转,面上流露出淡淡的迷茫和怀念。 “过去……多久了?”男子开口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已经不复昔日的清朗。 好像想起了什么,男子挥袖震开沉重的棺盖,身形一闪人已在石棺之外。他走到另一座石棺旁,推开棺盖,里面却是空荡荡的,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男子黯然地转过身,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心里的失落却仍旧半分不减。 不经意地一回头,男子看到透明的九幽石里居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似乎在牵挂着什么,昏睡时眉头都紧紧锁着。男子好奇地查看了他的记忆,看完后微微愣住了。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兽棋区一处岩洞里,南宫银侧耳倾听着外面惊天动地的动静,那些震耳欲聋的脚步声兽鸣声都在往兽王领地移动,南宫银不禁庆幸,还好他们跑得快。 阑千绝拿着那颗从兽王身上掉落的珠子已经看了很久,全神贯注的样子连外面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打扰到他。 南宫银自己是不认识那玩意儿的,但阑千绝好像有所了解,索性他就任阑千绝研究,他在一边冥想恢复精神力。上次开启断剑封印用那一招损失的精神力还没恢复过来,好在使用隐天弓不需要精神力,否则和兽王那一战真的悬了。 一人冥想,一人研究,岩洞中时间悄然流逝。 过了不知多久,大约是南宫银的精神力恢复了一半左右,阑千绝忽然大叫着跳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南宫银被这几声大叫惊得从冥想状态中脱离出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癫狂状的阑千绝一把抓住肩膀。 “南宫,我知道了!快,给我一点你的血!” 南宫银疑惑地挑眉,但看阑千绝一脸狂喜又信誓旦旦的样子,他什么也没说便割开手掌,鲜血一下子从伤口中涌了出来。 阑千绝癫狂的表情一转,面色严肃地并起双指使南宫银流出来的血液悬浮在空中,再让那颗珠子也漂浮起来,手指逐渐靠近,血液和珠子接触到一起,这时,珠子突然发出一阵滋滋的声响,竟然慢慢融化成一团拳头大的紫色液体,和血液混为一体,变成新的紫红色粘稠液体。 这一团液体在空中蠕动片刻,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最后化成一张半透明的……棋谱! “这是……构成兽棋区的棋谱?”南宫银只看了一眼便判断出来,看着阑千绝的目光变了又变。 “没错。这颗珠子其实是一种另类的载体,在上古时代很常见,但是现在制作的技艺已经失传了,我也是偶然在我老师的手札中看过一次,知道它的开启方法。不过也就见过那一次,我记得不清楚,所以才想了那么久。”阑千绝说完,给南宫银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其中的原因,却没有告诉他为什么开启需要南宫银的血液。 有了棋谱,事情就好办多了,他们不会下这种棋,也不知道如何破解棋局,但从棋谱中找出一条生路还是可以的,虽然难度也很高,但总比两眼一抹黑地去找破解棋局的方法好。 设下这一关的光明之主一定想不到,他们竟然能误打误撞地找到一条捷径。事实上,他们也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幸运。 南宫银一边看着棋谱,一边下意识地在心里推演,因为这样,他看得缓慢而仔细。过了片刻,南宫银忽然惊讶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阑千绝不解地问。 “这棋局,有点像古天文学里一个需要推演的阵法。”南宫银备觉惊喜,“真的很像,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南宫银点出几个地方让阑千绝看,“这三个地方连起来是不是很像一个三角形?这就是那个阵法的阵眼所在。竟然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阑千绝不懂天文学,看得眼晕,索性全部推给南宫银。南宫银也全盘接下,蹲到一边研究去了。 第70章 六十九、古墓之中(四) 古天文学中记载的阵法绝大部分与星空有关,南宫银发现的这一个亦不例外,算起来,这种阵法还有自己的体系,就叫做星辰阵法,是温亚大陆上最为特别的一支体系。 南宫银盘膝闭目枯坐了十余天,不管外界发生什么动静都没有惊动他。要不是他胸口还有起伏,阑千绝都以为他是在与兽王一战中消耗过大撑不住死去了。但事实上,南宫银是在演化阵法,以自己的身体作为茫茫宇宙,用精神力幻化出无尽星河,借以推演阵法,从中找出生路。这种方法其实是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导致精神力紊乱,轻则重伤,重则陨落,即使是专门研究星辰阵法的人在没有万全准备之下都不敢这么做。 在南宫银的体内,昔日浩瀚的精神力海洋已经完全变为无尽星空,璀璨的星辰在其内旋转浮沉,按照特定且玄奥的轨迹运动。这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加入,打乱了它们原本的轨迹,强行让它们按照自己所想而运转,这当然迎来了巨大的反抗。 轰隆隆的巨响在这片宇宙中回荡,每一颗星辰都被牵动,相比起之前近乎呆板的有序,现在的星空虽然稍显陨落,却更有生机,当旧秩序被无情打破,新的秩序将会在废墟和混乱中重建。 等巨响消失,混乱平定,星空还是这片星空,却变得与先前大相径庭。 星辰不再按照固定的轨迹运行,它们略显随意地运动,时而上下,时而左右,时而偏东南,时而偏西北,看似凌乱且毫无规律,却正好构成了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一个生机勃勃的阵法。摒弃死气沉沉的绝对规则,有规律的随心所欲,大概就是世间亘古不变的秩序。 阑千绝出去打了个猎,扛着几头喊不上名肉质却十分鲜嫩的魔兽走进岩洞。 南宫银推演阵法的这十几天,阑千绝已经和外面那些兽王一死便完全乱套了的魔兽打了好几架,有一次还碰到了一个硬茬儿,差点交待在外面,好在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后就早早做好了跑路的准备,要不然真的就是凶多吉少了。 岩洞里又干又冷,之前点的火堆已经烧到没燃料就自己熄灭了,阑千绝回来后再生了一个,很快岩洞里便暖和起来。正当阑千绝一边烤肉一边猜测南宫银什么时候会醒时,耳边传来了南宫银清冷的声音。 “阑千绝。” 阑千绝一愣,转过头去对上南宫银淡漠的眼眸,虽然看了很多次但冷不丁这么一看还是忍不住觉得惊艳,笑道:“醒的很是时候,我正好把肉烤好。” 南宫银微微勾起嘴角,走到阑千绝对面坐下,接过他递来的烤肉,说:“我已经找到生路了,不过这条路不太好走。” “最不好走的路我们都走过了,还会怕这个吗?”阑千绝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似乎话中有话,又似乎只是随口一说,暖黄色的火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温暖又神秘。 南宫银没有说话,安静地吃着手中的烤肉。阑千绝也没有再开口,岩洞里恢复了前些天的沉寂。 找出生路后,南宫银和阑千绝并没有立刻出发,而是留在岩洞又修整了几天。一来把状态提升到最佳,二来也要多做些准备,否则什么也不准备地就上路,若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就不好办了。 两天后,一切准备就绪的南宫银和阑千绝离开了岩洞,往北边行进。 南宫银找出的路线,大致上是向北穿过迷雾森林,再往西绕开中央地带直行几千里到达万魂河,万魂河中间有一个长年存在的漩涡,那里就是出口。 这条路线并非兽棋区最危险的路线,但却涵盖了兽棋区最危险的两大区域,即迷雾森林和万魂河。 迷雾森林,顾名思义,那里无时无刻都被重重黑雾包裹着,没有人知道黑雾后隐藏着什么,因为知道的人都死了。万魂河更可怕,那根本就是神话中的黄泉,却比黄泉危险百倍,万魂河上空是永远不会停歇的百鬼夜行,这些鬼没有意识,实力却堪比六七级武者,而且它们属性阴寒,在万魂河附近会得到极大的增幅。一个两个还好,若是成百上千,成千上万个呢?若是它们一起攻上来呢?这世间有几人抵挡得住如此攻势? “光明系魔法在迷雾森林和万魂河的效果会被那里浓厚纯粹的黑暗元素压制到最低,你用来对付兽王的方法在那里没办法使用。”阑千绝一边飞快地前进,一边提醒南宫银。 “我知道。”这一点,南宫银比阑千绝清楚。 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就要抵达迷雾森林,南宫银的大脑迅速运转,想出一条又一条对策,并从中筛选出有可行性的。 迷雾森林中最多的元素是黑暗元素,在那里除了黑暗系魔法,其他系魔法的效果都会或多或少地受到压制,也就是说,如果想要自己的有效攻击达到最大,他能使用的魔法只有黑暗系魔法。迷雾森林中必定生存着一些生物,能够在那种地方存活下来,每一种都不是省油的灯,除非必要最好不要主动跟它们起冲突,实在没办法也必须一击必杀,否则一定会惹来许多麻烦!…… 心念急转,南宫银已经想到了无数个在迷雾森林中可能发生的状况,想得越多他的危机感就越重,可越这样他反而越冷静,思维也转得更快,于是就形成了一个不知道好还是不好的循环。 半个时辰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很快一团巨大的黑雾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迷雾森林,从外面看是绝对看不到森林的影子的,能看到的只有一团大得无边无际的黑雾,雾气不断蠕动翻滚,好像有生命一般,偶尔凝聚出奇怪的形状,乍一看像一张扭曲的人脸,胆子小一点的人估计会被吓得落荒而逃。 “我们怎么进去?直接走进去?”阑千绝看着那一团黑雾心里也有点发怵,不禁羡慕起南宫银超乎寻常的淡定来。 南宫银点点头,也不知看没看出阑千绝那刚刚生出的一点怯意,大步走进了黑雾当中。从阑千绝的角度看,那一瞬间就好像黑雾将南宫银整个吞进去了一样,不悦感油然而生。 顾不上去想这种不悦感从何而来,阑千绝立刻跟了上去,走进黑雾的刹那,本来还算明亮的视野顿时暗了下来,以阑千绝的目力,最多也只能看清方圆三米左右的情形,再远点就看不清了,这还是他拥有些许黑暗血脉的结果,若是换了丁雨夜来,兴许撑不过三分钟就要倒下。 而南宫银比阑千绝好了不知多少,本来他就拥有一半的黑暗血脉,若是换了以前说不定他会因为另一半光明血脉而感到不舒服,但现在两种血脉融合了,不管是进入纯粹的黑暗元素世界,还是纯粹的光明元素世界,他只会如同鱼儿入水般无比适应,不会有一丁点的不舒服。而且在这里施展黑暗系魔法,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自然,连魔力的消耗都减少了一半。 自身的适应情况让南宫银舒了口气,这样看来,还不算太糟糕。 南宫银在前面带路,阑千绝在后面踩着他的脚印走,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迷雾森林中,脚下是松软散发着腐臭的不知堆了多少的枯枝败叶,头顶是根本望不见顶的参天巨树,前方和后方都是翻滚的黑暗,他们能把握的也只有脚下这方寸之地。 时间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意义,南宫银只是把握着大方向不变,其他的他不理。可走了这么久,南宫银心里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深,这林子……怎么这么安静? 又走出十几步,南宫银忽然听到身后的阑千绝闷哼一声,整个人就直直倒下压在了他身上。南宫银连忙揽住他,耳边响起极其细微的窸窣声,脚面上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裤管爬了上来。 “脚下……有东西……”阑千绝只来得及说出这么几个字,便晕倒在南宫银怀里。 南宫银暗叫不好,刚才他太大意了,竟然忘记用精神力探查周围。南宫银连忙屏息凝神,精神力小心地往下扩散,果然发现了不对。许多指甲盖大小的虫子不知何时蔓延到了他们脚下,有几只已经咬住了阑千绝的脚好像在吸血,还有几只爬到了南宫银的脚上。 想也不想,南宫银一个火系魔法便扫了出去,虽然在这里火系魔法威力大减,可效果依然很不错,生活在阴暗处的虫子最怕火,这种自然也不例外。 发现罪魁祸首后,没有再迟疑,南宫银抱起阑千绝就跑。身后窸窣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精神力传回来的画面是数不清的虫子朝他们追上来,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涌出,最讨厌的是还不像潮水一样会退去。 好在虫子的速度不及南宫银,花了一点时间南宫银就把它们甩掉了。因为怕又遇到别的生物,而且还不知道阑千绝什么状况,南宫银没有再接着往前走,而是就近找了个极为隐秘的树洞躲起来。 怕引来其他东西,南宫银没敢生火,而是从朱明戒里拿出几颗夜明珠照明。借着夜明珠柔和的光,南宫银帮阑千绝挑掉脚上的虫子,一个火系魔法烧死,还帮他清洗伤口包扎起来。 小小的伤口不算什么,麻烦的是阑千绝中的毒。没错,那种虫子是有毒的,具体这种毒有什么效果南宫银还不清楚,不过很快他就清楚了。 昏迷中的阑千绝忽然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唇色青紫,身体还不住地颤抖,嘴里喃喃着“冷”,并不断往唯一的暖源——南宫银身上靠。 南宫银皱着眉抱住阑千绝,将他整个人都搂在怀里,身上的暖意源源不断地渡到阑千绝身上。倒不是说他有多在意阑千绝才这么做,纯粹是因为在接下来的路程里他需要一个队友,否则光靠他一个人很难走出迷雾森林,更遑论万魂河。 阑千绝两只冰冷的手紧紧抓住南宫银的衣服,脸也完全埋在他的肩上,不仅身体冷得像块冰,连呼出的气体都是冷的。 这样下去不行,他一定会活活冻死的! 南宫银抓住他的右手,正想渡给他一点生命之力看能不能解毒,两人的手臂却一同发烫起来,那个曾经出现过的代表契约者的刺青再次浮现,这次刺青的范围甚至扩大到整条手臂,一股暖流从南宫银体内流出,通过刺青之间无形的连接进入阑千绝的身体,又从阑千绝的身体回到南宫银体内,就这样不停地循环。暖流每循环一次,就会带走一点阑千绝体内的寒气,缓慢地消磨掉他所中的寒毒。这种方法虽然笨了点,可效果斐然,很快,阑千绝的身体就开始逐渐回暖。 为了不打断循环,南宫银只好一直抱着阑千绝,十指相扣的动作也没有变。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在他抱住阑千绝的那一刻阑千绝就醒了,在身上的寒冷因为在两人体内不断流转的暖流渐渐消退时,他反而舍不得南宫银怀抱里的温暖了。 若是时光可以停在这里,该有多好? 难得脆弱的阑千绝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种想法。 随着时间的流逝,阑千绝体内寒毒的消失,刺青也慢慢开始褪去。在循环停止的刹那,刺青再度没入皮肤,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南宫银也松开了阑千绝的手,将他轻轻放在地上,还给他盖了一条长袍。 盘腿在阑千绝身边坐下,南宫银小心地放出精神力探查方圆几百米的情况,未雨绸缪也好,前车之鉴也好,总之南宫银可不想再被虫子追一次了。说起来还是他太过大意了,迷雾森林既然能让那么多高手陨落在此,肯定不会是表面上这么平静无波,有了这次教训,他以后须更加谨慎。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模式已开启√ 第71章 七十、古墓之中(五) 丁雨夜周身异向迭起,一会儿是白雪皑皑的苍茫雪山,一会儿是秋叶纷扬的寂静森林,一会儿是花开如锦的田野,一会儿是烈日炎炎的大漠。四种景象不断地交替出现,如同四季轮回,分外奇妙。 这是丁雨夜开始悟道的第三个季度,斯赛芬已经醒来过两次,而他却不知怎么回事一直沉浸其中,若非他并未表现出什么不对,斯赛芬都想强行将他唤醒了。从没听说过,有人竟会悟道悟得那么久,虽然真实时间只过了九天,但于他们而言却是实打实度过了三个季节的。 被丁雨夜搞出的动静惊醒,斯赛芬回想自己所悟得的东西,再对比丁雨夜身周的奇特异向,不禁苦笑着摇头,继而又欣慰地点头。 魔族之人的悟性向来不高,自己能领悟到这些已然不错。而丁雨夜身怀神族血统,对自然的亲和力非常高,能够触及这光明古墓的四时法则并不奇怪,奇的是他用时如此之短,果然不愧是他那个狂傲的故友的孩子。 再过一些时日,等这孩子彻底消化掉领悟到的东西,他们就能离开此地了。还不知阿银与遗风去了哪里,是否安全,那姓阑的小子此时应该与阿银在一处吧,希望阿银防备着他点,那小子进入光明古墓的目的可一点也不单纯,找上阿银兴许也是他算计中的一环…… 思绪一转已过千重山,斯赛芬静静地盘坐着,没有再继续悟道,而是为处于重要关头的丁雨夜护法。 另一边,被斯赛芬担心着的南宫银和被腹诽的阑千绝同时打了个喷嚏,阑千绝那个尤其夸张,连披在身上的长袍都因此被震得滑落肩膀。 南宫银揉揉鼻子,顺手将长袍捡起又给阑千绝披回去,淡道:“怎么?寒气侵身了?” “或许吧,不过我已经没事了。”阑千绝拢了拢长袍,抬头去看南宫银,他正在用不久前冒着被毒蜂蜇的危险砍回来的藤条不知道在编什么,专注得连手指被藤条上的尖刺扎破都没反应。他没反应,阑千绝有,有点看不过眼地问:“你在干嘛?手指被扎伤了不处理一下吗?” “没事,上面的毒素对我没用。”南宫银头也不抬地说:“这种藤蔓你应该从没见过吧,这是一种制作法杖的绝佳材料,能够减少施展魔法时的魔力消耗,对魔法还有一定的增幅,但仅限黑暗系魔法。在迷雾森林和万魂河,我们能用的大部分也是黑暗系魔法,既然有这种东西,当然不能放过。” 南宫银手指上的伤口看得阑千绝碍眼,索性别过头去,道:“别告诉我,你现在是在做法杖。” 南宫银终于抬头了,用特别鄙视的目光看了阑千绝一眼,将编好的东西一把丢给他,“我不会做法杖,只能粗略地编出一根法杖的样子,该有的效果还是有。”说完不再看他,低头处理手上的伤口。 阑千绝下意识地接住“法杖”,平放在手上仔细打量。确实只有法杖的样子,而且很粗糙,就是几根藤条缠在一起然后又巧妙地相互缚住,没有任何装饰品,简单到有些丑陋。 “你的手艺不怎么样。”阑千绝试了下效果,感觉非常不错,却说得口是心非。一抬头见南宫银只编了一根,奇怪地问:“你的呢?” “我的什么?”南宫银拔掉扎进肉里的刺,才反问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不需要这个。” 阑千绝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转而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随时。” 依旧是那座暗无天日的森林,走在其中的南宫银和阑千绝的心境却与刚刚踏上那一刻截然不同。收起了心底若有若无的傲气,取而代之的是谨慎小心。收起曾经无意泛起的轻视,他们落下的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 小心翼翼的前行在这连风声都泛着空灵的森林中,南宫银将飘散包裹在他和阑千绝周身的精神力控制得细致入微,并极大地扩散开来,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生怕再重蹈覆辙。 安静与黑暗,是这个世界的主色调,但它不会永远这么安静。 南宫银突兀地停下脚步,阑千绝也在同一时间举起南宫银为他做的法杖,两人的后背靠在一起,预示着他们将再一次并肩作战。 嘀嗒……嘀嗒……嘀嗒…… 像滴水声,又像钟表声的轻响从四面八方传来,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到最后整个世界都充斥着这种声音,对听力出色的两人而言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在那种类似滴水声的声音达到最大时骤然停止,南宫银和阑千绝的心像被高高悬起落不到实地,难受得几乎要吐血。就在这时,另一种声音响起了。 咚哒—— 咚哒—— 咚哒—— 是击鼓声?不、不是!这种低沉却又像铃声一样空灵朦胧的声音,更像是从地狱飘来的魔音,南宫银的血液在沸腾,在轰鸣,耳膜被震得隐隐作痛,天旋地转的感觉毫无征兆地袭来,他站都站不稳地跪倒在地。阑千绝更加不堪,他七窍中都渗出血液,昏倒在地上,身体微微痉挛,好像快撑不住了。 在二人苦苦支撑时,两种声音开始交替响起,如此猛烈的攻势对此时的他们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南宫银的唇角已经溢出了血液。 风中隐隐传来了一声轻笑,发出这些声音的人正想一鼓作气杀死南宫银和阑千绝二人时,南宫银衣内的朱明戒却亮起耀眼的光芒,一声清亮而蕴含着无上威严的龙吟响彻天地,那两种声音立刻断裂,森林变回以往的安静,唯有这一声长啸久久回荡,不绝于耳。 “团……团……”南宫银蠕动嘴唇,只说出这两个字便晕了过去,在意识彻底消失前,他好像看到了蓝漠惊慌失措的脸。 “南宫!” 丁雨夜猛地睁开眼,周身闪烁的四季之景炸开化为本源力量在他身侧盘旋。 “怎么了?”斯赛芬疑惑地问。 “我不知道,只是感觉……感觉南宫好像出事了……”丁雨夜的心跳乱了节奏,他握紧拳头,咬牙道:“我要马上离开这里!” …… 南宫银醒来时,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他扫视一圈周围,发现自己在一个还算宽敞的洞穴里,阑千绝就躺在自己对面,脸色虽然苍白,但没有生命危险。 南宫银用手撑着地想坐起身,谁知一动浑身便涌出剧痛,饶是以南宫银的忍耐力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时,一双手从旁边伸来,扶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石壁上坐好。南宫银疑惑地抬头,漂亮的异色眼眸顿时因为惊讶而微微瞪大。 “顾清雅?” 一脸淡漠地在南宫银身边坐下,顾清雅半垂着头说:“我找了你很久。” 对于顾清雅的出现,南宫银虽然惊讶但还在意料之中,之前丁雨夜就告诉过他顾家两兄弟和封亚然都进入了试炼之路,现在出现在光明古墓也不算太意外。 这样想着,南宫银忽然想起昏迷之前似乎见到了蓝漠,便问:“顾清雅,你有没有见到蓝漠?” “蓝漠?”顾清雅没想到久别重逢后他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蓝漠,心中的窒闷感愈发浓重起来,别过头说:“没有,倒是有只兔子一直趴在你身上,刚才又跑出去了。” 兔子?那就是蓝漠了。 南宫银试着动了动手指,刚消退不久的剧痛再次席卷而来。虽然难以忍受,却不是无法忍受,南宫银若无其事地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里?你的伤还没好。”顾清雅连忙拉住南宫银的手,空着的另一只手朝洞口挥了一下,一层薄膜将洞口盖住,“而且外面很危险,你不能出去。” “我的目的就是穿过这座森林,迟早都是要出去的。”南宫银挣开顾清雅的手,还想说什么,一团白白的影子突然径直穿过顾清雅设下的结界跳进洞里,一头扎进南宫银的怀抱。 怀里多出一只兔子,南宫银好像习惯成自然一样顺手托了起来送到眼前仔细打量一番,最后点头说:“没错,正版。” “那只兔子?”顾清雅愣了愣,看着没脸没皮往南宫银脸上蹭的兔子的眼神里带上了难以察觉的杀气,“它是你的宠物?”竟然无视结界? 给兔子顺毛的动作一顿,南宫银仗着自己面瘫愣是一点不心虚地点头。而被顾清雅杀气笼罩着的兔子也不客气,趁南宫银不注意的时候回了顾清雅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儿,一人一兔的梁子就这么简单而满含深意地结下了。 兔子回来了,打算到附近找找它的南宫银就不用再出去,又坐会他本来躺着的地方:“只有你一个人吗?顾清煦和封亚然呢?” “哥哥不在兽棋区,封亚然不清楚,我一进来就与他分开了。”顾清雅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南宫银莫名地从中听出一丝不爽。 南宫银想了想,接着问:“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清雅张开想回答,对面昏迷中的阑千绝却发出一声呓语,仔细听来像是在叫南宫银的名字,顾清雅注意到他时立刻又皱起眉头。 “你怎么跟他在一起?他对你一直都不存好心。” “我不需要他对我存什么好心,我们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南宫银四两拨千斤,避开了顾清雅对阑千绝敌意深重的地方,淡然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顾清雅看着南宫银,目光深邃得如同宇宙中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洞,即使是南宫银也被看得稍显不自在。不过,在南宫银皱眉前,他便移开了目光,说:“我被一只六级魔兽追杀,不小心落入这里,找不到出去的路。” “听你这么说,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么轻描淡写的语气,看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你知道?” 南宫银轻轻揉着蓝漠的兔子耳朵,稍微组织一下语言,说:“这里是兽棋区的迷雾森林。兽棋区是号称光明古墓中最混乱陨落率最高的区域,而迷雾森林是兽棋区最危险的地方之一。” 顾清雅倒吸一口冷气。 …… 腰上挂着一只鬼,肩膀被鬼咬住,从旁边看,封亚然大半个身体都被这些略显透明的鬼覆盖住了,他却无计可施。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封亚然暗金色的眼眸亮得吓人,瞳仁中间好像有金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像他越发坚定的意志一般。也正是有着这份坚持,封亚然才能在这铺天盖地的无法对付的百鬼当中撑那么久。 这里仍然是封亚然进入光明古墓的第一关,而且还是一直被困在最开始掉落的地方,他大概是进入光明古墓的人中最倒霉的一个。 封亚然没有地图,一开始他也不打算掺合到光明古墓中。不幸的是,他无意参与别人却不愿放过他,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他还是被都进来了,还遇到这种霉运冲天的状况,有谁比他更无辜? 在刺骨的寒冷蔓延至全身时,封亚然放弃抵抗,闭上眼放任自己向黑暗深处沉沦。可是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一张熟悉的容颜从记忆深处浮现而出。 银色长发,异色凤眸,偶尔微微勾起的薄唇…… 南宫银。 第72章 七十一、古墓之中(六) 顾清雅出去找食物,阑千绝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山洞里唯二有意识的生物——南宫银和兔子状态的蓝漠,正在用他们的方式进行交流。 “南宫,你知不知道先前袭击你和阑千绝的东西是什么?”蓝漠问。 “不清楚。”南宫银答。 “我原本也不知道,但是后来团团告诉我,那种东西叫做音魅。”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南宫银揉着蓝漠耳朵的手一顿。 音魅,一种生活在极阴之地的生物,等级最低都是四阶,攻击手段是各种怪异的声波,擅于偷袭,令人防不胜防。音魅等级的判定方法是看其形体的凝实程度,躯体越凝实,等级越高,发出的声波也就越可怕。 “迷雾森林中竟有音魅。”南宫银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这次若不是团团以龙吟击退音魅的声波,他与阑千绝势必是凶多吉少了。 蓝漠从南宫银口中得知音魅是什么东西后,反而放下心来:“别担心,世间最强大的声波莫过于龙吟,有团团在,音魅伤不了我们的。” 南宫银面色凝重地摇摇头。 不,他担心的不是音魅,而是与音魅伴生的另一种生物。音魅生于极阴之地,其诞生必伴随着另一种生物的降世,那便是传说中的凤黯。 凤黯,在温亚大陆的传说里是凤凰的影子,也有一些地区将乌鸦视之为凤黯,这是一种比九级魔兽都难得一见的生物。凤黯不是魔兽,没有等级之分,但七级以下的魔兽见了它只有被秒杀的份儿。凤黯免疫所有九级以下的黑暗系魔法,七级以下的光明系魔法,以及六级以下的其他各系魔法,以南宫银几人的实力,要是真的不幸遇上凤黯,陨落是唯一的下场。 蓝漠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想到迷雾森林里竟然还有如此古怪的伴生关系,更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种几乎可以与龙凤等神兽相媲美的生物。好吧,怪只怪他以前只专注提升实力,阅读量太少,不知道实属正常。 “团团对付不了凤黯吗?它可是龙神后裔啊!”蓝漠抱着满心希望问。 南宫银摩挲着蓝漠背上柔软的毛,声音毫无起伏地说:“很难。团团现在还是幼生期,而凤黯一诞生就是成熟期,也不知道迷雾森林这只活了多久,现在的团团不是它的对手。唯一的办法,就是祈祷不要遇上凤黯,否则我们的旅程可以提前结束了。” “而且连命都会结束。”蓝漠心有戚戚地说。 这时候的南宫银并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定律叫做墨菲定律。 顾清雅提着两只叫不上名字的小型魔兽走回山洞,而在他回来的前几分钟里阑千绝醒了。 南宫银言简意赅地将阑千绝昏迷时发生的事给他说了一遍,并委婉地暗示他别装死起来烤肉。阑千绝只得一脸无奈地接过顾清雅手中的魔兽到一边处理好,然后生火烤了起来,一连串动作自然娴熟如行云流水,看得兔子蓝漠目瞪口呆。 在阑千绝烤肉的时候,南宫银把对音魅和凤黯的猜测告诉他们,然后毫不意外地看到两人的脸色变得乌青乌青的,南宫银表示理解。 这才刚进入迷雾森林不久,很有可能就会遇上终极BOSS,换了谁都淡定不了啊! “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个山洞里不出发,只能祈祷凤黯在冬眠了。”阑千绝在把一只魔兽烤焦后,做了总结发言。 休整两天后,一行三人加上一只兔子还是上路了。即使知道前方可能有一巴掌就能把他们拍成泥的敌人,他们也不得不逼上梁山地出发,毕竟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那是比生命还不能放弃的东西。 照旧是南宫银走在最前面探路,他对环境的适应程度最好,精神力等级最高,探路的任务非他莫属。但殿后的人从阑千绝变成了顾清雅,阑千绝则走在中间。没办法,阑千绝被音魅所伤,伤势未愈,所以即使他的实力比顾清雅还高一些,也只能这样安排。 穿过叶片边沿带着锯齿的大片蕨类植物丛,南宫银顺手清理了一下,方便后面的阑千绝和顾清雅走过。周围环境依旧暗而静,只有他们细微的脚步声在回响,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咕……” 蓦地,一声不知是什么鸟的鸣叫声突兀地响起,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中,在几人心里极度紧绷的时候冷不丁来这么一下,真有种诡异的惊悚感。 “小心点,有点不对。”南宫银朝后挥挥手,本就谨慎的脚步又放慢了许多,阑千绝和顾清雅没有催促,他们的步伐都踩在南宫银的脚印上,生怕不小心又惹出来什么魔兽。 就这样,三人慢慢地走出了几百米。 四面已经没有高大的树木了,头顶是黑压压的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的天空,脚下是没过膝盖的墨草。阴冷的风毫无章法地从各个方向吹来,带着不知在何处沾染的腥臭气息,压弯了挺直的草叶。 阑千绝走着走着,耳边忽然有微风拂过的微痒感,好像有人在耳边吹气一样,在他身后的只有顾清雅,顿时回头不悦地问:“顾清雅,你为什么一直在我耳边吹气?” 顾清雅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看清楚了,我离你有一米远,而且根本没走到你身边,怎么可能在你耳边吹气。更何况,我也没那么无聊。” “那是……”阑千绝话未出口,耳边又有微风拂过的感觉,这次不是顾清雅,也不可能是南宫银,他的身体立刻僵住了。 南宫银和顾清雅凝眸望去,瞳孔骤然缩紧。 “别动!”南宫银的清喝让阑千绝一动不敢动,鬓边的发丝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掠起,蹭得耳朵痒痒的。 南宫银向顾清雅使了个眼神,闪身到阑千绝身后,右手缓缓凑到他的后颈前,手心寒光一现,出现在南宫银手中的断剑飞快地在他颈上一挑,一声凄厉的惨叫猛然响起,震得离声源最近的阑千绝耳膜生疼。 在那个条状生物被南宫银挑飞时,顾清雅迅速探出手钳住那生物的尾部,另一手在空中划出禁锢魔法的印诀,一个蓝色光圈在顾清雅指尖勾勒而出,将那个生物束缚在小小的空间中。 看着在光圈里游动的小指长拇指粗的黑蛇,阑千绝既无奈又恼怒:“为什么又是我中招?” 被虫子咬的是他,遇到音魅伤得最重的是他,现在这黑蛇也直奔他过来,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忍了忍,顾清雅还是把“因为你衰”四个字咽回肚子。虽然看阑千绝吃瘪他很高兴,不过在这关头撩拨他显然不是明智的举动,还是留着以后慢慢嘲笑吧。 南宫银也觉得有趣,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但考虑到阑千绝的心情,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从顾清雅手里接过光圈,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那黑蛇的模样。不断游走的黑蛇在看到南宫银时,突然张大嘴现出一口锯齿般小而锋利的牙齿,牙尖暗蓝色的寒光在阴暗的环境中很是骇人。 顾清雅皱眉问:“这是什么?” 南宫银与阑千绝交换一个眼神,点了点头才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魇魔的进阶生物,龙蛇。” “魔族低级生物魇魔?不是说这是一种不能进阶的魔族生物吗?”顾清雅面露不解之色,“而且魔族……好像早就全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吧。” “那是误传,魇魔是可以进阶的,只不过条件极为苛刻,进阶后的魇魔会变成高级魔族龙蛇,以低等魔族为食,能够制造梦魇和幻境,免疫六级及以下黑暗系魔法,物理攻击很强。”南宫银解释完,抬眼瞥了若有所思的阑千绝一眼,说:“这东西估计是嗅到阑千绝身上的血脉气息才会跑到他身上的,若是发现得晚一点,你大概就变成干尸了。” “那它为什么不咬你啊?”明明南宫银也有魔族血脉,怎么就他中招了?阑千绝不高兴地想。 “我说了,龙蛇以低等魔族为食。”南宫银在“低等”两个字上加了重音,阑千绝的脸色瞬间犹如万花筒般千变万化分外好看。 “这里应该不止一条龙蛇,我们快些离开吧。”估摸着再说下去阑千绝就要抓狂了,南宫银熟练地转移话题,拎着龙蛇继续往前走。 阑千绝抑制住翻白眼的冲动,沉着脸跟上,不过这次他谨慎多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怕再摊上一条龙蛇。 …… 丁雨夜惨叫着从天上掉到地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而斯赛芬则是身姿轻盈地半跪着落地,姿态优雅好看,跟丁雨夜个挫样一比不知道把他甩出多远去。 “呸呸呸!”丁雨夜吐出嘴里的沙子,挠着头往旁边看,一脸迷茫地问:“这什么地方啊?看着挺眼熟的。” 斯赛芬轻笑着说:“看来,就算给你地图你也用不上。这里是阿银给你的那一部分地图上的终点,疾风谷。” 在千秋藏的时候,丁雨夜因为深知自己的健忘症和看不懂地图综合症这辈子是治不好了,所以将南宫银给他的地图共享给了斯赛芬。 “疾风谷?”丁雨夜左看右看也不觉得这里有哪个地方像谷,反而地势平坦视野开阔跟平原差不了多少,不禁深深鄙视起给这个区域起名的人。 斯赛芬不知道丁雨夜的思维已经跑偏出十万八千里,很敬业地给他介绍道:“疾风谷虽然比不上兽棋区那么危险,却也远远不是安逸的千秋藏和学术性更强的星墓能比的,这里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刮各种怪异的风,有些像刀子一样锋利,有些具有强烈的腐蚀性,一旦被卷进去连尸首都找不到。我们可得小心行事。” “那离开疾风谷,我们会到哪里?光明古墓的最深处?”丁雨夜问。 “哪有那么简单,也许是到其他地图记载的区域吧。更何况,我们暂时还没办法离开疾风谷呢。”斯赛芬哭笑不得地拍了急功近利的丁雨夜一掌,“要想离开疾风谷,必须从三种不同的怪风中取得风核,用以开启疾风谷中心的传送阵法,才能被随机传送到下一站。可我也说了,那些怪风很是诡谲,你永远不知道它们会从哪里吹来,也不知道它们的威力如何,怎么从中取得风核。想要离开这里,不是那么简单的。” “怎么又这么麻烦啊?我还想快点找到南宫呢,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丁雨夜叹了口气。 斯赛芬看着丁雨夜那为情所困的傻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时,被丁雨夜心心念念的南宫银正在处理手臂上的伤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看在阑千绝和顾清雅的眼里,简直触目惊心。 就在不久前,三人遇上了一群通体漆黑的怪鸟,这些怪鸟防御高,速度快,攻击强,虽看不出等级,也不会用魔法,却出乎意料的难缠,三人集体负伤才堪堪击退它们。 三人中,伤得最重的是南宫银,但他恢复力非常强,除去手臂上那道几乎让他整条手断掉的伤口,其他一些轻点的伤都已经自动愈合结痂了。而相反的,没有南宫银那种近乎变态的恢复力的阑千绝和顾清雅一人后背被抓得血肉模糊,一人胸口留下了三道爪印,反而伤得比南宫银还重。 从朱明戒里伤药洒在伤口上,又拿出绷带包扎好伤口,南宫银不禁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早早地就在朱明戒里准备好了大批伤药,否则在这种地方,疗伤基本靠身体的自愈能力,就地找药什么的想都别想。 “迷雾森林还真是步步惊心,龙蛇、怪鸟这样的东西,在别的地方一辈子都见不到一种,我今天倒是全见到了。”阑千绝苦中作乐地说。 南宫银用一只手帮阑千绝处理了背上的伤口,还坏心眼地拍了一下说:“这样也不错,人生能有几次这种经历。” 顾清雅靠在南宫银身上微微喘气,淡淡地说:“这种太过刺激的经历还是少来几次的好,我可没有那么多条命可以拿来挥霍。” 南宫银唇角微弯,阑千绝与顾清雅也一边叹息一边微微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觉得三人组萌萌哒 第73章 七十二、古墓之中(七) 包扎好伤口,为求稳妥身上血腥味甚浓的三人没有再继续向前,而是就地找了个被魔兽抛弃的洞穴清理一番决定在里面停留几天休整几下,等伤好点再说。否则以他们这伤口还没愈合的状态,走不出多远势必就会遇上被他们身上血的味道引来的魔兽,一个两个还好,这要一群两群的上来围殴,他们就真的悲剧了。 “这样走几步歇几天的状态,我们得走多久才能走出迷雾森林?”顾清雅接过南宫银递来的清水干粮,语气平淡地说。 “如果能不遇上凤黯,就算慢慢挪我也认了。”阑千绝想也不想地说,他面带佩服地看着南宫银,又道:“南宫,你准备的真充分。” 谁让他有一个面积巨大的空间戒指呢? “有备无患罢了。”南宫银淡道,他就着清水啃馒头,不时掰下一小块喂给怀里软萌萌的白团子,惹得顾清雅和阑千绝都不禁生出一丝微妙的幽怨。 这只兔子真是过得比人都幸福。 “我们这么走,真的可以走出迷雾森林吗?”顾清雅表情微妙地问。从进入迷雾森林开始,不好的预感就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里,让他非常不安。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也不知道。迷雾森林既然能称作是兽棋区最危险的区域之一,绝对不会像它表面上看来那么平静。这几天他们的遭遇已经很能说明一切,可这些遭遇在迷雾森林里甚至算不上什么。 南宫银将剩下的清水放回朱明戒,身体一僵,忽然猛地跳起拉着阑千绝和顾清雅冲出洞穴。也就是前后脚的事,三人的后脚跟刚出洞穴,那看似坚固的洞穴便在一阵轰隆声中碎裂坍塌,变成一个碎石丘。 “咕……” 又是那种怪异的叫声,带着令人恍惚的空灵感,从四面八方传来,南宫银依稀能够看到空气中出现一圈一圈的波纹,虽然无形,却引起空间的扭曲。 空间魔法?不,不对! 南宫银翻手将蓝漠收回朱明戒,一向平稳有力的手指在发抖,从心底如火山喷发般喷涌而出的感觉不知是恐惧的战栗还是久违的战意,让南宫银的呼吸都紊乱了一拍。 “咕……” 阑千绝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头疼得像要炸开,胸口的窒闷感越来越强烈,甚至影响到了他的呼吸,无边无际的压迫感穿越空间将他一层层地束缚。 这是来自血脉等级上的压迫,这种压迫比当初他在南宫银身上感受到的要更加强烈。当然不是因为带给他压迫的人血脉等级比南宫银更高,而是因为,他们的血脉同出一源,却相差甚远,给他的感觉自然更加剧烈。 “咕……” 顾清雅的身体在颤抖,难以抑制的恐惧在心底泛起,好像有一股寒气在他体内游蹿,从脚尖到发丝无一不是冰冷的,他觉得自己快要结冰了。 为什么会这样?这种感觉,好像是低等魔兽看到高等魔兽发自灵魂的战栗,他的体内有着七级魔兽的血脉,能够令他恐惧至此的,该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南宫银的眼睛死死盯着空气中开始逐渐密集起来的无形波纹,很想出手打乱它的波动,但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捆绑住一般动弹不得。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南宫银的急切使他体内的血液流动的速度加快,双眸中出现了极细的线条,缓缓勾勒出两个截然不同的符咒,右金,印在银色瞳仁的中间;左银,围绕金色瞳仁的周边。一股前所未有的威严气势无声地弥漫。 这一刻,世界全然安静了下来。恍惚间,阑千绝和顾清雅隐约听到低沉肃穆的诵经声从南宫银体内传出,可仔细去听却什么都听不到。很快,那种奇怪的叫声也频繁地响起。 南宫银“看”到,另一种无形波动从他体内源源不断地散入空中,与先前那种不断地交织缠绕抵消。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或许过了很久,或许只过了几秒钟,黑云密布的天空中突然一声惊雷炸响,不知是打断还是结束了这场战斗。南宫银双眼一阵刺痛,捂着眼跪倒在地。战斗的另一个主角仰天厉啸,引动雷电万千。 “南宫!”阑千绝疾步上前扶起南宫银,小心地拉开他的手,看到他的眼角溢出了鲜红的血丝,瞪大了眼,“南宫,你没事吧?” “我没事。”南宫银的视线模糊得连近在咫尺的阑千绝都看不清,他紧紧抓着阑千绝的手,说:“我们今天可能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 顾清雅踉跄着走到他身边,冰凉的手握住南宫银空着的那只,声音里还带着无法掩饰的颤音:“是……凤黯。” 天空……不,他们现在已经看不到天空了,无穷无尽的蓝色电光将天空完全覆盖起来,那蛇一般灵活游蹿的电弧时不时地噼啪一声炸开,惹得人心里生冷。 南宫银闭上疼痛不已的眼,冷声说道:“也许,从我们进入迷雾森林开始就已经被它盯上了。” 这个“它”指的当然是凤黯,但听到这话,阑千绝和顾清雅的心沉了下去。 闭上眼睛,南宫银的其他感官被放大到极致,似乎若有所觉,他偏头对着一个方向,阑千绝和顾清雅也看了过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蹿上天灵盖。 一道淡淡的黑色背影不知何时出现在离他们只有二十米外的地方,那道背影如同飘忽的影子,仿佛下一秒就会融入周遭的环境中。 宽大的衣袖和衣摆无风自动,长及脚踝的发丝轻轻飘扬。“它”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语言,只是静静地站着,也给了阑千绝和顾清雅很大的压力。唯有南宫银,虽是第一个发现他“它”的人,却丝毫未曾被他的存在影响,从气势上看,二者还隐隐有着分庭抗礼的感觉。 不需要再作何猜测,这个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凤黯。 …… 封亚然形容狼狈地趴在万魂河边,大口吞咽着河里乌黑的水。水是凉的,喝进肚子里却变得炙热,烧得他脏腑经脉都痛了起来,好像生生灌进一壶滚水似的。 虽然过程痛苦了点,但这个笨方法的效果却立竿见影,封亚然喝得越多,扑到他身上的鬼魂就越少,到最后,他动一下都觉得自己的肚子像个装水的容器发出咕噜声,周身方圆几米的地方已经没有一只鬼魂了。 封亚然喉咙发痒,勉强抑制着咳嗽的冲动,他抬起头——天空中一轮即将圆满的血月散发着诡谲的红光,无数形体虚幻的鬼魂从万魂河中涌出,加入到半空中类似百鬼夜行的队伍。 他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 努力寻找办法想要离开万魂河的封亚然不知道,就在离万魂河只有不到几千里的迷雾森林中,有几个人正在面对着与他的处境一样强大得糟糕的对手。 凤黯回过头,白玉般的脸庞上,黑得幽深的眸子和红艳的薄唇都是与他飘渺的气质大相径庭的浓重色彩。他的眼神自然而又冷漠地放在南宫银身上,一丝余光都没有留给其他人。 这个其他人,指的是当然阑千绝和顾清雅,但饶是如此,同样带给他们强大的心理压力。只有南宫银,还是一副沉着淡静的模样,闭着眼与凤黯“对视”。 就是一瞬间的功夫,阑千绝忽然觉得自己精神恍惚了一下,凤黯就已经掠到他们面前。顾清雅都没看清他的动作,南宫银已经抬手与他对了几十招。 按理说,南宫银没有这样的实力,事实上,其实是有一股力量从朱明戒中涌入南宫银的体内,借着他的身体在与凤黯交手。 “有意思。” 凤黯的嘴唇蠕动几下,声音像水波一样一圈圈地荡开,听起来显得极为怪异。他出手的动作更快了,以阑千绝的眼力也只能勉强捕捉到一点残影,这用的还只是单纯的肉--体力量。 如果说,凤黯的实力让两人感到绝望,那么南宫银的表现就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于是,阑千绝和顾清雅维持着站在南宫银身边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凤黯探出手,南宫银也探出手,时间的流逝速度在这一刻慢得难以忍受,不,与其说时间流逝变慢,不如说,他们的速度已经超越了时间流逝的规则! 两双同样精致漂亮得宛如艺术品的手撞在一起,看似无声无息,平淡无奇,实则气息内蕴,指尖划过之处,一丝丝空间裂痕悄然裂开。 南宫银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视力也一直没有恢复,身体却被另一股力量控制着与凤黯拼了个不相上下。 可凤黯并不想要这种结果,他确实对南宫银有兴趣,可比起南宫银身上的另一件东西,这点兴趣显然微不足道。 于是,在南宫银再一次挡回他试探的攻击后,凤黯双臂交错,十指如花瓣舒展般依次展开,一个黑色泛着雾气的牢笼关住了南宫银。手指一收,笼子变成巴掌大小,被他抓在手里,又随手向阑千绝和顾清雅拍出两掌,身影一晃便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阑千绝被那一掌正中胸口,肋骨立时断了三根,还伤到了肺部,奄奄一息。顾清雅比他好些,还有力气走动,可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宫银被掳走。 凤黯一路都在使用穿梭空间的魔法,千百里的距离不过瞬息便至。一把将南宫银丢到地上,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年,又看看面前沸腾翻滚的暗红色血池,凤黯勾起艳红的唇角。 凤黯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几千年。 有一件事除了凤黯无人知晓,那就是他并非纯粹的凤黯血脉,而是从最低等的青凤退化而来,所以,他一直都疯狂地想回归凤凰血统。 凤凰是顶级神兽,以他血脉的纯净度,若想变回凤凰,必须要取得很多种珍贵种族的血脉混在一起,配以一些名贵的天材地宝为他净化血脉中的杂质。故而这几千年来,他一直都在为此事而努力,迷雾森林里的稀有魔兽已经被他杀得七七八八,勉强凑足了九成,剩下的最后一成他找了很多魔兽都不满意,直到南宫银踏入迷雾森林,他才选中了他。 凤黯不知道南宫银究竟是什么血统,但他却敏锐地察觉到南宫银的血统之尊贵绝对不下于凤凰,也许他一个人的血脉精华就能抵上这一整个血池,有了他,凤黯的目的很快就能达成! 几千年的准备和期待,今日终于能如愿以偿,凤黯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可就在他割开南宫银的手腕取血时,异变骤起。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天地坍塌,空间扭转,凤黯的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一下,沉闷的剧痛与无处不在的压迫让他双膝重重磕在地上,嘴里发出“嗑嗑”的声音,鲜血不停地从嘴角滴落。 凤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觉得浑身的骨头,血肉都在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无情地碾压蹂躏,他除了承受,连反抗的想法都不敢升起,更遑论反击了。这就像一个渺小的蝼蚁承受着天地的威压,它可能去反抗,去反击吗? 不久前,凤黯是天地,而南宫银三人是蝼蚁。而现在,场面倒转,现世报来得如此之快,令他猝不及防,还有点迷糊。 颈骨被强行压折,凤黯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地面,默默承受死亡前的折磨。蓦地,一片泛着柔亮的乌黑光泽的衣摆出现在他狭隘的视野中,他拼命地想抬头去看究竟是谁对他施加如此折磨,却只是做无用功。 “邪门歪道,你以为用这种方法净化后的血脉就是纯粹的吗?”那个人开口了,声音如丝滑的绸缎,带着醇厚优雅的质感,“可笑至极。” 凤黯激动地张嘴想要辩解,发出的还是不成声的“嗑嗑”声。那人施施然越过他走到南宫银身边,而他骇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从脚尖开始,一点点化为粉尘消散。 不!他不能就这么死去!他还没有回到凤族!他还不能…… 凤黯的极度不甘,并没有让他在人世多停留一秒。他至死也不会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落得如此下场。 变为齑粉归于尘埃之前,凤黯顶着巨大的压力艰难地转过身看到了他此生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 与南宫银长得一模一样的银发男子,面露温柔地抱起南宫银,亲昵地将脸贴到他的脸上。 第74章 七十三、极北之地(一) 一望无际的旷野中,一辆宽敞却简朴的马车飞奔在笔直的道路上,虽然地面还算平整,但马车的防震系数一般,所以坐在车里的人还是很颠簸。 马车里,每个边边角角都用柔软的棉布包住,两张长椅上也铺着厚厚的被子,其中一张上躺着一个少年,苍白的脸色掩不住他绝艳的容颜,发尾染金的银色长发披散在被子上,每一缕都闪烁着柔亮的色泽。 封亚然用一个一级水系魔法凝聚出一团清水沾湿毛巾,给昏迷不醒的少年,也就是南宫银擦了擦脸,又执起他伤痕累累的手轻轻擦拭。看到他手臂,手背,手指上狰狞的伤疤时,心里对阑千绝的厌恶痛恨愈发深重,恨不得现在就抓他到面前先踹一顿再说。 一个月前,他们还在光明古墓的兽棋区中挣扎着想要找到离开的办法。南宫银被凤黯带走后不久,又完好无损地回到阑千绝和顾清雅两人身边,三人,连带着南宫银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人没事就好,他们也无意深究。 了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光明古墓原本自成一界的规则被打破,古墓中幸存的人被直接传送到古墓最深处,那里有通往极北之地的空间门,以及阑千绝千方百计寻找的宝物。 宝物只有一件,空间门容许通过的数量也有限。在众人混战之际,阑千绝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整个古墓开始从内而外地塌陷。就在大家都因此而惊慌失措时,他却趁机拿走宝物并在走进空间门后启动了空间门的自毁装置,南宫银过去阻拦时被他一掌击在心口,险些掉进空间裂缝,这满身的伤痕就是被空间乱流伤到的。 千钧一发之间,斯赛芬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他自己、遗风、南宫银、丁雨夜、顾家两兄弟和封亚然一起带了出来,他们几人倒是都没事,只有南宫银因为伤势过重一直在昏睡,现在都没清醒。 三天前,斯赛芬带着遗风去办他们的事了,丁雨夜和顾家兄弟先一步出发在前面打点,封亚然和昏迷中的南宫银最后启程。本来丁雨夜是不愿离开南宫银的,看到南宫银满身伤疤时他差点暴走。可封亚然在极北之地没有门道,打点的事只能交给丁雨夜去做,顾家两兄弟从旁协助。 “南宫,你会没事的吧。”封亚然将南宫银的手放回被子下,给他掖掖被角,想了想突然轻声道,“我与你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都说距离产生美,离你远了,才发觉你对我的意义早就不一样了。可是你对我们这些人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最多对丁雨夜纵容一些,现在又出了阑千绝这件事,也不知道你会怎么想。” 说着说着,封亚然不知不觉地就放空了眼神,漫无目的地絮叨起来:“其实第一次见面时我挺佩服你的,实力弱,胆子却不小,被人威胁命悬一线还能那么冷静地跟人谈条件,换了我虽然可能也做得到但一定没有你这么坦然自若,你还无赖地一下子讹了我六个条件,三个是答应不告诉丁雨夜我躲在你那里,三个是答应暂时收留我,你真有奸商的潜质……” “你也挺有当老太太的潜质,话多得像她们的裹脚布那么长。”淡漠中略带嘶哑的声音打断了封亚然的絮叨。 闭上嘴,封亚然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僵硬着脖子低下头,一眼望进南宫银冷如碎玉的眸子里,喉咙突然梗了一下。 “南宫?”封亚然小心翼翼地喊,大气也不敢出,好像南宫银是一阵轻烟,吐气的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把他吹散了一样。 “嗯。”南宫银淡淡地应一声,疲惫地闭上眼,“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封亚然的眼眶微微红了起来,笑着连声应下,给他拉了拉被子。 大半个月,这么多天以来,他和丁雨夜顾清煦顾清雅他们不知叫了南宫银多少声,他都无法回应。现在不过是听他应了一个“嗯”字,封亚然就觉得再漂亮再得体的话都比不上这个字的万分之一。虽然他只醒了不到两分钟,但却为封亚然冰冷得快要绝望的心注入了一丝暖意。 再度陷入沉睡的南宫银察觉不了封亚然此刻激荡的心情。他虽然没有彻底跌入空间裂缝,但那些从裂缝中溢出的空间乱流还是将他切割得遍体鳞伤,甚至还有些许狂暴的空间之力侵入他的体内,这些空间之力附在他的伤口里,一愈合又会被撕裂,所以以他变态的恢复力,这么久过去了伤口都愈合了不到十分之一。这些空间之力只能一点点地磨掉,南宫银对其是毫无办法的,好在身上剧烈的疼痛他还可以忍受,最多是好得慢些,他并不在意。 两天后,南宫银和封亚然追上了先一步出发还刻意放慢速度的丁雨夜三人,丁雨夜看到南宫银淡漠的目光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想抱住他又怕碰到他的伤口,最后只能死死地握住他的手把脸埋在他的掌心,泪流满面。 “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南宫银嘴里说着嘲讽的话,眼底却流露出淡淡的温和,任他把眼泪擦在自己手上。温热的泪水渗进他手上的伤口,泛起绵密如针扎的刺痛。 丁雨夜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在别人面前出了洋相,眼泪一擦就把封亚然从南宫银身边挤开,自己扶着他在床上躺下,熟练地无视封亚然锋利的眼刀,什么倒水擦脸的活儿一人全包了,还防备着不许毛手毛脚没个轻重的顾清煦碰到南宫银,活像个全职保姆兼铁面保镖。 “你别忙活了,坐着吧,你们三个也坐。”南宫银伸手拉住丁雨夜,招呼着顾清雅他们也坐下,酝酿一下,说:“我醒来也有两天了,你们跟我说说我昏迷这些天来的事吧。” 顾清煦本来气鼓鼓地瞪着不让他靠近南宫银的丁雨夜,现在听南宫银发话,心道这是个好机会啊,便用力扒开丁雨夜的手抢占南宫银另一边的位置,嬉皮笑脸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来跟你说吧!” “你知道什么,小心别碰到南宫的伤口!”封亚然手脚慢了一点,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顾清煦身边坐下,一巴掌削在他后脑勺上,说:“还是我来说吧。” 在封亚然整理好思绪慢慢把这些天的情况说给南宫银听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清雅拿了个枕头垫在南宫银背后。从见面以来他一共只说了十个字,却是几人里最细心的一个。 捧着丁雨夜倒的热水,倚着顾清雅垫的软枕,听着封亚然详细的诉说,南宫银把快要打结的思绪捋了捋,还有些混沌的脑子逐渐清醒过来。在阑千绝的名字被加上大量带有强烈贬义的形容词从封亚然口中说出来时,南宫银怔了下。 阑千绝……对了,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南宫银的表情有些恍惚,丁雨夜见状连忙道:“南宫,你可不要为了那种狼心狗肺的人伤神啊,他没有资格!” 南宫银回过神,淡然地说:“我与他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在那紧急当口他会那么做无可厚非。当然,这并不代表我谅解他,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可是……”顾清煦迟疑了一下,“你和他不是契约者吗?你们之间因为这种古老的契约是恨不起对方来的。” 南宫银冷冷地勾起嘴角:“契约?如果我想与他为敌,他就算全身刻满契约,结果都一样。” 另外三人听了,心情很是复杂,不知道该为南宫银的果决高兴,还是给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靠近南宫银的阑千绝一点同情。 …… 极北之地重(chong)城,位于深巷中的小酒馆里,一袭黑衣的阑千绝拿着一个粗瓷酒杯怔怔出神。 这次进入光明古墓的人中,阑千绝无疑是最大的赢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完好无损地离开,还把几个难缠的敌人全部坑死在里面,按理说,他应该很高兴。 可他不但不高兴,心里还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端着杯子将酒一饮而尽,阑千绝拿起酒壶想接着倒。忽然动作一顿,他偏了一下头,冷声道:“既然来了,还躲躲闪闪的做什么?没得跌了身价。” “你还是这么敏锐。”清朗中带着几许阴冷的声音从阑千绝身后响起,可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一个青衣男子便坐在了阑千绝对面。 这人正是青墨。 阑千绝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自顾自地倒酒,边喝边说:“我记得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你又来找我干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们是彼此最大的对手,别说化敌为友,就算和平谈判都不容易。” “可你还是与我合作了不是吗?”青墨双手相扣放在桌面上,气度优雅不凡浑然天成,“而且,你没有做到我的条件。” 阑千绝放下酒杯,掀起眼帘,笑得冷厉如刀:“你的条件,就是杀死南宫银,为了你这个条件,我不惜在光明古墓中动手脚将他引到兽棋区,又不惜在迷雾森林中弄出那么多事最后甚至引来凤黯,差点把命丢在那儿。最后,我拼着得罪丁雨夜顾家兄弟还有那个不知深浅的大皇子差点将他打落空间裂缝,难道我做得还少了?可惜的是,他命大,这我有什么办法?我自己也受了伤现在还没好,而且白白为自己树立了那么多潜力无限的敌人,你好好想想,谁更吃亏一点?” 青墨笑容一僵,无话可说。 沉默了几分钟后,青墨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样东西,是一把深青色的重剑,双锋无刃,却自有一股凌厉气息。 阑千绝抬眼看他,不知其意。 “我想用这把剑跟你交换一件东西。” 阑千绝转动酒杯,不以为意地问:“什么东西?” “五十年前那场风波,你们阑家是最大的受益者,在那座古遗迹得到了一些非常珍贵的东西,其中有几块碎片,我要你拿一块来换。”青墨神情淡漠,与平日的温和从容相去甚远,“反正你们阑家留着也无用,不如与我交换。” “是,那些碎片我们阑家用不上。但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与你交换?那几块碎片的价值比整个古遗迹都高,你就拿这么一把破剑来换?”阑千绝懒懒地笑了,“如果你想换也行,告诉我你要拿来做什么?” “具体目的我不能说,但可以给你一点点提示。”青墨也笑了,眼睛里闪着狠厉的光,“与那位倾国倾城,来历不明的南宫公子有关。” “现在,你愿意跟我交换了吗?” 南宫银睡得很沉,可不知为何突然从梦中惊醒,胸口传来一阵阵滚烫感,他伸手去摸,竟然是朱明戒在发烫。 连忙将朱明戒从衣内取出,南宫银正想将精神力探入查看一番,就见光芒一闪,蓝漠和团团都从里面蹿了出来,前者捂着烫红的耳朵眼泪汪汪地一头扎进南宫银怀里,团团则钻进南宫银发中,用精神交流向他委屈地抱怨。 南宫银怔了怔,手指在朱明戒上一抹,断剑便出现在床上,刺眼的红光顿时填满了整个房间,滚烫的热度也使得房间的温度一下子上升了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从南宫银得到断剑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小心地伸手触摸断剑的剑柄,热量从指尖源源不断地传来,没一会儿便泛起灼伤的刺痛。南宫银收回手,想了想,分出一缕精神力缓缓靠近断剑。 越是靠近,精神力反馈回来的灼热感就越强。这种热量竟然能伤到精神力,南宫银踌躇着不再往前。 可是很快的,这种热度便迅速消退了下去,一种欢欣喜悦的波动透过那一缕精神力传达给南宫银。南宫银若有所思地看着断剑半晌,一个可能性从脑海中冒出。 会不会,跟断剑碎裂的那一部分有关?莫非是它感应到自己失落异地的碎片了? 误打误撞猜中原因的南宫银不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就走进别人为他布置好的杀阵了。 第75章 七十四、极北之地(二) 南宫银拿着渐渐平静下来的断剑,一股微弱的吸力顺着剑柄传到他手上,他下床往吸力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断剑突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好像要脱离南宫银的手一样。 被拖的向前跑出几步,南宫银勉强稳住身体抓紧断剑,双指并拢在冰凉的剑刃上一划,凌厉的剑气割开了指腹,一滴血缓缓渗入剑刃。 或许是南宫银的血液起了安抚的效果,那股隐隐的吸力消失了,剧烈颤抖的断剑也慢慢平静下来,只是还时不时地亮起红光,南宫银想把它收进朱明戒也遭到了抗拒。无奈之下,南宫银只好将之放在床头,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南宫银有种天生的野兽般的直觉,他隐约觉得断剑这么强烈的反应,出现的时机不对。假设,断剑真的是感应到失落的碎片,那为什么在试炼之路时没有感应,在光明古墓中没有感应,偏偏就在极北之地时感应到了呢?换句话说,如果碎片刚好落在极北之地,为什么刚来到极北之地时没有感应,而过了这么久才感应到呢? 这些都是巧合吗?不,南宫银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陷阱,或者至少也是一个惊心设计的“巧合”。 不惧怕挑战,不等于他明知道前方有陷阱也闷头闷脑地往里跳,那不叫勇敢,叫傻。南宫银现在伤势未愈,如果只是因为这样一次感应贸贸然前去冒险,那就不止是傻,而是蠢了。 躺在床上,南宫银双手交叠搭在腹上,一脸淡然地阖眼睡去。 后半夜下了一场小雨,薄薄的水雾弥漫在金色的阳光中,氤氲出淡淡的暖意。 三两枝翠绿的柳条从翘起的檐角上垂落,叶尖缀着小小的水滴,将阳光折射得无比耀眼。 丁雨夜拉开绣着草原的窗帘,推开南宫银房间的木格窗,清新的空气和暖融融的金光一齐涌入房间,伴随而来的还有婉转清亮的鸟啼。 南宫银赤脚下了床,看着窗外生机盎然的景象,轻声道:“我们现在还在赫利斯托荒原的边沿地带,所以能看到这样的景色。等再往北一些,能看到的就只有漫天风沙和深灰色的天空了。” 南宫银几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大约是刚刚离开梵尔夏王国北部的边界,赫利斯托荒原偏东北的边缘地带,环境还不算太恶劣。当然,若是他们作死地往北偏西的方向走上半个月,就会抵达极月峡谷,那是大陆上最长的峡谷,位于赫利斯托荒原边沿地带,由南至北横贯整个梵尔夏王国边境,弯成一个月牙形,这是它名字的由来之一。也正是极月峡谷的存在,使得极北之地与世隔绝了不知多少年。南宫银几人比较幸运,从光明古墓出来时越过极月峡谷直接掉进赫利斯托荒原,不必去感受这一大陆险地的绝世风采。 “越往北,就越危险,虽然以前一直想领略一番极北之地的彪悍民风,可心愿突然实现,反而有点想退缩的欲-望。”顾清雅帮南宫银叠着被子,一边叠一边淡淡地说。 “我反而很期待。”南宫银回身,冷冽的目光凝聚在床头的断剑上。 有人一来就给他送上一份挑战书,若他不坦荡接下,全力以赴,极北之地这一遭也不必走了。 还有一个地方,也很重要。 “丁雨夜,你知道千幻秘境吗?”南宫银问。 “千幻秘境?”丁雨夜迷茫地皱眉,才刚摇头表示不知道,就听到封亚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知道。” 极北之地物资贫乏,即使是环境较好的边沿地带也不例外。正因如此,除去武技这里的各方面发展都很落后,就连运输工具也多是马车、牛车等畜力运输。 丁雨夜和顾清煦正在指挥他们住的旅店的几个服务员把这几天采购的物资搬上马车,封亚然和顾清雅在一边拿着两张白纸在写写画画,只有南宫银最清闲,手里捧着简化版手炉坐在马车里看书。 关于千幻秘境,虽然不知道南宫银要干什么,但是封亚然把他知道的信息全部都告诉了南宫银,大部分都是在极北之地中很容易就能打听到的,一小部分是他从一些古籍里发现的,这些信息帮了南宫银很大的忙。 极北之地是温亚大陆的禁忌,千幻秘境是极北之地的禁忌,除却极北之地的原住民,一般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接触到有关千幻秘境的消息,只有像封亚然这种背景的人才有可能知道。 千幻秘境处在极北之地的中央地区,与周边地区的苍茫戈壁、寂静荒原不同,中央地区长年飘雪,雪山林立,气候与周边地区一样恶劣。而千幻秘境,就处于其中最高的那座雪山——寂山上。 从古至今,千幻秘境作为极北之地最大的禁忌,关于它的传说从没少过。从妇女最爱的“寂山定情三角恋大戏”到中二少年津津乐道的“英雄诞生誓要毁天灭地最后孤独终老”的玄幻大剧,只有更精彩没有最精彩,当然,智商大于二十的人都知道这些纯粹是瞎扯淡。真相其实是,这里才是黑暗之主的长眠之地。 在极北之地的人们心里,千幻秘境是一个连名字都要用“那个地方”来取代的地方,千幻秘境给他们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谁去谁死,无一例外。据说从前有一个比三角恋更扯淡的传说:光明之主也曾降临过千幻秘境,但最后却止步与寂山山脚,江湖传言,他是惧了黑暗之主布下的结界或阵法。 这个传说的真实性如今已经不可考,哪怕每一个信奉黑暗之主的人都深深地坚信并奉之为经典。南宫银对此倒是怀着与他人不同的想法,毕竟在知道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的关系后,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不往那边跑偏。 放下暖意融融的手炉,南宫银掀开挡住车窗的帘子,正好看到丁雨夜反手抽了顾清煦后脑勺一掌的场面,两个同样孩子气的家伙旁若无人地撸袖子闹了起来,封亚然和顾清雅一脸“我不认识他们”的表情翻着白眼走向马车。 这样热闹的场景南宫银以前只在别人身边见过,南宫家族的人不喜欢他,他性格太冷也没交到什么朋友,也从没跟人打闹逗趣过。现在虽然他仍旧是旁观者,但感受却完全不同,这或许就是有人陪伴的感觉? “南宫,今天你觉得好点了吗?”封亚然走到车窗边,将一封还没拆封的信递给南宫银,“这是斯赛芬写给你的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时间还掐的正好,再晚几个时辰他们就走了。 “我的伤没问题了。”南宫银伸手拿信,冰凉的指尖划过封亚然的手,被他一把握住,皱眉问:“干什么?” 封亚然若无其事地揉搓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说:“你的手太冷,我帮你暖暖。” “谢谢,我有手炉。”南宫银没搞懂他这举动代表什么意思,一把抽回手放下帘子,恰好错过封亚然眼底滑过一丝惋惜。 封亚然无奈地转身,顿时被满眼警惕和嫌弃的丁雨夜与顾清煦在眼前放大的脸逼退一步。 “你刚才竟敢调--戏南宫!”丁雨夜把手指掰得噼啪响,清脆的声音听着挺吓人。 “丫活腻了!”顾清煦一说完就揪住封亚然拖到一边,三人开始了激烈的混战。顾清雅正直脸往旁边退了十步,用坚决的行动,坚定的目光表明自己不认识他们的态度。 而造成这一兄弟离心好友反目的惨剧的南宫银正一手握着手炉,一手拿着信认真地看。 信的内容不多,寥寥数行,简单说了一下他们的所在地和行动路线,约南宫银几人在重城见面,顺便跟他报平安。 南宫银用了不到一分钟就看完,心里模拟出不久前记下的极北之地的地图计算他们与斯赛芬两人的距离,大约有十天左右的路程。 十天的路程,还是很远的,而且他们前行的时候斯赛芬两人也不会干坐着,现在赶是赶不上了,只能在重城会合。 一番穷折腾之后,好不容易休战的丁雨夜三人及努力装不认识他们的顾清雅上了马车,在离中午还有一刻钟的时候正式启程了。 “我们要去重城?”顾清雅看完斯赛芬的信时冰块脸裂了,“那里的治安很乱,高手也不少,不是个好去处。” 丁雨夜剥了橘子撕下一瓣塞到南宫银嘴里,笑眯眯地接下他锋利的眼刀,然后不以为意地说:“极北之地哪里不乱?去哪儿都一样。” “这姓丁的蠢货终于说了一句人话,对此我表示赞同。”脸上挂着三道不知道被谁抓出来的指甲痕的封亚然冷着脸说。 丁雨夜阴森森地看过去:“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踹下车?” 封亚然阴森森地瞪回来:“有本事你来啊!” 车厢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硝烟弥漫,一场战斗一触即发。这时,南宫银劈手甩出两本书,正中丁雨夜和封亚然的脑门,两人身体一僵,霸气侧漏的姿势立马萎了。 “再吵,自己滚下车。”南宫银凤眸微挑狠厉异常,二人想都不想就把嘴闭上。 蚌鹤相争,渔翁得利。被怒斥的两人蔫了,顾清煦眼疾手快地抓住机会上位,搂着南宫银一条手臂笑嘻嘻地说:“我刚才听那几个帮我们搬东西的人说重城最近很热闹,好像是两个月后会有一场大型拍卖会,拍卖很多宝物。我们到重城的时候差不多就是那个时间,到时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顾清雅想了想,说:“我正好想买一些东西,去看看也好。” “南宫你说呢?”封亚然转头看南宫银。 南宫银眉梢一挑,答非所问:“难怪斯赛芬要挑在重城与我们会合。”这家伙也是冲着那场拍卖会去的吧。 这样想着,南宫银忽然想起断剑突如其来的异常。 断剑莫名出现的感应,又恰好碰上这么一场大型拍卖会,这之间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 在可怕的空间乱流中,一个黑衣男子行走其间,如履平地,那些狂暴的力量被无形的屏障阻隔在男子身外几米,强悍的破坏力扑面而来,却只能卷起男子绣着银色蔷薇的衣摆。 如果有认识南宫银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这个男子除去眼睛的颜色,五官几乎与南宫银一模一样。只是他比南宫银多了一份成熟男人的魅惑,而南宫银比他多了几许禁--欲气息。唯一不足的是,男子本应明亮灵动的眼眸神采黯淡,好像空有躯体而无灵魂一般。 男子泰然自若地穿行在令人闻之色变的空间乱流中,好像会缩地成寸的法术,一步踏出,身影疾闪之间已然在千万米之外。很快,他挥手撕裂空间,抬脚跨了出去。 那是一条没入黑暗,深不见底的路。由粗糙的青石铺就,路旁种着一种不知名的白色花朵,没有香气,看久了却会有晕眩感。 头顶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星空,前方的黑暗像一个黑洞,散发着无法抵挡的诱惑。 男子一步步往前走,他走得很快,但看起来很慢,时间仿佛停止流动,但他走过的路却开始发光。 路的尽头,在无尽虚空中,一块高约二十米的无字碑伫立其中,一股天地初开般的苍凉感无声弥漫,面对着它,就好像在面对浩瀚的宇宙一般。 男子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似乎随意的一步踏出,人已到无字碑之前。他探出一指轻轻点在石碑上,一圈圈透明的光如水波般扩散,眨眼间就像一个漩涡,将石碑包裹,消融,仅留下一块无色而又折射着五彩光芒的石心。 伸出一只手捧住石心,男子将石心按在自己额前,石心很快便化成一股纯净的力量融入他的体内。 男子掀起眼帘,略显无神的银眸中渐渐泛起灵动的光彩,方才隐隐透出的呆滞感霎那间一扫而空。 眼角上扬,嘴角轻弯,溢出一抹玩味的笑,男子挥手撕开空间离开了这里,寂静的世界中,唯有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在悠悠回响。 “我回来了,就是不知道,我的那些‘老朋友’还在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 坚持留言的亲我爱你们! 第76章 七十五、极北之地(三) 重城是极北之地十三城之一,也是唯一一座位于边沿地带的重要城池,靠近极月峡谷,起着交通枢纽的作用,每天的客流量十分惊人。 站在城门下,望着高大的城墙,一股沧桑厚重的感觉扑面而来。 南宫银下了马车,正想往里走,手上一暖,被丁雨夜牵住了。他偏头去看,目光中带着些许诧异,丁雨夜则是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一点也没有松开手的打算。 算了。南宫银摇摇头,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大步随着人流进城。慢丁雨夜一步下车的顾清煦见状,沮丧地垂头幽怨了几分钟,很快又打起精神来追上去。 “这臭小子下手倒是快。”封亚然轻哼一声,将不悦隐藏在眼底,快步跟上。 重城里分外热闹,各类店铺,各种摊贩应有尽有,许多闻所未闻的特产更是令人目不暇接,丁雨夜和顾清煦两个孩子气的家伙看得眼都花了,要不是身边还站着个南宫银,早就冲过去扫荡了。 在宽敞的街道上逛了一圈,顾清雅提出找个地方坐坐再去找斯赛芬和遗风,南宫银同意了,几人就近找了家茶楼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 坐了没一会儿,丁雨夜和顾清煦就坐不住了,眼巴巴地看着南宫银。南宫银心下好笑,无奈地放他们出去玩了。 “你对他们很好。”顾清雅端着精致的青瓷茶杯,转眼去看安然品茶的南宫银,略带羡慕地说。 南宫银抬眼看说完就低头的顾清雅,明亮锐利的眸光好像能看穿他的心,让他面上有些赫然:“我对他们好,是因为他们也对我好。” 南宫银一直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的,一方无条件对另一方好,而另一方却对此弃如敝履,这样的关系持续不了多久,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管多坚强的人都会累。所以,南宫银会纵容丁雨夜和顾清煦在他身边闹腾,是因为这两个人虽然一开始都带着目的接近他,可也是真心地对待他。 封亚然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不巧的是,这时旁边传来了斯赛芬的声音,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阿银。” 南宫银闻声回头,就见有一段时间未见的斯赛芬面露欣喜地走向他,一袭素静的蓝色长衣衬得他风姿秀雅,就连唇角淡淡的笑容都令人如沐春风,满身优雅贵气展露无疑。 见到斯赛芬,南宫银的眼中也泛起浅浅的笑意,伸手示意他在自己对面坐下。斯赛芬也不客气,礼貌性地对封亚然和顾清雅点点头便挽着袖子坐下,遗风依旧身形笔挺地守在他身后。 “你们到的很快,我只比你们快了三天而已。”要知道之前可是差了十天路程的,不过这并不重要,斯赛芬转手从遗风那里接过一张银白底色烫金字体的信函推到南宫银手边,“两天后那场大型拍卖会会在伊莲拍卖行举行,这是邀请函,后面附有部分重要拍卖品的介绍。这次的拍卖会规格非常高,要不是我在这里还有些门路,还真弄不到这几张邀请函。” “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个才会把会合的地点定在重城。”伊莲拍卖行?南宫银眸光闪了闪,继而毫不意外地拿起邀请函翻开,开头一段颇有风骨的字体写的是礼貌性的客套话。 斯赛芬笑了笑,没说什么,南宫银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随手翻到拍卖品的介绍部分,第一行就是“神秘碎片”,后面还附了图片。 “有意思。”南宫银抓着邀请函边沿的手指蜷起蹭了蹭,若无其事地往下看,还漫不经心地问:“你这次的目标是什么?” 斯赛芬给自己倒了杯茶,淡然道:“原本定的目标是那块碎片,不过,这东西太烫手,现在的我拿不起,所以就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魔族血脉结晶。” 听到“碎片”两个字时,南宫银的手指下意识地点了点邀请函,眼中掠过一丝疑惑,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他便收起疑惑依言往下看,在第五行看到了斯赛芬说的魔族血脉结晶。 “看来这场拍卖会确实不简单,连这东西都有。”南宫银没有急着询问斯赛芬碎片的事,反而问:“不过,以你的身份还需要它吗?” 斯赛芬拿着茶杯的手收紧了些许,唇角淡淡的笑容也带上几许冰冷:“这是魔族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外人有何资格染指!” 南宫银微微一怔,第一次见到斯赛芬这般表情,虽然他的血统除去长久的生命外什么也未曾赋予他,可这份烙印在每个魔族生灵骨子里的骄傲和气势还是半点不减。 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两天时间,斯赛芬让南宫银几人和他一起住到他在重城的房子里,这些天最好一起行动,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两天时间很快就在丁雨夜和顾清煦一天到晚拉着南宫银出去乱跑里飞快度过,第三天清晨,南宫银起了个大早,换上斯赛芬特意让人为他定做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穿上的银色长袍,站在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的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的人都快认不出那个就是他了。 异色眼瞳,金眸明亮,银眸锐利,两种全然相悖的色彩却完美地组合在一个人脸上,透着奇特的魅惑。挺鼻,薄唇,削尖下巴,雪白皮肤,还是一样的容貌,却早已被时光磨去最初的青涩稚气。飘逸的白袍下摆触地,衣领和袖口用红线绣着妖娆的红梅,衬得他容色愈发绝艳,也愈发让他觉得陌生。 丁雨夜推门进来时,看到南宫银呆呆地看着镜子,咧嘴一笑,调侃道:“我说南宫啊,你不是看上自己了吧,这可不行啊……” 一边说,丁雨夜一边把南宫银扳到自己面前,在看清他的装扮时,絮叨的话突兀地断了。 南宫银微微歪头,伸手弹了一下丁雨夜的额头:“喂,你流鼻血了。” 丁雨夜:“……” 坐上马车前往伊莲拍卖行时,丁雨夜和顾清煦分坐在南宫银两边,却不约而同地偏头看着窗外,眼神躲躲闪闪地又想偷看南宫银又不敢看,怕自己的鼻血逆流成河。 放在平时,封亚然和顾清雅就算顾忌着南宫银不会出言嘲笑也会用眼神表达他们的鄙视之情,但今天没有,因为如果他们鄙视丁雨夜两人的话,就相当于把鼻子发痒的自己也给一并鄙视了。 斯赛芬有点好笑,虽然他也觉得今天的南宫银美得太有侵略性让人不敢直视,但他们的表现太夸张,也太……没出息了。 说起来,几人中反倒是遗风对南宫银今天的打扮完全免疫,斯赛芬一开始还很讶异,但听到顾清煦无心的一句“因为他眼里只有你啊”后就沉默了。 不管其他人什么表情,南宫银自己是无所谓的。即使到了伊莲拍卖行门口,因为他引起了一阵小骚动,他也好像全然不知一样出示了邀请函,就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走进拍卖行,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与外面的嘈杂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一个穿着性感的少女走在南宫银身前带路,纤腰长腿,眉清目秀,是许多男人喜欢的调调。这个显然受过特殊训练,行走时无意间也流露出诱人气息。 少女将南宫银几人引到三楼的一间贵宾包厢中,向他们鞠躬行礼后,识趣地带上门离开。 包厢很宽敞,视野也好,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拍卖台。包厢里,从沙发到床都有。矮桌上放着一束花,精致的糕点、水果拼盘,上好的葡萄酒散发着醇厚的酒香,几个高脚玻璃杯倒放在红色桌布上,将包厢中柔和的灯光折射出绚丽的色彩。 顾清雅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拿起高脚杯倒了一点酒放到鼻下嗅了嗅,说:“没想到在极北之地也能见到这么好葡萄酒。” “这酒是不错,不过,你大概也只能在这里品到了。”顾清煦一下子倒在床上发出“砰”的一声,额头在枕头上使劲地蹭来蹭去。 南宫银在顾清雅身边坐下,手里拿着刚从桌子上发现的拍卖品单子仔细看着,上面每一项拍卖品的介绍都很详细,除去最后一项的“神秘碎片”,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出自千幻秘境。 顾清雅凑到南宫银身边和他一起看单子上的介绍,在看到只有一句话介绍的碎片时,奇怪地挑眉:“这是什么?这么神秘?” 南宫银的手指点在“神秘碎片”四个字上,淡笑着说:“一个陷阱。” 两人正说着话,拍卖台上的灯光亮了起来,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到台上,与斯赛芬相似的金发碧眼,却截然不同的柔和气质,身后还跟着个看起来脾气不好的侍卫。 “岚洛特,他也在这儿?”南宫银愣了愣,再次看到这个许久不见的好友,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南宫,你认识他?”丁雨夜问。 看着台上的岚洛特熟练地开场,并且三两句话便调动起场内的气氛,南宫银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是,他是我的朋友。” “……接下来我们拍卖第一件东西,来自东泽寒川的灵药雪含花,生长在东泽寒川最寒冷的区域,服用能够增强冰系元素的亲和力……”岚洛特边说侍女边端着装着雪含花的白玉托盘在台上走一圈展示给众人看。 像这种规模的拍卖会,即使是用来开场的拍卖品也不会普通到哪儿去,这朵雪含花虽说局限性比优势更大,但它的作用却让人眼热,很快场中的叫价声便此起彼伏,最后也拍出了一个不错的价格。 微笑着让人把雪含花送下去,岚洛特随意说了两句话当作过渡,第二件拍卖品就呈了上来。 斯赛芬想拍下的魔族血脉结晶排在第十六位,而南宫银想要的神秘碎片则是这场拍卖会的重头戏,压轴物品,都需要等一段时间。无聊之余,几人各自给自己找了点乐子打发时间。 一口气拍卖了十件东西,不知是为了吊人胃口保持神秘感还是有其他原因,岚洛特在一个侍女对他耳语几句后,暂停了拍卖,面带微笑地向参加拍卖会的人道了声歉后,便带着梧启退下拍卖台。 “诶?怎么停了?”正在跟丁雨夜玩儿猜拳弹耳朵游戏的顾清煦听到楼下的声音消失,伸长脖子去看,却被丁雨夜抓住机会耍赖赢了他一盘,狠狠弹了一下他引以为傲的大耳垂。 “王八蛋!你敢偷袭我!”顾清煦顿时毛了,挽起袖子就跟丁雨夜掐成一团。 封亚然嫌弃地离他们远远的,肩膀挨着南宫银的,又皱眉道:“中途停止拍卖,在故弄玄虚吗?” 南宫银不语,眉心微蹙,冷声道:“这不是岚洛特的风格,看来是出什么变故了。” 南宫银话音刚落,会场的北面便传来一声巨响,然后又是数声惨叫此起彼伏,让听到的人心里一个激灵。 果然出事了! 事关好友,南宫银坐不住了,起身跑出包厢飞快地往巨响传来的地方奔去。另外几人也没闲着,南宫银前脚出了包厢,他们后脚也立刻跟上,前后差了不到一分钟。 此时,岚洛特捂着受伤的手臂倚在墙上,梧启护在他身前,看着伤了岚洛特的面具人眸光狠厉,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 “阿启,小心。”岚洛特疼得直吸气,连说话都觉得吃力,虚弱的声音让梧启火气更大,恨不得将面前的人全部碾碎。 而他也确实将想法付诸行动了,几个跳跃闪身便捏碎了好几个面具人的脖子,其他躲得快的也没能逃过一劫,不是断了手脚就是有其他不同程度的负伤。 这些面具人明显不清楚梧启的真正实力,一动手就被压制得死死的,刚才他们有机会伤到岚洛特绝大部分也是占了偷袭的优势。不过没关系,对于幕后黑手而言这些手下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拖住岚洛特和梧启。 南宫银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声音发源地,彼时数十个面具人已经死得七七八八,这还是梧启听岚洛特留活口的吩咐手下留情的结果。 “岚洛特,你怎么样?”南宫银疾步走到岚洛特身边扶住他,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担忧之色。 “南宫,你也在这里?你通过试炼之路了?”看到南宫银,岚洛特十分惊讶,连伤口的疼痛都忘了。 南宫银还没来得及回答,梧启就走过来一把将岚洛特拉过去,用略带敌意的眼神打量南宫银几秒,一言不发且旁若无人地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伤药和绷带为岚洛特处理伤口。 南宫银:“……?”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到最后几百个字就开始卡文,就那么几百个字整整卡了我一天TAT 第77章 七十六、暗潮汹涌 侥幸活下来,但离死也不远的两个面具人倒在地上,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出气多进气少了。 两分钟后,有人赶来收拾残局,一来就扯“救驾来迟”的古腔,被梧启一巴掌糊到墙上,要不是岚洛特拦着,这人的下场不会比躺在地上抽抽的两个面具人好多少。 既然有人来处理这件事,南宫银和岚洛特也就不再插手,后者客套性地嘱咐几句后带着南宫银和他的随从……朋友,回到他的专属休息室。 “坐吧,不用想太多,今天发生的事我早就料到了。”岚洛特被梧启拉着包扎伤口,只能出言招呼他们坐下。好在南宫银也不是喜欢故作客气的人,略显随意地在岚洛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一边包扎伤口,岚洛特一边把自己现在的处境和遭遇的情况告诉南宫银,也没有让丁雨夜他们回避,这是出于对南宫银的信任。 伊莲拍卖行是岚家的产业,在极北之地也有几个分行,重城的这家就是其中比较重要的一处。由于离总行太远,岚家对重城分行的掌控力度不够大,久而久之也就有人生出了其他心思。为了解决隐患,也为了锻炼岚洛特的能力,岚家将岚洛特送到了重城分行,并给予他分行的最高掌管权,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却能主持这场规模颇大的拍卖会的原因。 岚洛特的能力毋庸置疑,但他年纪和资历太浅,即使有着最高掌管权,手下的人也有不少是阳奉阴违的,尤其是分行里自诩三朝元老的大总管,岚萨。 岚萨是岚家的家仆,曾与岚家现在的老太爷并肩作战,后来被委以重任派到重城来管理这个分行,算起来,还是岚洛特爷爷辈的长辈,在岚家声望不低。也正因如此,在岚洛特进入重城分行之前,分行几乎完全变成岚萨的一言堂,而离本家远了之后,岚萨也生出不切实际的野心——他希望彻底掌控这个分行。在这样的背景下,空降过来的岚洛特就成了他最大的阻碍。 “我刚来的那段时间,他的态度还算恭谦客气,但过了两个月后,他就开始向我露出他的爪子和獠牙,甚至有几次在我被其他势力的人追杀时,他还推波助澜,想置握于死地。这次的事,多半与他脱不了干系,若是我搞砸了这场拍卖会,他就有充分的理由将我赶出分行,从我手中夺回分行的最高掌管权。”岚洛特倚在沙发靠背上,轻描淡写地说着他面临的困境,好像一点也不紧张似的。 “那现在你要怎么做?”南宫银问,以岚洛特的个性,被人逼到这个份儿上,一定会予以回击。 “他越希望我搞砸,我就越要办得漂漂亮亮。他想让我被赶出分行,我就让他这辈子都摸不到分行的门槛。”岚洛特狭长的眸子微微弯起,笑得人畜无害,却偏偏令人心底发寒,“南宫,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来听听。” 十分钟后,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换了一套衣服的岚洛特若无其事地走上了拍卖台,长长的金发束在脑后,碧绿的眼眸漾出柔和的笑意,平复了人们的不满。 “非常抱歉,由于分行内部出了些问题这才暂停了拍卖会,现在继续。”岚洛特伸出右手往身侧一指,道:“现在请本次拍卖会的特邀嘉宾将我们的第十一件拍卖品拿上来。” “特邀嘉宾”四个字一出,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纷纷转头往岚洛特手指的方向看去,而随即走出来的人一点也没让他们失望。 白色长袍,大红丝线勾勒妖娆红梅印在领口和袖口,衬得那张堪称鬼斧神工的脸魅惑卓绝。卷翘的长睫下,一双异色眼眸透着浓浓的异域风情,眸光流转间尽是说不出的勾魂夺魄。薄唇微抿,唇色鲜艳诱人,唇角勾起冷艳的弧度,衬着银发雪肤,格外令人惊艳,连手里捧着的奇珍异宝都不及他有吸引力。 一时间,吸气声布满整个会场,没有人再去想刚才的变故,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位“特邀嘉宾”的身上,有些抵抗力差的已经有鼻血淌下来了。 南宫银与岚洛特交换一个眼神,后者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而后便出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唤回来。 楼上某个包厢里,丁雨夜和顾清煦看一眼南宫银啃一口水果,嚼得那叫一个嘎嘣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拿南宫银下饭呢。 “有南宫在,这场内的气氛比刚才热烈了好几倍,不愧是政治和商业都玩儿得转的高手,轻轻松松就将劣势转化为优势了。”封亚然赞许地笑道。 顾清雅没有接话,他的目光和其他人一样一直凝固在南宫银身上,清冷的眸光转为深邃,眼底暗潮涌动。 丁雨夜嘎嘣嘎嘣嚼碎水果咽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南宫银,过了好半晌才略带沮丧地说:“这可不成啊!南宫这么高调地一露面,以后我们的情敌就更多了……咦?这个‘们’字是哪里来的?” 顾清煦白了他一眼,说:“你以为我们现在的情敌就很少吗?二傻子。” “你说谁二傻子!”丁雨夜丢掉果核一把扑到顾清煦身上,两人再度在地上滚作一团掐起来。 面对好像永远都少根筋的丁雨夜和顾清煦,就连斯赛芬都无奈地笑了起来,不禁在心里感叹,南宫银的桃花运似乎特别好,不知道是因为他本身的魅力还是他那张堪称祸国殃民的脸,或许两者都有。要是早些认识他,说不定自己也会栽他身上吧。 遗风似乎看出斯赛芬在想什么,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突然单膝跪在斯赛芬身前,抓住他的手。 “怎么了?”斯赛芬奇怪地问,好端端的这是玩的哪一出? “主子,我会永远守在你身边。”遗风低头,把额头贴在斯赛芬那只与自己相握的手的手背上,像发誓一样坚定地说。 斯赛芬疑惑了许久,才被封亚然一句无心的话点醒,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这句话的潜在意思是,遗风会永远赖在他身边,赶也赶不走。 帮助岚洛特以超过拍卖品本身价值的价格拍出六件拍卖品后,南宫银觉得差不多了,朝岚洛特点头,转头下了拍卖台。底下的人无比惋惜地叹气,却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南宫银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岚洛特不着痕迹地转头看了下身后,拍卖台侧面的角落里,梧启拿着几样东西站在那里,见他看过去还点了点头,岚洛特立刻放下心来,让人拿出了这次拍卖会的压轴物品。 “接下来要拍卖的是本次拍卖会最后一件物品,相信许多人都是为它而来,大家对其也都很是熟悉,我也就不故弄玄虚了。”一个侍女双手捧着古朴的木盒走上台来,岚洛特两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 盒子底红色兽皮上,一块婴儿巴掌大小的无规则形状的碎片静静地置于其上,碎片呈淡紫色彩,剔透如晶体,却散发着金属光泽,分外奇特。 从外观上看,这块碎片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但它一出现,场中众人的呼吸声骤然加快,每一道投来的目光都蕴含着热切激动贪婪等情绪,若非拍卖行内有诸多高手守护,或许现在已经有人出手抢夺了。 南宫银已经回到包厢,坐在丁雨夜和顾清煦的中间,在碎片出现的瞬间,朱明戒再次发烫起来,这次的温度更高,波动更加剧烈,为免被他人发觉,他割开手指将流出的血透过朱明戒滴在断剑上,才勉强止住其过于激烈的动静。 看来,这块碎片真的是断剑上的。听岚洛特所说,参加这次拍卖会的人多半都是为了这块碎片而来,那他们知不知道碎片的来历?又为什么仅仅只是一块碎片会引来这么多人的觊觎? 这些问题暂时没有答案,南宫银也没有心思却寻找答案,当务之急,是把碎片拿到手! “南宫,这就是你的目标吗?”顾清雅突然问。 “是。”南宫银头也不抬地回答。 顾清雅没有再说话,却和其他三人生出同样的想法——南宫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帮他拿到手! 岚洛特也不怕会被人抢走,不做任何防护措施大大方方地放在身前的长桌上,从容地微笑道:“这是从千幻秘境中得到的神秘碎片,疑似某种金属,或是兵器的碎片,至于它有何效果,大家只能在买回去后独自探索。底价——一百万金币。” 一百万金币买一块连有什么用都不知道的碎片,放在极北之地之外的地方一定会被人嗤之以鼻,但在极北之地里,只要是千幻秘境中的东西,哪怕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也有的是人愿意花大钱买,这在极北之地几乎都成了一个惯例,一个外地人永远不会明白的惯例。 底下开始竞拍了,一百万金币的底价迅速飞涨,在短短的两分钟里一路飙升到三千万金币,上涨的势头还一点都没有减弱,想来最后的成交价会是一个让心脏不好的人犯病的天价。 本来丁雨夜几人也想参与竞拍,但被南宫银拦下了,他只说自己来拍,没有解释更多。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块碎片摆上拍卖台时,他就走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他必须,也不得不亲自参与进去。 “一千万——紫金币。”南宫银一出手就报了一个天价中的天价,一千万紫金币相当于十亿金币,许多人听到这个价格时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岚洛特表情一僵,快速地抬眼看了看南宫银所在的包厢,而后继续保持着淡然的微笑询问是否还有人要加价。 全场静默无声,每个人都在猜测这是哪个人傻钱多的家伙在烧钱。 二楼最偏僻的包厢里,青墨和阑千绝对面坐着,两人在下棋,线条纵横的木制棋盘,黑白两色的玉制棋子,在两人手下铺开一个巨大的战场。 “他果然出手了。”听到包厢外的动作,青墨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落下一子,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唇角洋溢着淡淡的笑容,“若是他知道,那柄断剑的碎片全都在阑家,我还真想不出来他会怎么做。说起来,你们阑家胆子不小,连黑暗之主的东西都敢私吞,你们就不怕被他覆灭满门吗?” 阑千绝面无表情地拈起一子放到棋盘某处,语气平静无波:“世人皆知,黑暗之主已死,你又何必拿这话威胁我。” “说黑暗之主已死的人,都是些被骗得团团转的蠢货,那只是光明教会编出来迷惑世人的谎言,不要告诉我你们阑家与那些蠢货一样。”说到光明教会时,青墨的声音柔和了些许,眼中的嘲弄却半分未减。 阑千绝抬眼看他,冷冷一笑:“若黑暗之主真的回归,该担心的,是你,以及光明教会。阑家即便要覆灭,也绝对会在光明教会之后。” 青墨心中一凛,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此时,大陆的另一端。 万山重叠,层峦叠嶂,放眼望去,满目尽是苍翠林山,明净溪湖,惊鸿掠影,白鹭横江,天然去雕琢,风光如画。 阑家总部就在这片美景当中,有结界阻拦,常人只能看到景象,却走不进去,只能在山脚的树林里打转,实在是一处建翟的风水宝地。 半空中银光一闪,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腾空而立,眉眼精致,比面前这景色还要更美三分。他广袖一挥,外人眼中坚不可摧的结界便像一块镜子般无声碎裂,而后一脚踏出,人已在万丈之外。 温亚大陆,久违了。 光明教会,久违了。 阑家,久违了。 男子银发披散,面容如画,旁若无人地掠进阑家古宅,在他踏进去的瞬间,雕花大门上古朴的牌匾悄无声息地化为齑粉。 有道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伤了不该伤的人,这份亏欠,迟早是要还的。 如今,讨债之人来了。 第78章 七十七、杀阵 拍卖会在一片静默中结束了,碎片自然是落入南宫银手中,但诸多麻烦也同时随之而来。远的不说,守在拍卖行外准备杀人越货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岚洛特把装着碎片的木盒交给南宫银,见他淡然无比地将木盒收好,不禁犹疑地问:“南宫,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外面那群乌合之众?”南宫银一语道出岚洛特的心思,依然面不改色地接着说:“没什么好担心的,那些只是炮灰,真正的挑战在后面。” “话虽这么说,但乌合之众聚集在一起也能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更何况那些人中还有不少想要浑水摸鱼的势力,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岚洛特仍旧不放心,想跟南宫银一起出去,却被南宫银拦下。 “你要在这里站稳脚跟,就不能得罪那些人。”南宫银一手按在岚洛特肩上,将刚跨出一步的他推回梧启身边,“安心解决你的麻烦吧,我不会有事的。” 岚洛特凝神着南宫银,“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南宫银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擦着他的肩膀走出包厢,用行动表明自己的答案。 走出伊莲拍卖行的瞬间,南宫银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无形的硝烟,无数陌生的气息隐藏在难以觉察的角落中,刺骨的杀意无法抑制地弥漫开来。 脚步一顿,南宫银回头跟封亚然耳语几句,转身往城外走去,虽然看似闲庭信步般优雅从容,但一步踏出便在身后留下一连串残影,残影消失之前,人已走出很长一段距离。 封亚然与顾清雅商量着什么,两人走向与南宫银相反的方向,丁雨夜和顾清煦心照不宣地交换一个眼神,快步跟在南宫银身后。 澄蓝的天空下是一望无际的旷野,稀疏长着些许野草和灌木的地面平坦干燥,一点微风拂过都会扬起阵阵黄沙。这是极北之地特有的景色,再往北走,满眼尽是黄沙,连这些稀疏的野草灌木都不会有。 南宫银独身站在澄净的蓝天下,目光直视着远处云雾缭绕高耸入云的雪山,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给人一种满身都是破绽,若是有人在此时偷袭一定会得手的错觉。 然而,真的有人被这种错觉迷惑,从藏身之地冲了出来。 人未至,刀先行,宽厚的刀背劈下时发出沉闷的钝响,掩护着无声撕裂空气的锋利刀刃砍向南宫银纤细的脖颈。可刀落下砍到南宫银身上时却好像砍在空气一样毫无感觉,偷袭的人一愣,忽觉胸口一阵剧痛,呆呆地低头看去,一把断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这时,那人面前的“南宫银”才缓缓消散,原来这只是个残影罢了,真正的南宫银站在他身后,在他始料未及之时干脆利落地要了他的命。 取走一条生命是如此简单,在南宫银手里甚至用不了一秒钟。 拔出断剑,南宫银握着剑的手一抖,剑刃上凝结的血珠便被尽数甩开。 偷袭的人僵直地站立数秒后,缓慢地倒在地上,发出“砰”一声闷响。这声音的响起就像按下了开关,空旷的原野立刻被前来围杀南宫银的人布满。 有穿着布衣,面貌普通的少年;有打扮得花枝招展,千娇百媚的少妇;有一身正气,仙风道骨的老者;有笑意盎然,平易近人的胖子…… 他们面容各异,身份各异,连实力都参差不齐,彼此之间更是完全没有配合。但他们有同一个目的,那就是从南宫银手中夺走那块碎片。 “杀了你们,那个人就会出现了吧,那么……放马过来吧。”在南宫银眼里,那些人的速度好像被放慢了几百倍,他只要一探手就能捏断他们的脖子,打碎他们的心脏,轻描淡写,轻而易举。 脚下暗光涌动,南宫银侧头避开迎面而来的长戟,寒气森森的戟尖擦着他的脖子刺过,被他一手握住,用力一扯,一股巨力顺着他看似柔弱的手传到长戟上,一下子把持着长戟的人扯了过来。手一转,南宫银抓着长戟抡起那人甩向身侧,巨大的力量透过他的身体狠狠撞在那些来不及躲闪的人身上,一下子撞飞数十人。 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南宫银像一道闪电快速地从缝隙中穿梭着,所过之处倒下一片,却没有一个人能够伤到他,无论是各种攻击,无论他们怎样想封锁他的躲闪路线,最后都会被他灵活地躲开,甚至好几次借着他们的力量反击回去。他的每一次出手都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几乎无人能接下他全力一击,而接下的,都死了。 在收割麦子一样收割着这些人的生命时,南宫银又找回了当初在寂灭荒原中独战兽群的豪气,他的血液在沸腾,瞳仁中再度亮起玄奥的符文,彻底解封的力量蠢蠢欲动,下手也愈发不留情面起来。 杀!鲜血四溅,漫天飞洒如血雨,但一滴也近不了南宫银的身。他态度淡然从容地漫步旷野,像死神一样毫不留情地带走他们的生命。 杀!尸横遍野,一层一层堆叠如山,南宫银踏着遍地尸骨一步步往前走,那如闲庭信步般的优雅步伐,衣衫和发丝一点未乱的淡漠姿态,如高高在上的神祗,漠视那些对他而言像蝼蚁似的生灵。 挡路的,杀!偷袭的,杀!贪婪的,觊觎碎片的,杀!南宫银用残酷的杀戮,硬生生开辟出一条前进的道路,直到那些见多了杀伐和鲜血的人胆寒,退却,落荒而逃。 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的步伐,他沉静向前的身影,隐约与也曾在温亚大陆上掀起腥风血雨的那个人重叠。 历史总是不同的,也总是相似的。 此时,大陆的另一端。 黑衣男子穿梭在阑家总部,所到之处死伤遍地,血流成河。这个传承了无数年的古老家族在大陆上是足以叱咤风云,傲笑群雄的强者,如今却像战栗的巨兽一样匍匐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 当年的黑暗之主,一怒则血流千里,伏尸百万,无人敢捋其胡须。即便沉寂了千万年,他的威势依旧无人能挡。区区一个阑家,又算什么? 从尸山血雨中走入阑家会客厅,那里已经有一个白发老者跪在地上,身体瑟缩得像秋风中的树叶。他知道在自己的家族中发生了什么,可他别说出手救援,就连站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他是阑家的现任家主。 “阑家的供奉,长老,隐藏力量,我都已经杀干净了。”轩辕齐坐到会客厅的首座,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杯茶,笑得眉眼弯弯,纯良无害,却令跪在地上的老者从骨缝里透出森然寒气。 “我睡了多少年呢?不知道,应该睡了很久吧,否则,”轩辕齐垂眸,满意地看到老者身体狠狠一抖,才用云淡风轻的语气接着说:“你们怎么敢随意地拿走我的东西,还算计我的孩子。” 老者已经快被空气中弥漫的刺骨杀意逼到崩溃,可偏偏他的意识无比清醒,能够清楚地听到轩辕齐说的每一个字。 轩辕齐弯着唇角,摊开右手,几块淡紫色不规则形状的碎片便透过扭曲的空间掉落到他的手中,碎片相撞时发出的清脆叮当声,听在老者耳里就像是死亡的呼唤。 “阑家,到此为止,看在你们是我属下后裔,又没有真的伤到我的孩子,我留你们一点儿火种。”轩辕齐合上手,再摊开时碎片已经消失,而他的身体也如阳光下的初雪般消融开来,唯有含着笑意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现在,我要去找我的第二个债主,你们,好自为之吧。” 老者的身体瘫软在地,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深深的悲伤漫上心头。 阑家的辉煌,从此便结束了。 …… 杀掉最后一个挡在身前的人,南宫银环顾四周,剩下的人全都一脸呆滞,见他看过来竟尖叫一声,像看到魔鬼一样,连武器都来不及捡就落荒而逃。 不以为然地收回目光,南宫银抬脚往前迈出一步,脚步突然停住。 被鲜血覆盖的土地,浮现出暗红色的玄奥符文。无数道红光冲天而起,引动九天雷霆,雷云密布。沉闷的雷声中,深蓝色电弧闪烁游走。红光席卷一方,连厚厚的云层和凌厉的雷电都染上了红色。 万人的鲜血,启动太古杀阵。飞沙走石间,无尽的杀伐之气升腾而起。 一轮耀眼夺目的红日嵌在云层中,妖异的光芒将整个世界都浸染在血色当中,这如同末日般的景象让身处其中的人都心惊胆战。 岚洛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脑中突然涌上一阵眩晕,身体一晃险些倒下去,还是梧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外面怎么了?是不是南宫那边出事了?”岚洛特脸色惨白地抓着梧启的手担忧地问。 “不知道。”梧启将岚洛特牢牢锁在怀里,全然一副保护的模样,眼中露出凝重之色:“好像,有人启动了上古杀阵。” 在杀阵中心,南宫银被阵法气机锁定,虽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却依旧站得笔直,只是脸色苍白了些许。 连面都不露,就想要借这个阵法杀他吗?也未免想得太轻巧了点! 南宫银收起断剑,取而代之的是光华闪烁,如同被激起斗志的隐天弓。 岚洛特站在楼上,看着远处杀机毕现的杀阵,他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却知道一定是极危险的,心里愈发着急起来,不复平日不动声色的淡然模样。 “南宫不会有事吧。”被南宫银强制呆在城里的丁雨夜急得团团转,后悔不已地说:“早知道刚才我就陪他一起去了,要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呸呸呸!南宫才不会死呢!”顾清煦踹了丁雨夜一脚,手足无措地说:“南宫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 封亚然和顾清雅强忍着颤抖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南宫银所在的方向。 阵法中,被众人担心牵挂的南宫银已经遍体鳞伤,衣袍被割裂,数不清的伤口遍布,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鲜血淌了一地,快将他染成血人了。 饶是如此,南宫银还是坚定地向那一轮红日的方向举起隐天弓,手指搭在弦上,用尽全力将弓弦拉成一轮满月,一支颜色淡得几近透明的光箭在弓上凝结。在这过程中,南宫银身上又添几道新伤,鲜红的血染红了无色的弓弦。 上古杀阵又如何?他同样可以轻而易举地破掉,没有人可以阻挡他的脚步! 光箭脱离弓弦飞射而出,洞穿那轮耀眼而妖异的红日。 世界仿佛静默了一瞬,下一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然炸响,红日化为无数道火团坠落大地,地上的阵法符文悄然湮灭为青烟,雷云散去,雷电消失,澄蓝的天空再度回到了人们眼中。 阵法破除后,南宫银染着血的唇角微微扬起,“噗”地喷出一大口血,身体摇晃几下,单膝跪下,只能拄着隐天弓勉强撑着身体。 丁雨夜是第一个窜到南宫银身边的,看着他满身的伤口,他甚至不敢伸手去碰触他,最后还是南宫银自己脱力晕倒在他的怀里。 “南宫,南宫!……”丁雨夜小心地抱住南宫银,眼里糊了满脸都不自知,抱着他飞奔进城,顾清煦几人也飞快地跟上,一路撞翻了不知多少人。 另一边,阑千绝冷笑着去看面色不太好看的青墨,道:“怎么样,你也失败了吧。放弃吧,你杀不了他的,而且你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青墨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什么,就见阑千绝拿出家族的传讯工具放在耳边听了一会儿,忽然脸色大变。 “怎么了?”看到阑千绝这副表情,青墨有种不好的预感。 阑千绝手中的通讯工具滑落在地,苍白着脸说:“黑暗之主……回来了。” 第79章 七十八、初见 昔日被誉为“人类奇迹”的光明教会总会如今已变为一片废墟残骸,美轮美奂的空中花园,精致绝伦的宫殿城堡,大气磅礴的祈神祭坛……这些都成为过往,后人只能从这些完全看不出原貌的断壁残垣中寻找那一丝曾经存在过的绝世风采。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站在废墟旁笑意盈盈的轩辕齐。 沉睡了这么多年,轩辕齐并非什么事都不知道,他的投影依旧存于世上,将世事尽收眼底。所以在苏醒之后,他才能如此准确地寻到阑家与光明教会。其实,他们千万年来不知疲倦的算计,大肆散播的谣言,轩辕齐都不在意,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把主意打到他的孩子头上来,想他费尽千辛万苦,不惜力竭落败于上官灵之手也要留下的孩子,岂是这些愚蠢的蝼蚁可以动脑筋的! “神族本事不小,用一个与魔族同归于尽的谎言将自己巧妙地隐藏起来,暗地里却在谋划如何彻底断绝魔族血脉,还妄想扼杀我的孩子,果然野心勃勃。”轩辕齐双手交叠贴在腹前,一个简单的回眸动作在他做来显得风情万种,却迷不了那些几近疯狂的人。 光明教会的教皇衣衫褴褛,头发凌乱,毫无平日庄重肃穆之象。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尽是蛛网一样的裂痕,不断溢出的鲜血将他雪白镶金的长袍染出浓重的色彩,但再浓,也浓不过他眼底嗜血的疯狂和恨意。 “轩辕齐!轩辕齐——为什么是你这个祸害先苏醒了……为什么!?”教皇双目赤红地冲上前想掐他的脖子,却被轩辕齐一挥广袖重重甩开,身体撞在一根没有完全倒塌的柱子上,血像不要钱一样喷洒而出。 轩辕齐拍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眸光轻蔑地环视倒在地上说不出来话的教会主教们,眼神在水彬遥身上停留片刻,淡笑道:“看在你们光明教会,出了一个我孩子老师的份儿上,我放你们一马。如果你们要重建教会,我也不会阻拦,只不过日后世上,会再多一个历史遗迹罢了。” “我希望通过今天的事能让你们长点记性。如果神族仍在,或许我会对你们有些许忌惮,可神族已经为他们愚昧的手段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你们于我而言就是弱小的蚂蚁,我要杀你们,轻而易举。” 尾音在天地间回荡,语调带着从未改变过的轻狂,可看着那人径直离去,重伤倒地的光明教会之人却连抬手都困难,更遑论拦住他。 水彬遥扬起苦涩的笑容,看着面前的残墟,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感涌上心头。 天空被血色红云覆盖,映着这一片废墟残骸,无比苍凉。 …… 雪白柔软的床上,南宫银安静地沉睡着,细碎的刘海搭在额前,精致的容颜苍白虚弱,竟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丁雨夜探身拨开南宫银的刘海,仔细地打量着他漂亮得不似凡人的脸,越看越喜欢,最后还上手摸了几下,忍不住露出猥琐的笑容。 “你的表情真像那些猥琐大叔。”端着水走进房间的封亚然看到丁雨夜脸上那伤眼的笑,一点也不客气地嘲讽道,说完还不忘补上一句:“另外,不要占南宫便宜。” 丁雨夜轻嗤一声,把南宫银伸出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手指碰到他手上凹凸不平的伤痕时心里狠狠一疼,咬牙道:“等我把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一定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你小点声,小心吵醒南宫!”封亚然把丁雨夜挤到一边,拧了毛巾帮南宫银擦脸擦手,头也不抬地对丁雨夜说:“清雅和清煦在厨房里倒腾着熬汤,你过去帮他们看着点,别让他们炸了厨房。” “知道了,你也轻点!”丁雨夜拍拍封亚然的肩膀,转身走出房间。 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丁雨夜轻轻叹了口气,往厨房走去。 南宫银这次受伤,因为身体恢复的需要一直昏睡着,今天是第三十二天了。在这一个月里,丁雨夜四人不仅弄清楚自己的想法,也明白了另外三人的想法,对于南宫银,他们谁都不想放手,只能看南宫银最后选谁了。不过,若是直接问他,说不定会被踹出去吧。 摇摇头,乐天派的丁雨夜头一回升起了无力感,这种无力感在看到被顾家兄弟弄得一片狼藉的厨房后又加重了许多。 另一边,在阑千绝收到家族的通知后不久,青墨也得到了光明教会的传讯,顿时和阑千绝一样手脚冰凉,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从秘史中看到的内容。 大陆上现存的所有关于神魔大战的历史都是从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中传出的,其中绝大部分为虚构,比如神族与魔族同归于尽,黑暗之主与光明之主分属神族和魔族,并且早已不在人世,都是光明教会编造出来的。可虽然并非完全湮灭,但神族在与魔族斗争中,两者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两族残存的族人不足原先的十之一二。 神族残存的族人化整为零,一些伪装成普通人,剩下的分别用光明之主和黑暗之主的名义创立了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装作互相对立,瞒天过海,连教会和圣堂的历史大战都是假的,生生捏造了这么长的一段历史,且让世人深信不疑。从某些方面而言,着实是一项惊绝世间的壮举。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不出现在世间的基础上,一旦他们当中有一个苏醒,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都会顷刻间迎来灭顶之灾。 黑暗之主与光明之主确实领导过一场惊天战役,却不是大陆史上所说的神魔大战,那场惊天战役比神魔大战早了好几万年,而神魔大战中与他们有关的部分全都是从那场战役移花接木过来的。现在在南宫银手里的断剑、隐天弓,还有那柄神秘的法杖,前两件是黑暗之主的武器,最后一件是光明之主的武器,它们的存在年代比神魔大战更加久远,所以才会出现无法判断它们是什么时期的武器的情况。 南宫银前期的一举一动,全都被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看在眼底,丁雨夜和阑千绝也是他们故意派到南宫银身边的钉子,就是为了监视他。可最后丁雨夜却一头栽了进去,阑千绝也有一只脚陷入泥潭。 这些事,南宫银不知道,青墨也不知道,但轩辕齐却知道得清清楚楚,故而他一现世,就以雷霆手段摧毁了在这场阴谋中起最大作用的阑家和光明教会,或许不久后,他们还会收到来自黑暗圣堂的传讯。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这就是他们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所要付出的代价。 阑千绝跪坐在软垫上,神情恍惚。身前放着一个棋盘,上面黑白子纠缠厮杀,战况惨烈,其中白子已被逼入绝境,难逃一死,与阑千绝此时的处境何其相似。 阑家已毁,而他又是算计南宫银的人直接对他施加伤害的,在光明古墓中几次险些置他于死地,等黑暗之主把黑暗圣堂也收拾了,下一个遭殃的人就是他。 黑暗之主想杀一个人,那是多简单的一件事,这世上没人就得了他,即使光明之主苏醒也不行。 不!……阑千绝眸光一亮,还有一个人可以救他! ……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南宫银无奈地搂住死活抱住他腰身不撒手的丁雨夜,淡然道,深邃平静的目光投向远方,“我能感觉到,那个人回来了。” “谁回来了?”羡慕得恨不得把丁雨夜拽到一边自己贴进南宫银怀里的顾清煦闻言不解地问。 南宫银眼中掠过一丝狡黠之色,声音柔和了些许:“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此话一出,空气中立即酸味四溢,像有一大锅酸菜粉条新鲜出炉,十分沖鼻。 顾清雅轻咳一声,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丁雨夜从南宫银怀里扯了出来,无视他杀人般的眼神,淡淡地说:“既然那个人对你那么重要,不如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 “是啊。”封亚然微微一笑,点头表示赞同,心里却有别的想法。 在认识的时候,不妨试探试探他有什么资格让南宫银如此重视。 “现在还不行。”南宫银低头看着手上消退许多却依然狰狞的疤痕,凤眸弯成一对可爱的月牙,“他应该还在教训那些让我受伤,以及散播‘谣言’的人,不过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来找我了。” 丁雨夜四人听到这话,有些疑惑地面面相觑。教训让他受伤的人可以理解,这散播“谣言”又是什么情况?难道有人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散布了什么对南宫银不利的言论? 不管几人有多少疑问,现在的南宫银都不会给他们解答,与此同时,轩辕齐到了黑暗圣堂,把他们的总堂也轰成了一片废墟。 笑眯眯地看着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圣主,轩辕齐薄唇轻启,吐出一串令他不由自主地想吐血的话:“不好意思,你们黑暗圣堂总堂长得实在是太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违章建筑,所以一不小心……就把它轰成这样了。你们不是信奉我吗?既然如此,应该不会因此而怪我吧?当然,你怪我我也不会在意的。” 说完,轩辕齐优雅地走到一旁,衣摆上静美的蔷薇花泛着流水般的柔光,衬得他绝美的笑颜魅惑无比。 “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在千幻秘境睡了那么久,偏偏又在这一世苏醒,对吧?那我便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们,”轩辕齐眸光流转,“因为这一世,也是我的孩子出世的时间。” “你们算计我也就罢了,我不介意,反正再多谋划,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不过是一张废纸。可你们太愚蠢,竟敢把脑筋动到我的孩子头上,这我就不能原谅了。” 轩辕齐唇角的笑意变得冷厉如刀,空气中的温度也急转直下,杀意弥漫,震得万物战栗,无人敢升起不臣之心,那黑暗圣堂的圣主更是颤抖不止,惶恐万分。 怒意泛上胸口,轩辕齐抿着薄唇,正想将眼前之人杀个干净,却不想刚抬手,便有人从身后一手抓住他的手,一手环住他的腰,将之拥入怀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轩辕齐保持着抬手的动作,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许久没有动一下。抱着他的人也没有其他举动,只是收紧手臂,将头埋在他肩上。 在这个世上,能够让他毫无防备的,悄无声息的靠近的人,只有一个,那个人此时应该在光明古墓里躺着。可现在,他却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时候,悄然出现了。 “小七,我等了你很久。” 轩辕齐听见身后的人这么说。 是啊,是很久了。从那场战争结束之后,从他们决裂之后,从轩辕齐毅然自封之后……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从沉睡中醒来的这段日子,轩辕齐一直在忙别的事,还有一个完整的计划。摧毁阑家,摧毁光明教会,摧毁黑暗圣堂,然后去找南宫银,跟他培养感情,与他周游天下。而这个计划中,没有一丝一毫与身后之人有关,哪怕南宫银是他们共同的血脉。 可轩辕齐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这个人竟然出现了。 轩辕齐深深地闭上眼,忽然一把拉开那人的手,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金色的长发,金色的桃花眼,五官精致俊秀,薄唇微扬,神情温柔。 ——上官灵。 冷冷地勾起嘴角,轩辕齐张开了全身的刺:“你还敢在我面前露面?不怕我杀了你吗?” “不怕。”上官灵的目光一直牢牢盯在轩辕齐的脸上,好像想把以前错过的时光尽数补回,“死在你手中,或者陪在你身边,都是我梦寐以求的结局。” 轩辕齐钳住他的下巴凑上前,笑得邪魅而冷酷:“你、做、梦!” 话音未落,轩辕齐已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上官灵笑容黯淡,淡漠地扫了一眼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的人,什么也没说便随之离去,多给那些人一眼都没有。 一个跑,一个追,与他们初见的场景何其相似。可那时的轻松心情,还有他们脸上的惬意神色,早已不复存在。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上官灵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再做那样的选择。即使背弃一切,他也会把他的恋人紧紧锁在身边。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挺顺,不像昨天那章,简直卡出翔 第80章 七十九、相见 细细的水线从壶嘴中喷洒而出,浇在迎着阳光绽放的洁白花朵上。水珠顺着翠绿的茎叶滑落,将阳光折射出七彩光泽。 一袭白衣的南宫银神情惬意地浇花,清晨如碎金般的阳光笼罩着他,为他完美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发尾染金的银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从颊边垂落,长长的睫毛弯起可爱的弧度,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宛如一幅画。 南宫银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闲逸地浇花,他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在漫无目的的追寻和修炼中度过,直到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或者死亡为止。 但是偶尔放下心底的执念,做一些简单的事,感觉也不错。 将院子里的花都浇完后,南宫银将水壶放下,将垂至胸前的长发拨到身后,转身想回房找根发带束好头发。不料才刚一转身,就见一把花粉当空洒来,要不是南宫银身手敏捷躲得快,一定会被洒个正着。 南宫银挥袖卷开飘散在空中的花粉,无奈地偏头,果然看到顾清煦笑嘻嘻地蹦到自己面前,举起手里的瓶子,里面装着一些金色的粉末,正是刚才洒向南宫银的花粉,还用献宝似的语气说:“南宫,你看我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又是从岚洛特那里拿的吧。”南宫银见怪不怪地接过瓶子,敲了一下顾清煦的额头,“这次又是什么?莫非是女人用的香粉?” 顾清煦嘟嘟嘴,这个有些娘气的动作在长着一张娃娃脸的他做来只让人觉得可爱:“才不是呢,岚洛特跟我说,这是一种特殊的香料,从深海采集十七种珍贵花卉碾磨调制而成,伊莲拍卖行一年也就收到这么两三瓶。知道南宫你喜欢熏香,我才特地向他买的,这是最后一瓶了。” 原来是这样啊。 南宫银拔开瓶盖放到鼻下闻了闻,一股淡雅的清香扑面而来,清新柔和,沁人心脾,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香。 “谢谢,我收下了。”南宫银将瓶子收好,给了顾清煦一个浅浅的微笑。 看到南宫银的笑容,顾清煦魂都要飞了,傻笑着挠头说:“没事没事,你用了要是喜欢,我以后都帮你买!” 南宫银唇角的弧度变大了一些。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的门被人推开,丁雨夜和岚洛特端着茶点,封亚然,顾清雅和梧启跟在两人身后走了进来,看到他们看过来,丁雨夜还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刚好顾清煦也在,咱们一起吃早餐吧。” “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所以我特意挑了甜味不重的几种糕点。”岚洛特拉着南宫银坐下,翻开一个银杯为他倒了一杯清香袅袅的花茶,“喏,最近这种茶在重城中特别流行,我们也来尝尝鲜。” 南宫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发表意见,而是道:“岚洛特,你是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吃早餐?有什么事吗?” “这么容易就被你看穿了,我很没面子啊。”岚洛特摇摇头,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还记得上次那场拍卖会吗?你帮我主持的那次,现在重城里有很多人都在向我打听你的消息,把我烦的够呛,所以就想让你陪我参加一个晚会,解决掉那些麻烦。” 南宫银还没来得及说话,封亚然就抢先开口了:“恕我直言,若是南宫陪你去参加晚会的话,以后烦你的人会更多。” “我同意封亚然的话。”顾清煦马上举手表示赞同。 丁雨夜想了想,突然道:“要不,我来帮你转移视线好了!你就说我是南宫的伴侣,这样那些人就不会去烦你啦!” 顾清煦一块绿豆糕飞过去,没好气地说:“你想的美!凭什么要说你是南宫的伴侣?我也可以啊!我比你帅比你有钱比你配得上南宫!” 丁雨夜放下手里的糕点挽起袖子咬牙切齿地瞪着他问:“你想打架吗?” “打就打谁怕谁啊!”顾清煦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仿佛有无形的电流在他们眼神交汇处产生,响起一阵噼啪声。 这两个二货,又掐起来了。 南宫银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对岚洛特说:“封亚然说得对,要是我陪你出席了晚会,日后你就更不得安宁了。” “可是没办法,我可不能一直这么什么都不做,到时候烦我的人一样会变多,而且这次还来了个我惹不起的大人物。”岚洛特苦笑一下,目光往院子里瞥,“人家现在可就在外面等我消息呢。” 南宫银闻言手一顿,颔首道:“好,我陪你去就是。” 岚洛特是他的朋友,也帮过他不少忙,这点小小的要求,答应也无妨。 顾清雅眉梢一挑:“我陪你一起去。” “还有我!”掐架掐的正欢的丁雨夜和顾清煦也马上表态。 封亚然虽然没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他的意思。 岚洛特好笑地点头,说:“行,一会儿我就让人把请柬送到你们房间。” 晚上,太阳刚刚落下,月亮还未升起,染着一丝余晖的天空星光点点,重城已经灯火通明,尤其是那座宛如空中楼阁般飘渺绝美的千山苑,早已如明珠般熠熠生辉,美不胜收。 今夜千山苑被一名贵客包下,作为举办晚会的场地。宽敞的大厅中美食佳肴,衣香鬓影,热闹非凡,而一个人的到来,更是将气氛推至顶峰。 一袭灰色长袍,袍摆,袖口,衣领处用银线绣着高贵的云纹,在灯光下闪烁着如水的流光,精美非常。可衣衫再美,也美不过这人的容颜,明亮的凤眸微挑,朱红薄唇轻勾,举手投足间魅惑十足,又不失凛然贵气,风华无双。 正是南宫银。 南宫银跟在岚洛特身旁,不发一言,目不斜视,什么也未做,便让一切景,所有人都成了他的陪衬与点缀。他不需要故作优雅,便已是优雅的化身;不需要百般装扮,也足以倾倒众生。 在他出现的这一刻,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他身上,交谈声停止了,安静得好像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到。 这样的场面熟悉得令人发指,似乎每次南宫银出现,都会出现类似的场景。 岚洛特笑了笑,侧头跟南宫银说了两句话,他点点头,走出大厅,往花园的方向去。他的身影消失后,呆滞的人们才如梦初醒,或惊艳或羡慕地拉着旁边的人说些什么,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讨论的主角一定是南宫银。 南宫银端着一杯葡萄酒走到花园中,脚下是柔软的草地,身侧是芳香的蔷薇,洁白与鲜红的花朵在月光下肆意展露着满身娇艳,却衬得南宫银清冷出尘,宛如画中仙。 阑千绝从花园的另一端走过来时,便看到南宫银沐浴在月光下,神色冷清,面容绝美,如同传说中的月光精灵,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在阑千绝靠近之前,南宫银便发觉了他的存在,知道他就是岚洛特口中不能得罪的贵客,还特意站在原地等待。谁知等了好一会儿,那个人都呆呆站在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只好回过身,看看是谁在故作矜持,谁知映入眼底的人,竟然是阑千绝。 也对,黑暗圣堂覆灭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极北之地来,阑千绝暂时还能在这里横着走,当然是岚洛特惹不起的贵客。 “是你?”南宫银看到阑千绝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排斥和抗拒感,令抬脚想走近一点的阑千绝顿足不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我应该问的是,你找我做什么?”虽然很不想看到阑千绝,但是他答应了岚洛特,自然不会掉头就走,只得忍着心里的不悦问。 “我与你是契约者,没有骗你。” 阑千绝深深凝视着南宫银,本来想说别的事,谁知话到嘴边就变了,但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略显突兀。 “那又怎么样?”南宫银根本就不在意契约者这种东西,他喜欢谁就会跟谁在一起,不喜欢谁,谁也别试图拿任何东西束缚他,故而他认为阑千绝这话很奇怪,也很刻意,眉宇间露出几分不耐,“有什么话就快说吧,丁雨夜他们快来了。” 阑千绝深吸一口气,知道南宫银这句话潜台词是等丁雨夜他们来了他就没机会说了,心里泛起淡淡的酸涩,嘴上却一点也不耽误地说:“我想请你救我。” 南宫银面色不变:“此话怎讲?” “黑暗之主苏醒了,他毁了阑家,毁了光明教会,毁了黑暗圣堂,下一个目标就是我和青墨,那个设下太古杀阵想要你的命的人。”阑千绝说着,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但为了活下去,他不介意这么一点羞辱,“虽然我知道你一定会轻视我,但我仍然想活下去。” 南宫银薄唇微张,沉默良久才说:“他若想杀你,我如何能够拦得住。” “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一个承诺,这样就足够了。”阑千绝看着他,英俊的容颜泛起一抹难以察觉的苦涩,“你一句话就能救我,就一句话。” 南宫银安静地注视着他,半晌,轻声说:“阑千绝,我救了你很多次,给过你很多机会,你以为,我真的没有察觉你的算计吗?不管是丁雨夜还是你,最开始我对你们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可是如今你彻底毁掉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阑千绝想咽一口口水,却发现口中干涩得很,喉咙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十分难受。 垂下眼帘,南宫银的声音愈发平淡,毫无波澜,却让人感到心慌:“好,我如你所愿,给你这一句话。这是我最后一次原谅你,下次再见,我们就是敌人,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南宫银转身离开,衣摆在空中划出决绝的弧度,阑千绝看着他的背影,浑身冰凉。 南宫银回到客厅时,就看到原本百无聊赖地四处乱逛的丁雨夜眼睛一亮,然后飞快地扑到他身边,顶着一干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抱住他的手,笑嘻嘻地说:“南宫南宫,你刚才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 “跟一个人说话去,耽误了点时间。”南宫银没有挣开丁雨夜,看到他,南宫银才明白阑千绝根本不值得他在意。 “哦。”丁雨夜对南宫银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所以没有追问,而是抱着他的手臂兴冲冲地说:“对了,一会儿晚会结束后我们去逛街吧,据说重城晚上特别热闹!” “好,但是不能太晚。” “了解!” 参加完晚会,又陪丁雨夜几人逛了好久的街,回到住所时已经是深夜了。以往的这个时候南宫银已经入睡,可不知是今夜发生了太多事还是什么原因,他突然没了睡意,便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 月光温柔地笼罩着大地,也为南宫银披上一层薄薄的银纱,衬得他整个人都好像在散发着光芒一般。他看着被几粒星子点缀身侧的月亮,心里的浮躁慢慢沉淀下来。 不知不觉间,离他离开南宫家族的那一天,已经过去很久了。 那时候,南宫银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面容带着几分稚嫩,为人处世也总透着些许不成熟,可那段时间,他却是最快乐,也最轻松的。 在去基拉比国的船上,羡慕着丁雨夜他们的强大,还用语言陷阱坑了出身镜塔的封亚然六个条件,到现在一个都没用,而他们也成了自己的好友。在白金学院里和丁轩痕玩,捉弄捉弄丁雨夜,安安心心地学习魔法,虽然还是在琢磨在纠结自己的身世,毕竟生活还是平静的。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都快老了。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心却沧桑了很多,明明觉得经历了许多事,可仔细回想,似乎也没做什么。 或许人生总是这么纠结吧。 摇摇头,南宫银试图把脑海中奇怪的念头都甩出去。他今天一定是醉了,所以才会这么多愁善感,睡一觉起来就会好了。 这样想着,南宫银起身想回房,脚步还未迈出,他便像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回过头,然后狠狠地愣住了。 一个男子站在他身后,黑衣,银发,面容如画,在月光下如魅惑人心的妖精,唇边弥漫的笑意却那样温柔。 这人,竟然与他长得一模一样!若不是他穿着黑色长袍,眼睛和头发又都是纯净的银色,南宫银会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 南宫银胸口一滞,一个名字已经呼之欲出。 第81章 八十、未尽 南宫银呆呆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当他百般寻找的答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心底呼啸着涌上的除了欣喜,还有莫名其妙的恍惚。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彼此,却又每天都在面对彼此。心中的悸动不止是因为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更是那份前所未有的血脉相连的感觉。南宫银的手在颤抖,极细微的动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却是真实存在着的——他在紧张。 轩辕齐也在紧张,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过紧张这种情绪了,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重温。但紧张的同时,他更想走近些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孩子,从不委屈自己的他也真的怎么做了。 轩辕齐靠近时,南宫银惊吓似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也只有这么一步。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打量着对方,任由月光在身边流淌。 “我等了你很久。”轩辕齐忍不住上前将南宫银拥入怀里,南宫银比他矮大半个头,额头正好贴在他的颈侧,他一手环住南宫银的腰,一手轻轻放在他的后脑。 很简单的一个拥抱,轩辕齐并不温暖的体温,怀抱中清冽的香气,将南宫银包裹其中。他的侧脸压在冰凉的衣衫上,触感格外清晰。 长这么大,这样温情的动作南宫银还是第一次体验。他的养父养母权当他是隐形人,同桌吃饭的机会都很少,更遑论是这种亲密之举,一次都没有。 小时候,启蒙老师告诉他,父母对孩子的爱是包容的,无私的,真挚的,如天空般广阔,似大海般深沉。年纪小小的南宫银觉得他在骗人,因为他从未在自己的父母身上感受过他们对自己的爱。 可是现在,南宫银明白了老师没有骗他,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他就能清晰地感觉到从这个人身上传来的,广阔如天,深沉似海的爱。 “你是……”终于,南宫银开口了,“我的父亲吗?” “虽然不是狭义认为的那种,不过你确实是我的孩子。”轩辕齐的下巴抵在南宫银头顶上,空荡冰凉的怀抱添了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南宫银抽抽鼻子,快要抑制不住心中如火山喷发一样倾涌而出的情绪:“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把我交给南宫家族?” “傻孩子,当时你刚刚出世,我并未苏醒,让我的投影送你到南宫家族,是为了让你有正常的生活,等我醒来,就会亲自去接你。”轩辕齐在接收到投影传回来的记忆时也唏嘘不已,温柔地说,“谁知不过短短几十年,便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竟然寻到吉亚家族,踏上试炼之路,还来到了这里。” 南宫银眨眨眼,把眼底不断泛起的湿意眨掉,却压不下弯起的眼角,声音有些低哑,诉苦似的说:“这一路我走得很辛苦,还好,我有很多朋友。” 轩辕齐收紧了手臂,紧紧抱住他的孩子,他血脉的延续,戏谑地说:“只是朋友吗?我觉得他们对你,好像有超出朋友的感情了哦。” 南宫银眼眸弯起的弧度加大些许:“那是他们,不是我。” 轩辕齐失笑地松开南宫银,忍不住狠狠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你这家伙,比当年的我都会惹桃花。若是日后你跟谁在一起,那个人光是帮你赶走追求者都会忙得焦头烂额吧。” “或许,他会觉得这是一种甜蜜的负担。”虽然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拐到这么奇怪的地方来,南宫银还是顺着轩辕齐的话说下去。 二十多年素未谋面的生疏,便在两人愉悦而不失亲近的交谈中渐渐融化。 第二天早上,当丁雨夜和顾清煦依照惯例跑到南宫银住的院子找他时,就看到容貌极为相似的南宫银和轩辕齐面对面地坐着,两人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 “两、两个南宫?”丁雨夜一个箭步窜到两人身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准确地一把抱住南宫银的肩膀,一脸严肃地冲轩辕齐问:“呔!你是何方妖孽!装成南宫的样子有何企图?!” 简直神蠢! 轩辕齐放声大笑,绝艳的脸庞在阳光下仿佛闪着光,这么一笑更是有着魅惑众生的魅力,杀伤力嗖一下就蹿上去了。丁雨夜脸红了红,抱紧了南宫银的手。 顾清煦也闹了个大红脸,揽住南宫银另一只手,用自以为只有他们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南宫,这人路数古怪,估计不好对付!” 听到这话,轩辕齐笑得更大声了,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拍着桌子说:“阿银,你的朋友着实有趣,有趣!” 南宫银一人弹了一记指头,无奈又好笑地说:“你们在说什么,他是我父亲,轩辕齐。” “哦,原来是你父亲啊,早说嘛!”丁雨夜放下心来,就想去搭轩辕齐的肩膀,然后才反应慢半拍地回过味儿来,表情僵硬地看着轩辕齐:“父亲?!” 一边的顾清煦早已石化,南宫银更加无奈了。 轩辕齐倚在榻上慢悠悠地翻过一页书悠然自得地看着,南宫银靠在他身上钻研关于古天文学的书籍,虽各做各的事,但两人之间就是有一股温馨平淡的气氛,让人羡慕,却无法插足。 丁雨夜、顾清煦、封亚然、顾清雅、岚洛特、梧启,按从下到上的姿势靠在门边,探出一个头看着书房里的景象,动作十分统一,莫名透出一股二蠢之气。 “你的几个朋友在外面,好像很辛苦的样子,不让他们进来吗?”轩辕齐优雅地翻过一页,用只有他和南宫银听得到的声音问。 南宫银头也不抬,逸散在周身的精神力早已发现了门外的六个家伙,不紧不慢地说:“他们喜欢趴门上就随便他们。” 轩辕齐轻笑道:“阿银,喜欢你真的很不容易。对了,昨天我去帮你教训两个人时,其中有一个跟我说,你愿意让他继续活着,是吗?” 南宫银拈着书页的手指一紧,继而冷淡道:“你说的那个人是阑千绝吧,我确实给过他承诺,让他活着。” “可是他有好几次险些害死你,你也不在意吗?”轩辕齐钳着他的下巴扳过他的脸,“你就不怕他又来害你?你会不会太宽容了?” “宽容?你错了。”南宫银伸手去掐轩辕齐的脸,看他露出自己绝对不会露出的龇牙咧嘴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最后一次原谅,是断绝我与他的情分,好歹朋友一场,不好做得太绝。至于他活下来后要做什么,我不在意,他伤不了我。” “有自信,不愧是我的孩子,继续保持啊!”轩辕齐揉揉南宫银的头发,笑眯眯地说完便拿起自己的书接着看了起来,心里却暗暗想道:看那孩子失魂落魄的样子,阿银这一手确实是最好的惩罚。 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看在门外某四人眼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丁雨夜咬着袖子眼睛发红,不是要哭,而是羡慕:“南宫有了父亲就不要我们了,怎么可以这样!” “南宫和他的父亲失散那么多年,突然见面,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自然无可厚非。”封亚然淡淡地说,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紧紧盯着屋里景象的目光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思。 空气中的PH值直线下降,岚洛特和梧启对视一眼,悄悄地走开了。 时间一转眼又过去几天。这天下午,轩辕齐在房间里睡午觉,南宫银陪封亚然买东西回来,刚进入院子,他就察觉到里面气氛不对,空气中残留着陌生中又带些熟悉的气息,肃杀的氛围悄然弥漫。 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银第一反应就是轩辕齐那边出事了,连忙大步走进房间——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正确的,但谁来告诉他面前这宛如台风呼啸而过的场面是怎么回事? 原本整齐干净的房间现在家具碎的碎塌的塌倒的倒,一身洁白真丝睡袍睡颜美如画的轩辕齐被另一个白衣翩然的男子抱在怀里,听到南宫银进房间的动静时还转头看他,灿金色的眼眸明亮而温暖,眼底还有小小的火焰在跳跃。 上官灵好不容易制住睡梦中也会出手攻击靠近他的人的轩辕齐,正考虑着是将他唤醒还是就这样趁人之危地带他离开,就看到匆忙走进房间的南宫银,那张与轩辕齐如出一辙的脸庞着实令他十分惊讶。 “你是?”上官灵搂住轩辕齐的腰,微笑着询问道。不知为何,他对南宫银有种奇特的,忍不住想亲近的好感。 南宫银看到上官灵的脸时,心底泛起些许讶异,他就是光明之主,他的……另一个父亲? 摇摇头,南宫银决定先装作不知道,便皱眉道:“请你放开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上官灵微微瞪大眼。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之时,上官灵怀中的轩辕齐轻吟一声,慢慢睁开眼。他目光迷蒙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猛地睁开上官灵的手,冷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刚充实了一会儿的怀抱又变得空荡,心口也冰凉得发疼,上官灵苦笑道:“我是追着你过来的。对了,”上官灵看向一旁的南宫银,眼中流露出几许期待,“他说你是他的父亲,那么,他就是……” “他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孩子。”不等上官灵说完,轩辕齐便一点也不客气地打断,面容冷若冰霜,“我说过,我不想再看到你,如果你再来烦我,我不介意让你重新回到光明古墓再睡个几万年,或者永远都不要醒来!” 说这话时,轩辕齐的眼中迸发出刺骨的杀意,周遭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十几度,连吸入的气体都带着森然寒气。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上官灵无措地倒退一步,面露恳求,“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呵!”轩辕齐冷冷一笑,“做梦!” 上官灵的态度放得越低,轩辕齐的怒意就越甚,到最后,浓浓的硝烟味和森冷寒意几乎快要实质化,南宫银见势不好,这两人若是打起来,十座重城都不够他们毁的,连忙挡在两人之间。 “父亲,冷静一点!”黑暗之主和光明之主的恩怨纠葛,南宫银通过某些途径多少也知道一些,轩辕齐会这么讨厌上官灵也很正常,但他们可不能在这里交手,否则不知要连累多少人。 轩辕齐似乎和南宫银想到一起去了,缭绕在指尖的银色电光逐渐散去:“既然你这么阴魂不散,正好,今日我们就把恩怨一次解决吧。随我入千幻秘境!” 说完,轩辕齐化光离去,上官灵看了南宫银一眼,连忙迅速跟上。 危机暂时解除了。 南宫银松了口气,但环顾狼狈不堪的房间,又忍不住头疼地捂住额头。 算了,这烂摊子还是他来收拾吧。最近丁雨夜他们不是很闲吗?也让他们来帮忙好了,他们应该会很乐意的。 这样想着,难得腹黑一次的南宫银微微一笑,转身走出房间。 “我的眼中为何常含热泪?因为我爱这土地爱得深沉!”顾清煦拄着一根拖把仰天望天……花板,以诗人心怀天下兼爱众生的语气发出了以上感慨。 顾清雅瞥他一眼,不忍直视地转头,轻叹道:“我总是觉得在母亲肚子里时我用来发育大脑的营养是抢了他的份,否则他怎么会蠢成这样?” “他一直都这么蠢,你又不是不知道。”丁雨夜毫不犹豫地嘲讽道,得到顾清煦的怒视还得意洋洋地向他做鬼脸。 “如果让你在顾清煦和欧阳逸两人中选一个做兄弟,你会选谁?”相比之下,封亚然就含蓄多了,一边把倒在地上的柜子 扶起,一边问了一个答案他们都心照不宣的问题。 “那还用说,当然是顾清煦!”顾清雅想也不想地说。 顾清煦闻言,咬牙切齿地瞪他们:“虽然你最后还是选择了我,但我怎么还是这么不爽呢?” “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南宫银把窗户擦干净,淡笑着来了一句,顿时给了顾清煦会心一击。 坏心眼的南宫银倒是第一次见,另外三人瞅瞅南宫银,又瞅瞅扑过去抱南宫银大腿的顾清煦,在心里点点头,不约而同地开启了嘲讽技能。 顾清煦:“……”泪往心里流。 第82章 八十一、告白日 短时间内南宫银不想离开极北之地,决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如果可以,长住下来也并无不可。 光明教会和黑暗圣堂已毁,无论是丁家还是镜塔都遭受重创,此时应该忙得焦头烂额,丁雨夜和封亚然也不想回去招人嫌弃,再加上南宫银在这里,留下来是必然的。至于顾清煦和顾清雅,他们两个向来是无组织无纪律,一失踪失踪几年的情况都有过,家族对他们又是放养状态,别的不说,缠着南宫银的时间绝对充裕,于是就出现了如下场景—— 南宫银一时心血来潮想到斗兽场活动活动筋骨,刚换好衣服要出门,一转头就看到丁雨夜倚在房门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南宫,你要去哪儿?” 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南宫银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点:“斗兽场,怎么?” “我陪你一起去吧!”丁雨夜一闪身来到南宫银身边,眼神里闪烁的满满都是狡黠的笑意,让南宫银背后一毛。 将信将疑地带着丁雨夜一起进入重城最大的斗兽场,南宫银正想跟工作人员了解一下情况,忽然被丁雨夜一把拽开,他自己则笑得不怀好意地说:“南宫,这斗兽场里的人实力参差不齐的,不如我帮你筛选筛选怎么样?” 南宫银狐疑地盯着他半晌,揪着他的耳朵走到一边:“丁雨夜,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丁雨夜龇牙咧嘴地凑到南宫银身边,还不忘讪笑着说:“南宫,我这不是关心你吗?诶诶诶轻点儿轻点儿……” 从斗兽场回来,南宫银让丁雨夜去帮梧启清点刚刚运回仓库里东西,然后回房准备找几本书看看打发时间,谁知刚进门就和顾清雅撞了个满怀。 “做什么?这么匆匆忙忙的。”南宫银拉住差点撞到门框的顾清雅,见他难得的神色匆匆,不解地问。 “南宫你回来啦!”顾清雅看到南宫银时目光飘了一下,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扬起微笑,双手按在南宫银肩上推着他转了个身往外走,“那个……我突然想起我要到街上去买点东西,你陪我一起吧!” 南宫银被推得踉跄一下,反手钳住他的手腕:“顾清雅,你今天有点奇怪。” 顾清雅干咳两声,面不改色地说:“我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对了南宫,你昨晚不是说有事跟我们说吗?你想好怎么说了没有?你要说的事里,包括蓝漠吗?” 南宫银虽然仍旧犹疑,却还是点点头道:“蓝漠的事,你们比我知道得多,不需要我来说。等等,你别转移话题,你是不是……”眉梢微挑,南宫银转眼看向自己的院子,“在我的院子里搞破坏了?” “我没有!”顾清雅断然否认,“我又不是顾清煦!” “真的没有?”南宫银还是怀疑,看顾清雅的样子明显就是阻止他回院子,要是没事他这么做干什么? “真的没有!”顾清雅在南宫银锐利的目光下十分心虚,脸上却努力维持正常,拉着南宫银往外走,“走吧,陪我去买东西。” 于是,一头雾水的南宫银最后还是被顾清雅拽了出去。 接下来几天的状况都差不多,每天早上起来,吃完早餐后,南宫银就会被丁雨夜四人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拉出家门,在外面闲逛一整天,直到到南宫银的休息时间才回来,而且还不许他回自己的小院,让他暂时跟岚洛特一起住,平时也不让他靠近院子,要做什么都在岚洛特那里做,据说为了这事儿他们差点和梧启打起来。对此南宫银满心疑惑,本来想跟他们说团团的事也暂时搁浅,但问了他们好几次也得不到答案,总是让他们三言两语地蒙混过去。 被蒙在鼓里,南宫银也不生气,倒是有些好奇。这四人从来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这次却一反常态,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最近在策划的事与南宫银有关。 就看看你们要干什么。 南宫银这样想着,把团团从朱明戒中放出来,任它绕着自己的手臂打盹,在岚洛特的书房里度过了一个悠闲的下午。 没让南宫银等多久,两天后,在南宫银陪兔子状的蓝漠玩幼稚的“少儿”游戏时顾清煦急匆匆地冲进房间牵着他就跑,原本躺在南宫银身上的蓝漠顿时滚到床下差点摔成二级伤残,气得瞪大红红的兔眼,一蹦一跳地也跟了上去。 顾清煦把南宫银拉到他的院子里——有那么一瞬间南宫银真没认出来,才几天的功夫他的院子就改头换面,从小清新变成高大上了。 竹篱笆上缠满青藤,五颜六色的花朵盛开在柔美的翠绿中,一眼望去,仿佛沉淀了时间,温柔了岁月,静谧安然。 水泥地变成了碎石小路,碧绿草坪换成了清幽水潭,澄澈的潭水中,三两朵白莲亭亭玉立,几尾锦鲤在水中畅快奔游,生动明快。 在小小水潭的对面,一株三人环抱的古树伫立在庭院中,撑开清凉的绿荫,苍翠的枝叶上挂着许多红色的绸带,看起来与中州那株无人不知的姻缘树颇为相似。 树下放着洁白的石桌石椅,旁边有两张软榻并在一起,午间可以在这里看书、午睡、喝下午茶或者小憩一会儿,晚上还能在外面乘凉赏月,妙用无穷。 南宫银走进小院时,丁雨夜、封亚然和顾清雅就坐在石桌旁,见到他时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傻笑的丁雨夜,浅笑的封亚然,微笑的顾清雅,每一个人都在等他过去。 南宫银有些愣住了,伸手去摸摸缠绕在门上的青翠藤蔓,慢慢走到他们身边坐下,好半晌才哑着嗓子说:“谢谢。” “不用谢我们,其实,这是丁雨夜提议的。”封亚然看出南宫银心绪不稳,知道他们这件事做对了,便笑道。 南宫银讶异地看向丁雨夜,就见他不好意思地挠头,说:“这……马上不就是南宫的生日了吗?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送什么礼物好,索性就布置一下院子。南宫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南宫银眼眸微亮,迟疑了一下,揉了揉丁雨夜的头发。 看到这个小院,南宫银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许过一个愿望,他想有一个完整的人生,亲人,朋友都在他的身边,或许还会加上一个爱人,没有也没关系。不需要华丽的房屋,一个院子就好。因为简单,质朴,所以格外美好。 有些愿望,永远只能是愿望,所以南宫银也只在少不经事时想过一次,之后就再没想过。可是想不到,他们四个竟然误打误撞地为他实现了。 亲人,轩辕齐回来了;朋友,他们不就是吗?岚洛特也在,斯赛芬虽然去办事了可也经常写信过来;爱人…… 南宫银抬眸,眼底流光微闪,唇角的浅笑带上一抹戏谑:“花这么多心思布置我的院子,除了为我过生日,就没有其他目的?” “咳咳咳!”顾清煦一手握拳放在嘴边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故作严肃地说:“其实,还有一件事……” “等等!我先说!”丁雨夜冷不丁给了顾清煦一脚,痛得他抱着脚说不出话来,恰好抢夺先机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南宫银,扬声道:“南宫,我……” “你还是吃个水果润润喉咙吧!”顾清雅眼疾手快拿起一个苹果堵住丁雨夜几欲冲口而出的话,自己则看向南宫银,眼中亮起不容忽视的情意:“南宫,其实……” “你今天也忙了好久不如吃块糕点补充补充能量。”在顾清雅马上就要把心里话说出来时封亚然拈起两块糕点一把塞进他嘴里,把他噎个正着不说,还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南宫银:“南宫,我想告诉你……” “咣叽”一声,一个白团子横空飞来一脚蹬在封亚然脸上,然后迅速扑进南宫银怀里,在四人的怒目而视中用它的三瓣嘴贴在南宫银的唇上。 …… 万里无云,天清气朗。 南宫银毫无防备地被蓝漠轻薄,张着唇怔怔地看着四人和一只兔子战成一团,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为什么忘记吃药的蛇精病都从医院里跑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南宫银哭笑不得的陈述,凯旋归来的轩辕齐笑得差点没翻下床,因为上官灵仍然阴魂不散地守在门外的烦躁顷刻间烟消云散,疯狂地垂着身下的床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没岔气。 好不容易笑够了,为老不尊的父亲大人捧着自家宝贝儿子的脸蛋,努力地忍着笑道:“所以你是说,他们四个不惜自相残杀,选在同一天跟你告白,最后竟让一只兔子拔得头筹?” 刚说完,好勉强才忍住笑的轩辕齐再次喷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险些掀翻天花板,也让房外的上官灵忍俊不禁——好久没听到他这样开怀的笑声了。 “有这么好笑吗?”南宫银很郁闷,漂亮的眉毛都皱到一起去了。 轩辕齐揉揉笑得生疼的肚子,又伸手抚平南宫银眉间的皱褶,笑道:“哎呀,虽然你父亲我也是很不待见那只占了你便宜的小子,不过,阿银,你告诉我,他们几个里,你喜欢谁啊?” 南宫银闻言,露出困惑的神色:“我真的不知道。父亲,我从没想过感情的事也没亲身经历过,我不懂这些。” “嗯……难得我无所不知的儿子也有不懂的东西,那父亲我今天就当你的情感导师一回好了!”轩辕齐把南宫银的头按到自己怀里使劲揉几下,认真地道:“爱情不同于亲情和友情,这是一种很奇特也很美妙的感觉。喜欢一个人呢,你想时时看到他,可是呆的久了你可能又会不自觉地紧张,若是不呆在一起吧,又会想念,想他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自己啊这样的。当然了,这是喜欢,不是爱。” 南宫银仔细地想了想,觉得他真没对谁有过类似的感觉,于是又问:“那爱是什么?” “爱是什么?”轩辕齐笑了笑,“每个人对爱的定义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喜欢轰轰烈烈,有些人喜欢平平淡淡。有些人无时无刻都想黏在一起,有些人即便距离很远心也紧紧相依。但是,如果你爱一个人,跟他在一起时,你会很安心,你可以睡得很沉不会被吵醒,对他的接近也总是毫无防备。经常嘴上嫌弃,却不是真的嫌弃。看他犯傻,看他认真,看他安静地陪着自己,都会觉得温暖。也许有时候你们之间会有摩擦,有不信任,有争执,可是他仍然愿意陪着你,愿意做那些他不擅长的事,为了让你开心。你也愿意包容他一切缺点,和他一起,跌跌撞撞,磕磕绊绊地走下去。” 轩辕齐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像在引导南宫银,又像沉浸在回忆中,话说完后也久久没有回神。 南宫银听着听着,就想起了丁雨夜。 是啊,他在丁雨夜身边会睡得很安心,不管丁雨夜怎么犯蠢都不反感,经常嫌弃他这不好那不好,但却不会真的讨厌他,更像是在调侃和玩笑。 可是,这样就是爱吗? 南宫银把他的疑惑转达给轩辕齐,换来他无奈的微笑。 “这只是我理解的爱,在我看来,爱就是习惯。不管之前多么轰轰烈烈,最后都要归于细水长流。” “习惯于等待谁?习惯于包容谁?习惯于谁的陪伴?爱是习惯,可习惯不一定是爱啊。” 南宫银懵懂地点头:“所以,我对丁雨夜……可能是习惯?” “也许吧。”轩辕齐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只好捏捏他的脸,说:“但我看得出来,那小子对你是真心的。你可能不知道,前几天那个叫阑千绝的家伙来过,被丁小子胖揍了一顿。而更久之前,为了能够踏上试炼之路寻找你,他也经受了不少折磨。虽然他以前是黑暗圣堂派来监视你的,可他不争气,陷进去了,就一直在忤逆那些人,就是为了你。” “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影响你的判断,只是让你知道他的付出。”轩辕齐抱紧了南宫银,“其实,我真不想这么快就把你交给别人,我希望你能多陪陪我。” 南宫银淡淡地笑了:“我知道,我现在不会跟谁在一起的,就算我对丁雨夜有一点点所谓的爱情,可那份重量远远不及他对我的,我要是草率地接受他,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不想,跟他连朋友都没得做。” 轩辕齐满意地点头:“嗯,那在你真正喜欢上谁之前,我对谁都不满意!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嗯。”南宫银道。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几章都是甜甜的日常,看一干小受如何花样追攻(??????)?? 第83章 八十二、爱情 半夜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绵绵密密,南宫银睡前忘了关窗,冰凉的雨水从窗户飘进来,温柔地洒在他的身上,将他从梦中惊醒。 南宫银睁着眼好半晌,才赤脚下床,往窗户的方向走。房间里虽暗,对他来说却不算什么,很顺利地走了过去。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关上窗户,反而倚在墙上,歪头看着外面的景象。凉凉的风夹杂着柔柔的花香和水汽轻轻扑在他脸上。 现在是午夜时分,大家都睡了,繁华热闹的重城也进入梦乡,周围万籁俱寂,这时在平常听来十分细微的雨声就被放大到极致,像回荡在天地间的轻快乐曲。 南宫银能够清晰地听到,雨水打在屋檐上,然后从檐角滴落的声音,也能清晰地听到轻柔的风拂过树梢扬起的“沙沙”声。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花香在雨幕中弥漫,风声在水滴中飞扬,还有其他偶然加入这一曲乐章中的声音,勾勒出一首美妙的旋律,在漆黑而寂静的夜空下不断地回响。 南宫银的头抵在窗框上,闭目侧耳聆听着这首自然之音,安静体验着他来到重城后遇到的第无数种新事物。 雨不大,却整整下了一夜,南宫银也倚在窗边听了一夜,上衣都被飘进屋里的雨水打湿了。以至于第二天早上丁雨夜推开他的房门时,非常有幸地看到他更衣的场面,大饱眼福。 “呵呵呵……”丁雨夜支着下巴,嘴里溢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傻笑,而顾清煦和兔子蓝漠坐在一边,用杀人般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岚洛特走进客厅时,陡然被丁雨夜杀伤力极大的傻笑吓得后退一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问周身弥漫着死亡黑气的封亚然:“封亚然,丁雨夜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偷窥南宫被门夹到头了?” 封亚然闻言,身边缭绕不去的黑气更加浓郁了,看着丁雨夜的目光冷冽得就快射出狠毒的“血滴子”:“他是偷窥南宫,可惜没被门夹到头。” 岚洛特眉头一跳,心头莫名浮起大事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他的预感就应验了。 顾清煦瞪了丁雨夜半晌发现这样对他屁用没有,就忍无可忍地咬着牙扑到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丁雨夜我要杀了你!” 丁雨夜立马回过神反应极快地一巴掌把他糊到地上,然后……接着傻笑。 ……什么鬼? 岚洛特不忍直视地扶额。 到了下午茶时间,大厅里还是乱糟糟地一团,岚洛特叹着气摸到南宫银颇有诗情画意的院子里,见他竟悠然自在地在品茗阅卷,羡慕之情“噌”一下蹿到头顶。 “南宫,你真是好定力,放任你的追求者掐成狗,自己却在这轻松自在。”岚洛特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地在南宫银对面坐下,提起茶壶在白底青花的精致茶杯中注满温热喷香的清茶。 南宫银的目光还是片刻不离书卷,淡淡地说:“要不然呢?如果我过去,他们会掐的更厉害,还不如用这些玩闹的时间多看几本书。对了岚洛特,父亲从千幻秘境中带了许多古籍给我,很有意思,你要看的话一会儿可以带几本走。” “哦放在哪儿啊我去挑挑……等等,我来不是要跟你说这个!”岚洛特的思路差点被南宫银带跑,甩了甩头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连忙说:“南宫,我觉得他们都挺认真的,你要是不喜欢他们可以直白地拒绝,别让他们一天到晚吵吵嚷嚷的,都快出人命了。” 南宫银终于舍得把目光从书上移开,看了看岚洛特,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我的态度即便是瞎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可他们就算心知肚明也他们依然是这样吵吵嚷嚷的,我能怎么样?” 岚洛特凑近了看他,那张清丽绝美的俊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杀伤力破表,岚洛特晃了下神,连忙把头缩回来,底气不足地问:“那你真的不喜欢他们……的其中之一?” “我不知道。”南宫银答得轻描淡写,却差点让岚洛特噎住。 “我不懂感情,更何况,我一直都拿他们当朋友,就像对你一样。”南宫银漫不经心的语气轻飘飘的,好像下一秒就会被迎面吹来的风吹散。 岚洛特听到这话,却没有如南宫银所料露出崩溃的表情,反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丁雨夜不情不愿地把兔子蓝漠还给南宫银,期间还与他对瞪数次,最后在南宫银的催促下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南宫银揉搓着蓝漠软软的耳朵,躺在窗边的长沙发上思索什么,最后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蓝漠趴在南宫银怀里,想起上次那个意外的吻,白白的兔子脸泛起了红晕。 丁雨夜走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心里闷闷的,不仅是因为南宫银的态度,同样也是因为蓝漠。 凭什么蓝漠就这么好运,可以变成兔子一直跟在南宫银身边,就算每时每刻都赖在他身上也不会被嫌弃被推开,而他若是黏得久一点就会被赶走,上次蓝漠吻到南宫银的唇都没有被责怪,这做人还不如一只兔子。 论认识的时间,不算阑千绝那个王八蛋,他和南宫银是认识最久的,还曾经住一间宿舍,感情应该最为深厚,但是看南宫银的样子,对他与对别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的,想想就心塞。 不行!他怎么能让一只兔子比下去?就算蓝漠的兔子身软软的会卖萌又如何?他丁雨夜喜欢的人,一定要追到手! 一瞬间斗志昂扬的丁雨夜满血复活,原本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的失落颓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慢慢的战意,脚下轻快得像带上了风。 与此同时,在丁雨夜燃起斗志时,封亚然和顾清雅也制定了自己的计划,而且他们的计划还十分不幸地撞车了,不约而同地决定采取“细水长流”政策。 至于顾清煦,他不需要计划,因为任何计划在他手里,最后都会变成一张废纸。 南宫银拿着书打开房门,打算去找岚洛特讨论一下书里某个很有意思的观点,谁知脚还未抬起,就看到门外放着一朵被细心去了刺的蔷薇花,花的旁边静静地躺着一个系着白色绸带的礼盒。 看了看左右,没看到人,南宫银弯腰把花和礼盒都捡起来,掀开盖子,盒子里是一叠厚厚的画,画中的人姿态各异,可每一个都是他。 南宫银随手拿起最上面那张,画的是他浇花时的场景,南宫银虽然不懂画,但这张画给人干净纯朴的质感,淡化背景,凸出画中之人,整个画面处理得很好,看起来也很舒服。 随意翻了翻,几乎每一张画都是这样的风格,画的右下角还有一个“然”字,线条流畅简洁且苍劲有力,确是封亚然的字体。 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银看看蔷薇花,又看看礼盒中的画,搞不懂封亚然到底想表达什么,但还是收下了。 到了岚洛特那里跟他一说,岚洛特立刻笑得暧昧兮兮的,说封亚然这小子追人的段数确实高,还跟南宫银解释,这是他在告诉南宫银,他一直在注视着你,希望你能明白他的心意。 “原来是这样。”南宫银笑了笑,“他真是有心了。” 岚洛特眨眨眼,但笑不语。 从岚洛特那里出来,南宫银收到了斯赛芬的来信,正想回房好好看看顺便给他回封信,却又一次在房间门口发现了一支花和一个盒子,不过这次,蔷薇花变成了白玫瑰,礼盒变成了木盒。 嗯?又是封亚然放的吗? 南宫银好奇地捡起花和木盒,将盖子翻开,里面竟然是一个蛋糕,香醇的白巧克力雕成玫瑰花的形状,点缀在小巧精致的蛋糕上,散发着甜美的香气,旁边还有一张卡片。 希望你有一段美好的午间时光——顾清雅。 顾清雅? 南宫银惊讶地微微瞪大眼,举目四顾一番,当然没有看到一个人。 拿着蛋糕走进房间,南宫银撑着下巴看了蛋糕许久,还是拿起盒子里精美的银叉勾起一块送进口中。 本以为迎来的会是难以忍受的浓稠的甜味,但不是,这蛋糕闻着香甜,其实是偏酸味的,味道还可以,至少南宫银把它吃完是没问题的。 …… “噢,他们开始行动了!”轩辕齐从水镜里看到南宫银的现况时,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哎呀,又有好戏看了,我的宝贝儿子,你可得扛住啊!” 上官灵盯着轩辕齐,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便悄悄地凑近了一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封亚然和顾清雅对南宫银发起了攻势,那边顾清煦缠南宫银缠得更紧了,而且三不五时地就跟兔子掐一顿,直到南宫银忍无可忍把两只都一起丢出门外为止。 丁雨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也跟猫抓似的急,他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就要输在起跑线上了。 把自己关房间里琢磨了一个下午,丁雨夜终于做出了决定! 连着好几天南宫银都处于封亚然和顾清雅的柔情攻势中,今天收情诗,明天得木雕,真是应有尽有只有想不到没有他们送不出的。南宫银倒是想拒绝,可每次一提起这个话题他们就立即转移话题,那副坚定模样让南宫银无奈至极。 倒是丁雨夜,这些天都挺安静的,虽然还是会黏在他身边,却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让南宫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着有些不大对劲。 果不其然,南宫银不妙的预感最终还是应验了,这天晚上他走进院子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院子里的空地上,许多火红的蔷薇花摆放成他的名字,在花的外面,还用蜡烛围了一圈,温暖的烛光与妖娆的蔷薇交相辉映,分外好看。 古树垂落的职业上,挂上许多五颜六色的绸带,每一条绸带上都写着“我爱你”三个字,随夜风翻转飞舞,摇曳出优美的弧线。 南宫银走过去,抬起手轻轻抚过那些柔软的绸带,低头去看地上的花,还没升起什么想法,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熟悉的气息适时传来,止住了南宫银下意识地挣扎动作。 “南宫。”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南宫银的颈上,柔和的声音响起,语调低沉舒缓如音调纯美的乐器。 “丁雨夜,你在做什么?”南宫银没有挣开他,而是维持着这种暧昧的姿势问。 “我在跟你告白啊!”丁雨夜的头在南宫银肩上像小动物撒娇似的蹭来蹭去,上扬的语气带着献宝的笑意,“南宫你看,我弄的漂亮吗?” “我以为,你会像封亚然与顾清雅一样准备打持久战。”南宫银轻笑一声,胸腔的震动传到丁雨夜身上,震得他脚下一软。 撇撇嘴,丁雨夜不舍地松开南宫银,又马上牵起他的手,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大声地说:“我才不想要什么柔情攻势呢!我喜欢你,就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大大方方地追求你!追求爱情又不是错!” “可是我不喜欢你。”南宫银说。 “不对!你是不知道喜不喜欢我,而不是不喜欢我!”丁雨夜没有因为南宫银一点余地都不留的拒绝而伤心,反倒笑得更开心了,“你不懂感情对不对?既然你不懂,那就让我来教你吧!” 南宫银莞尔一笑:“你太狡猾了,凭什么我就要选择你?封亚然他们也可以教我啊。” “就是,凭什么选你!”不等丁雨夜回答,封亚然沉沉的声音就从两人身后响起。 南宫银和丁雨夜回头,便看到封亚然,顾清煦和顾清雅三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院子外,正满脸不悦地看着他们,当然了,这个不悦针对的是丁雨夜。 “喂喂!你们怎么可以破坏我的告白仪式!”丁雨夜哇哇大叫,连忙抱住南宫银的胳膊警惕地看着他们,“哼!是我先跟南宫表白的,他自然要选我!” “你想得美!”顾清煦一个飞扑扑到南宫银身上,冲丁雨夜龇了龇牙。 “我早就向南宫表明心意了。”顾清雅不屑地横了丁雨夜一眼,深深地看着南宫银道:“南宫,你选我吧,我也可以教你。” “……”南宫银摇摇头,“你们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那你要选谁?”四人异口同声地问。 “唔……”南宫银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浅笑道:“那就丁雨夜吧,我最喜欢他告白的方式。” 丁雨夜瞪大眼,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的懵了一下,才狼嚎一声巴住南宫银:“嗷南宫你太好了!” 南宫银一指点在他脑门上,一本正经地说:“若是你教的不好,我会退款的。” 丁雨夜立刻严肃以对:“我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说完又像只八爪鱼一样贴到南宫银身上。 其余三人暗搓搓地咬牙。 等着被篡位吧! 今夜无月,繁星漫天,正是花开好时节。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到这里就可以完结了,接下来就是萌萌哒番外时间,有父亲大人的,有甜蜜蜜一对一秀恩爱的,还有恩皮的,你们想先看哪一个? 第84章 番外篇——初心(上) 番外篇——初心(上) 轩辕齐和上官灵的故事,其实要追溯到非常久远的过去,那个时代,如今的温亚大陆永远都无法触及,也许终将成为永恒的秘密。 洪荒年历1080年春天,魔族皇宫中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婴啼,彼时天边晨光破晓,彩霞漫天,瑞光千条。 在这样的祥瑞之景中,集万千期待与宠爱于一身的轩辕齐出生了,他清亮的哭声与皇宫上下欢喜的笑声混杂在一起,成为了接下来三年中最为奇特的“宫廷三景”之一。 一转眼百年过去,当初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此时已经长成绝美的青年,他像是得到了上天的祝福,容貌明艳如霞,举世无双,还未成年便已倾倒众生,有时魔君魔后看着他都会晃眼,无奈地叹息怎么就生了一个祸水似的儿子。 在众人的百般疼爱与悉心照顾下,轩辕齐养成了活泼大胆的性格。他天赋超群却不喜修炼,最爱到人迹罕至之地冒险,经常是一个不留神就被他溜出去了,怎么都管不住。魔君在几次试图教训他都失败之后也随他去了,反正就他那张脸,去到哪儿都会有人抢着保护他的,根本不需要担心。 魔君此举正中轩辕齐下怀,他开始整日整日地不着家,在外面逛荡一两年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身后都会跟着一群前来提亲的男男女女,当然最后都被儿控的魔君和夫控的魔后轰了出去。 才不要把儿子交给你们——魔君。 夫君的意愿就是我的原则——魔后。 由此可见,轩辕家族的儿控属性那是代代相传的。 言归正传,轩辕齐得到自由后,一点没跟魔君客气,头三年出去就把魔族领地内的险地全都逛了个遍,战利品是一串追求者以及险地中的秘宝。前者被轰出去了暂且不提,后者倒是让皇宫各重要阶层人员的实力上升了好几个台阶。见宝贝儿子的瞎胡闹竟然有这样的意外之喜,魔君就彻底放手不管了。 谁知轩辕齐的胆子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大,把魔族领地翻个底朝天后,轩辕齐不再局限于这一块“小小的”地方,转战神族领地去了,只是因为他不识路,所以才进去就迷路了,最后转悠到了一个喊不上名字的荒原中。 这时的神族并非后世神族,他们和魔族一样拥有纯粹的光明血脉,实力强劲也光明磊落,虽然有些自大,又与魔族是死敌,但在大战爆发之前两者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这里怎么比魔族还荒凉?莫非是我不小心又转回去了?” 轩辕齐举目四顾,看到的只有漫天黄沙与遍地黄土,这里的天空倒是澄澈碧蓝得像一块纯净的蓝宝石,可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景色了。 好不容易来了神族领地,轩辕齐眯着眼笑得狡黠:要不要给那些自以为是的神族人制造一点小麻烦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轩辕齐就听到头顶一声惊雷炸响,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一个物体压到了地上。 上官灵觉得自己很倒霉,不过是到圣池去取点圣水,却不小心踩到旁边的青苔滑了一跤,也就是一晃眼的功夫,他竟然掉到了另一个空间,而且还把一个人压到了身下。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想站起身,可目光定在这人的脸上时,却不受控制地怔住了。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人?美得超越性别,超越种族,超越……想象。 轩辕齐被撞得闷哼一声,怒视着头上看着自己发呆的少年:“喂!起来啦!” “啊……对不起!”上官灵这才如梦初醒地起身,不敢正眼看轩辕齐,红着脸别开头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掌心柔滑的触感让他脸上的温度又升高了许多。 轩辕齐原本对他撞到自己有点生气,但瞥到上官灵脸上的红晕时,坏心一起,故意把脸凑到他面前:“喂,你道歉难道不看着别人的脸吗?” 上官灵转过身不敢直视轩辕齐的脸,没见过他的人都不会明白这绝丽的容颜有多大的杀伤力,白净的脸庞红的都快滴出血了。 他越这样,轩辕齐就越想坏心眼地逗弄他,故意跟着他转,就是要让他正视自己。到最后,上官灵终于毛了,一把捏住轩辕齐的下巴,灿金色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他,那坚定的纯粹的目光让轩辕齐也愣了愣。 “对不起,刚才……撞到你。”上官灵松开手,抱歉地笑了笑,看了看周围陌生的景象,又问:“那个……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轩辕齐兴致缺缺地别过头,说:“不知道,我迷路了。” “迷路?”上官灵惊讶地看向轩辕齐,恰好看到他孩子气地鼓起腮帮子的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心底的尴尬消散不少,反而有些想亲近这个可爱的漂亮青年。 “是啊,迷路,很好笑吗?”轩辕齐皱皱鼻子,白了他一眼,环顾四周一圈,愤愤地说:“哼!不就是个破荒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后这里就叫黑原了!” 黑、黑原? 看不出这里蓝天黄土地的哪里黑了,上官灵哭笑不得地道:“这个名字……” “你有意见?”轩辕齐阴森森地看过去,如画的眉眼将恼怒变为魅惑,勾人心弦。 美色当前,上官灵从了:“没有。” “算你识相!”轩辕齐这才满意,随便选了个方向就大咧咧地走去。 上官灵立马跟上。 “喂,你跟来干什么?” “我不识路。” “我也不懂啊,你别跟着我了,小心飞来横祸!” “什么意思?” “哼!” …… 最后,两人还是靠着轩辕齐的好运气七拐八绕出了那个荒原……哦,是黑原,走进了一座繁华喧闹的城市。 神族的城市是出了名的奢靡,尤其是这座“方圆城”,由于城主是个花花公子,所以奢靡之风更加严重。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拥有绝美相貌的轩辕齐一进城就引来了各方势力的注意。 然后,上官灵就明白轩辕齐那句“飞来横祸”是什么意思了。 “这位美人好生面善,隐约在梦中惊鸿一瞥。”一个穿着骚包,自以为俊美风流的少爷一步三摇地走到正拿着一样小玩意儿看得高兴的轩辕齐面前,手中折扇一转便挑起了轩辕齐的下巴。 这样的情况轩辕齐遇得多了,也就不再像第一次那么生气,眨巴眨巴眼把那油头粉面的少爷电得眼神迷蒙,轩辕齐歪头看着上官灵可怜兮兮地唤道:“哥哥……” 那勾人的声线,那婉转的尾音,让上官灵和那少爷的心都酥了一半,可随之而来的是上官灵的警惕和少爷的愤恨。 这艳福里一定藏着灾难——上官灵。 这家伙凭什么得到美人青睐——某油头粉面的少爷。 火候不够么? 见两人迟迟没有动静,轩辕齐晶亮的眸中泛起些许水光。 ……那就收了这灾难! 上官灵被打败了,一把拉住轩辕齐的手腕将他扯到自己身边,不过由于用力过大,轩辕齐又一个不察,就直接扑到了上官灵怀里。 软玉温香在怀,上官灵有点淡定不能了。与此同时,那位更加淡定不能愤愤不平的公子眼睛险些喷出火来,一声厉喝让他身边的狗腿子解决掉上官灵。 以轩辕齐和上官灵的实力,解决他们是分分钟的事,但这里毕竟不是他们自己的地盘,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便身为神族皇子,上官灵也不好乱来,于是厮打了一阵后两人转身就跑。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轩辕齐带着上官灵跑出了城,看着灰头土脸的后者,轩辕齐放声大笑,也感染了原本心情不愉的上官灵。 “你叫什么名字?”笑完过后,轩辕齐搭着上官灵的肩膀问。 “上官灵”三个字在嘴边转了一圈,上官灵最终还是报了假名:“我叫白启。” “我叫宫南陌。”轩辕齐弯起眼眸,笑得纯良而友好,“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上官灵也微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傻白甜甜甜的一章 第85章 番外篇——初心(下) 番外篇——初心(下) 机缘巧合的相识,将错就错的相交,化名宫南陌的轩辕齐很快就和化名白启的上官灵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上官灵对轩辕齐的称呼也变成亲昵的“小七”。两人观念看法几乎都是大相径庭,却意外地互补,坏脾气的宫南陌也一直被好脾气的白启宠着护着包容着。 两人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升温然后慢慢变质,从纯粹的友情的变成了爱情,而先挑明这件事的人竟然是薄脸皮的上官灵。 轩辕齐一身黑衣,领口有金线勾勒的海棠,妖娆艳丽的花朵衬着他魅惑万千的容颜,愈发的勾魂夺魄,迷人心神,定睛看着都觉得眼睛要被灼伤。 天性好玩的轩辕齐仍然是初遇时那个喜欢惹是生非的美貌青年,片刻都坐不安稳地准备出门逛逛。可刚走到门边,就被人抓住手腕一把扯了过去。 略显恼怒地回头,轩辕齐正想怒视拉住自己的人,却看到了白衣出尘的上官灵将一朵红色的海棠递到他面前,昔日白白净净的俊脸此时一片通红,眼中有尴尬有赫然却没有躲闪。 轩辕齐哑然,愣了片刻才怔怔地接过海棠,手指捏着花茎转了转,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小七,我喜欢你。”上官灵握着轩辕齐的手,眸光清亮,认真而专注地说:“不管我以后是什么身份,做什么事,我对你的心意都是真实的。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我希望你能知道。” 轩辕齐定定地看着他,好像想看出他说的是否真心,过了许久,才露出促狭的笑容:“那……你跟我表白,就送我一朵海棠吗?也太小气了吧。” 上官灵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被这句话一脚踹飞,红着脸磕磕巴巴地问:“那你、你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啊。”轩辕齐答得十分不负责任,然后笑眯眯地说:“因为这是你需要思考的问题,是你要打动我。” 上官灵呆愣一秒,反应很快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轩辕齐满意地拍拍他的头。 时光匆匆,轩辕齐与上官灵的关系渐渐从“准恋人”变成“恋人”,轩辕齐喜欢赖着上官灵撒娇耍赖,床上--床下都占据着主导地位。上官灵也习惯宠着轩辕齐,他想做什么都陪他,他想要什么都给他,哪怕两人争执时轩辕齐让他去死,他也能眼都不眨地凝出光刃往脖子上抹。 轩辕齐想,白启真是爱惨他了,要不要找个时间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呢?他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上官灵想,他真是爱惨小七了,不如找个机会把身份告诉他,然后带他回去见父皇母后。 然而世事难料,没等轩辕齐把身份告诉上官灵,没等上官灵带轩辕齐回去见神皇神后,上官灵就从另一个人口中知道了轩辕齐的身份,他没想到,他爱到骨子里的人,竟然是他日后的宿敌。 与此同时,神后也知道了这件事,她传来消息,让上官灵将错就错,利用轩辕齐窃取魔族的机密,这样神族就能够在日后的神魔大战中取得先机。 上官灵不愿意,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想伤害轩辕齐。可是他没办法,神皇的身体越来越差,族人将所有的期许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他行差踏错一步,受苦的就是神族族人,是自私地选择爱人?还是选择族人? 上官灵还未做出抉择,神魔大战就已经爆发。他不得不随轩辕齐踏上魔族的战场,在内心无尽的煎熬中,利用轩辕齐对他的信任窃取情报传回神族。他必须要为他的族人着想,到了这番境地,他早已无路可退。 分别来得那么快,让上官灵猝不及防。 “你为什么要骗我?”轩辕齐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大吵大闹,没有歇斯底里,却让上官灵心痛如绞。 “我没有骗你。”上官灵狼狈地别过头,避开轩辕齐灼灼如火的目光,“我真的爱你,可我别无选择,如果换作是你你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轩辕齐嗤笑一声,眼眶却泛起了淡淡的红色:“不,你错了,我绝对不会利用我的爱人窃取情报,如果是我,我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的身份,然后在战场上与你光明正大地对决。你也可以这样,但你为什么要骗我?” “小七!”上官灵闭了闭眼,眼底满是隐忍的痛苦,“是,我做错了,可是为了我的族人,我必须这么做。只有获得足够的情报,神族才有资本与魔族对抗,兵不厌诈,这是小七你说的。我对不起你,等大战结束我会弥补你,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将性命双手奉上也行,只有你能好好的……” “够了!”轩辕齐厉声打断了上官灵的话,他觉得自己一定要这么做,否则他会忍不住心中的暴虐,一剑捅死上官灵。忍住了心底泛滥的杀意,轩辕齐再抬眼时眸底仅余令人心冷的寒意:“我不需要你的弥补,现在,你可以走了。放你一马,是为了彻底了断这段感情,日后再见,便是一决生死的时刻!” 上官灵被轩辕齐赶走了,连带着一起被丢出去的还有那朵被松脂包裹做成琥珀的海棠。 轩辕齐靠在门上,眼泪无声滑落。 他的心很疼,疼得他恨不得拿刀将其剜出来。可丢弃自己用尽心力和感情的爱情,那种滋味,又比剜心好多少? 上官灵,你为什么要让我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这样对我,我真的看不出你对我的爱到底在哪里! …… 凄冷寒风卷过被鲜血浸染的战场,轩辕齐站在魔族大军前,与上官灵对峙。 彼时,距离那次不欢而散已经过去整整十年。十年里,神魔大战愈演愈烈,直到今天,两族不得不倾巢而出,只求一个最终结果。 上官灵痴痴地看着轩辕齐,这么久不见,他的小七瘦了好多,神色愈发冷漠逼人,再也不复初见时的明媚美丽。 无时无刻不在疼痛的心,似乎疼得更厉害了。上官灵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走到今日。 “小七,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上官灵努力微笑着说,却仍然掩不住语气中的心疼,“你瘦了好多。” “与你何干?”轩辕齐扫过去的眼风都带着刺骨的冰寒,一瞬间便在两人之间划下一条深深的沟壑,“你似乎弄错了,我们素不相识,又是敌人,你这样关心我难道就不考虑你身后将士的心情?” 上官灵苦笑:“一定要这样吗?就算你无法原谅我,也不要否决我们的相识和相爱好吗?” “我们也相识,也没有相爱!”轩辕齐冷冷地勾起唇角,“在黑原相识的人是宫南陌和白启,相爱的人也是宫南陌和白启,不是轩辕齐和上官灵。” “不必再说了,开始吧!” 轩辕齐一句干脆利落的话,拉开最终决战的序幕。那一场战争,惊天动地,死伤无数。到最后,没有胜者,两败俱伤。 神族与魔族最终还是融合了,然后在漫长的时光里,演化成后来的温亚大陆,演化出之后的漫长历史。 无论多么强大的种族,多么惊天动地的战争,都会败给时间。 在自封于千幻秘境中前,轩辕齐给自己的投影下了一个命令——万年之后,将他的孩子送入一户姓南宫的人家,并为他取名南宫银。 南宫,纪念曾经的宫南陌。 银,因为上官灵说过他最喜欢轩辕齐银色的眼眸。 名字,是轩辕齐早就想好的,姓,是轩辕齐心灰意冷的选择。 其实上官灵不知道,在轩辕齐发现那件事之前,不惜耗损修为地用两人的血液创造出他们共同的孩子。 轩辕齐想给上官灵一个惊喜,却不曾想到了最后都没能送出去。 第86章 番外篇——生活 番外篇——生活 丁雨夜甩掉“候选伴侣”身份,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久到他忘记了自己曾是光明教会的人,忘记了阑千绝曾经是黑暗圣堂的探子,却仍然清楚地记得他与南宫银的初见。 当然,成为了正选的丁雨夜还是有很多很多情敌,而且除了原本的四个以外,还多了几个熟人——阑千绝,欧阳逸,水彬遥,盛亚枫。 虽然情敌多让人不爽,不过丁雨夜还是很兴奋的,因为他终于可以和南宫银光明正大地秀、恩、爱啦! 几十年匆匆流逝,南宫银的容颜一如既往的倾倒众生,丝毫未变,坐在窗边垂眸看书的画面宛如画中景象,而飞身进来扑到南宫银身上的丁雨夜却破坏了这幅美丽的画。 腾出一只手揽住丁雨夜,南宫银习以为常地问:“你又怎么了?” 这个“又”字,充分体现出丁雨夜平时做的傻13事太多,多得连对此不以为意的南宫银都无可奈何了。 “南宫,一会儿咱俩出去吃饭吧!”丁雨夜笑嘻嘻地说,见南宫银看书不看他,又锲而不舍地把脸凑到他的眼皮底下。 “知道了,你安排吧。”南宫银很自然地答应下来。最近丁雨夜不知道为什么精神尤其亢奋,时不时就拽他出去吃饭逛街买东西,为的不就是向他的情敌们秀恩爱吗?南宫银都明白,也习惯了。 “太棒了!” 丁雨夜心里欢呼一声,余光往窗外一瞥,看到了欧阳逸和盛亚枫两个喜欢偷窥南宫银的痴汉,低低地哼了一声,忽然抱住南宫银的脸亲了两口,然后得意洋洋地看向窗外,果然收到了两枚愤怒的白眼。 南宫银无奈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合上书一把敲在丁雨夜头上:“够了,你要是再不去安排,等会儿我就跟岚洛特一起去吃饭了。” “别别!”丁雨夜急了,连忙转身往门外跑,“我这就去!” 等丁雨夜跑远,南宫银才再度翻开书,却没了继续往下看的心情。 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在重城生活了这么久,往昔在基拉比国的日子就像是悠然午后的一场梦,朦朦胧胧地记不真切。 留在重城后,南宫银身边也多了很多人。从最开始的岚洛特,斯赛芬,蓝漠,丁雨夜,封亚然,顾清煦和顾清雅,到三年前找过来的欧阳逸,盛亚枫,水彬遥,以及沉默了许多的阑千绝,和经常跑到他这边的任性的父亲大人轩辕齐跟他的追求者上官灵,他的生活变得十分热闹,年少时的孤单寂寞都变成了天边的浮云。 虽然日子吵了些,让南宫银总是静不下来。可这样的吵闹却能让他安心,让他高兴,这一点从他多了许多的笑容就能看得出来。 中午,丁雨夜兴冲冲地拉着南宫银走进一间装潢简约典雅的饭店,正值饭点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南宫银就知道,他又把这里整个包了下来。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南宫银看着面前一大束火红的蔷薇,无奈地说:“每次都这样,一点新意都没有。” 话虽这么说,但南宫银还是收下了丁雨夜送来的蔷薇。 丁雨夜一边舀起一勺酸甜口味的冰淇淋一边笑眯眯地说:“这是生活嘛。浪漫才需要新意,生活太有新意就不好了。” “谁会把每天送一束蔷薇花当作生活的一部分?”南宫银忍不住吐槽,乖乖张嘴吃掉丁雨夜喂来的冰淇淋。 “我咯。”丁雨夜享受着投喂的乐趣,一脸自豪地说,“不管多么惊世骇俗的事,只要做得多了,变成习惯,也就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了啊。我每天送你一束蔷薇就是要你看到我对你的心意,慢慢的你会习惯的。”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你只要接受我的心意,其他的事都交给我就好!”丁雨夜笑得一脸傻白甜地说。 南宫银看着他几秒,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吃完饭在回家的路上,南宫银和丁雨夜顺路去了一趟商店,买窗帘。跟南宫银在一起后,丁雨夜所有的东西都跟南宫银是同一款式,自从上个月终于成功进驻南宫银房间后,他又爱上了装饰他们“爱的小窝”(丁雨夜语),他嫌弃南宫银房间的窗帘颜色太沉闷,于是就硬拉着他一起去买新的。 从商店出来,丁雨夜还是兴高采烈地跟南宫银讨论着什么,但这份兴奋的心情在遇到一个人时立时化为乌有。 阑千绝一袭紫衣,长身玉立,定定地看着南宫银,黑眸中溢出他想竭力隐藏的感情,藏在袖中的手指已经快刺破掌心了。 “是你?”丁雨夜看到阑千绝,笑容立刻转为皱眉,眼中是止不住的厌恶。对于这个曾经伤害过南宫银的人,丁雨夜一点好感都没有,要不是南宫银拦着,他早就杀了他了。 “你来干什么?”南宫银冷淡地问。十年前他就已经将阑千绝曾经施加在他身上的伤害尽数还回去了,现在再看到这个早已一无所有的人,南宫银也不想再落井下石。 阑千绝摇摇头,忽然转身用极快的速度离开,好像他的到来就只是为了看南宫银一眼。 “有毛病!”丁雨夜冲阑千绝原本站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南宫我们走吧。” “嗯。”南宫银点头。虽然觉得阑千绝有些奇怪,但对于这个人他吝于再给予一丝一毫的关注,故而很快便将其抛在脑后。 回到家里,南宫银毫不意外地发觉封亚然几人全部猫在他院子的各个角落里不知道想干什么,好笑地摇了摇头。但丁雨夜就没有他那么好脾气地,半点不带客气地把他们一个个地揪出来,然后抱着南宫银秀了一把恩爱,没一会儿就和羡慕嫉妒恨的众人掐在一起。 南宫银则是与前来看戏的岚洛特和斯赛芬坐在石桌旁喝茶聊天,不时看一看打得热火朝天还不忘小心地不破坏院子里任何一处地方的丁雨夜等人,好不惬意。 遗风安静地站在斯赛芬身后,偶尔朝任性搂住岚洛特的梧启投去羡慕的一眼,但目光一回到斯赛芬身上就会变得万分温柔。 如此,又是一日。 阑千绝就躲在院子外,努力收敛了浑身气息,默默地看着里面的欢快景象。那个美好的世界,与形单影只,孤独寂寥的他永远不可能相交,他为自己曾经伤害南宫银的做法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可惜已经没有弥补的机会。 但即便如此,生活仍在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THE END 本来想多写几个番外,但实在是力不从心了。这篇文花了我一年时间,写得确实很不理想,但我从未有过弃坑的想法,终于,我把它写完了,不管你们喜不喜欢,反正,我喜欢。 等我休息两天,就会开黑瓶中篇日常,龙族那篇会等开学再更新,谢谢每一章都留言的贤之未决亲,谢谢经常冒泡的浅色月华,喵娆等等几位支持我的亲,我会像爱我的文一样爱你们的(づ ●─● )づ ╔☆→—————————←☆╗ ┊小说下载尽在 书本网 ┊ ┊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             ┊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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